聽着江浸玥的話,謝錚有些輕微的迷茫,她什麼時候提醒過他?
“剛纔我說過,下邊和四周的是湘州守軍,你就一點沒有想過,楚家的五萬兵馬去哪裡了?”江浸玥大有一副讓謝錚死個明白的態勢。
謝錚面色灰白,狠狠地看着淺笑盈盈的江浸玥,他真是想知道,這個女子的心是拿什麼做的,爲何這般黑?
“在這麼下去,你這幾萬也保不住了。”江浸玥嘆了口氣,好心地提醒着謝錚,但是一雙美目中,卻閃過一絲悲憫。
天下紛爭,最無辜的就是士兵和百姓,想她雙手染血,屠盡幾十萬兵馬,但是若非如此,死的就是楚家的兵馬以及……她和初塵。戰爭爆發,總是要有傷亡,弱肉強食,只有強者纔可站在權利的巔峰。
倘若不主宰別人,就要被人魚肉,這個道理,江浸玥自然明白。
“撤!”謝錚扯着嗓子,朝着下邊大吼了一句。
下邊的幾名副將帶着一些潰不成軍的殘兵急忙撤退而去。
“收兵!”江浸玥也揚聲吩咐。
今日殺戮已經夠多,還是避免再添殺戮。況且,那些人要是招降而來的話,肯定要好上許多。
“夏陵二十萬人不降者全部剿殺,我軍折了一萬七千人。”展陽緩步自城樓而上,衝着幾人開口說道。
謝錚整個人都軟了下去,呈現出了一種極爲頹唐的姿態。
全軍覆沒……他如何和皇上交代,如何和天下萬民交代?
謝婕也是一臉慘白地看着自己的兄長,又轉頭看着江浸玥,忍不住顫聲說道:“江浸玥,你雙手沾滿鮮血……你……你不會有好下場的……你會遭報應的……”
“若非如此,我便是你們的手下敗將,到時候聽這話的便是你們,你們可是會怕?”江浸玥一雙極清的眸子盯着謝婕,眼中是她看不懂的冷然與深沉。
“請二位夏陵的貴客下去休息!”江浸玥朝着一邊招手,便有人上來將謝錚兄妹帶了下去。
鼻端滿滿的都是濃重的血腥味,江浸玥竟然有些想要作嘔。
下了城樓,城內都是夾道歡呼的百姓,感嘆着平湘郡主好才能,以少勝多折了夏陵二十多萬兵馬,實在是太過讓人驚歎。又有人說平湘王府就是上天賜給湘州的福祉,前來保護湘州一方安寧。
江浸玥想要扯扯嘴角迴應一下衆人的歡笑,但是發現卻是極爲的力不從心。
二十多萬人命……江浸玥仰頭望天,似乎覺得天都被染了半邊的血紅色。
回到了吳府,溪顏已經在那邊等着,看到江浸玥不好的臉色,忍不住出聲寬慰 :“小姐切莫太過傷心,二十萬中有四萬餘人招降……”
少添了四萬人的殺戮,江浸玥點點頭,聲音極輕:“好生對待。”
湘州之戰,江浸玥折損不足兩萬餘人讓夏陵討伐湘州的三十萬大軍只剩四萬,主將被生擒,再次在天下掀起了滔天巨浪。
經過瑤城之戰和湘州之戰,有些百姓已經完全對夏陵失去了信心,想着楚家寶劍出世,勢如破竹,無可阻擋。
一個是“出其不意”,一個是“偷襲”,江浸玥就這麼輕輕鬆鬆地吞了夏陵數量如此龐大的兵馬。
“胃口真大!”接到報函的鳳漓瑱一把將信紙甩在了一邊,揉着腦袋說道。
“是本事大!”陸沁儀糾正着鳳漓瑱的話,聲音極爲溫柔。
“吃那麼多不怕撐死?”鳳漓瑱好像極爲不樂意承認江浸玥的本事,撇嘴說道。
“不過是開胃菜罷了。”一邊的餘邵卓懶懶地搖着扇子,“夏陵別的不多,就是人多,幾百萬兵馬不是白說的,就算是不中用了點,光拿出去看看,也要震動四方了。”
“光是這兩次就折了這麼多,再多的兵馬也經不起夏昭曦這麼揮霍!”鳳漓瑱接着撇嘴,一張雌雄莫辯的妖孽臉上滿滿的都是鄙夷的神情。
“不過是一些蝦兵蟹將罷了,人家大招肯定還沒使出來呢!”江挽裳把玩着手中的一直玉壺,一副極爲了解的姿態。
“是,他的大招是沒使出來,南齊的大招可是使出來了!”鳳漓瑱擡眼,看着一邊不動聲色的初塵,“妹夫,你還是好好考慮怎麼對付下邊南齊的五十萬雄獅吧,那和夏陵的老弱病殘可不一樣!”
初塵一身月華錦在陽光的照耀下彷彿帶了點點浮光,讓人不敢直視,一張精雅出塵的面容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幽深的鳳目隨意地盯着院中的矮竹,溫聲開口:“既然哥哥這麼着急,不如你爲妹夫分擔一下,我只哥哥一直有着爲人兄長的意識,自然不會拒絕才是。”
變態!鳳漓瑱心裡罵着初塵,想着我不就佔你點口頭上的便宜?你就要這麼對我?
“沁儀……”鳳漓瑱轉頭看着;陸沁儀柔美的臉龐,可憐兮兮地說道。
上了戰場一定是灰頭土臉的,對他的風華絕代影響很大的好麼?萬一到時候陸沁儀嫌棄他了怎麼辦?況且現在這裡還不是他一個男人……
鳳漓瑱一邊想着,一邊惡狠狠地看着初塵和餘邵卓。
初塵到是沒有什麼反應,倒是餘邵卓,整個心裡已經叫苦不迭,他這是招誰惹誰了?走了一個楚奕渲,來了一個鳳家的公子,他什麼都沒幹就這麼愉快的躺槍了真的好麼?這世界上哪來這麼多醋缸?
“戰場上必定是雄姿英發,我也想看看呢。”陸沁儀輕聲開口,聲音像是春日扶柳的清風,極輕極暖,像是一隻無骨的手拂過鳳漓瑱的心頭,讓他連一句反對的話都說不出。
“行,行,我去!”鳳漓瑱委屈地看了陸沁儀半晌,見到陸沁儀除了淺笑沒有絲毫的表情,很是愁苦地認了命。
現在南齊的軍隊還在路上,他們也只是接到了探子的消息,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來準備,鳳漓瑱想着,他一定要註定一出完美的作戰計劃,楚奕渲和江浸玥都打了那麼漂亮的勝仗,他要是敗了,還有什麼臉面面對璃州父老?
消息傳回夏陵皇宮已經是三日之後,當時文武百官正在議事,接到消息之後,朝堂上下一片譁然。
夏昭曦隱在龍冠珠簾之後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倒是百官有些惶恐不定,一開始的接連兩戰就如此慘敗,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夏昭曦並沒有阻攔百官議論的話,只是靜心聽着,沉默不語。
過了許久,百官發現上首他們的新帝並沒有說什麼,想到夏昭曦自從登基以來越來越捉摸不定的性子,一下子噤了聲,不敢再說什麼。
朝堂回恢復了最初的那般平靜。
“說完了?”夏昭曦的聲音沒有什麼起伏,但是卻讓大殿之上的大臣們身子抖了幾抖。
“不過就是兩戰而已,各位的心情就動搖成了這般,這讓我們還有什麼辦法去打敗敵人?”夏昭曦接着開口,聲音不怒自威,“我夏陵的精銳之兵在哪裡,各位不是不知道,這兩站不過是試試水的深淺罷了,有什麼好議論的?”
最後的話夏昭曦拔高了兩個語調,一衆大臣忍不住跪下身子道“微臣惶恐”,不敢多做言語。
夏昭曦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和下邊的幾人商量了一下子接下來的事宜便散了朝。
回到帝寢殿的時候,夏昭曦一進門就看到了裡面坐着的那抹華貴雍容的身影,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蹙。
“我父皇已經出兵瑤城了。”懿瑤放下手中的書卷,對着夏昭曦開口。
夏昭曦點頭。
“封妃大典是不是也該舉行了?”懿瑤再次開口,微微抿着脣問道。
夏昭曦走向龍椅的腳步並沒有停,身影雖然挺拔卻是略顯沉重,過了半晌,低沉的聲音傳來:“朕已經着人去辦了,七日之後便是吉日。”
懿瑤走到案几前邊,一張妝容精緻的臉看着夏昭曦:“你的招降之數不管用。”
夏昭曦揉着額頭的手一頓,片刻緩緩放下,擡着頭,一雙桃花目以爲深如古井,盯着懿瑤:“朕早就料到。”
“知道你還白白送了三十多萬兵馬當做人家的下酒菜?”懿瑤扯了扯嘴角,忍不住有些譏諷地說道。
“要是她想要,這天下我都會拱手相送!”夏昭曦說着不切邊際的話,但是語氣卻是憑得認真。
懿瑤不可置信地看着夏昭曦。
夏昭曦眸光定定地盯着湘州報案上“江浸玥”三個字,隨後指腹輕輕撫上,動作極爲輕柔,像是撫着那人的臉頰一般。
他知就算他把天下拱手相送她也不會多看一眼,他與她是自小的交情,將她看得透,自然知道她的性子,知道她認準一條路走到黑的性子。
他知道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那個人,可是沒有辦法,她在他心裡,生根發芽,連爲一體,除之不掉。
如果他將她奪了來,靜候無數個日日夜夜他都可以將那個人從她心中除去,換上自己的身形。但是她不給他那個機會,他只能自己奪上一奪。
他自認爲不比那個人差,就算是論真心,他也絲毫不差。不過是先來後到的問題,夏昭曦想着,他必定要爭上一爭。
看着夏昭曦越來越飄渺的神色以及渾身像是要溢出水來的柔情,懿瑤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握了握,緊接着大步上前抽出他手下的那本報案,狠狠地擲了出去。
竹製的報案落在黃金鋪砌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響在夏昭曦耳中,經久不絕,夏昭曦斂目,緩緩掩下了眸光的柔情,再次睜眼,依舊是那個讓人看不透神色的夏陵新帝。
那聲音也狠狠地抽在了懿瑤心上,極痛,抽得她眼角酸澀視線模糊渾身顫抖,她就是看不下去,夏昭曦對着那麼一個名字流露出鋪天蓋地的柔情,不過是一個心裡有着別人的女人,她憑什麼?
“你下去吧,冊封大典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便是。”過了許久,夏昭曦終於開口,打破了沉寂的氣氛。
懿瑤緊緊抿脣,死死地看着夏昭曦俊秀面容,隨後一甩衣袖,轉身走了出去。
許是屋外的陽光有些強烈,儘管伸手擋了一下,但是懿瑤還是被刺得痠痛,淚水排山倒海地涌出。
淚水逐漸滴在金黃色的地面上,發出叮咚的響聲,逐漸暈染成小小的光圈,裡面倒影着無數悲慼的自己,每個都是支離破碎。
懿瑤神色有些恍惚,忽然不知道自己來到夏陵的初衷是什麼,一下子有些渾渾噩噩,頭重腳輕。
趴到一邊的一根柱子上歇息,冰冷的觸覺自額頭傳遍全身,懿瑤再也忍不住,痛苦出聲。
哀慼的哭聲一聲接着一聲,動人心魄,彷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就算是帝寢殿外守衛的侍衛聽到也有些於心不忍心生同情,但是傳到殿中正在批閱奏摺的人耳中,卻沒有引起面色的一分變動。
夏昭曦揮動狼毫,在奏摺上寫下“留待觀之”幾個字,筆法沉靜乾脆,一如他的內心。
南齊對瑤城出兵是三日後,於此同時夏陵軍隊攻打離瑤城極近已經歸順的蘇城,楚家一下子腹背受敵
由於知道南齊的軍隊不容小覷,鳳漓瑱也打起了十分精神應付,但是這一仗依舊打得十分吃力,三天之後,依舊沒有分出勝負。
而蘇城那邊,依舊是王沛對陳威,但是陳威終究是夏陵多年的常勝將軍,上次只不過是情敵至敗,此次憑藉着多年的經驗,大敗王沛,收服蘇城。
王沛重傷,但是索性有初塵這個神醫在,不是什麼大事。
“公子,你爲何不出手?”一名屬下看着昏迷不醒的王沛,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
要是公子出手的話,必定王沛不會受此重傷,蘇城也不會落入夏陵手中。
“楚家出世,百萬兵馬自然要經過歷練纔可支起整個天下,要是事事都是我出手的話,還要他們做什麼?”初塵看着窗外,溫聲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況且,士兵的傲氣不容置疑,怎麼丟的,怎麼找回來便是。”
那名屬下一下子明白了初塵是何意,點點頭之後盡心盡力地照顧着王沛。
瑤城外,楚軍營地主帳內。
“真是難對付!”鳳漓瑱一邊看着桌上的地圖,一邊嘟囔說道。
楚奕渲和江浸玥那兩戰那麼幹脆地救取勝,輪到他的時候打的這麼費勁真的好麼?
“畢竟是南齊齊家的公子,自然不好對付。”陸沁儀坐在一邊,柔聲安慰着鳳漓瑱。
“本來以爲南齊小過不足畏懼,舉國上下也就五十萬兵馬而已,但是想不到,這五十萬,可真是好得很啊!”鳳漓瑱感嘆道。
“南齊再小也是一個國家,舉國上下就這五十萬兵馬,厲害程度可想而知,齊志堯也是個四國有名的人物,哪能讓你那麼簡單就除了?”
“還是初塵那小子給我的兵太少了。”沉默半天,鳳漓瑱努力爲自己開脫着。
“按照前兩戰那情況來看,此次給你三十萬已經夠多了。”陸沁儀有些無語,想着說一句謙虛一點的話對這人來說真的就這麼難麼?
鳳漓瑱不得不承認陸沁儀的話有理,轉頭繼續思考着自己的策略,眉頭已經快要擰成一個疙瘩了。
思考了一天沒有什麼結果,鳳漓瑱的心情越來越鬱悶,直到收到蘇城慘敗的消息之後,心情一下子雀躍了起來。
陸沁儀一臉黑線地看着鳳漓瑱,想着蘇城敗了你這麼高興幹什麼?
“有蘇城這一炮打響,要是我敗了的話,那就沒人笑話我了!”鳳漓瑱一臉春荒燦爛地打着自己的算盤。
“要是你這一仗敗了我,我可要懷疑你的本事了。”賬外忽然傳來一個隱隱含着笑意的聲音。
陸沁儀坐着的身子一下子站了起來,眸光中也是滿滿的臉色。
鳳漓瑱臉色一沉,這貨過來幹什麼?
果真,簾幕打開,陸修傑輕容雅緻的容顏露了出來,看着面色不好的鳳漓瑱,接着自己剛纔沒有說完的話說道:“要是你沒有本事,我可要好哈考慮鳳公子和舍妹的婚事了。”
“本公子會給你那個機會?”鳳漓瑱似乎一點兒也不畏懼這個未來的大舅子,冷嗤一聲說到。
“哦?是麼?”陸修傑挑眉,“我可是接到了父母的指令,說要是我不滿意沁儀的婚事,完全有權利否定。”
鳳漓瑱心中將陸家二老問候了一邊,面上忽然間重新掛上了燦爛的笑容,堪比外邊的暖陽。
陸修傑太陽穴忍不住痛了起來。
“既然哥哥來了,自然有辦法幫妹夫退兵不是?來來,哥哥上座!”鳳漓瑱忽然站起了身,擡起了自己沉重的臀部,讓開了身下尊貴的座位。
看着鳳漓瑱一臉諂媚的樣子,陸修傑沒有絲毫不好意思地坐了上去。
鳳漓瑱一下子笑得更燦爛了,這意思是不是意味着未來的大舅子願意幫自己退兵了?
“鳳公子不要想太多,我不過是一屆商人,這打打殺殺的事情,我可是真的不在行!”陸修傑輕輕搖了搖手中的摺扇,妄想通過言語讓鳳漓瑱收回他的心思。
“哥哥哪裡話?夏陵陸家的名聲自然不是白當的,哥哥必定滿腹乾坤,再者說來,妹夫要是輸了,哥哥臉上也不好看不是?”
聽着鳳漓瑱一口一個哥哥叫的那叫一個順溜,陸沁儀忽然覺得有些牙疼。
這麼套近乎真的好麼?
“恐怕要讓鳳公子失望了,我是真不會!”陸修傑一臉認真地看着鳳漓瑱,鄭重其事地說道。
鳳漓瑱心思轉了轉,想着陸家家業那麼大,聽說多半都是面前這男子創下的,既然如此,他肯定一門心思都放在經商上了,說不定這行軍打仗的事情是真的不會。
想到這裡,鳳漓瑱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盯着陸修傑無奈的面容,沉聲問道:“那你過來幹什麼?”
“找我妹妹!”陸修傑說的很是理所當然。
“你妹妹不在這裡!”鳳漓瑱一把將陸修傑從座位上拽了起來,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還擺手說道,“一邊去一邊去,別妨礙本公子想對策。”
陸修傑皺眉想着這人莫不是變臉成精了?這前後待遇差別是不是也太大了?
這段時間以來陸沁儀已經習慣了鳳漓瑱各種奇葩的舉止,除去給自己的哥哥遞上同情的眼神之外,毫無辦法。
陸修傑哭笑不得地看着沉思狀的鳳漓瑱,真想一掌呼上去打死這個兩面三刀的傢伙,但是想想這樣是不是太便宜這貨了?
忽然,陸修傑拉起陸沁儀,緩步朝着賬外走去,嘴裡聲音極輕地說出一句:“兵法有言,避其銳氣……”
避其銳氣?什麼東西?鳳漓瑱凝眉想着,片刻反應了過來,臉上再次露出一抹極爲燦爛的笑容。
“哥哥……”鳳漓瑱忽然極爲親切地喊了一聲,從座位上站起身趕緊追了出去。
陸修傑和陸沁儀走到了外邊的一處林子裡,沒人理會後邊鳳漓瑱鬼哭狼嚎的喊叫聲。
“哥哥此次來瑤山,父親母親可是知道?”陸沁儀轉頭,柔聲問着陸修傑。
陸修傑搖頭:“我平時時常出來四處做生意,已是家常便飯,沒有告訴父母,以免徒增憂慮。”
“皇上沒有派人監視哥哥吧?”
“最近定國公府的事情和南齊的事情弄得皇上焦頭爛額,而且封妃大殿迫在眉睫,皇上並沒有太多心思注意陸家。”
陸沁儀嘆了口氣:“懿瑤公主和親夏陵,夏陵和南齊幾成一體,此次傾國相助,對楚家着實不易。”
“南齊雖小,但五十萬精兵不是說着玩的,從人數上就有差別,而且還有齊志堯的帶兵。”陸修傑說着,轉頭看着自己妹妹,“鳳漓瑱終究年歲尚輕,經驗不足,相持這麼久沒有被攻下已是不易。”
陸沁儀想着這幾天鳳漓瑱每天焦頭爛額不眠不休的想辦法,完全沒有了以往的那種吊兒郎當的樣子,不由得有些想笑,真是難爲他了。
看着自己妹妹不經意間流露出溫婉的表情,陸修傑嘆了口氣,輕聲問道:“你可是想好了?”
陸沁儀一怔,隨後明白了哥哥說的是什麼,臉上飛上兩抹紅霞,垂頭說道:“他對我極好……”
“這便好!”陸修傑輕輕摸了摸自己妹妹的發頂,柔聲說道,“鳳氏不是普通的世家,況且我相信鳳公子的人品,必定不是朝三暮四之人,既然認準了你,便必定會對你好下去,何況還有郡主在,必定不會讓他欺負你。”
聽着自己哥哥說着話,陸沁儀的頭幾乎要垂到地面上去了。
她是灑脫不假,可是和自己的哥哥談論這些事情,怎麼這麼彆扭呢?
“哥哥什麼時候給我找個嫂子?”陸沁儀忽然擡起了頭,眸光亮晶晶地問着。
陸修傑輕咳了一聲:“這種事情可遇而不可求,時機到了的話自然會出現。”
“尚京那麼多閨秀,哥哥就沒有一箇中意的?”陸沁儀挑眉,看着一臉不自在的陸修傑問道。
陸修傑一怔,隨後想到那些嬌滴滴的大家閨秀們一陣惡寒,趕緊搖搖頭:“哥哥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實在沒有那麼強大。”
末了,陸修傑同情地看了自己妹妹一眼:“其實你能接受鳳漓瑱那種奇葩哥哥我也是蠻驚訝的。”
陸沁儀張嘴欲說什麼,忽然被一個聲音打斷:“其實哥哥的眼光這麼高,我也是蠻驚訝的。”
聽到聲音傳來的方向,陸沁儀擡頭,便看到頭頂的樹上掛着兩條晃悠着的長腿,隨後,便是鳳漓瑱笑得欠扁的妖孽臉。
鳳漓瑱一撩衣襬,從樹上跳了下來,看着陸修傑笑得燦爛:“哥哥眼光果真不低,不過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鳳家女子多的是,雖說都是庶出,但是也是一般大戶人家不可比,要不,哥哥去鳳家住上一段時日,我保證你找到心儀之人。”
陸修傑一下子覺得汗毛都豎了起來,鳳家的女子?呵呵……
“在下不過一屆商賈,萬萬不敢肖想鳳氏之女,多謝鳳公子美意!”陸修傑覺得這鳳漓瑱笑得怎麼這麼不對勁兒……
鳳漓瑱向前邁了一步:“哥哥何必這麼見外?咱們是一家人,叫我漓瑱就行!”
陸沁儀也覺得這貨不太對勁兒,轉念一想,便知道是爲什麼。
“哥哥啊……既然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就應該告訴妹夫,剛纔你沒說完的那句話是什麼?”
一聽到鳳漓瑱這話,陸沁儀就知道,便宜絕對不是白佔的。
陸修傑挑眉:“鳳氏的公子連我剛剛那句話也想不明白?”
聽着這帶了諷刺意味的話語,鳳漓瑱罕見地沒有暴走,嘆了口氣道:“妹夫我對南齊的這種事情實在不瞭解,要是我敗了的話,沁儀就跟着丟人,沁儀丟人哥哥就丟人,哥哥丟人陸家就丟人,所以哥哥還是告訴妹夫我吧!”
陸沁儀發誓這真的是她第一次聽到這貨用這麼深沉的語調說話。
陸修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鳳漓瑱,轉身朝着林外走去,想着鳳家到底是怎麼出了這麼一隻奇葩的?
沒有聽到跟上來的腳步,陸修傑轉頭看着釘在原地的鳳漓瑱:“商討軍機大事不用回軍帳?”
鳳漓瑱回過了神,喜出望外,狗腿地上前給陸修傑引路。
“避其銳氣擊其惰歸,這個道理鳳公子想必是知道的吧?”進了主帳,陸修傑也沒有邁關子,直接進入主題。
鳳漓瑱點頭。
“南齊產糧極多,士兵休戰之時參加勞作,所以體力要好上許多,要是單單打持久戰的話,必定不是南齊的對手。但南齊士兵忠於勞作,就疏於訓練,要是論武力的話必定不是楚家的對手,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硬碰硬!”
看着鳳漓瑱一怔,陸修傑再次說道:“鳳公子不敢出兵的原因,無非就是南齊五十萬士兵,而楚家三十萬,有着數量上的差異,再這麼僵持下去,恐怕糧草斷絕,不戰而死。既然南齊的弱點是武力,那麼就從武力上下手!”
鳳漓瑱凝眉,細細地思量着陸修傑的話。
“鳳公子,南齊在外叫陣!”蘇黛忽然擡步走了進來,對着鳳漓瑱說道。
從鳳氏離開的時候,江浸玥去了湘州,而蘇黛來了瑤城相處鳳漓瑱。
見到一邊做着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蘇黛一怔,隨即立刻反應過來,輕柔一禮:“陸公子!”
她在尚京呆過一些時日,大名鼎鼎的陸家公子她自然識得。
“可還是齊志堯帶兵?”鳳漓瑱站起身,神色極爲嚴肅地問道。
蘇黛點頭:“齊志堯領兵三十萬。”
“點兵二十萬應戰!”鳳漓瑱短時間內已經權衡利弊拿定了注意,朝着外邊走去。
蘇黛趕緊下去找餘邵卓點兵了。
站在瑤城城門之上,陸修傑第一次見到這名南齊的寵兒。劍眉星目,挺鼻薄脣,皮膚顏色微微偏暗,明顯是一個武將。
南齊齊家除去經商之外,而且入仕,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而這位齊志堯,就是齊家這一代的英才,自由對兵法熟識,年紀輕輕便上了戰場。
隨後按照陸修傑的建議,鳳漓瑱短時間內製定了詳細的作戰計劃,果真敗了南齊,將戰線向南拉長百里。
但是這個勝利的代價依舊很是慘重,折損了近十萬楚家兵馬,敗了南齊半數士兵。
想必與楚家,這對南齊更是致命的打擊。
齊志堯沒有料到楚家會採取這麼魚死網破的打法,一下子有些措手不及,全國精兵折損半數,元氣大傷,倉皇退回了南齊境內。
楚家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繳獲了南齊留下來的糧草,修養生息。
蘇城那邊初塵並沒有指點,而是完全憑藉楚家極爲將領的能耐,終於斬殺了陳威,逼退了夏紹延帶領的夏陵軍隊,佔領了越城等城池。
至此,越城以南,瑤城以北十五城完全劃入楚家版圖。
接到消息的夏昭曦依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彷彿丟了十幾座城池不是什麼大事一般。
封妃大殿已經結束,一身貴妃服飾的懿瑤不顧宮人阻攔闖入了帝寢殿。
“你還不動作?我南齊已經摺了一半的兵馬,照這樣下去,不光是南齊,就是你夏陵遲早一天被楚家的逆賊給吞併了!”懿瑤臉上的表情好像很是憤恨,支着身體的胳膊也在隱隱顫抖,眸光噴火地瞪着一臉無所謂的夏昭曦。
夏昭曦正在寫着一張信函,聽到懿瑤的話,手中狼毫頓了一頓,隨後再次提筆,行雲流水地寫完。
“楚家的兵不是吃素的,既然他要和你南齊硬碰硬,折損半數,已經是南齊好運了。”夏昭曦擡頭瞟了一眼懿瑤,聲音沒什麼波瀾地說道。
“要是你早點派兵還用如此?我南齊能把精銳的兵馬拍出來,爲什麼你不可以?”懿瑤顫着嗓子,問着面前這個絕情的男人。
夏昭曦的桃花眸中不復以往的風流多情,而是滿滿的嘲諷:“精銳?朕嚇唬別人的話你也信?夏陵這麼些年國泰民安,兵馬早就疏於訓練,懶惰成疾,真實的戰鬥力,不過如此罷了。”
隨後,夏昭曦擡頭看着懿瑤精緻妝容掩蓋不住的怒氣,冷聲開口:“你現在是夏陵的貴妃,不要一口一個‘我南齊’。要是你想回南齊的話,朕沒什麼意見。”
懿瑤的面色極爲難看,一張櫻脣忍不住顫抖着,想要指控夏昭曦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口。
“不是朕逼着南齊出兵,現在有折損也別來朕這裡說事,當初信誓旦旦讓南齊出兵的是你,不是朕!”夏昭曦極其冷漠地說出一句,隨後喚來自己的暗衛,將手中的信函發了出去。
“夏昭曦,你當真是好得很!”半晌,懿瑤咬着牙,吐出這麼一句話。
“要是你不服,大可親自上戰場去指點一二,看看你和楚家人的本事誰更大一些!”夏昭曦“好心”地給出一個建議,隨後喚進了宮外伺候的太監,“帶貴妃娘娘回寢宮,以後朕的宮殿不要隨便放閒雜人等進來!”
那太監立刻明白了皇上是什麼意思,趕緊誠惶誠恐地引着懿瑤走。
不是他們放貴妃娘娘進來,而是根本就攔不住啊。
但是聽皇上這意思,以後是要用強硬一些的手段了。
“閒雜人等?”懿瑤公主冷笑一聲,“夏昭曦,你當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說話,懿瑤公主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夏昭曦揉着自己的額頭,腦中想到的依舊是那張魂牽夢縈的臉。
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什麼時候,中毒這麼深了?
太監將們掩上,轉身走了出去。
偌大的宮殿裡,只有夏昭曦一人的身影,一身明黃色極爲刺目的龍袍,但是卻極爲孤獨寂寥。
銅鼎裡的安神香慢慢燃燒着,香氣在大殿中縈繞,卻怎麼都平復不了殿中人心中的糾葛。
安分的日子過了幾天,似乎所有人都在休養生息,各方兵馬不動,似乎從未有過戰爭的爆發。
直到半月後,在湘州極爲清閒的江浸玥收到了江黎城尋煙密報:北夷成王不日將率兵攻打江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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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這貨,乃們還記得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