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百花盛開,微微有着清幽的香氣傳來,江浸玥伏在初塵肩上,聞着鼻端淡淡竹香,沁入心脾,覺得整顆心像是被浸潤了一般。
“走吧,進屋。”過了許久,江浸玥從初塵肩頭起來,吸了吸鼻子,朝着剛纔出來的那個大廳內走去。
一進屋就看着鳳漓瑱在和平湘王爺對着弈,時不時地可以聽見鳳漓瑱“爹棋藝果真高超”、“哎呀又被吞了”之類的極富阿諛奉承嫌疑的話。
江浸玥十分嫌棄地看着自己這個一母同胞的哥哥以及對鳳漓瑱的話似乎極爲受用的平湘王爺,真是覺得這二人是父子當真是絕了。
“又輸了!”忽然鳳漓瑱一拍腦門,極爲懊惱地看着棋盤上自己被吞了大半的子。
“棋藝不精還出來丟人現眼!”江浸玥白了一眼鳳漓瑱,撇嘴說道。
鳳漓瑱挑眉看着江浸玥,語氣極酸地說道:“丫頭,剛纔哥哥我可是將你從那個女魔頭手裡救了下來,有你這麼忘恩負義的?”
“救我難道不是你的職責?還指望着我報恩?”江浸玥挑眉,毫不留情地回瞪着鳳漓瑱,說的那叫一個理所當然。
鳳漓瑱一噎,忽然覺得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轉頭看着自己的孃親,眼神中有着求救的嫌疑。
鳳夫人低頭,眼觀鼻,鼻觀心,垂首不語,相比之下,當然是這個剛剛認回的女兒要親上許多不是?
深深覺得自己被孤立了,鳳漓瑱忽然覺得自己的地位搖搖欲墜。
“姐姐!”忽然門外衝進來一個身影,吼了一嗓子便朝着江浸玥撲來。
江浸玥八風不動地坐着,但是還是被那一抹身影衝了個七葷八素,瞬間覺得眼前一片金星飛揚。
“姐姐你傻了?”江挽裳從江浸玥懷中鑽了出來,摸着江浸玥的額頭眨眨眼問道。
“姨夫,姐姐怎麼了?”江挽裳轉頭看着平湘王爺,聲音極爲懵懂地問道。
江浸玥還沒有從衝撞中回過神來,就被江挽裳的話帶入了另外一個深坑之中。
“不是……你叫他什麼?”江浸玥看着江挽裳,想着那個神奇的稱呼。
姨夫?哪……哪門子的姨夫?不是一起叫父王的麼?
“姨夫啊!”江挽裳理所當然地回答着。
“她不是你爹?”江浸玥想着這是發生了什麼,怎麼這親爹變姨夫了?
想到剛纔知道的消息,江浸玥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你……你是珍妃娘娘的女兒?”
“是啊!”江挽裳點點頭,看着鳳夫人,“姨娘,你沒有告訴姐姐我的事情?”
鳳夫人搖搖頭,想着我還沒來得及說她就衝出去了好麼?
江浸玥被累了個七葷八素,轉頭看着平湘王爺:“父王,你哪兩個女兒呢?”
想着她回來之後就沒有見到江挽芙和江挽柔,那兩個不安生的女人就這麼消停了?
“回他們孃家了。”平湘王爺擺擺手,十分豪放地說道。
“姨夫都替別人養了十多年的女兒了,現在也該是把人家給送回去了。”江挽裳倒是一副十分了解的樣子,撇嘴說道。
“別人家的女兒?誰家的女兒?”江浸玥皺眉,問着平湘王爺。
其實她早就該想到的,鳳夫人是璃州鳳氏的嫡女,怎麼能容得下自己的丈夫娶別的女子?
“御史安家的。”這次是初塵替平湘王爺回答道。
江浸玥端起茶杯輕輕飲着茶:“這是近親生子?”
初塵頷首,聲音清潤地接着問道:“你可是還記得安濤?”
“記得啊!”江浸玥點頭,不就是那個在百花宴上和江挽芙……魚水之歡的男子麼?
她還記得,那個安濤當時看着江挽芙的眼神,還讓她很是驚歎,覺得這個安濤想必真的是喜歡江挽芙的,只是,在這個時候,初塵問這個做什麼?
“嗯,他們兩個和安濤一個父親。”初塵點點頭,聲音清淡地說道。
江浸玥一雙美目瞪大,看着初塵呆愣了半晌,一口茶水噴了老遠。
結果發現,在座的人,除了她之外,沒有人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
“親兄妹成親,倒是沒有見過。”鳳漓瑱神色淡然地端起茶,掩飾着自己抽搐的嘴角。
真是想不到啊,自己父親的側妃家裡,原來這麼重口味。
“父親你知道她們兩個不是你的女兒?”江浸玥轉頭問着平湘王爺,想着既然你知道的話,還平白無故地給人家養了十多年女兒?
“當初安側妃下嫁我的時候,就是帶着身孕的。”平湘王爺聲音清淡地說道,“在皇上眼裡,你娘下嫁我之後不久便去世,於是皇上心裡便記恨上了我,所以賜婚給我的時候也便賜了一個有身孕的女人想要羞辱我。”
“安側妃當時懷着身孕?還這麼嫁給了你?”江浸玥皺眉,想着既然古代女子懷有身孕,自然應該是在成婚之後,如此這般,還真是沒見過。
“他們安家那一檔子事我怎麼知道。”平湘王爺嘆了口氣,“她下嫁之後我不碰她,也就由着她自己去了,本來以爲她和御史安家的那個人沒了什麼聯繫,但是後來知道有了江挽芙,才知道原來不是那般。”
江浸玥覺得這一天自己的三觀已經被刷新了,這一檔子接着一檔子的事兒,真是讓她醉醉的。
“這次我們將他們一併給救了出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鳳漓瑱開口,爲自己的父王辯護着。
“那挽裳呢?怎麼就來王府了?”江浸玥想着這好好的帝姬不當,非得來王府當一個庶小姐,這是什麼心理?
“知道安側妃是個不安生的,怕你慢慢長大之後受他們掣肘,所以珍妃娘娘便將自己的女兒送來了王府,和你將來有個扶持。”
江浸玥忽然想到了之前平湘王爺說過的話,於是說道:“記得我功力大成之時,父王說孃親不希望我習武,還將心經傳給了珍妃娘娘的女兒,原來原因在這裡。後來妹妹拜於普善大師門下,所以不得已纔將心經傳給了我?”
“確實。”平湘王爺點頭,贊同着江浸玥的話。
“那父王要如何處理安側妃?和離?”江浸玥擡頭,問着一個很是現實的問題。
“估計今天之後父親王爺的爵位也就被虢奪了,那女人肯定不會跟着父王了。”鳳漓瑱一副極爲了解的表情,似乎已經將人看透。
“我估計也是這樣。”鳳夫人開口,贊同着自己兒子的話。
“這樣也好。”江浸玥點點頭,“那孃親的嫁妝也就送她了,不和她要了。”
江浸玥十分財大氣粗地說道,想着自己的孃親是鳳氏嫡女,自然不在乎那一點點錢財不是?
於是衆人又閒話家常了許久,隨後,便傳來了宮中的聖旨。
平湘王爺在此次文官會試中責任重大,但是念及平湘王府對夏陵功業極大,所以只虢奪王府封號,收回王府,平湘王爺其人永世不得再回京城。
鳳漓瑱一把將太監手中的聖旨搶了過來,隨意掃了一眼,將聖旨扔到了身後,指着那名太監,吊兒郎當地開口:“回去告訴你們家那個愚蠢的攝政王,尚京這塊地方也就他當塊寶,誰樂意呆着?”
那太監並不知道平湘王爺和楚家以及鳳氏有什麼關係,但是攝政王讓他來這裡傳旨,就驚了個半死,想着這裡面的人他可是一個都不敢得罪,果真來了之後,宣讀聖旨,無人下跪無人蔘拜,毫好不容易來了個人還是將聖旨給扔了。
他這是造了什麼孽來這裡傳聖旨?
“是,是……奴才知道,奴才回去一定稟告……”那太監連聲道是,一邊後退一邊踉蹌着上了馬車回宮覆命了。
“長了一張凶神惡煞的臉,把人家小太監嚇成什麼樣了?”江浸玥一臉興致盎然地看着鳳漓瑱,開口損道。
鳳漓瑱撇嘴,挑眉斜眼看着江浸玥:“今日的事情皇室總要給自己找回面子,但是誰准許他用父親的面子給自己找場子?”
江浸玥這算是知道了鳳漓瑱看不慣夏昭曦,也只是一笑不說什麼。
“公子,有客!”門外的侍衛進來通報了一聲。
初塵頷首,緩步朝着外邊走去。
江浸玥倒是很好奇,居然有人可以拜訪到這裡。
初塵一見到來人,眉梢挑起,露出一抹清風曉月的淺笑:“陸公子、陸小姐有禮!”
“楚公子有禮!”陸修傑並着陸沁儀朝着初塵還了一禮。
“二位請!”初塵朝着一邊的作爲示意,隨後一撩裙襬,起身坐下,動作青雲流水,美得像是一卷畫。
陸修傑和陸沁儀也沒有客套,直接在初塵示意的座位上坐下,沒有說話。
“不知二位前來可是有何要事?”初塵清聲開口,問着二人。
“無事,只是知道瑤山楚家和璃州鳳氏來了人,前來拜訪一下!”陸修傑淺笑開口,一身錦衣華服襯得面如冠玉,極爲俊美。
“想不到陸公子居然知道是本公子。”初塵挑眉,看着陸修傑,眸光了然。
“公子初塵昨日回了這方院落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在加之外邊有人散播公子楚家人的言論,所以修傑便前來一試。”
“看來塵的身份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現就算是藏也是藏不住了。”初塵輕笑,扶額說道。
“瑤山楚家,多少人盼不來的身份,公子初塵一隱就是數年,當真是讓人驚訝。”陸修傑一隻胳膊撣在旁邊的桌上,笑着道,“平湘郡主紈絝不化十餘年,一朝明珠拂塵,才發現是濁了世人的眼,公子和郡主的感情,更是令人驚訝。”
“陸公子看得果真透徹!”初塵淡然一笑,上次在陸家百花宴之時,他就知道,陸修傑必定從中看出了端倪。
“小妹和郡主交好,所以我這當兄長的也明白一二。”陸修傑轉頭看着垂首不語的陸沁儀,聲音平淡無波。
初塵自然知道陸沁儀是江浸玥在夏陵交好的唯一女子,於是開口:“浸玥正在院中,想必也想陸小姐了。”
陸沁儀一喜,起身盈盈一禮:“多謝公子告知!”
於是跟着門外的侍女去尋江浸玥了。
“陸公子不妨直說前來的目的。”初塵看着下方八風不動,只顧着品茶的陸修傑,溫聲開口。
“公子初塵果真通透!”陸修傑說了一句廢話,接着開口,“只是希望,將來楚家君臨天下之際,給陸家一方容身之地?”
初塵忽然笑開:“陸公子說什麼玩笑話,夏陵陸家其實塵動得的?”
“夏陵陸家不過是一方商賈之家而已,一無權,二無勢。要想在這亂世之中謀得一方容身之所着實不易。”陸修傑說着寂靜謙虛的話,面上沒有一絲自貶之意。
“名動夏陵的富商,可是多少高官比不得的?多少權貴之家隱沒,獨獨顯出一個夏陵陸家,陸公子真認爲自己無能保得一方安寧?”
“公子初塵也說,羣山萬壑之中獨獨先出一個陸家,早就惹來多少忌憚,若是背水一戰,最後家財散盡,我可就對不起陸家列祖列宗了。”陸修傑以着調笑的語氣說出了極爲認真的話,一雙眸子緊緊盯着初塵,面上的認真不言而喻。
初塵一隻潔白如玉的手把玩着腰間的玉佩:“陸公子此舉,就不怕將來落個家財兩空?畢竟……”
“畢竟楚家家大業大,第一世家的名聲自然不是空穴來風,想保一個區區陸家,實在不在話下。”陸修傑開口,接了初塵的話。
“再大的家業在兵臨天下這個想法之下,也是以卵擊石,陸公子這一局押得實在太大。”初塵一雙鳳眸半眯着,眼中神色氤氳不定,更讓陸修傑難以窺探一分。
“瑤山後山,兵馬百萬……”陸修傑開口,成功看到初塵的手頓了片刻。
“陸公子在威脅我?”初塵清聲開口,聲音極爲溫潤,但是卻讓人憑得覺得極爲危險。
“不敢不敢……”陸修傑笑得很欠扁地連連擺手,“我只是說,楚家根基雄厚……”
初塵看着陸修傑,定定地看着,陸修傑毫不避諱地迎接着初塵的眸光。
“好!”過了半晌,初塵輕聲開口,吐出一個字。
看着那張在茶水煙霧中氤氳不定的面容,陸修傑閉了閉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陸公子何必這麼緊張!”初塵從位置上走下來,拍拍陸修傑的肩膀,笑得極爲燦爛。
“楚公子氣勢太過壓人!”陸修傑搖搖頭,十分無奈地說了一句。
“陸公子好籌謀!”
“迫不得已罷了。”
看着陸修傑一臉無奈的樣子,初塵覺得真是醉了。
從來了之後就開始自貶,這樣真的好麼?
或者應該讓他和鳳漓瑱認識一下,一個一個勁兒自貶,一個太過自傲,中和一下應該不錯。
“不知我可否去尋一下舍妹?”陸修傑看着初塵背在身後的如玉手中握着的那柄玉骨扇,忽然開口。
初塵沒有說話,擡步走了出去。
陸修傑挑眉,知道初塵是個什麼臭脾氣,也從容站起身,緩緩走到初塵身邊並排走着。
“有很多女客。”初塵瞟了一眼陸修傑從容的臉色,輕笑着說道。
“多謝公子初塵體諒我孤身一人。”陸修傑點點頭,居然給初塵遞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初塵冷嗤一聲,腳步快了幾分。
陸修傑挑眉,倒是覺得過了這一段時間,初塵已經有了幾分食人間煙火的味道,終於不是一副飄逸出塵的半仙樣。
“自便!”走到院中,初塵忽然身形一轉沒了蹤影,留下陸修傑獨自一人漫步悠閒着。
之前在外邊見到這個院子很多次,但是終究沒有辦法一睹廬山真面目,如今來了,終於要好好觀摩一番。
鳳漓瑱正百無聊賴地在草地上躺着,忽然側頭,看着一抹青衣挺拔的身形緩步走着,周身氣定神閒,尊貴之氣盡數顯現,鳳漓瑱一下子來了興趣,朝着陸修傑出招而去。
陸修傑轉身迎上,看着身後的人一張雌雄莫辯的妖孽臉,眉梢輕挑,果真好相貌!
只是,這臉看着怎麼有點兒眼熟?
被人一直緊緊地盯着,鳳漓瑱一下子覺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難不成是對本公子一見鍾情了?”
“我很正常!”陸修傑真是給這人奇特的想象力跪了,咬牙開口。
“敢做不敢當!”鳳漓瑱一句話讓陸修傑一股老血涌上心頭,這是什麼思維?哪家的奇葩?
什麼敢做不敢當?他做了什麼了?
兩人過了數招,陸修傑眸中閃過一抹讚歎,果真是世家大族之人,年紀輕輕居然有如此本事!
鳳漓瑱同樣很是驚訝,想着如此氣度風華的人,在尚京出現,只有一家了。
“陸公子好功夫!”
對於鳳漓瑱的話陸修傑並沒有什麼驚訝,只是淺笑道:“鳳公子好眼力!”
兩人依舊打得不可開交,忽然下邊傳來一陣高喊聲:“哥你在幹什麼?”
陸修傑向着下邊望去,便看見自加妹妹呆呆地站着,看着自己。
恍惚間鳳漓瑱一掌打來,陸修傑眸子瞪大,想着這次可是馬失前蹄了。
忽然一抹鵝黃的身影飛身而起,伸出手掌對上鳳漓瑱,救下了陸修傑。
“這便是鳳公子的待客之道?”陸沁儀柔柔一笑,看着那張和江浸玥極爲相似的臉人,認出了這便是江浸玥口中的一母同胞的胞兄。
鳳漓瑱感受到一隻柔弱無骨的小手緊緊貼着自己的手掌,忽然覺得掌心傳來一陣極爲怪異的感覺,忍不住身子一抖,挪開手飛身落下。
“他們是來找你的?”鳳漓瑱落地,看着江浸玥,開口問道。
“難不成是來找你的?”江浸玥翻個白眼,“這是我在尚京唯一的密友,你最好安分點!”
“唯一密友?”鳳漓瑱摸着下巴,看着陸沁儀,上上下下,裡裡外外,似乎是用目光將陸沁儀剖析了個遍。
這張臉,夠精緻!身段,夠苗條!穿衣打扮,夠品味!最重要的是她是江浸玥的密友啊,江浸玥什麼德行他自然知道,她的密友絕對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大家閨秀,想必他喜歡的那一款,不錯不錯!
雖說陸沁儀不在乎什麼世俗禮儀,但是被一個男子這麼盯着看總是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這位鳳公子時不時地嘖嘖嘴,然後再點點頭,整的她莫名其妙。
要是這人不是江浸玥的哥哥,璃州鳳氏的公子她,她早就三尺青鋒候着了!
“幹什麼?”江浸玥捅了捅鳳漓瑱,十分無奈地問道。
“鳳漓瑱。”鳳漓瑱開口,對着陸沁儀,笑得風華萬千地說道。
“陸沁儀。”自然是要一禮相還不是?陸沁儀想着。
“倒是好名字。”鳳漓瑱點點頭。
江浸玥一臉黑線地看着自家兄長,特別想問一句真的只是名字好麼?
陸修傑也皺眉看着鳳漓瑱,這鳳家的公子沒什麼問題吧?怎麼覺得他看着自家妹妹的目光像是在菜市場挑大白菜的農婦?
“人家姑娘是你這麼看的?”鳳夫人走上前,一把拍在這個丟人丟到千里之外的兒子的後腦勺上。
“娘我在給你看兒媳婦你懂不懂?”鳳漓瑱揉着自己的後腦勺,轉頭朝着鳳夫人大吼出聲。
鳳夫人眨眨眼,石化了。
不光是鳳夫人,在場的人全都石化了。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鳳漓瑱臉上閃過一抹懊惱,轉頭看着驚呆了的陸沁儀,十分紳士地彎腰行禮:“陸小姐,在下對你一見鍾情,不知你對本公子有沒有興趣?”
哈?江浸玥回過了神,看着一副狗腿樣的自家兄長,覺得自己的心臟實在在飽受衝擊。
她的哥哥要泡她的好友?問過她了麼?
不過不都應該是防火防狼防閨蜜麼?這以後還要加上一條防兄長?
陸沁儀半天回國了神,看着笑得“風情萬種”的鳳漓瑱,轉頭看着嘴角抽搐的陸修傑,又看看江浸玥,眼神中的迷惑不言而喻。
他剛剛說了什麼?
“你把人家丫頭嚇到了。”鳳夫人回過神來之後也在打量着陸沁儀,知道這是夏陵陸家的女子,周身氣度也是極好,要是鳳漓瑱真的有想法的話,也未嘗不可。
鳳漓瑱罕見地沒有惱,耐心地將剛剛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陸沁儀真的不知道自己如何回答,原來她還有讓人一見鍾情的本事?
“我知自己唐突,陸小姐可以先試着和我相處,我相信你會對我有興趣的。”鳳漓瑱笑意不變,一雙眸子緊緊盯着陸沁儀,也許是爲了顯示自己的真心,連“本公子”這個稱呼都拋在了九霄雲外。
“追女子可不是這麼追的!”忽然後邊傳來一個聲音,鳳漓瑱回頭,便看到初塵緩步走了過來,玉質翩翩,清逸尊華。
“公子初塵好像很是瞭解?”鳳漓瑱對初塵說着,眼神卻是看着江浸玥,眸光中的信息不言而喻。
江浸玥直視着鳳漓瑱,輕笑開口:“追女子總是要拿出一點兒真心,總不能憑你的幾句空口白話就說什麼不是?”
真心?鳳漓瑱皺眉,隨後想到什麼,恍然大悟,直接解下腰間的玉牌塞到了陸沁儀手中,然後將鳳夫人往前一推:“我的貼身玉佩贈與陸姑娘,現在還有孃親在這裡爲證,要是陸姑娘對我實在提不起興趣,我自會放手,要是陸姑娘恰巧也對我有興趣,不就是皆大歡喜?”
江浸玥一拍自己光潔的額頭,想着表白真的是這麼表的麼?
鳳夫人一臉無語得看着自己的兒子,再看看頭要低到地縫裡的陸沁儀,想要開口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陸沁儀垂着頭,不敢看面前的男子認真的眸光,她什麼時候經歷過這種陣仗?這……她該說什麼?
陸沁儀拼了一般擡着頭,看着鳳漓瑱,像剛纔他打量她一般,將他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好好打量了一遍。
果真和那些什麼都不敢的大家閨秀不一樣!鳳漓瑱看着陸沁儀,興趣更勝了幾分。
“好,鳳公子,我應你!”過了半晌,陸沁儀開口,露出一抹輕柔的笑意。
陸修傑倒是沒有多大驚訝,這麼些年來陸家提親的人不在少數,但是都被陸沁儀給拒了,原來喜歡的是這種重口味的!
“那以後就請陸小姐多多關照了!”鳳漓瑱斟酌了半晌,說出這麼一句話。
陸沁儀皺眉,想着她要怎麼說?
不用謝?承讓?……應該的?
最後陸沁儀不知道她說了什麼,反正等她反應過來之後,已經在陸府了。
陸修傑支着下巴打量着自己妹妹,隨後說了一句:“妹妹好本事!”
陸沁儀翻個白眼,什麼好本事?
“鳳氏女子爲尊,要是那鳳公子對你是真心的話,可真是不錯的!”
鳳家比之楚家差不了多少,況且女子在鳳家的地位絕非一般家族可比,而且鳳家向來極爲和睦,沒有任何爭鬥之事發生,絕對是所有女子嚮往的一片樂土。
“哥你嫌我礙事了?”陸沁儀皺眉,看着迫不及待把自己嫁出去的兄長,一雙美目極爲無辜。
“怎麼會?”陸修傑乾笑着,俊朗的臉笑得極爲燦爛,“我是有一種吳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陸沁儀將陸修傑推出了房,自己轉身躺在榻上,想着今天發生的一堆事情。
浸玥還說明天接着去找她,鳳漓瑱也說是要培養培養感情,她怎麼好意思?
隨後陸沁儀就在一堆亂七八糟的想法中睡熟,直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還隱隱有些頭痛。
“小姐,外邊有一個好俊的公子正在等您。”給陸沁儀挽發的婢女開口,笑得極爲開心地說道。
鳳漓瑱這個名字一下子浮現在了陸沁儀腦海中,想着這人倒是有閒情逸致,這麼大早的幹什麼?
“陸小姐早!”十分自覺地坐在飯廳裡等着陸沁儀的鳳漓瑱見到那抹纖影慢慢走進來,笑得十分燦爛地開口。
“鳳公子真是早!”陸沁儀在一邊坐下,看着對面的鳳漓瑱,接着說道,“鳳公子莫不是早飯都沒吃就來了?”
鳳漓瑱點點頭:“他們早早的走了,沒人給我做飯。”
聽着這悽楚的嗓音,陸沁儀皺眉:“你是說楚家和鳳氏的人都走了?”
鳳漓瑱接着點頭:“難不成你認爲劫了囚是什麼光彩的事?還能在那別院裡呆一輩子?”
“鳳公子爲何沒有一起離開?”
“我來接了你一起走。”
聽着這理所當然的說辭,陸沁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美眸。
她一定是昨晚沒睡好出現幻聽了。
“鳳公子這是要和舍妹私奔的節奏?”陸修傑也青裳緩帶地走了進來,自然將鳳漓瑱的話聽了個乾淨。
鳳漓瑱也沒有打算藏着掖着:“別說的那麼難聽,本公子說過是要培養培養感情。”
“本公子的妹妹還沒有定親,萬一和鳳公子的事成不了,以後還能不能嫁人了?”陸修傑顯然一副爲自己的妹妹着想的模樣。
不過是他的一套說辭罷了,鳳漓瑱從各個方面來看都是人中龍鳳,要是對陸沁儀是真心的話,陸沁儀絕對跑不了。
但是鳳漓瑱卻是開始細細思量着陸修傑的話,不過片刻回過了神:“哥哥不相信我?”
正在喝湯的陸沁儀麪皮狠狠地抽了一下。
陸修傑也是驚呆了,這臉皮是要多厚這一聲“哥哥”才能叫的這麼順溜?這八字還沒起筆呢就攀起親了?
“咳咳……”陸修傑輕咳幾聲,“鳳公子和舍妹不過是剛剛認識,本公子可擔不起鳳公子這一聲哥哥。”
“反正遲早都要叫的。”鳳漓瑱極爲認真地說道。
陸沁儀將臉埋在了碗裡,想着璃州鳳氏到底是怎麼教養出這麼一朵奇葩的?明明都是世家公子,這和初塵簡直就是兩個極端好不好?
“我們兄妹向來婚事自主,這件事情還是舍妹自行決定。”陸修傑開口,想着他和這人鬥下去絕對沒有什麼勝算。
這是臉皮厚度的問題。
“不知陸小姐有沒有興趣去璃州鳳氏看一看?或者是登上瑤山一睹楚家風光?”鳳漓瑱開始誘惑着陸沁儀,成功看到陸沁儀眸光一亮。
鳳漓瑱有些洋洋自得,他甩出的這兩個條件是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世人只是知道楚家和鳳氏家大業大,但是難以窺測一分,自然極爲想去看上一看,陸沁儀自然也不能免俗。
“反正日後陸小姐是要在璃州鳳氏生活的,不如早早前去了解一二。”鳳漓瑱極爲肯定地再次拋出一句。
“鳳公子就這麼有把握?”陸沁儀挑眉,她想知道這人是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勇氣這麼說?
“本公子才貌雙全,才高八斗,武功蓋世,最重要的是本公子對陸小姐真心實意,所以本公子自然有把握。”
“不知鳳公子有沒有把自己的臉皮和城牆拐角比上一比,看看哪個厚?”陸沁儀有些哭笑不得,還沒見過這麼誇自己還誇地這麼溜的?
“本公子對於自己的臉很有信心。”鳳漓瑱夾着一些清粥小菜,還不忘給陸沁儀碗裡夾。
陸修傑忽然有種自己是局外人的感覺。
看着鳳漓瑱一臉殷勤的樣子,和他想象中璃州鳳氏之人該有的姿態那可是天差地別。
長公主和平湘王爺生出來的孩子怎麼這麼奇葩?
“怎麼樣,陸小姐,這鳳氏和楚家,是去還是不去?”吃飽喝足的鳳漓瑱靠在椅子上,看着優雅用飯的陸沁儀,再次問道。
陸沁儀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隨後放下碗:“去!”
鳳漓瑱笑,他就知道。
鳳家公子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陸修傑在門口目送着兩匹駿馬遠去,輕輕靠在門上,一雙眸子微微眯起,想着現在京城正亂,離去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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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拜年了,所以晚了一點兒,實在是不好意思哈親們~
新年第一天新年粗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