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初塵拉着自己的手,江浸玥使勁掙扎了幾下也掙扎不開,那雙如玉的手牢牢地扣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江浸玥不由得有些氣惱,這人這麼清瘦而且沒有內力怎麼力氣這麼大呢?
到了門口,看到了那輛低調古樸的馬車,江浸玥甩開初塵,當先走了上去。初塵笑着搖搖頭,擡步上了馬車。
江浸玥並不說話,透過窗看着外邊,忽然景色變了變,再細看時,已經是到了一片山谷之中,唯一可以看到的,是那件破敗的茅草屋。於是便又感嘆着這古代的陣法實在是精妙,自己一定也要好好學習這佈陣之法,對將來自己要做的事一定有好處。
“這陣法是你布的麼?”江浸玥問,後來又想一定是初塵,初塵學富五車,這佈陣之法不過是信手拈來罷了。
“不是我,一個朋友罷了。”初塵沒有看江浸玥,回答道。
江浸玥不由得有些好奇這個朋友是誰,可以來初塵的別院,還可以在這裡佈陣之人,對初塵來說一定是一個特殊之人。說不定將來這人看在初塵的面子上還能對自己指點一二。
佛光寺在青山上,初塵的別院便在這青山的另一側,所以到達佛光寺並不需要花費很長時間。轉過一道山谷,便走到了一處官道之上。
看着官道上的馬車,江浸玥不由得好奇地問道:“這佛光寺不應該是一處清幽的寺廟麼,爲何車馬如此多?”
“普恩大師除了一身高深莫測的武功之外,還精於占卜,更是解籤之人箇中翹楚。這都是來求籤問掛之人。”
江浸玥瞭然,自己現代都有《易經》這種可以看相的東西,這古代一代名僧可以接占卜也不稀奇。只是這解籤占卜真的是那麼靈麼?江浸玥不由得生起了幾分好奇。
“普恩大師的掛不是一般人可以求得的,大師只爲有緣人占卜解籤,如果你想占卜的話,等見到大師讓大師一看是不是有緣人便可。”見到江浸玥眼中閃出的光芒,初塵解釋道。他就知道她聽到這個是按捺不住的。
其實身爲一個現代人,江浸玥對占卜天象一類的東西並不十分熱衷,首先認爲這個事情是不科學的,而且就算是準確的,將來的一切都可以通過占卜知道,那麼生活還有什麼意義呢?不過自己來到了古代,可以見到名動天下的一代高僧,求一卦也未嘗不可。如果真的能預料到未來有什麼災難發生的話,對自己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自己現在諸事纏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位大師幫助自己解毒,自己應該是他的有緣人吧?
車行到山底,衛庭拉着馬繮手腕一轉,帶着馬車轉了個頭向另一條路走去。
看着江浸玥有些疑惑的眼神,初塵解釋道:“普恩大師不輕易面見賓客,由於我和普恩大師舊時有些交情大師才同意見我們,所以我們從後門上山,以防引起注意。”江浸玥瞭然。普恩大師占卜之術極其高深,要是每一個求掛之人都要見到的話豈不是有擾清修?
大概過了兩柱香的時間,馬車停了下來,車外聲音響起:“車內可是初塵公子?”
“正是塵。”初塵說着一手挑開簾幕走下車來。
江浸玥跟隨其後見到一個身着灰衫的中年和尚等在車外,見到二人雙手合十一禮道:“貧僧莫尋,普恩師伯命貧僧在次恭候幾位貴人,幾位請隨貧僧來。”說罷轉身走了進門。
初塵幾人擡步跟上。
佛光寺果真是北夷的國寺,不似普通寺廟搬古樸,而是修建的金碧輝煌。幾人路過正殿朝後邊走去,江浸玥看到正殿前邊香客衆多,所捐香火錢之人也是極其慷慨。正殿後院更是有一個以金磚鋪地,白玉爲欄的講經壇。可見北夷皇室對着佛光寺的重視和本寺香火的鼎盛。
一路向後院走去,江浸玥看到路過的幾間寺廟都是人滿爲患。她自然是知道古人對神佛之事極其推崇,認爲神佛可以安家保戶。所以一般人家有大事都會來求神佛,不過現在,大概都是衝着普恩大師來的。
江浸玥和初塵跟着莫尋一直走,直到走到一處極其僻靜的院落。這處院落在一衆金碧輝煌的廟宇中顯得極其低調,猛地看來就像是灑掃和尚住的禪房,很難想象裡面住的是一代名僧。不過仔細想來又是很合理,得道高僧都是無慾無求之人,自然不會計較這些虛禮,住在這樣的院子裡反而利於自己的清修。
“普恩師伯,貴人到了。”莫尋並沒有進入,只是在院外恭敬道。
“請。”院內傳來一個內力渾厚的聲音,蒼勁有力。
初塵和江浸玥對看一眼,擡步走了進去,三婢和衛庭並沒有跟進去,只是在院外等候。莫尋一禮,退了下去。
屋內只有簡單的四張椅子和兩張臺幾。右邊有一個牀榻,牆上書寫一個大大的“靜”字,如此簡單的佈置,一覽無餘。可是並沒有見到普恩大師。而且這院中就這一個屋子,並沒有普恩大師的身影。
“既然大師已經應了接見在下,如今大師可要現身一見?”初塵搖着摺扇不急不緩地說道。
“初塵公子莫急,貧僧不是在這裡嗎?”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兩人擡頭看去,一個穿着破破爛爛的灰衣的老頭坐在房樑之上。
“普恩大師功力又精進了,這閉息之法實在讓塵敬佩。”初塵看着房樑上的老頭淡淡地說,這是這話怎麼聽怎麼有一股子涼意。
“讓你小子佩服,貧僧可是受寵萬分。”老和尚從房樑上跳了下來,站在兩人面前笑眯眯地道。轉頭看着江浸玥:“就是你這個丫頭讓我給你解毒?”
“回大師,正是浸玥。”江浸玥福了一禮回答道。
普恩大師一邊看着江浸玥,一邊捋着自己下巴上的幾根鬍鬚,笑着點點頭道:“是個不錯的小丫頭。”然後嘴邊的笑意越來越深,就像是公公看媳婦,越看越滿意。要不是他那一大把年紀,江浸玥幾乎要認爲自己入了這一代高僧的目了。
初塵的摺扇“唰”地一聲打開,一道涼風襲向普恩大師。普恩大師衣袖輕甩,化了涼風,吹鬍子瞪眼道:“你個臭小子,封了內力還瞎用什麼!”
“封了內力也打的斷你那熠熠生輝的眼神。”初塵緩緩說道,鳳目幽深。
江浸玥看看普恩大師,又看看初塵,覺得這兩個人在一起實在是極爲古怪。這種奇怪的“針鋒相對”實在是不該發生在這兩個人身上,一個是萬人膜拜的得道高僧,一個是世人推崇的初塵公子,怎麼見面有種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感覺呢?況且普恩大師連初塵內力被封印的事情都是一清二楚,兩人關係應該是分外親密纔是啊。
“你這丫頭,那是什麼眼神?”普恩大師被江浸玥的眼神打量得有些不好意思。這世上能直視自己的人就很少,這丫頭還拿那麼古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江浸玥在普恩大師的強者高壓下,江浸玥低了低頭,不就是看看嘛,怎麼這人還怕看?
“普恩大師德高望重,何必和一個小丫頭計較?”初塵看着普恩大師輕笑着道。
“誰和她計較了!貧僧只是不習慣那麼被人看着!何況還是一個小丫頭。”說着仔細盯了盯江浸玥,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勁,現在終於發現了,笑眯眯地道:“你這小子,這月華錦也捨得給別人了?”
“塵自認一直不是一個小氣之人,只是當年,塵實在覺得大師不適合這月華錦。”初塵好像是沒有聽出普恩大師言語中的調侃。
江浸玥看着普恩大師身上破破爛爛地衣服,想象了一下初塵的白色錦袍穿在普恩大師的身上,把初塵的臉換成了普恩大師的臉,不由得眼睛閃了一下——要瞎了。
看着普恩大師又要發作,初塵打開摺扇橫在大師面前道:“大師不要忘記我們此前來的目的,倘若你解好郡主的毒,我便送你一匹月華錦如何?”
“外加一罈百年醇釀仙人醉。”普恩大師毫不客氣地討價還價。
“一言爲定。”初塵也答應地絲毫不拖泥帶水。
江浸玥不由得回想起了上次在尚京和夏昭曦和夏紹延一起喝的那壇幾十年的仙人醉,那味道自己現在仍是記憶猶新。初塵居然答應送這老頭子一罈百年醇釀,想想就美味啊。這有本事就是好,想要什麼有什麼。江浸玥眼中透過一抹豔羨。
普恩大師似乎對江浸玥羨慕的眼神十分受用,捋了捋鬍鬚有些洋洋自得。
“今晚我們去盜玉。之後會立刻前來這裡,希望大師做好準備。”初塵看着普恩大師認真地道。
“貧僧省得,既然答應了你幫這丫頭解毒,自然要護得這丫頭周全。”普恩大師也是一臉正色地道。說起正事來着老頭子也不是那麼不靠譜嘛。
“那我們回去準備,先行告辭。”初塵微微頷首拉起江浸玥轉頭就走。留着普恩大師在後邊大喊:“小子,給我準備好仙人醉,老頭子今晚要喝到!”初塵不做理會,依舊沉穩地向前走。忽然拉着江浸玥往旁邊一閃,一枚物事貼着初塵耳畔飛過,釘在前邊的樹幹上,入木三分。江浸玥仔細一看,發現是一片茶葉,只是一片輕輕地茶葉便可釘出如此深度,可見這施功之人內力深厚。
“這背後放箭之事可不是您一代大師應做之事。”初塵腳步不停涼涼地道,“嚇壞了本公子您那仙人醉可就沒有了!”
“你小子雄心豹子膽誰嚇的壞你!”普恩大師氣的跳腳的聲音從後邊傳來。
江浸玥有些無語,這普恩大師,和自己想象中的出入還真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