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玥正用着極致的輕功飛着,冷不丁腰部橫過來一隻手牢牢的扣住了她的腰。江浸玥想也不想便知道是誰。便泄了功,任由腰間的手摟着自己。
“禮送完了?”初塵溫雅的聲音響起。
“送完了,只是還有些善後工作。”江浸玥笑着說道,“去花園。”
初塵帶着江浸玥身形一轉朝花園方向飛去,片刻時間便到達了江浸玥所指的假山。
看着假山後邊躺着的昏迷不醒只着中衣的男子,江浸玥萌生出些許愧意,多麼無辜的一個男子啊!
心裡替男子默哀了片刻,江浸玥便走上前去,脫下了身上的衣袍就要給男子穿上。
忽然胳膊被一隻如玉的手拉住。
“幹什麼!”江浸玥看着初塵扣着自己胳膊的手無奈問道。
“不准你給他穿!”初塵涼涼地看了一眼地下的男子說道。敢讓江浸玥給他穿衣服,他就不怕折壽麼?
“不然你給他穿?”江浸玥將手裡的衣服往前一送,黛眉微挑問道。
“不要。”初塵嫌惡地看了一眼男子和衣服,羽眉蹙起,極其嫌棄地說道。
“既然你不替我善後,這衣服是我扒下來的,自然由我給人家穿好。”看着初塵的模樣,江浸玥好笑地說道。她就知道,這人的手哪是用來幹這個的?
說着江浸玥又彎下腰,拿起衣服便朝着男子身上套去。男子的身子她又不是沒見過。前世執行任務的時候免不了和男人一起搭檔什麼的,男子各式各樣的身體她都見過,只不過體貌特徵和女人不一樣罷了,可是在這思想落後的古代,可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就算是初塵也不能免俗,況且,這男子還穿着裡衣呢!
初塵再次拉住江浸玥,無奈地看着她,低聲喚了一聲:“展陽!”
話音剛落一個暗影飄身而下:“公子!”
江浸玥轉過頭,看着這個出現的男子,很明顯這是初塵的暗衛。一直隱在暗中,只不過自己一直沒有發現,可見這名男子的功力是在自己之上的。江浸玥美眸微眯,恢復記憶之後她對自己的武功也算是有了些許瞭解,不能說是武功蓋世,但也絕對稱得上是當世高手,現在這男子隱匿地如此好,恐怕只武功不是比自己只高了一點點。初塵身邊的人,果真不凡!
“你把衣服給這人穿好!”初塵伸出如玉的手指指了指地下的人說道。
“呃……”展陽似乎是有些驚訝,他有些不相信公子叫自己出來就是爲了讓自己給這個男的穿衣服。
“你還沒聾!”初塵繼續說道,語氣中多了一分惱怒,是的,是惱怒,就連江浸玥都不知道他爲什麼的莫名其妙地惱怒。
“……是……”展陽貌似是掙扎了很久,才應了一聲。向前走去。
在那男子面前頓了一下,展陽才彎腰拿着衣服向男子身上套去。從他給這男子穿衣的手法江浸玥就能看出這展陽絕對是一個辦事果斷狠辣凌厲的主。這還是給人穿衣服嗎?按照這樣這衣服穿好這男子也要掉一層皮了。
看着展陽那可以稱得上是粗魯的動作,江浸玥皺了皺眉,在最後,以展陽一個漂亮的摔姿爲結尾,男子終於衣衫完整地躺在了地上。然後,江浸玥看着展陽走到一邊的池子裡細細地洗着他的手,再看着地上沒有絲毫醒來跡象的男子,不由得有些好奇,這男子身上恐怕是比那新王妃好不了多少吧。
展陽洗完手看了一眼江浸玥,便朝着初塵一拱手準備隱下去。江浸玥不知道爲什麼居然從展陽的目光裡看到了幽怨,沒錯,是幽怨……自己是幹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嗎?
“再看你的眼睛就不用要了!”初塵一道掌風對着展陽揮了過去。
展陽卻是不避,只是一揚手化開了掌風,顯然是對初塵沒有內力之事一清二楚,所以絲毫不在意。
“公子次舉未免不厚道,要是沒什麼事屬下就先退下了。”說罷不等初塵說話便快速隱了下去。
江浸玥眨眨眼睛,看着消失的展陽,又看着初塵,怎麼看怎麼怪異,這兩人關係怎麼不像是主僕呢?
“別看了,他是本公子的暗衛,毋庸置疑。”初塵低低嘆了一口氣說道。
江浸玥瞭然的點頭,初塵本來就是一個很奇葩的存在,他手下有什麼奇葩之人便也不是什麼奇葩之事了。
忽然江浸玥“呀”了一聲,擡頭對初塵說道:“這酒席恐怕是結束了,成王應該是要驗收我們的賀禮了,不知道成王對我這賀禮可是滿意?”
初塵對江浸玥那點小心思豈會不知,笑着說道:“滿意與否我們一探便知!”
等的就是這句話!初塵話落,江浸玥給了初塵一個讚賞的眼神,拉起初塵向着成王的主院而去,片刻之後便再次到了那顆大樹之上。
“我怎麼覺得你這聽牆角的功夫非一日煉成的呢?”初塵挑眉看着江浸玥。不是他胡說,是江浸玥這個位置實在選的是好,透過前邊並不繁茂的枝葉可以將下邊的情形一覽無餘,而下邊絕對窺測不到這裡。只要氣息隱匿的好,暗衛也發現不了。
江浸玥摸摸自己肩上的髮絲,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是前世的時候執行任務練出來的吧?於是也就馬馬虎虎地說:“我紈絝了那麼久,當然這些小本事還是有的!這種事我也做了不是一次兩次嘛,當然不是你這種君子可以理解的。”
初塵似是而非地“哦”了一聲,看着江浸玥,眸子更加深沉,不過是晚上江浸玥看不到罷了。
“來了來了!”江浸玥忽然興奮地說了一聲,一雙眸子晶亮地看着下邊。
果然成王一身大紅錦服信步朝着新房走了過來。後邊跟着的奴才嬤嬤都是一臉喜氣吉祥話不斷,成王也是滿臉笑意,好像真的是得了這世上最大的幸福一般。
看着成王臉上的笑容,江浸玥覺得憑的刺眼。看你一會還笑不笑得出來!
成王看着面前的新房,聽着身後的人對自己說的吉祥話,忽然有一種恍惚的感覺,自己真的是成親了啊。
走進院子,看着滿院的鮮紅,在這夜晚依舊是那麼顯眼。大紅燈籠的燈光給這滿院的鮮紅鍍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柔光,滿院的紅色像是褪去了原本的張揚一般,顯得沉靜柔婉,卻還是刺痛了成王的眼。
“你們都退下吧!”站在新房門口,成王朝後一揮手說道。
“是……是……”身後的奴才嬤嬤們一邊應着,一邊退下,一張張臉笑開了花,好像今日大婚的是他們一般。臉上也都是一副瞭然的表情。
成王並不知道身後的人們是什麼想法,也無心去想,只是站在新房門口,想着裡面坐着的那個滿身紅妝以後就是自己妻子的女子,忽然心口莫名地痛了起來。
痛麼?成王按着胸口。恐怕是早已習慣,這種痛不知道已經在午夜夢迴有多少次。自從兩年前,自己在邊關,見到那名女子之後,這種痛好像已經成了身體的一個習慣。
兩年前,自己鎮守建安城的時候,爲了自己籌得軍備資金,也經營了幾個酒肆、紅樓、甚至賭坊。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前去賭坊巡視之時,見到了一抹白衣身影翩翩而入。
見到那個女子就那麼隨意地走進了賭坊,絲毫不覺得這不是女子該來的地方。還對着阻攔她的莊家說:“你這裡並沒有規定女子不能來不是麼?你這裡是賭坊,只要我是來賭的,我就有資格進來!”聲音宛如溪流叮咚,悅耳好聽。
是的,她是有資格進來的。只是看她的裝扮,這並不是一個尋常的小門小戶的女子,一身白衣,滿頭的青絲也只是用一根絲帶挽起。婷婷而立,淺笑盈盈,年歲不大,但是容貌已有傾城之姿。周身的氣質並不是一般的貴小姐慣有的貴氣,而是一種隨意地淡雅嫺然,讓人覺得多看她一眼都是一種褻瀆。
只是不知道這麼一個女子到這種烏煙瘴氣之地所謂何事?於是,第一次對一個女子生了幾分興趣。
看到那個女子在下邊,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拿出來一個銅板,並且十分豪放地往桌子上一拍道:“我買大!”看着下邊的人幾乎是要合不攏的嘴,成王的嘴角也掛起來一絲自己沒有察覺的笑意。這個女子,當真是有趣得緊!
面對莊家的質疑,女子並沒有絲毫地難堪,只是說道:“莊家,我是真的只有這一個銅板,你開了便是,贏了算我賺了,輸了也就輸了!”
於是莊家在衆人的注視之下開了莊,果真是大,然後看着那女子露出與自身裝扮絲毫不符的大笑把銀子往自己身前攬。這一份隨意所欲的大笑是他在任何一個大家閨秀面前都不曾見到的。
然後,在之後的時間裡,女子買大贏大,買小贏小,直到她用一個銅板,贏了幾十萬兩銀子。並且十萬豪氣地說道:“莊家,這些我帶不走,你給我兌成銀票!”
在女子就要離去的時候,自己攔住了要前去阻擋這個女子離開的護院。自己身邊的人,就連最近身的護衛遲燁都認爲自己被這個女子的美貌迷惑了,只有自己明白,就算是自己和遲燁加上這一衆護衛上去。怕是都不是這女子的對手。
從這女子一進來的時候自己就看出了,這女子步法雖然輕盈,但每一步絕對是穩紮有力,這絕對是內力深厚之人才有的步法。而且就衝着女子這一手聽音識點的賭術,更加讓自己確定了這女子不是尋常閨秀。
於是,那女子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悠然地離開了賭坊。走到門口之時,忽然轉過身,對着自己的方向璨然一笑,好像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一般。就是那抹純真燦爛的笑容,讓他心跳慢了一拍。他見過的笑意大都是那些爲了功利而不得不露出的虛僞笑容,這種純真不含一絲雜質的輕靈笑容就那麼直直地撞進了他心裡。等他回過神來之後,女子已經不見了蹤跡。
建安城的人民們第一次見到了一直沉穩嚴肅的成王失態時的樣子。只不過等他到門口之時,早已看不見那抹白衣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