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初塵鬆開了江浸玥。江浸玥想到什麼忽然問道:“尚京這個月來除了今日發生的這件事可有什麼別的事情發生?”
初塵搖搖頭,道:“沒有。聽雨一直在別院‘靜心養病’,從不踏出閨閣之門一步。加上有太醫爲證,平湘君主確實驚嚇過度,不宜出門,只應靜養。”
“哪位太醫?”江浸玥黛眉輕挑問道,有太醫給自己作假證?
“太醫院院判陳太醫。”初塵輕笑着說道。
江浸玥有些疑惑地看着初塵,這陳太醫是出了名的腐朽頑固,能爲她做假證?看着初塵輕笑的樣子,江浸玥恍然大悟道:“陳太醫是你的人!”
初塵輕輕點頭。江浸玥無語,這人手伸的是多長!
“那一直相安無事爲何聽雨會與六皇子發生衝突?”江浸玥皺皺黛眉問道。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聽雨一直沒有消息傳來,直到這件事情鬧大我在尚京的人才給展陽傳來消息。”初塵想了想又道:“繪風等人已經去接應聽雨,等見到聽雨一切便知。”
江浸玥點點頭,知道自己着急也沒有用,便不再多問,輕輕靠在初塵懷裡,眼皮有些沉重。
看着江浸玥的樣子,初塵直到江浸玥是乏了,便也緊緊摟了摟她說道:“你忙了一天,我們馬車不停,也不去驛站,你便睡吧。”
江浸玥可有可無地點了一下頭。不出片刻,均勻的呼吸聲便傳來。
初塵凝視着懷中的睡顏,目光溫柔沉靜,片刻,也閉上眼,睡了過去。
“公子!”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外邊傳來聲音。江浸玥閉着的眼睛猛地睜開,這是聽雨的聲音!
擡頭與初塵目光相對片刻,初塵說道:“進來回話!”
話音剛落,簾幕掀起又落下,聽雨如一陣風般飄進馬車,轉瞬之間,跪倒在初塵面前,垂着頭,並不言語。
“起來說話!”江浸玥出聲道。聽雨是初塵的人,絕對不是沒有分寸之人。此次惹出這麼大的麻煩絕對是事出有因。況且聽雨是爲了自己才惹出禍事,自己自然不能責怪她什麼。
聽雨看了初塵一眼,見到初塵沒有異議,才輕輕回了聲是,坐到了對面的軟凳上。
“說說事情的具體情況吧。”江浸玥看着聽雨說道。
聽雨點點頭道:“自從郡主和公子離開之後,我易容成郡主在王府之內一直閉門不出。期間陳太醫來看過我的病情,爲我做了證,也沒有惹人懷疑。期間四皇子來看過一次,也被我用陳太醫的話擋了回去。於是這一個月便相安無事。”
聽雨看了初塵一眼接着說道:“直到前天傍晚,我收到一封密信。信上言公子和郡主已經回來,但是在百里之外的祁山遇到了刺殺,要我前去接應。想到公子之前遇到的刺殺與沒有內力的事情,我也便信了,於是便和採萱趁夜前去祁山。誰知道等道我出了城之後遇到一撥刺客,武功高強,人數衆多,我和採萱被迫分開應戰。但是期間刺客招式雖兇,但並無要我等性命之意,是要活捉我們。我與他們苦戰數個時辰才得以擺脫,那時卻沒有見到採萱身影。我找遍了附近地方仍然沒有找到,便以爲採萱是先行回去了,於是也回到了王府,可是等我回去之後,卻並沒有看到採萱,於是我便意識到,採萱並沒有回來。”
聽雨繼續說道,看了看江浸玥冰冷的臉色,知道江浸玥和採萱感情多年自然深厚,內心生出幾分自責道:“於是我又出城尋找,但是隻有打鬥的痕跡但是卻沒有采萱的身影,我找了很久,最終回到王府,卻是在映玥閣門口見到了採萱。”說道這裡的時候,聽雨卻是說不下去了。
江浸玥躺着的身子一下子坐起來,語氣凌厲:“說!採萱怎麼了!”
她敏銳的洞察力已經讓她將聽雨接下來的話猜了個大概,卻是怎麼都不願意相信。手緊緊抓着身下的軟墊,指節青白。
“採萱被丟在映玥閣門口,衣衫不整,全身有着被凌辱過的痕跡……只不過當時天色尚早,並未有人發現。”
果然是這樣!江浸玥抓着軟墊的手禁不住顫抖着。一股凌厲駭人的氣息瞬間從周身散發開來。到底是哪個混賬,對她單純善良的採萱作出那等下作之事!感受到自己的手被輕輕握住,江浸玥轉身,看着初塵,忽然想到採萱是他派給自己的人,出了事他心裡自然也是不好過的。
美眸微眯,江浸玥穩了穩心神,想到什麼,肯定地道:“是六皇子!”
聽雨點點頭,她知道自己說道這個份上江浸玥自然是可以猜到的。但是,好像又想到了什麼,聽雨欲言又止,表情十分糾結。
“還有什麼一併說來。”看着聽雨的樣子,江浸玥知道聽雨是有話說,也許這件事情還不止這麼簡單。
聽雨卻是有些惶恐,說道:“我將採萱安頓好之後問她,她醒來之後說道行這齷齪之事的是六皇子。還說當時六皇子還叫着郡主的名字……”聽雨說了一半,便感到駭人的冰冷之氣鋪天蓋地而來。不用看她也自然之道這氣勢來源於哪裡。
“接着說!”初塵冰冷的聲音傳來。
聽雨吞了吞口水接着說道:“聽到採萱如此說我便氣急,於是白天我便到了六皇子府在門口見到了六皇子。誰知六皇子一見到我便口出許多污穢之語,我氣不過便同六皇子打了起來,出手重了一些將六皇子打傷。正在那時京兆尹正帶兵巡視,便要捉拿我入獄,我自然是不肯。於是便想逃,但是六皇子府暗衛纏住了我。京兆尹請來皇上聖旨,皇上龍顏大怒要捉我如天牢。我自是不能,便傷了御林軍逃了出來。”
在初塵如此大的氣場之下說完事情的前因後果,聽雨覺得自己的內力實在是又強大了幾分。也不敢看公子的臉色,只是垂着頭不作言語。
初塵自然是知道聽雨是什麼性子。聽雨辦事沉穩,極有分寸。能將聽雨逼得大打出手可見當時六皇子說的話是有多難聽。鳳目微眯,面色是罕見的陰沉。
初塵一直是清逸尊華的形象,幾乎從未表露出如此神情。聽雨有些替夏昭昀悲哀。只怪他惦記了不該惦記的人,好自爲之吧。
相對於初塵,江浸玥更不像是那個當事者。她自然也是生氣的,不過她生氣的原因和初塵卻是不一樣。她前世執行任務之時再難聽的話都聽到過,這夏昭昀不過一個皇子,自然說不出什麼太傷大雅的話。只是,他對採萱做的事,就夠他死一萬次了。
“你見到六皇子之時,六皇子有沒有承認他與採萱的事情?”江浸玥一邊用眼神安撫着初塵一邊問道。
聽雨搖搖頭說道:“六皇子不承認與採萱的事情。我問他他也矢口否認,只是說與他發生關係的是我,也就是郡主您。還讓我不要害怕推脫找一個丫鬟頂替。他會負責,要去平湘王府提親。”
“負責?他也配?”一直沒有說話的初塵的聲音響起。語氣中帶着一分輕笑,似嘲諷,似不屑,但是目光卻是幽深凌冽。
怪不得聽雨出手教訓這夏昭昀,江浸玥一下子瞭然。自己與初塵的關係她自然是知道的。有人在她面前出言侮辱她主子的心上人,這是任何一個忠心的屬下都不能忍的。何況一直跟着初塵早就養成了冰魂雪魄般品行的聽雨。
“他自然是不配,只是他玷污了採萱這件事絕對不能只是將他暴打一頓這麼簡單。”江浸玥像是平息了怒氣一般重新躺在軟榻之上,語氣隨意,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裡的怒火有多盛。
初塵將江浸玥攬在懷裡:“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採萱是何反應?”江浸玥再次問道,語氣中含了一抹傷痛。
“採萱醒來之後告訴了我罪魁禍首是六皇子,不多時之後便再次暈了過去。直到我離開的時候都是昏迷不醒。不過沒有性命之憂,只是她自己不願醒來。”
江浸玥自然是知道在古代,女子將貞潔看的多麼重要。採萱發生如此事情,一定不願意接受。還是昏迷着好,等自己回去,再爲她好好做主。
“你先出去吧,無需自責,此事不是你的錯,要是我本人的話也會如此做。”江浸玥看着聽雨,出聲勸慰道。
聽雨對江浸玥言了聲謝,也不出去,只是擡頭看着初塵。
“此事確實非你之過,下去好好休息吧。”初塵也看着聽雨說道,語氣中並無一絲責備之意。
沒有被責罰確實是出了聽雨的意料。公子身邊的人都知道公子對事情一直是要求完美無缺,自己這次確實是將事情辦砸,給郡主惹來了麻煩,辜負了公子的期望。知道公子不責罰自己是看在了郡主的面子之上,也不多言,對初塵和江浸玥再次道了謝之後便退了出去。
聽雨退出去之後,江浸玥和初塵一直沒有說話。二人都沉靜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許久,初塵開口問道:“這件事你有何想法?”
“夏昭昀被利用了!”江浸玥並不睜開眼睛說道。只是語氣極其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