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江浸玥如願以償地看到了洛傾幽臉上驚愕的表情,逐漸變換成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樣子,但是還要維持自己大家閨秀的形象,這樣子怎麼看怎麼滑稽。
這恐怕是江浸玥對洛傾幽的第一次報復,然後轉頭看向被自己利用了的男子。男子並沒有驚愕,只是含了一抹淡笑看着自己。
這次換了江浸玥驚訝了,一般的男子被女子這麼挽着並宣佈非卿不嫁不應該超級驚訝外加窘迫的麼?這男子怎麼沒有絲毫表情的變化?要說唯一的變化就是從剛纔的面無表情變成了現在的如雪輕笑。
江浸玥立刻像抓了燙手山芋一般扔開白衣男子的胳膊,後退一步到了夏昭曦身邊。
“請公子安。”夏昭曦看着白衣男子輕輕一禮。
好傢伙,在這裡禮儀爲尊的夏陵王朝,堂堂四皇子居然向一個男子行禮,這是什麼情況?
“四皇子有禮。”白衣男子朝四皇子還了一禮。
江浸玥打量了白衣男子一遍,盯着他手中的摺扇、腰間的玉佩、又看向跟着白衣男子的四名婢女,瞬間瞭然。自己雖然是不經常進宮,沒有見過白衣男子。但是對名動天下的初塵公子的名聲是絲毫不陌生的。傳說這位公子從來不讓女子近身,自己剛纔拉了他的胳膊這是什麼情況?他會不會殺了自己,想到這裡江浸玥臉色一白便朝遠處跑去,扔下一羣人一頭霧水站在那裡。
不錯,有趣的丫頭。這是初塵對這個女子的印象。
江浸玥記得當天晚上,自己閨房的窗戶忽然間打開,飄進來一抹白衣飄然的身影。江浸玥猛然從牀上坐起,機警地盯着那抹身影。
“平湘郡主,那個名動天下的紈絝郡主麼?”初塵回過身,看着牀上的江浸玥說道。
雖然只是淡淡的一句話,江浸玥卻是從中間聽出了不一樣的滋味。恐怕自己今天挽着他袖子之時他就已經知曉自己會武功之事。初塵公子名動天下,文武才學自是不需明言。
“你想如何?”江浸玥平下心中的不安,問道。
“在下不敢如何,只是郡主今日白日一番宣言可還算話?”初塵望着江浸玥問道。大有一幅你說不算話我就和你沒完之勢。
“一時衝動所言罷了,公子海涵。”江浸玥不甘心地服軟。自己不是這個男子的對手,硬碰硬實非上策。
“郡主一時衝動讓塵苦惱不已,現在世人不知如何看塵。不知道郡主要怎麼彌補郡主給塵造成的苦惱?”初塵狀似無奈地說道,一臉委屈。
江浸玥想了想白天確實是自己的不對。人家初塵公子是什麼名聲,自己是什麼名聲?自己的舉動確實是對人家的侮辱。況且今日是自己想打擊洛傾幽,初塵着實無辜。
“你想怎樣?”江浸玥看着初塵,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問道。她就不信名動天下的初塵公子會爲難自己一個小女子。
“郡主實乃聰明之人。郡主紈絝天下之名塵雖不知曉原有但勉強可猜測一二。”初塵輕輕說道,彷彿沒有收到江浸玥忽然銳利的眼神,“塵略知郡主紈絝之由,塵也相信以郡主之自是有一番謀略。只是塵不知曉塵能否成爲郡主謀略中的一部分?”
“你要利用我?”聰明如江浸玥,自然明白了初塵的意思。
“是合作。”初塵糾正。
“從我這裡得到你想要的?”江浸玥翻個白眼繼續說道。
“各取所需罷了。”初塵搖着摺扇輕笑道。
江浸玥不知道初塵和皇室有什麼糾葛,但是她絲毫不懷疑初塵知道自己的計謀。雖然他說的很委婉,但是聰明如他,稍微一想這個中因果便一清二楚。自己想要保全王府確實要花費許多心力,倘若有初塵相助,恐怕自己會省事許多。她不知道初塵想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自己的智慧麼?初塵身邊能人異士絕對不少,其中更不乏女子。自己的美貌?更不可能,自己的身體現在就是一個七歲的丫頭片子,都沒長開。就算以後是傾國之貌,以初塵的身份樣貌比自己更美麗的女子一招手便能喚來一片。就算他想利用平湘王府,王府雖然聲勢浩大,但被皇帝視爲眼中釘肉中刺,倘若有一天東窗事發,絕對是一個不小的麻煩。初塵絕對沒必要給自己找如此麻煩。想來想去,江浸玥都不知道初塵想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
“莫做他想,我只是見你聰明想與你合作,我確實是有自己的目的,但是我不會謀你什麼。”看着江浸玥一臉糾結的樣子,初塵搖着摺扇輕笑着說道,他就不知道這麼小一個丫頭哪來那麼多心思。
“好。”聽到初塵這麼說,自己要是再拒絕豈不是不知好歹,於是便張口答應了。
“一言爲定,必要時刻我會聯繫你!”看到江浸玥答應,初塵笑容更甚,風花雪月,日月爭輝。
從那之後,江浸玥的命運似乎就與初塵聯繫在了一起。雖然二人在人前並不怎麼聯繫,但是背後的籌謀卻是一點不少。初塵做什麼事情都很神秘,江浸玥無心過問也不屑過問。而在江浸玥的籌備之中初塵確實是給了不少的幫助,這讓江浸玥十分受用。人前一個仍然是濃妝豔抹華衣金飾的紈絝郡主,另一個仍然是白衣翩然尊逸清華的初塵公子。這兩個似乎永遠並不會有交集的人就那麼在一起度過了七年。
於是,就是這麼七年,江浸玥絲毫不懷疑初塵是那個比自己更瞭解自己的人。但是自己對初塵,仍然是所知極少。他就像是一個謎團,從來不會將自己暴露在人前。他並不瞞着江浸玥做什麼,但是江浸玥確實無心參與,每次初塵辦什麼事情的時候,江浸玥都會迴避。她自是知道初塵有自己的籌謀而且絕對不簡單。平湘王府已經讓她焦頭爛額,她自是不想捲入初塵的紛爭之中。
江浸玥腦海中的事情一直在回放着,就像是看電影一樣看到了自己的過往,直到與自己前些日子在城外受傷中毒的情景交合。
不知到底是過了多久,江浸玥的腦海中終於是一片清明。自己現在對一切都是瞭如指掌,終於不用像前些日子一樣懵懂度日,那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既然醒了,就起來吧。”一道極淡的聲音在屋內響起,因爲長時間不開口的緣故含了一絲暗啞。
江浸玥如今內力恢復,耳清目明,通六識,達八官。從她醒來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初塵在自己的房間裡。她沒有睜開眼睛,不想去面對一些事情。但是她忽略了那個人的洞察力,亦或者對自己的在乎程度。她醒來雖未睜眼,但是從自己呼吸頻率的變化,他就知道自己醒來。
江浸玥慢慢睜開眼適應房間的光線,轉頭看向初塵。初塵一襲白衣靠在軟榻之上,雲淡風輕的看着她。江浸玥不知道他守了自己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和他說話。
“可是想清楚了?”看着江浸玥驀然的樣子初塵開口問道。
想清楚?是對那些過往還是對二人的關係,恐怕只有初塵知道自己想要一個什麼答案。
“我昏迷了幾日?”江浸玥開口問道,嗓子乾澀,答非所問。
“這是第三日。”初塵看着江浸玥的樣子下地斟了一杯差端給江浸玥,“普善大師閉關三日,今日出關讓邀你我前往。” 江浸玥喝着茶,清涼的茶流過嗓子,滋潤了嗓子也變沒有那麼疼痛了。聽到初塵的話,並不言語。
初塵看着江浸玥沉默的樣子,眸光閃了閃,鳳目更加幽深了幾分。
“你心裡應該是有一個抉擇了是嗎?”初塵還是忍不住問道。
江浸玥擡頭看着初塵,這人一直都是淡雅如仙,飄逸出塵的,只是每次遇到自己的事情都好像變得不淡定一般。二人在一起七年,有些感情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萌發。二人似乎也從來沒有在意過這個關係,誰也沒有有開頭捅破那最後一層窗戶紙。倘若沒有這次的事情發生,恐怕二人的關係還是會如以前一樣朦朧着。
看着初塵現在微微有些慌亂的眼神,江浸玥知道初塵在期待一個什麼答案。可是自己真的能給他一個他想要的答案嗎?自己雖然對初塵並不是極其瞭解,但是還是比世人多了一分。二人如果要在一起,註定是要受盡艱難險阻。首先二人的身份就註定了他們無法順利的在一起。如果初塵真的是一個江湖人士就罷了,自己身爲一個紈絝郡主還是可以下嫁的。可是,他不是。
定了定心神,江浸玥擡頭看着初塵:“我們……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就這樣吧……雖然初塵早就料到不會有自己的答案,可是還是不由自主的心痛了一下,就好像是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從自己生命中流失了一樣。
“就哪樣?你說就哪樣?”初塵閉了閉鳳目,掩飾眼中的傷痛。再睜開眼睛已經是一片幽深清淡無波,可是微微顫抖的聲音暴露了他的情緒。
“你不要這樣,你知道的!”看着初塵的樣子江浸玥有些不忍。那句話自是極其傷人的,可是,到底是傷誰的心更甚?
“我知道?我知道什麼?我知道你我相識七年!我知道七年前你便揚言非我不嫁!我知道你的籌謀你的辛苦你的目的!我知道你與我一同上雪山搶奪金烏花九死一生!我知道你爲我闖瑤山楚家險些喪命!我知道你爲我裝作紈絝數年只爲與我有一個結果!”初塵的聲音是極輕的,但是比那些精疲力盡歇斯底里的聲音更能震動江浸玥的心扉。
江浸玥垂首不語。他說的自然都是事實,自己確實是爲了他不顧一切。可是,今非昨,今日以後的自己再也不是以前的江浸玥,以後的初塵也不再是以前的初塵,那兩人的關係還會是以前兩人的關係嗎?
“當時年少罷了。”沉默許久,江浸玥輕輕開口道。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