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皇舅給我和夏昭曦賜婚?”江浸玥實在是被雷了個半死,瞪大眼眸看着初塵,哭笑不得地問道。
初塵點頭,表情極爲認真,由不得江浸玥不信。
“然後聽雨就抗了聖旨,打了夏昭曦,跑出來了?”江浸玥想着上次她是打了夏昭昀然後溜之大吉,這次,是打了夏昭曦?
“你把聽雨想的是有多暴力?”初塵淺笑,面色潤如暖玉,“聽雨就必須打了人才能離開?”
“也是,夏昭曦肯定是不願娶我的,無須聽雨大費周章。”江浸玥想了想點點頭,一副極爲了解的模樣。
初塵鳳目一凝,溫潤的聲音沉了幾分:“你怎知夏昭曦不願娶你?”
“就我那……”
“就你那紈絝不化的名聲?”初塵冷聲打斷了江浸玥的話,“你當弄明白,你的名聲早就被你近些日子所做所爲以及百花宴上的驚鴻一舞去了個七七八八,你還想拿什麼說事?”
聽着初塵有些凌厲的言辭,江浸玥一小子有些啞口無言,不知道作何回答。
“那到底是如何?”江浸玥抓抓頭髮,真是越想越不明白。
“夏昭曄登基之後,便去平湘王府宣了先皇遺詔,聽雨自然是沒有接旨,知道你的性子,再加上夏昭曄對你也是極好,所以也便由了你去,讓你靜心想想,過了兩月餘,夏昭曦有些坐不住,拿去平湘王府宣讀,想要逼你接旨,但是聽雨接到消息,便溜了出來,這是給你賜婚的聖旨,你人不在,旁人自然沒有辦法代你接旨。”初塵凝重的臉色緩了幾分,慢慢將事情道來。
“但是夏昭曦不會爲難平湘王府?”江浸玥想着她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平湘王府幾百人口在那裡呢,但是轉念一想,夏昭曦對她也是極好,自然應該不是那樣的人。
“會!”初塵一個乾脆的字打斷了江浸玥最後的一點幻想。
江浸玥囁喏着嘴,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如何?”
初塵想着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索性把事情給她說明白了,於是問道:“你可是知道今年文官會試之事由平湘王府主持?”
江浸玥點頭。
“文官會試半月前如期舉行,但是……出事了。”
初塵話落,江浸玥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聲音也有些顫抖:“出什麼事兒了?”
初塵伸手,將江浸玥冰寒的小手握在自己手中,感受着她的手不正常的顫抖,溫聲說道:“此次文官會試,共晉正二品官員一名,正三品官員兩名,從四品官員五名,之下數目更多。但是事後發現,那名新晉的正二品官員與從四品官員中的三名都有舞弊嫌疑。此次會試從始至終都是由平湘王爺一手操辦,舞弊事件也是首當其衝。”
“父王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江浸玥聲音凌厲,“必定是有人陷害。”
初塵頷首:“自然,平湘王爺不聞朝政已久,埋自己人手於朝中也是毫無意義,但是此次從一開始的文官會試交於平湘王爺之時,便是一個布好的局,目的,便是除了平湘王府。”
江浸玥的一雙手不由得握成拳,在初塵手中更爲冰寒。
“是夏昭曄?”江浸玥冷聲問着初塵。
她自然知道夏昭曄對她好,並不敢相信夏昭曄是那等心思慎重欲置平湘王府於死地之人,但是平湘王府位高權重,也只是惹來君王的忌憚,要是從君臣關係來說,除了夏昭曄,她找不到別人此舉的動機。
況且平湘王府的權利一直在被削弱,上一任皇帝慢慢地架空了平湘王府的軍政兩權,難道新皇,便是這麼迫不及待地趕盡殺絕?
江浸玥不是一個輕易懷疑別人的人,尤其是對她好的人,但是此次,她心不由己。
看着江浸玥面色痛苦地閉上眼,初塵知道她想到了什麼,溫聲說道:“你莫要傷心,此事不是夏昭曄所爲。”
江浸玥面色一緩,但是還是懷疑是初塵的安慰之詞,於是聲音有些暗啞地追問:“原因?”
“夏昭曄下了退位詔書。”
江浸玥猛地睜開了眼,眼中滿滿的都是不可置信。
“夏昭曄退位?”
初塵點頭:“夏昭曄言此次文官會試是登基以來第一件事關國運之事,但是卻是出了這樣的烏龍,實在是愧對滿朝文武,更是無顏面對黎明百姓,自認不是君王之材,於是自甘退位,隱於幕後,另立明君已保國運昌盛。”
江浸玥思量着初塵的話,片刻冷聲開口:“皇位傳於夏昭曦?”
被猜中沒有絲毫意外,初塵點頭。
“本以爲夏昭曦是個不學無術的皇家子弟,但是想不到居然是明君之材!”江浸玥想着自己以前和夏昭曦遊手好閒滿京城閒逛的日子,自嘲一笑。
“有話曰大隱隱於世。雖然夏昭曦並不是歸隱,但是性質終究是差不多。多年以來遊手好閒不過是一層表象,本身的本事自然是隱於表象之下,就像是你一樣,明明驚才絕豔,卻給自己落了那麼個名聲。”
“我那樣是爲了一個你,但是他是爲什麼?別告訴我是爲了某個女子。”江浸玥說着,連自己都不信。
“他是不是爲了某個女子我無從得知,但是夏昭曦本身的才華卻是毋庸置疑。雖然其剛開始並未在朝中任職,但是任職之後,無論大小,都是極爲出色地完成,在大臣中的口碑極好。淑妃外戚勢力極爲強大,更是豐厚的羽翼。但是太子之位極爲穩固,所以夏昭曦也沒有表現出稱帝之心。”初塵聲音極爲冷靜,帶了一分安撫的意味,給江浸玥分析着各種厲害。
“皇舅明明將皇位傳給了夏昭曄,夏昭曦如今登基,就不怕違背皇舅遺願?”
“你怎知皇上的願將皇位傳給夏昭曄而不是夏昭曦?”
江浸玥這次是徹底糊塗了,這是什麼情況?明明遺詔就是太子繼位,怎麼想傳給夏昭曦?
看着江浸玥一臉迷濛的表情,初塵嘆了口氣:“天家的思想永遠是難以捉摸的,以後你慢慢便會明白我今日所言到底爲何。”
“如若你說的是真的,那夏昭曄豈不是夏昭曦除去平湘王府的一個棋子?”江浸玥皺眉,思量着初塵的話。
初塵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說道:“在你心中自有對夏昭曦的評定,我自然不能以我的看法亂你心境,你平心而論就好。”
江浸玥點點頭:“夏昭曦對我確實極好,自我小時便是這樣,平湘王府樹大招風,引來皇室忌憚也不足爲奇,豐功嘉義了數百年,也是時候隱退了。”
江浸玥說着,嘆了口氣,想着平湘王府的歷代先祖,要是知道她現在有這樣的想法,會不會怪她這個不肖子孫?
畢竟平湘王府的殊榮是他們一手打下來的,這一代並無男子,就證明平湘王府最終是要從她手中退出歷史舞臺,這個罪名,江浸玥當真是不願意背。
“你覺得平湘王爺應自動辭去王爺封號,歸隱山林?”初塵琢磨着江浸玥的話,不難猜出她的心思。
江浸玥點頭:“這確實是最和平的方法,不是麼?”
“確實。”初塵點頭,但是話鋒一轉,“最和平的方法不一定最可行。”
江浸玥面色一下子凌然,一雙美目看着初塵幽深的鳳目,緊緊盯着:“什麼意思。”
初塵抿脣,看着江浸玥霧色迷濛的水眸,片刻,說出了讓江浸玥幾欲崩潰的話:“平湘王府,因文官會試舞弊嚴重,責任重大,三日後,滿門抄斬!”
江浸玥坐着的身子一下子有些微微搖晃,好不容易紅潤起來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不已。
“我要回尚京!”江浸玥說罷,搖晃着身子朝着屋外衝去。
初塵大步上前,牢牢抱住江浸玥的身子。
江浸玥在初塵懷中掙扎着,一雙美目中盈滿了水色,但是強忍着不讓它落下,捶打着初塵的肩膀:“你別攔我,我要回去!”
聽着江浸玥帶着哭腔的聲音,初塵一下子心痛地無以復加,抱着江浸玥的身子更緊了緊。
江浸玥本身就沒有極大的力氣,垂在江浸玥肩上也沒有很大痛楚,但是江浸玥顫抖的身子卻是讓初塵受了蝕骨焚心之痛一般。
“你別攔我!”江浸玥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初塵,朝着房外衝去,卻忍不住身子一軟,就朝着地上載去。
初塵趕緊上前撈住江浸玥的身子,看着她緊咬着的脣,柔聲說道:“我不攔你,我與你一同回去。”
像是中了眸中魔咒般,聽着初塵的話語,江浸玥惶恐的心居然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我不是來攔你的。”初塵扶着江浸玥站穩,淺笑着,“那是你的家,你的家人,我怎會攔你?”
因着這句話,江浸玥本來強忍着的眼淚決堤而出,緊緊抱着初塵,說不出話。
“聶恆,備車!”初塵朝着外邊吩咐了一句。
一個時辰後,楚家大門內部駛出一隊車馬,速讀極快,絕塵而去。
“那位梅夫人如何處理了?”江浸玥坐在馬車之內,忽然想起了這碼事情。
之前一直處於昏迷之中,醒來之後也是一直忙着調養身體,聽着外邊幾國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一直無暇顧及此事。
但是梅夫人的偷襲識得初塵損失慘重,江浸玥想着初塵想必不會放過她纔是。
“一直關在水牢裡,奕渲着人看着。”初塵把着江浸玥的脈搏,沉聲開口。
“那那位楚三公子呢?”江浸玥接着問道,忽然感到初塵手下一頓。
江浸玥美眸眯起。
“死了。”過了半晌,初塵吐出這麼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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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出事這就是爭端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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