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龍蝦不辣,而是我體質偏寒,這辣到了口中被寒氣削減了一部分自然是沒有那麼辣的。而你的內力是暖性,無形之中更是增添了幾分辣意,所以纔會那麼難受。”在江浸玥哀怨眼神的註釋下,初塵無奈道出事實。
原來是這樣!江浸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怎麼吃個飯還和武功扯上關係了?
“習武之人,所習武功不同,體質自然就不同。有寒性,有暖性,有陽性,有陰性。而不同體質之人的飲食習慣也是有所不同。習武之人除去武功本身之外最看重的便是飲食,與自己體質相配的飲食可使身體氣息精粹,武功也更加精闢,有時練武更是有事半功倍的效果。”靜柔一邊吃這龍蝦,一邊好心地爲江浸玥解釋道。
果真這古代的武藝就是博大精深,這自古以來就形成的飲食文化更不是沒有道理的。自己回去之後也一定好好了解一下自己的武功,也找一份適合自己體質的食譜。美食練功兩不誤,真是幸事!江浸玥美滋滋地想到。
幾人看着江浸玥淺笑盈盈的小臉,也都知道她在想什麼。於是也不多說話,霎時間飯桌上鴉雀無聲,只有輕微的咀嚼聲映襯着外邊夏日午後習習的風聲。
一室靜謐。
“這次主子離去,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之前我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主子了。”忽然,尋煙放下碗筷說道,看着幾人擡頭看着她,接着說道,“攬月閣姐妹一直遍佈四國各地,終年難以相見。我和靜柔在這江黎城,主子在尚京,憐薇和蘇黛在高陽城,溪顏在湘州,還有其它姐妹。雖然平時有書信往來,但是總歸沒有自家姐妹在一起的好。”
“是啊,我們從小無父無母,幸得主子收留。攬月閣衆姐妹大多也是如此光景。從小一起長大,姐妹情深。直到幾年前主子將這攬月閣衆堂給了我等,提拔了我等,雖然我們地位聲勢與日俱增,但是衆姐妹也自此分離許久不見,日子久了難免會有想念。”靜柔也放下筷子說道。
“尋煙靜柔,怎和小姐如此說話!”顧伯也放下碗筷,看着二人道,語氣中帶了一抹嚴厲。江浸玥雖然平時對他們是極好,但是在正事上嚴肅的態度可是不差分毫,他們平時雖然和江浸玥打打鬧鬧關係並無主僕之分,但是江浸玥將攬月閣衆人分佈在不同的地方,是經過了精心的佈置的。包括每個人的來歷、特長、武功甚至是情感,都是深思熟慮過的。現在尋煙靜柔二人這樣說話,顧伯生怕她們惹來江浸玥的不滿。
聽到二人的話江浸玥只是柔柔一笑,並無絲毫不滿,不由得讓顧伯稍微寬了心,也讓尋煙靜柔兩人本來微變的臉色緩了下來。
“攬月閣雖然是由顧伯的月閣發展而來,但是經過幾次的清洗與整頓,原本閣中的老人已是所剩無幾,最多的還是你們這些新秀罷了。”江浸玥放下手中的碗緩緩說道,“我將你們分佈在不同的地方,給了你們不同的權利與任務,便是希望你們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成就一番事業。看這萬里大好河山,你們就不想在這上邊添上幾筆自己的字跡?自古以來,能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們又豈能在意這短暫的分別?你們進了這攬月閣,便不是來享福的。若是你們想要清閒的過日子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交出你們手中的權利,攬月閣有才之人多如牛毛,我未必不能再培養出幾個你們這樣的人來。你們呢,就可以找一處風景優美之地,好好地當你們的小姐,我攬月閣還是養得起你們的。”
聽到江浸玥的話,尋煙靜柔二人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趕緊扔了碗筷跪到地上說道:“屬下並無離閣之心,主子恕罪!”
江浸玥只是看着二人,神色平淡,沒有波瀾,也沒有讓兩人起來,只是接着說道:“我說過我太平盛世不會太久,等到亂世爆發之時,我自會將你們都調回身邊,只有牢牢抱成團纔有力量成就大事。你們確實是有能力,就是年紀太輕浮躁了些。又不是讓你們與其他人一輩子不相見,你們這麼心急又有何用?與其有這心思,不如多放些心眼在你們負責的事情上把事情辦的更好。”
“是!”兩人依舊在地上跪着說道。雖說江浸玥與他們年歲相當,但是他們還是怕江浸玥的。雖說江浸玥對屬下是很寬容,但是對於犯了錯誤或者是有二心的屬下那當真是半點情面都不留的。
“你們二人起來吧!”看着地上的二人被自己下了個夠嗆,江浸玥終於大發慈悲說道。
二人站起身,冷汗涔涔。
“坐吧!”江浸玥淺笑着說道,看到二人坐下又接着說道:“我與你們一樣,我也是思念你們的。但是,感情這種東西,根本就不是我們人心可以左右的。尤其是你對一個人的思念,根本不會隨着時間而淡化,只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深。所以,除去思念最好的方式就是讓自己忙起來,便沒有時間去想,時機到了,你們自會再見。我們都是自家姐妹,尤其是你們,從小都是一起扶持着長大,感情更是深厚,我不是不講情面之人,這一點我還是明白的。所以你們剛剛是真情所致,並無錯在身。我那樣說,不過是想告訴你們,我對你們,那是絕對寬容的。我絕對是尊重你們自己的意見,有朝一日你們要是想離開,我絕對不會阻攔。因爲當初我收留你們,就是爲了給你們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
“我等定當爲攬月閣效犬馬之勞,奉畢生之力,萬死不辭!”兩人齊聲說道。
江浸玥滿意的點點頭,她當然不懷疑兩人的忠心。
“等到那一日到來就可以全家團聚了,想想真是有些期待!”尋煙見到江浸玥不再說話,知道她沒有生氣,眼睛賊亮地說道。
“盡是瞎說,還有你這樣期待亂世到來的?”靜柔無奈地說道。
“亂世到來又如何?你看看現在這世道和亂世有什麼區別?也就是京城方寸之地百姓得以安居,其它地方的百姓過得是什麼日子?氣候不佳,糧食歉收,百姓食難果腹,要是沒有我們攬月閣和青峰閣以及其他一些門派的救助,這天下恐怕是要餓殍遍野。四周小國蠢蠢欲動,蠶食着夏陵的土地,可是夏陵絲毫沒有表態。邊疆鎮守之人以此爲兒戲,全軍上下官不官,兵不兵,每次打仗便是撤退。不以小城爲意,認爲丟了便是丟了。殊不知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照此下去,遲早夏陵被他國侵吞。每一次小戰爭的爆發,必定是伴隨着百姓的流離失所。夏陵已是如此,我期待着亂世到來又有何妨?”尋煙說着,語氣是罕見的凌厲,絲毫沒有剛纔賣乖的嬌柔,現在此態,儼然是攬月暗堂小主的風範。
幾人聽到尋煙的話失了言語。這天下局勢他們每個人心中自是有定數。只是被尋煙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又是一種感受。江浸玥知道夏陵腐敗,但是不知道已經嚴重到了如斯地步。尋煙是暗堂小主,得道的消息自然是精確萬分,恐怕這夏陵的局勢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攬月閣每年花費在救濟難民上的資金數量是極其龐大的。饒是如此,也是治標不治本,得不到我們救濟的百姓還是大有人在。唯一的辦法,便是還百姓們一片錦繡河山。”靜柔也說道。
江浸玥明白幾人的意思。她們都是小的時候被顧伯收留,此前的日子恐怕不必那些流離失所的難民過得好,自然是對那些受苦受難的百姓生出了同情之意,比旁人有着更加切身的體會。
“我們都知夏陵是氣數已盡。這天下英雄豪傑不勝枚舉,總會有有才之人接替夏陵的位置,到時未免不會給百姓們一片錦繡河山。”一直沒有說話的顧伯開口說道。
“指着別人哪有自己去做來的爽快。到時萬一又一個昏君我們還得再反一次不成?依我看,小姐就很好。千年前北夷有玉黎女皇開國,我們小姐效仿玉黎女皇也未嘗不可。”靜柔說着,絲毫沒有覺得自己說出的是大逆不道的話。
“對,我也覺得小姐鳳臨天下是最好的辦法。我們攬月閣人數衆多,富可敵國。暗中招兵買馬也有些時日,現在的實力雖不說可以百戰百勝,但是與夏陵相抗衡一下還是可以的。而且……”尋煙說着,看了初塵一眼:“我相信青峰閣也不會坐視不理的,是麼?”
初塵絲毫沒有收到靜柔的話的影響,輕輕一笑說道:“靜柔小主果真心思縝密,暗堂也是名不虛傳,將塵的身份知曉得一清二楚。要是江浸玥有意於江山的話,我必是會出力相助。”
幾人轉頭看着江浸玥。
江浸玥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這都是什麼人啊?以爲這天下之主的位置是那麼輕鬆就可以的來的?或者是得來之後是那麼容易坐的?自己的性格是那塊料子麼?他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想法,還這麼看着自己!
“我的性格你們不是不瞭解,我對那個位置可是一點興趣沒有,或者你們誰有興趣就去試試?”江浸玥笑着說道,可是這笑意怎麼看怎麼不達眼底,不禁給了幾人一種涼颼颼的感覺,幾人趕緊低下頭不做言語,讓他們做皇帝?想想就心寒!
轉頭看着旁邊的初塵,江浸玥說道:“你說過要爲我們開闢出一番天地,我可是眼巴巴地等着呢,你居然說要我上那個位置去?”
初塵靠在椅背上,鳳目輕闔,說不出的風流雅緻,說道:“倘若你真的能鳳臨天下,我自然是輕而易舉就有一方天地,何必再費力去開闢呢!”
江浸玥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惡狠狠地說道:“初塵,你休想吃現成的!要是真有那一天,這位置也是你去做!姑奶奶纔不要!”
初塵“唔”了一聲,睜開了眼,看着江浸玥的樣子,說道:“既然如此,還是誰都不要去了,我還是自己去開那一方天地吧。果然啊,天下什麼東西都不是白吃的。”
聽到這話,江浸玥才滿意地點點頭,拿起筷子接着吃着桌上的飯菜。自己一定要多吃點,回到尚京之後可就見識不到這麼好的手藝了。
幾人又默默無言,好像剛纔說出大逆不道並且齊齊對皇位表示出嫌棄的不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