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玥走進了正殿,正殿裝飾極其簡單,上首兩把木椅,一張案几,下首兩排木椅,做待客之用。正對着門的牆上掛着一幅畫像,是一個女子的背影,女子一身紅色紗衣,三千青絲並未挽髻,而是披散在身後,在風中飄搖。女子右手握着一柄長劍,劍光閃閃,劍氣凌冽。看不到女子的面容,只是一個背影,便讓江浸玥感受到了女子渾身散發出的冷冽氣息。
這副畫掛在這裡,想必就是那公主孃親的畫像。江浸玥不是沒有在腦海中構思過自己母親的模樣,看自己的儒雅的父親,江浸玥覺得自己的母親一定是一個溫婉秀麗的女子,但是今天看得的畫像毀了江浸玥一切幻想,這裝扮絕對是一個女俠啊,看來自己的孃親絕對不是一個只懂得刺繡的大家閨秀。書上記載自己的母親驚才絕豔,現在看來應該還有一身好武藝,真是文武雙全的奇女子啊。江浸玥前身身爲特警,自是對強勢一點的女子有好感,心中不由得對自己的孃親喜歡了幾分,這樣一個女子卻早逝,真是天妒紅顏。
“怎麼?是不是覺得自己和母親差的太多自慚形穢了?”江浸玥身後猛地傳來一個溫雅的聲音。
猛地回頭,便看到門口的一身白衣身影,陽光照射在白衣上,刺痛了江浸玥的眼。
江浸玥不由得有些鬱悶,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兒,怎麼見到自己就是一副諷刺的口氣呢?前幾天在織雲坊諷刺自己看他看傻了,今天又諷刺自己不如母親,這簡直就是對自己赤裸裸的侮辱啊。江浸玥有些憤恨,這個男人,長得這麼好看怎麼這麼一副“蛇蠍心腸”呢?
“呵……”初塵輕笑出聲,目光涼涼的望着江浸玥。
“不知初塵公子屈尊駕臨這依雲殿是有何事?”江浸玥回了回神沒好氣地問道。這個男人不簡單,自己最好還是避得遠一點,不管這前身和他是有什麼糾葛,既然現在自己在這裡就要按照自己的想法來。
“屈尊談不上,只是聽說這依雲殿栽了滿院的玉蘭,本公子是一個惜花之人,當然要來觀賞一番。”初塵搖着摺扇輕笑着道。
長了一副這樣的臉還笑什麼笑,看到這俊美無鑄的臉,江浸玥忍不住腹誹着。還有,這是什麼破理由,看到皇帝舅舅迎接這人時的排場,她絕對不會認爲這個男人是第一次來皇宮。自己就不信這數十年來他不知道這依雲殿有玉蘭,可是他偏要在自己住進依雲殿時過來,不是江浸玥自戀,她幾乎可以確定這男子是衝着自己來的。
“玉蘭花美名貴,公子不在庭院內觀賞卻來這正殿之內是否有違初衷?”江浸玥毫不留情的揭穿他的謊言。
“本公子忽然發現人比花嬌,本公子說過本公子是一個惜花之人,這玉蘭雖美,與郡主清雅麗顏比起來還是少了些看頭。”初塵搖搖頭,狀似無奈地說道。
要不是看初塵臉上沒有絲毫的輕挑之意,江浸玥絕對認爲這是一個登徒子,而不是那個名滿天下的初塵公子。傳說中的“文雅無雙,尊逸清華”哪裡去了?
“我……”江浸玥剛想說什麼,忽然昨天晚上頭上那種刺痛再次傳來,這次比昨天更甚,江浸玥霎時冷汗淋淋,站立不住,雙腿一軟,便向地上倒去。
初塵一下子變了臉色,上前兩步在江浸玥倒地之前接住了她軟軟的身子。看向懷中緊閉雙目毫無血色的小臉,初塵的心不由得揪了起來。一把把上的江浸玥的脈搏,臉色越來越沉。怪不得她這麼反常,怪不得……
頭上的陣痛過去,江浸玥平復了一下陣痛的餘悸睜開了眼睛,見到的便是初塵陰沉的臉。江浸玥掙扎一下想站起來,可是發現自己竟然被他抱在懷中,他的一隻手還牢牢地鉗制住自己的手腕,絲毫動彈不得。
真是見鬼了,江浸玥想着,自己瞭解到的這位初塵公子可是從來不讓女人近身,想要接近他的女人有很多,可是每一次還沒靠近就會被四位美婢攔下,聽說四位美婢的武功深不可測,每次發生什麼都不用初塵親自動手,所以時間見識過初塵公子身手之人寥寥無幾。但世間傳言初塵公子武可隻身行江湖可見絕對不是等閒之輩。今天這是怎麼回事兒?見到他抱着自己,四位美婢沒有上前阻攔,而且……這個人現在還沒有鬆手之意?
登徒子!江浸玥有種被佔了便宜的感覺。
“放手!”江浸玥看着初塵冷冷地道。不知道正在想什麼的初塵被她一聲喚醒,目光復雜地看了她一眼,動作輕柔地把她扶正站好,起身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江浸玥不由得被他這樣子弄得有些怪異,這個男人一直都是一副深不可測的樣子,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覺得他這次有些反常。也說不上是哪裡反常,只是江浸玥磨練出的洞察力覺得這個男人一定是有什麼事情。
“你怎麼了?”江浸玥揉着自己發麻的手腕問道。這個男人,用那麼大力幹什麼,自己的手腕差點就要斷掉了。
初塵擡頭,看着江浸玥,一動不動地看着。江浸玥覺得有些冷颼颼的,這個男人老是拿着一種高深莫測的眼神看着自己幹什麼?你有話倒是說話啊,要不是江浸玥知道自己是一個正常的女人,她絕對認爲自己臉上有一朵花吸引着這個人。
就在江浸玥認爲自己要凍死在他眼神裡的時候,院外傳來了李安尖細的聲音:“平湘郡主,奴才給您送人來了。”
江浸玥看着初塵又低下了頭,撫摸着自己腰間的玉佩,並不打算開口說話。於是站起身來,擡步走到了門外,見到李安帶着秋荷和採萱,身後是十幾個宮女太監。
“這幾個是近日伺候郡主起居的宮人,郡主只管使喚便是,若有什麼不周的地方,郡主只管差人告知奴才便是。”李安恭敬地道。
“有勞李公公。”江浸玥看着那些宮人,都是眼觀鼻,鼻觀心,一看都是穩重之人,可見李安絕對是花了心思挑的人。
“那奴才回去伺候了。”李安打了個千兒,起身離開。
“大家都進來吧,秋荷,這些人就交給你分配了。”江浸玥相信憑秋荷之能使喚這幾個宮人絕對是綽綽有餘的。
“是,郡主。”秋荷上午在馬車外就聽到了王爺讓自己跟着郡主的話,以後郡主就是自己的主子,自然是要聽主子吩咐。
江浸玥回身走回了正殿,她打算好好問問那個男人他是怎麼回事兒。
回到正殿,哪裡還有那襲白衣清華的身影?空空的大殿內無一人,只有淡淡的竹香提醒她他曾經來過。
怪人,就這麼走了?江浸玥一肚子疑問還沒有來得及問,不由得有些不爽。看他那樣子以爲他知道自己頭痛是怎麼回事兒呢,還打算問問現在倒好,人都不見了。
“採萱,沏一壺茶送到偏殿來。”江浸玥吩咐到,大清早地就進宮,走了半晌早就口乾舌燥疲憊不堪了,於是到偏殿打算休息片刻。
推開偏殿的們,江浸玥便發現這裡和自己閨房的佈局是完全不同的,自己的閨房豔紗環繞,而這裡是極其簡單的佈置。一個圓桌,一個梳妝檯,一張閨牀。並沒有自己瞭解到的寢殿裡好幾層輕紗把閨牀擋得嚴嚴實實的狀況,其實這樣簡單的裝扮是極其符合江浸玥的品味的。
江浸玥擡步向牀上走去,想要休息片刻。正當江浸玥要把自己扔到牀上去的時候,旁邊一個聲音幽幽響起:“我的存在感就這麼薄弱嗎?”
嚇。江浸玥扭頭看去,窗邊一張軟榻,上面躺着一個白衣清華的身影,不是初塵那妖孽是誰?只是剛纔這軟榻在自己的視覺盲點自己給忽略了罷了。
“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在這裡?”江浸玥忍不住問道。
“我說過我要走了嗎?在這皇宮呆了半日連一口水都沒有喝得,郡主身爲皇家之人應該懂得最起碼的待客之道吧?”初塵說道,只是那聲音怎麼聽起來怎麼哀怨。
江浸玥氣結,這廝是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了嗎?懂不懂男女有別?女子的閨房是隨便就可以進來的嗎?看着軟榻上閒適的身影,江浸玥怎麼看怎麼彆扭。
這時採萱進來把一壺沏好的茶放在桌子上,斟了一杯給江浸玥端過來,走進發現軟榻上的身影,忍不住驚呼出聲:“公子?”
江浸玥看着採萱,她聽出了採萱的稱呼。公子?按說採萱和初塵應該是不熟悉的,見面不應該完整的稱呼初塵公子嗎?可是看採萱驚訝之下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稱呼,江浸玥忍不住美眸眯了眯。
江浸玥接過採萱手中的茶,道:“你先下去。”
“是。”採萱道,臨走之時還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初塵。
“初塵公子請用。”江浸玥把茶端到初塵面前,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說道。
初塵笑着接過茶,微抿一口,不吝讚美道:“今年剛剛進宮的上好的廬山雲霧,郡主的茶果然不是什麼地方都可以喝到的。”
廢話,也不看我皇舅是怎麼對我的。江浸玥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茶也喝了,是不是該和我說說正事了?”江浸玥問道。今天必須把自己疑惑的一系列事情搞清楚。
“哦?不知道郡主要和本公子談什麼正事?”初塵挑眉淡笑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