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漪出了牙行後,脣邊慢慢地揚起一個笑。她不說,這個馬管事就不會查麼?
這一查必定會查出當初王氏賣掉她弟妹的真相,自然的,她跟王氏的親戚關係也會被知道。
可那又怎麼樣,比起讓王氏倒黴,她的身份被人知道也沒什麼。她本身就出身寒微,是憑自己本事走到今天,又有什麼不可對人言?
出了牙行,江雲漪僱車到了雅齋。此刻已經是未時末申時初,本來她是要趕回家的,可想起昨兒發生的事,她還是決定過來雅齋看看。
“三東家好!”
昨兒江雲漪身份一曝光,雅齋的人看到她自然就改口喚三東家。江雲漪含笑點頭,面容親和。
“二東家在麼?”
既然一切都挑明瞭,江雲漪在這些下屬面前自然也稱段景之爲二東家。
雖然雅齋開業至今一直都是段景之在處理雅齋的一切事務,但他的名聲本身及不上雲子澈,所以雅齋的大東家就由雲子澈擔任。
而雅齋自開業以來生意會這麼好,確實也沾了不少雲子澈這個大東家的光。否則人家憑什麼給你一家新開業的茶樓面子。
江雲漪是一個很懂得借勢的人,當初在這個稱呼上她就下足了功夫。甚至在發貼請安雲的衆名流時,也是以雲子澈和段景之二人共同的名義發出邀請。
有百草堂和雲家大少擋在前面,雅齋的成名是遲早的事!現在她的身份已經曝光,那她在雅齋的地位自然也要擺在明面上。
“回三東家話,二東家今兒一天都沒來!”
雅齋是從巳時初開始營業到亥時末,數下來有七個時辰,時間極長,所以雅齋的人手分兩個時間點上,管事卻有三人,早、中、晚各一人負責,這是當初江雲漪在策劃上就排好的。
這樣人性化的工作安排,讓雅齋的下屬們極爲感激。此刻回她話的是雅齋唯一的女管事金大娘。
金大娘這個人江雲漪還是有印象的,上一次在錦繡坊救沈素素時,金大娘也在,當時她還是錦繡坊的代理管事。
“金大娘,我們應該是第二次見,現在你也是雅齋的管事之一。那我們就聊會。”
江雲漪知道雅齋的管事多是從段家抽調過來的人手,這個金大娘也是。今兒段景之沒出現,想必金大娘一定知道原由。
“成,那三東家先請,我交待一下就到流景漣漪閣去尋您。”
金大娘爽利地應了一聲。這個時侯是下午茶時間,客流量比早上要多得多,她當然得交待好才能脫開身。
其實她也知道三東家喚她單獨說話所謂何事。昨兒聽芷小姐被趕回去,可是在段家好一通鬧,若不是少爺早早回去勸着,那會子鐵定是要鬧到雅齋來的。
她也說不清這事兒誰對誰錯,但聽芷小姐的個性她還是知道的,一個被寵壞的千金小姐,哪裡懂得昨兒那日子在雅齋鬧會給雅齋造成什麼後果。
雖說三東家處理這事有些偏激,但昨兒不那麼處理,將來若讓人知道三東家的身份,那纔是真正給雅齋難堪。
“沒事,我先看看,一會我們流景漣漪閣見。”
江雲漪笑着點頭,隨後跟帳房要了一份每日的流水帳,雅齋因爲由三人合作,所以帳本在次日會再譽抄兩份,以便各人查帳。
帳房恭恭敬敬將譽抄的日流水帳交給江雲漪,自昨兒之後,雅齋的每個人都知道自今兒起,三東家會慢慢地接手並管理雅齋的部分事宜。
帳本是重中之重,會看帳的東家可以從帳本里瞧出很多東西。
江雲漪接過之後,讓帳房把上個月所有的帳本全部整理出來送到流景漣漪閣給她。
能做帳房的都極機靈,聽了這話,忙讓人去通知點心坊和茶坊的另外兩位帳房,將近日點心坊和茶坊的帳冊一併送過來。
到了流景漣漪閣後,江雲漪看了下天色,想想一會看完帳,再跟金大娘一聊,今兒肯定趕不回豐澤屯,便先寫了一封家書,叫來伺侯的丫頭派人送回家中報平安。
她昨天一夜未歸,雖有派人去通知家人,但畢竟她還是第一次在外頭過夜,家人難免擔心,她還是寫封信報一下平安的好。
寫好家書後,她纔拿起帳冊,雅齋的帳冊都是用她所要求的用了新型的賬冊本,但那些數字全是用繁體字寫就,看起來實在麻煩,所以她自己鋪紙研墨,準備畫每日流水的示意圖。
先大體看了一遍之後,江雲漪開始着手畫圖,待把這半個月的盈利全數算出來,一一做過對比後,帳房管事帶了雅齋上個月的帳冊敲門進來,後頭跟着茶坊和點心坊的帳房管事。
茶坊和點心坊雖隸屬雅齋旗下,但畢竟主營方向不同,所以都是另請了帳房先生和管事。
這樣做分工會更明確些,若出了問題也容易責任到人。不過有了茶坊和點心坊後,雅齋這邊的後廚倒輕鬆了不少。
然因爲雅齋出新品都要一個月後纔出現在茶坊和點心坊,所以雅齋這邊的茶師傅和點心師傅壓力也會大很多。
另外雅齋主打的茶套餐都是半月一換,今年吃了得到明年才能再吃到,新品推出則是三月一換,三個月過後,得第二年纔會繼續做。
這樣的循環,使得後廚的人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做事。
但這樣的營利方式無疑是成功,雅齋幾乎日日客滿,便是茶坊和點心坊那邊的訂單也從沒斷過。
因爲茶坊、點心坊和雅齋是相連的,那邊的訂單在數量上都是有規定的,屬於訂完即止,想訂就得等明年。
“三東家,這是您要的帳冊。”
雅齋的帳房先按要求將江雲漪所要的帳冊放到桌案上,問侯一聲便退了出去。
原本這些帳冊都是每月月初就要交由三位東家查看的,但由於雅齋試營恰逢年關,所以才拖到現在。
不過這些帳,段景之都已經查看過,並簽了字。
茶坊和點心坊的兩位帳房跟江雲漪問過好後,也一併將兩家的帳冊放到桌案,隨即才退了下去。
他們知道江雲漪看完後,會命人送回去,自然也就先回去忙了。
待他們全部退下後,江雲漪纔開始對帳,邊對邊記,有疑問的地方另寫在一旁。對完之後,又畫了示意圖出來。
待她把這半個月的流水統計出來,又細細琢磨了半會,發現這半個月來的盈利,僅昨兒一晚就是平常盈利的三倍不止。
昨晚上她可是給在坐的賓客都打了折的。這樣想着,江雲漪便取了紙筆,畫了三張不同的圖,畫完之後又分別做了標誌。
只見她在每個圖上各寫上高級貴賓卡、vip頂級貴賓卡、及紫羅蘭白金貴族卡,旁邊另標註了每種卡不同的折讓價。
在大周朝,紫羅蘭是國花,是身份的代表,所以她纔想到制一張紫羅蘭白金貴族卡,這種卡自然是隻有皇親國戚才能擁有。
原本在雅齋的那份策劃裡她就有寫到要給賓客優惠打折,可一直以來只是口頭實行,那還不如她制一些例如現代的那種優惠卡片,還分了這些等級,自然是爲了吸引更多的人來雅齋。
是人都是有一種虛榮心和攀比心的,她弄的這三種卡片是可以依消費晉級的,只要你消費到那個高度,你就可以用最先的普通卡來換更高級的。
這世上有錢人還是很多的,願意用錢砸出身份的也不少。所以她這個法子一定能讓雅齋的生意更上一層樓。
又想到一個增加盈利的好法子,江雲漪接下來看帳不由快了很多。
待她把茶坊和點坊的流水帳看完後,從標出的幾張示意圖上很清析地總結出,三家店近日的流水。
這些流水再減去發給管事及下人們的月錢及營業所花的成本和宣傳,淨盈利已經超過三千兩。
江雲漪看着示意圖上總結出的數字,一張臉不由笑開了花。她可是正愁沒錢建房子,這些錢就等於瞌睡了有人送枕頭,正是時侯啊!
又整理了上個月的帳,發覺段景之給的三百兩已經超出了她的紅利。
上個月的淨盈利確實有一千多兩,不過因爲正逢年關,總要給管事及下人們發一些年終的獎勵,扣去這些,再加上給安雲方方面面的打點年禮,自然就沒有這麼多了。
江雲漪看到這裡,便取了一本記錄年節禮單的帳冊,細細地看了看。這纔想起,雅齋開業至今也收了不少的禮,這些禮一般在年節的時侯能回的都要回,回禮能不需要錢麼。
將他人送進來的禮,和自己送出去的禮作了一下對比。江雲漪咬脣沉思,覺得送禮也是一種極好的宣傳手段,可惜當時她沒有想到。
現在看了兩份禮單,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失策。腦中思緒急轉,江雲漪已經想到了下次節禮應該怎麼送才能即省錢又達到最佳的宣傳效果。
首先這份禮物必然要打上雅齋的標籤,這樣才能讓人一看到禮,就想到這是雅齋送的。
而雅齋本就是做生意的,沒道理不趁這個時侯給自己做宣傳。所以她決定專門列出一份茶套餐作爲每年的節禮送給雅齋需要打點的各方人士。
這份茶套餐將單獨作爲節禮贈送,以彰顯對收到節禮之人的尊重。如此一來,收禮之人也不會覺得他們雅齋寒磣,而只會說他們雅齋設想周全。
這樣纔是真正的名利雙收!
待她將所有的帳全部整理好後,金大娘敲門後,端了一杯茶過來給她續上。
“三東家看了這麼久的帳,一定渴了,先潤潤喉吧。”
金大娘本是打過招呼就過來的,可一見三家店的帳房都各自拿了帳冊過來,便知江雲漪這是要查帳,所以纔算着時間進來。
“金大娘,請坐!”
江雲漪接過茶,謝過後,請金大娘坐下。先跟她聊了一些雅齋近日的情況,畢竟她不是天天在雅齋呆着,問一問金大娘這位管事自然更能從旁瞭解到更多的信息。
金大娘早就得了段景之的令,江雲漪想知道什麼她自然不會有所隱瞞。
當然,就算段景之沒這吩咐她也不會隱瞞什麼,她雖然是段家的管事娘子,但她既然來雅齋做事,自然也不會有所偏頗。
這是她做人做事一貫的行爲準則,跟她是哪家的人關係不大。
“我寫了一封信,一會子你回去時,代我轉交給景之吧。”
江雲漪將早早寫好的信推到金大娘面前,她跟景之之間的結並非三言兩語能說清的,還是順其自然吧。
不過一些基本的問侯也是有必要的。這封信裡其實並沒有寫其它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張調養方子,幾句關心的話語而已。
當然她方纔查帳時想到的兩個問題也一併附在信中,讓段景之好好參詳。她想以段景之的性格,因爲不會把公事和私事混爲一談。
昨兒的事說是私事也是私事,然說成公事它也能成爲公事。她如今能做的也就在他們二人熟悉並關心的地方來尋找並平衡彼此因爲昨日之事所帶來的負面影響。
但願段景之能瞭解她的苦心吧。
“三東家,其實少爺很擔心你。昨兒你不跟他說一聲就走了,他擔心了一晚上。今兒若不是他姑一直鬧,今兒他是不會不來雅齋的。”
金大娘雖然跟江雲漪不是很熟,但看得出這姑娘也是個倔的,否則怎麼昨兒到現在一句軟話都不願說呢。
少爺這人一向和氣又好說話,但骨子裡也有自己的驕氣,江姑娘昨兒做的雖然沒錯,但對於一個男人來講,少爺當然會覺得很沒面子。
可即便少爺丟了面子,他也是因爲把江姑娘放在了心尖上,才這麼在乎。他昨兒一聽江雲漪那麼晚了,居然一個人回豐澤屯,幾乎擔心一夜。
若不是後來江姑娘捎信回來說,她昨兒晚上住客棧,少爺怕是要親自去一趟豐澤屯才放心。
其實金大娘是想,若昨兒江姑娘真獨個回去,被少爺追上了也好,這樣兩個人就不用這麼彆扭了。
可惜很多時侯人算不如天算,上天終把這個機會給抹去了!
“金大娘,你不用多說。我都知道的!景之,爲雅齋付出了很多,我一直都明白。只是昨兒的事論情,確實是我爲他考慮得太少;但若論理,便來再來一次,我也一樣會這麼做!”
段景之爲雅齋付出了多少,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只是有些事情就是難以兩全,情與理總是要選一樣的。
“我知道姑娘是個聰明人,人也通透。這些理你即都知道,我這做下人的也不好多說,這信我保證一定會親手交到少爺手裡。”
金大娘眉眼暗了暗,知道再勸也是無用的,只好輕嘆了一口氣,保證道。這件事還真誰勸也沒用,看來只能再等等了。
江雲漪點點頭,二人又聊了一會子,有丫頭子進來說,外頭有人指名要找三東家,金大娘這才笑着退下去。
“有說是什麼人麼?”
既然是稱呼她爲三東家,那應該不是豐澤屯來人找她。會是誰呢?江雲漪暗暗想。
“那人沒說,只說知道三東家要租鋪子,便過來問問。”
那丫頭把原話轉達完後,靜等着江雲漪的吩咐,江雲漪想了想,就讓她將人請進來。
心裡暗想着,她要找鋪子的事這麼快就傳開了?
“敝人姓周,是天香閣的老闆。三東家,幸會!”
來人約摸三四十歲,有些矮胖,臉肥滋滋的,穿一身灰布長衫,戴了一頂同色的冠帽,笑得很和善。
“原來是周老闆,請坐!聽下人說,周老闆是有鋪子要租給我?”
江雲漪將周老闆請至一旁用茶,開門見山的問。她今兒找了一天的鋪子,到最後纔到牙行,沒想纔不過一天就有人找上門,那她自然也不會推託。
“是這樣的,過陣子周某將舉家搬往縣城。我那天香閣正好要轉讓,如果三東家有意的話,價錢方面我們好談。”
周老闆也不拐彎抹角,他確實過陣子要舉家搬到縣城,但天香閣本沒有打算轉讓的意思,可是就在方纔有人花了大價,說只要他願意把鋪子轉讓,會在原有基礎上給他一筆豐厚的賠償金。
然他也指明這鋪子得雅齋的三東家看滿意了,他纔會出手。
周老闆思慮再三,覺得轉讓出去也好,不然他得每月花錢請人照看也麻煩。何況接手人,如果是江雲漪的話,他也可以賣一個人情。
現在可是人人都想抱一抱雅齋的大腿,他有這個機會,又豈會放手?何況還有人願意賠償他關店的損失,這種事何樂而不爲呢。
“我想先去看看地理位置,順便考察一下天香閣合不合適。”
江雲漪沒去過天香閣,不過今日轉悠時,有路過天香閣。那裡倒是一個極好的地段,就不知其它方面可否讓她滿意。
“那是當然!若三東家現在有時間的話,我可以先帶三東家去看地方。”
周老闆看了下天色,覺得這個時侯去看店,剛好可以看出全貌,便提議道。
既然要租,當然要趁早,否則以江雲漪現在的地位,還不知有多少人想把鋪子租給她呢。
只是周老闆比較納悶的是,江雲漪爲何這麼快就要租新鋪子,難不成雅齋這麼快就要開分店了?
“也好,那就麻煩周老闆帶路了。”
江雲漪吩咐下人把帳冊送到帳房,便隨同周老闆出了雅齋。她也想盡快把藥粥鋪的事宜敲定,那樣她便可以好好開發她的藥田了。
天香閣共有兩層,佔地不是很大,但裝修還算精緻,前院營業連着廚房有一條夾道,過了夾道就是後院,那是一個很大的院子,院子裡除了幾棵遮蔭的大樹外,還種了時令的花草,環境看起來也不錯。
除了營業的大廳和二樓的雅間外,還有一間小樓也屬於天香閣的範圍。周老闆一家偶爾會在小樓住上幾日。
這小樓剛好與院子相連,卻留了一個門可以往街上走,並不與前院的營業大廳一起。
小樓共兩層,一樓是書房和待客廳,二樓是住房,房間有很多,即可自己人居住,也可供客人小憩。
當然,小樓的用處主人家也可以另行安排。
總體來說,這環境還是挺得江雲漪之心的。尤其這裡還配了住房,剛好可以滿足她有時侯可能會住鎮子裡的一些不便。
只是這樣的房子加上這樣的地段,這租金怕不便宜。
“江姑娘,怎麼樣?這住宅式的店面在安雲可不是很多喲。”
周老闆一直跟在江雲漪身邊跟她介紹天香閣的環境及設施,可他竟然摸不準江雲漪是滿意還是滿意。
這姑娘還真不愧是雅齋的三東家,小小年紀就深藏不露啊!
“不知道周老闆這店面準備怎麼租?”
江雲漪想了想還是問了價。畢竟現在這個時侯想找這樣好的地段極不容易。她怎麼招也要爭取爭取吧。
只是這麼好的店面讓她用來開粥鋪總覺得有些奢侈。所以在問這話時,她語氣中不免帶了幾分疑慮。
“一年起租,壓金三百兩,月租五十兩,可先交三個月。”
周老闆也是做生意多年,自然看得出江雲漪在猶豫什麼。這家店老實說若不是他想到縣城尋更好的發展,他還真不想這麼給轉出去。
江雲漪雖是雅齋的東家之一,但畢竟雅齋剛剛開業沒多久,必也是處處要錢。她現在又要重新租一個鋪子,指不定是想開分店呢。
然開分店談何容易,所謂萬事開頭難,一家店剛開,就想再開,哪來那麼多流動資金。
“周老闆的價格總得來說還是很公道的。不過我現在手上能用的資金有限。若周老闆願意等到下個月,那這店我就租下了。”
江雲漪根本不用計算資金,就知道這店她現在根本租不起。別說租店了,她現在連建造局那邊的材料錢還差一大截呢。
不過建造局那邊她也考慮到資金不足的因素,所以跟他們籤的是分期付。也就是材料送多少付多少,建多少先送多少。
否則讓她一次性買那麼多材料,別說她沒錢,就算她有錢,建房師傅的建造速度也沒那麼快啊。
綜合這些因素,建造局那邊的錢她可以等雅齋那邊的分紅下來,她再慢慢付。可現在租這個鋪子卻要一次性付四百五十兩,她可真拿不出來。
看來她也有考慮不周的地方,資金是她目前最大的障礙!開發藥田和開藥粥鋪一起進行,顯然有些不明智。
“既然江姑娘這麼說,我也不勉強。不過我近日就要搬離安雲,如果你要租的話就託人捎個信到這裡尋我,到時自會有人跟姑娘洽談。”
周老闆聽江雲漪願意租,雖然不是馬上就租,但總算是要租的。如此一來那位公子應該也沒話可說,當即便留了他的住址給江雲漪。
要舉家搬離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準備好的,他等到下月初再走也不遲。何況天香閣一旦轉出去,那位公子也承諾會把他的那個宅子一併買下。
那這個地址給江雲漪,她照樣能找到人。如此他也就無需再擔憂什麼了。
“那我就先謝過周老闆了。”
江雲漪接過地址,執禮相謝。她其實可以先從雅齋預支紅利,可她剛跟段景之有了矛盾,總提前支錢總歸不好。
二人相互道別,周老闆看着江雲漪的背影消失後,才命車伕駕車往匯賓樓而去。
在匯賓樓的流雲澗隔着屏風面見了那位想爲江雲漪租鋪子的公子,跟他說明了江雲漪的意圖。
“這是三千兩銀票,天香閣我們公子爺買下了。待江姑娘跟你簽約後,你到平縣找這個人,他自會幫你安頓一家老小。”
小五從懷中取出三千兩銀票直接放在桌上。他就知道江姑娘一定會滿意天香閣的位置,好在這位天香閣的老闆識趣,不然他們免不了又要費一番功夫。
“周某明白。對了,這是天香閣及我那宅子的房地契。”
周老闆接過銀票後,就把貼身放在身上的房地契交給眼前這精壯的青年。
當初答應把天香閣轉讓,除了對方願意出比牙行還要高的轉讓價外,主要還是裡頭的那位公子有能力在平縣那邊幫他安頓家人。
有這樣的好事,他哪裡會不答應?
雙方交換銀票和地契後,又簽了一份轉讓協議書。周老闆便歡歡喜喜地收了銀票走了。
他本想再等半個月再走,哪想這位公子這麼爽快,直接就把天香閣買了。既然這樣,他乾脆讓家人趕緊準備,早日離開安雲往平縣去。
“主子,你幹嘛這麼大費周張啊。”
主子轉了這麼大個圈才把天香閣買下來,自然是爲了江姑娘不用再發愁找店面。
可這事兒這麼揹着江姑娘,難道主子就不怕江姑娘知道後生氣?雖然跟江姑娘初識,但他可是看得出江姑娘一定很不喜歡主子的這種做法。
“她想要開藥粥鋪,我就把鋪子給她找好買好,可我不一定要讓她知道這鋪子現在是我的啊。這事你讓連掌櫃去辦,他知道怎麼做!”
端木陽對天香閣的位置還算滿意,但他滿意不代表着江雲漪滿意,那自然得她看過後再說。
現在她即已看中了天香閣,那他就沒什麼好顧慮的。只是他暫不打算告訴她,天香閣現在是他的!
“屬下明白!”
小五應聲退下。主子是打定了主意要賴在江姑娘身邊,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哪能不照辦。
“小四,跟徐大人那邊溝通得怎麼樣了?”
搞定了鋪子問題,端木陽開始關心建造局監事的位置。他要雙管齊下,讓小丫頭不論在何時何地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只要他當了建造局監事,那麼小丫頭只要在建房期間就一定得找他交涉。到時他不就可以跟小丫頭再好好處處了麼。
一舉兩得,真是太美好了!
“由我出馬,自然是手到擒來。主子明兒儘管去上任就行。”
小五恭聲稟報,他覺得主子真是太閒了,好好的居然想到當什麼勞什子建造局監事。
這要讓京裡的人知道還不得笑死啊!可是這話小五可不敢當着端木陽的面說。
以主子的精明哪裡會不明白他這些做法實在有違常理,也有違他平日的作風。
端木陽對這個效率還是比較的滿意的。
江雲漪回雅齋的時侯,建造局有人送信來說,鎮裡沒有那麼多江雲漪要的材料,得從縣城裡調,估計要兩三天才能到。
看過信後,江雲漪便着手寫了回信,讓人送了過去。她本想今兒在鎮裡再呆一晚,明兒剛好可以和建造局的人一起回豐澤屯,現在想來還是人算不如天算。
想了想,她也不打算在鎮裡再呆一晚,省得她兩天沒回去家裡人擔心,便僱了回豐澤屯的馬車。
外頭天色已經不早了,但江雲漪還是堅持早些回去。她一直沒說昨兒到今兒她一直有些心神不寧,只是忙起來把這份不安給壓下去了而已。
方纔人一靜下來,那份不安又從心頭冒了出來。不然她也不會急着連夜趕回家了。
只是江雲漪怎麼也沒想到,回到家等待她的會是這樣的情形。整個江家小院被燒成一片廢墟,在月色之下那被燒得黑乎乎的斷牆,還有幾段房樑橫隔其中,焦糊的味道衝刺鼻間,讓人極爲不舒服。
“小小,高子,爹,姚姨……”
江雲漪難掩心中的恐慌,一下子衝進被燒得只能看見灼燒痕跡的家,一遍一遍地叫着家人的名字,聲音裡泄漏出一抹無助。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才兩天不在啊!
“姑娘,您還沒付帳呢!”
趕車的車伕並不是不近人情,而是現在天色已晚,他得趕着回去。雖然他也挺同情這姑娘一回來家就被人燒沒了,可同情歸同情,帳還是要算的。
江雲漪深吸了一口氣,從懷裡摸出錢付了帳。轉過身直往二姑姑家跑,他們家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二姑姑一定知道原因。
“二姑姑,武表哥……”
酉時已過,天上的月慘白慘白的,襯得江雲漪此刻的臉色越發的難看。
她今兒在市集轉了一天,沒遇見一個豐澤屯村人,若有遇到,她還會不知道家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江雲漪拍着江大月家的大門,心一跳一跳的,生怕家人真的出了什麼事。
“誰啊?聽聲音,好像是雲漪回來了!?”
正屋那邊傳來聲響,是人穿衣服的唏嗦聲,緊接着屋裡的燈就亮了起來。
“爹?是爹爹麼?我是雲漪,你快開門!”
聽到江大林的聲音,江雲漪狠狠地鬆了一口氣,聽這聲音並沒有多少悲傷,江雲漪猜想家人應該都很平安。
沒什麼比家人平安更能安她的心了!江雲漪想至此,身體一軟,差點栽倒在地。
她剛纔好怕,好怕家人出事。
“雲漪!雲漪你回來了?”
江大林隨即從屋中衝了出來,後面緊跟着江小高和江武,而令一個屋子的江大月,江小小和姚芳華也披衣匆匆趕出來。
“爹,小小,高子,姚姨,你們沒事吧?我快擔心死了。到底是怎麼事?”
江雲漪確認家人沒事後,拍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氣,額間的汗如雨般滴下。從看到家中被燒成廢墟後,她基本是強撐着一口氣才趕到這裡。
此刻終於確認家人毫髮無傷,那種整顆心被糾住的感覺終於消失後,她才發現,她是如此的在乎他們!
“姐姐,我們的家沒了?嗚嗚!”
江小小一看到江雲漪原本已經平息下來的情緒又一次爆發。他們那天從集市看花燈回來就發現家裡莫名奇妙着了火,怎麼撲都撲不滅。
火燒了一天一夜,他們就那樣看着大火將他們唯一的家給燒成了灰燼。那種無助,那種絕望佔滿了她整個顆心。
她當時想的第一個人不是一直在身邊的爹爹,而是跟他們一天沒見的大姐。大姐說是去雅齋辦事,沒讓他們跟着,結果家裡就出了事。
現在看到江雲漪回來,江小小滿腔的委屈終於找到了喧泄口,直接撲倒在江雲漪懷中就嚶嚶發哭了起來。
江雲漪任她抱着,感受着江小小的眼淚慢慢將她的衣裳濡溼,她緊緊地咬着脣,面上神色難辨。
“大姐,我們的家讓人燒了!”
江小高緊緊抿着脣,眼眶通紅。他們一家一夜未眠,直看着那火苗慢慢地,一寸寸地從房頂開始燒,一直燒到大門,再從大門往裡燒,把所有的東西一點一點地燒光。
那火就好似吞人的野獸,也把他心裡的溫度也一點點地吞沒。
“雲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江大林並不是不通知閨女回來,而是沒有那個時間,此刻見到閨女回來,心裡實在說不出什麼滋味。
昨兒晚上他們觀燈回來,家裡就莫名奇妙着了火,鄉親們幫忙撲了好久都撲不滅,最後他們只能慶幸昨兒晚上他們一家人都不在家,否則這萬一有個好歹,那可怎麼辦啊。
“你這麼晚回來,一定累了,先進屋休息會。姑姑給你倒杯茶,壓壓驚,稍侯再跟你說說情況。”
江大月見侄女兒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有些擔心。
昨兒晚上實在是太驚險了,若不是雲漪他們家在村裡是獨門獨戶,沒怎麼挨着別人的房子,要不然那火一燒,還不知道要牽連多少人。
只是雲漪家的情況好不容易好點,這家一燒,什麼都沒了。這年纔剛過啊!江大月心中暗暗嘆氣,她還一直以爲上天終於保佑這一家子,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兒。
真是太慘了!
“雲漪,你別太難過,今兒村長來過了,說是會幫你們家出資把房子再蓋起來。到時侯你們就有家了!”
江武看江雲漪一直一言不發,想是嚇壞了,不由在一旁寬慰。他也替雲漪家難過,那火哪裡不燒怎麼就燒到雲漪家了呢。
“高子,你剛纔說我們家是被人放火燒的?誰幹的!”
江雲漪將滿腔的憂慮與後怕全數收斂起來,擡起頭看向兩個對她一臉依賴的孩子。
這事她一定要查清這祝融之禍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爲!
“雲漪,別胡說。昨兒晚上有人在村裡放煙火了,我們家的房子就是這麼燒起來的。等發現的時侯火太大了,撲不了……”
江大林一聽幾個孩子懷疑是有人縱火,心裡一驚,然誰都知道元宵那晚村裡確實有人買了煙花回來放,只怕是火星子掉到房頂才讓房子燒起來的。
可具體是怎麼回事,根本沒人知道。他們回來的當口,村裡的人已經在幫忙撲火,可還是晚了。
“雲漪啊,這事已經過了,也是沒法子的事兒。那晚大多數人都到鎮子裡看燈,那火被發現時家已經被燒了大半,應該不是人爲的。”
姚芳華也覺得人爲縱火的說法有些過,誰會沒事給他們家放火,又是選在節日裡,這也太缺德了。
“東西全燒光了麼?”
江雲漪沉吟了一會,想着若那天晚上她有回來,也許還能查出一些線索,現在都隔了一天一夜了,如果真是人爲的,只怕線索早沒了。
但她還是要查查的,不過現在最主要的是家沒了,他們要靠什麼!
“沒了,全燒沒了!”
江大林唉聲嘆氣地道,那火一燒真是什麼都沒剩下,便是最後火滅了,他跑進去找裝銀錢的盒子也沒找到。
“房契和地契也燒沒了?”
江雲漪眼眸一眯,自江大林回來她就把房契和地契交給江大林保管,這兩樣東西可是用盒子鎖着藏在家中的暗格裡。
那暗格是用土坯燒出的洞,不會連房契和地契也燒了吧?
“沒找到,爹把年前賺來的幾吊錢也放盒子裡了,可是火撲滅後,爹進去找,竟然燒得連渣都不剩。”
江大林搖搖頭,覺得他們家真是倒了大黴,怎麼會在節日裡發生這種晦氣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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