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是收到了,他讓我在念園等他的消息,還告訴我讓我沒事別去縣衙找他,說是那個人不喜歡縣衙的人跟雅齋的相關人員有任何接觸。”
張虎知道江雲漪着急,就先把沈天明透露給他的事情跟她先彙報。他本來想到大牢看看段景之他們怎麼樣了,可是根本進不去。
“他有說何時會來見你麼?”
江雲漪眉頭微皺,沒想到得到的信息會是這樣的,不準縣衙的人跟雅齋的人接觸,就是禁止雅齋的人翻案麼。
“江姑娘,外面有位姓沈有公子說有事找您。”
不過多久門房就來報說沈天明來找,江雲漪與張虎對視一眼,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是沈大哥?一定是沈大哥!快,快有請!”
江雲漪一聽不由心中一喜,馬上讓門房請人進來。沈天明這個時侯過來一定有消息給她。
初來平縣她什麼情況都不知道,但她相信沈天明一定會把他知道全告訴她!這一次她也不會如在安雲那邊什麼都要自己佈置自己查。
“江姑娘,那你們先談,我先回避,一會子有事您再叫我。”
張虎知道沈天明能來全是因爲江雲漪的面子,今兒若不是他送的是江姑娘的信,沈天明根本不會見他。
這會子沈天明過來鐵定也是想跟江姑娘單獨談,他自然要識趣一些。
“你讓人先備一些茶和點心過來,我有事會叫你的。”
江雲漪也知道一直以來沈天明對雅齋去的人也都是避而不見,這一次肯見她,也是因爲以前他跟她身體本尊的交情。
但不管是跟誰的交情,只要這一次能幫上她就成!
“雲漪,你還好麼?”
沈天明見到江雲漪整雙眸子都亮了起來,自上次江家小院縱火案之後,江雲漪雖然也常來平縣,可他們在一塊的時間卻不多。
這一次雅齋出了這麼大的事,江雲漪一定承受了莫大的壓力。可他卻幫不上她什麼忙。
“你看我的樣子是好還是不好?”
江雲漪看着沈天明關心的眼神心微微地一軟,自雅齋的事之後,只有高子問過她好不好,她本以爲其它人問這句話時,她不會有什麼特別感覺。
然聽沈天明這麼問,她的心口還是有些發堵。其實她也是渴望被人關心,渴望被人呵護的。
不管這個人跟她關係如何,至少她跟沈天明是朋友,聽到朋友的關心,讓她心還是很感動的。
“對不起,我太忙了。都沒時間去看你。這一次的事對你的打擊一定很大,但這是我的現職所在,我希望你能明白!”
沈天明看着眼前這個明顯瘦了一圈的女孩,心一揪一揪地疼着。他曾說過會保護她,不會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可最終他還是沒能保護好她。
雅齋是她的心血,他看得出她很在乎,現在雅齋發生這樣的事,她一定非常心痛,非常着急。
“沈大哥,你千萬別這麼說。我都明白的!但是我相信雅齋的茶點不可能有毒,我請你過來並不是要你假公濟私,我只是想知道一些具體的情況。我請你告訴我,好嗎?”
江雲漪微微勾起一抹笑,那笑容很沉靜,很柔和,帶着一種依靠和信任,那清靈靈的眸子望過來,好似最美的月光撒進了揉進了你的心裡,讓人的心都忍不住柔軟起來。
“雲漪,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以後讓我來照顧你,我保證我不會再讓你受到這些傷害。但這事,你還是不要再管了!你不管了的!”
沈天明被這樣的眸光看着,心裡有些發酸,這個女孩子從什麼時侯起變成了這個模樣,讓他只看一眼,一顆心都會跟着疼。
他其實一直想幫她解決這件事的,可他發現這件事根本沒有那麼簡單。憑他一個小小的捕快根本管不了,就更別提江雲漪還是當事人。
他今兒來,其實是想勸她放手,讓她不要再插手這件事,他不希望她因爲這件事受到任何的傷害!
“雅齋對我很重要,我不可能放棄的!如果你肯幫我,我會很感激;如果不能,就算了,這件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江雲漪知道這件事棘手,而沈天明做爲一個執法人員,他不能有任何偏私。如今他所說這些話,不過是站在一個朋友的角度上,並沒有任何別的意思。
可她也知道這件事她若真的放手不管,那她對不起的不單單是雅齋,還有她自己。
“你還這麼小,你應該像其它女孩子一樣快快樂樂,開開心心。而不是要爲這些連大人都解決不了事情而操心,你明白麼?”
沈天明還是希望江雲漪不要再插手這件事,她應該是被人保護在懷裡,細心呵護纔是。
都怪他,怪他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沒辦法爲她擋風遮雨,才讓她受這樣的苦,遭這樣的罪。
“沈大哥,你說笑了。你說的像其它女孩子一樣快快樂樂,開開心心,那些只能存在我的夢裡。而現實是我只能做一個爲了生活而奔波的女孩子。這樣的話,以後你還是收起來吧!”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的人生在這個年紀時都沒有沈天明所說的這種無憂無慮。
上一世她和清清在十歲以前還會爲了一塊麪包跟孤兒院的孩子們爭來搶去,也會爲了一個髮夾拼命地攢錢。
這一世就更不用說了,她身體的本尊連飯都吃不飽,穿都穿不暖,哪有資格享受這種無憂無慮的日子。
他們從來不會有這樣的時刻,即使是有,也不過是短短一瞬。就比如她跟小小和高子一起上山採藥摘野果,那個時侯,她想她應該能夠用開開心心和快快樂樂來形容吧。
但她知道,沈天明口中的開心與快樂指的並不單單是這一種開心和快樂。然人有時侯就是這樣,有些生活只能嚮往,想擁有卻很難!
“雲漪,我,對不起!我確實不應該說這種話。你希望我怎麼幫你?”
沈天明突然發現他現在說這樣的話確實很不負責,他一直把江雲漪當孩子,所以纔會對她說這種話。
其實他應該明白江雲漪已經不是孩子了,即使她現在不過才十二歲!但自從她擔起了整個家的重任,成了雅齋和百味藥粥坊的東家後,她便不再是孩子,也當不了孩子了。
她已經長大了,長大到要必須爲一些事情負責。雅齋之事她必須管,而且此事一旦定案,她身爲東家之一,也必定會受到嚴懲。
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所以他一定要幫她!他絕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出事。
“沒關係,我知道你是真的關心我!其實我就想知道雅齋的事平反的機率有多高。”
江雲漪明白沈天明的爲難,所以她不直接問他們掌握了多少證據可以讓雅齋所有的人都下獄,而是問雅齋能不能平反。
“如果,如果我說你們已經沒有機會了呢?”
沈天明知道江雲漪是不會放棄雅齋的,但這件事確實非常棘手,何況此事的審理人不是徐大人,而是另有其人,而這個人重重佈局就是要拿下雅齋。
如此一來又怎麼可能讓江雲漪輕易找到證據翻案呢!
“如果,如果我有證據洗脫雅齋的罪名呢?”
江雲漪心裡一沉,她無法確定沈天明這句的意思是官府已經徹底定了雅齋的罪,還是不管這件事跟雅齋有沒有關係,這個黑鍋雅齋是脫不掉的。
然不管是哪一種,都證明她若想替雅齋平反,也許單單找到洗脫罪名的證據是不夠的。
那她應該怎麼辦?眼睜睜看着雅齋從手裡消失麼?不!不管用什麼方法她都必須替雅齋脫罪。
“雲漪,如果這件事情這麼簡單,你認爲我會不幫你麼?”
沈天明嘆了一口氣,以江雲漪的聰明,他不信她察覺不到這件事的不正常。若此事真那麼容易查清,他何必對雅齋的人一直避而不見。
那個人分明就是要雅齋認了這個罪名,而且是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他之所以佈下這樣的局,不過就是想讓官府有一個更合理的理由給雅齋定罪罷了。
然他更知道,那個人精心佈局,不過是爲了引雅齋背後的靠山出手,好讓這場局有一個完美的結果。
如此一來,那個人又怎麼可能讓江雲漪壞了他整個計劃!
“沈大哥,是不是,是不是京裡來的那個人不讓雅齋定罪不罷休?能告訴我,他是誰麼?”
如果這個時侯江雲漪還聽不出沈天明話中有話,那她就太笨了。可她認爲這件一定不止這麼簡單。
但不管這個人想拿雅齋完成什麼目的,她都不會允許他這麼做!
“雲漪,你聽我的話好不好?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那個人的目不在於雅齋,只要你不管這件事情,他是不會動你的。”
沈天明聽江雲漪這麼問不由再次勸道。這一次勸和剛纔不同,剛纔他是把她當成一個孩子,覺得這些不適合她。
現在他則是站在同輩的立場告訴她,這件事情她若插手,那個人是不可能放過她的。
到時他想保她,也很難做到!
“沈大哥,我想你是瞭解我的,這件事情我不可能不管。我一定會找到證據爲雅齋洗脫罪名。如果我可以證明雅齋是清白的,我不管那個人是什麼人,若他敢知法犯法,我也不介意用用其它辦法對付他!”
江雲漪聽出沈天明的話中之意,他是擔心她若插手,這個人就會將雅齋的人一網打盡。
可若她怕這些,她又何必布那麼多局來爲雅齋開脫?
“我只能告訴你,他來自京中,身份很不一般。從他可以取代徐大人號令官府的人替他辦事,你就應該明白這個人並不是你能對付的。這幾天他沒少對段景之他們動刑,我想他若達不到目的,是不會罷休的!”
沈天明沒想到江雲漪會這麼倔,雖然知道勸不了她,然此事非同小可,他在幫她的同時,也必須提醒她,她想對付的這個人並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我如果洗脫不了雅齋的罪名,我也一樣不會罷休!沈大哥,沒有什麼計劃可以真正做到天衣無縫。我只要三天,三天之後我一定會還雅齋一個清白!這三天裡,我希望你幫我照顧好他們,讓他們少受些苦。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安排我見見他們?”
有些佈局至少也要三天才能見成效,她現在根本沒法上公堂爲雅齋討回公道。
但只要給她一點時間,她就一定能將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她是不會放棄雅齋,也不會讓段景之他們蒙受不白之冤,更不能讓他們在牢中繼續受苦!
“我明白了!既然你執意如此,那你等我安排。等安排好後,我就讓你去見見他們。”
沈天明勸說不住,只能答應幫忙。但他知道那個人防守嚴密,不會輕易讓人見段景之他們,所以此事他也得好好安排一下才行。
“謝謝你,沈大哥!我知道這件事讓你爲難了,對不起。”
江雲漪知道沈天明做爲一名執法人員,能爲她做到這些已經有些違備了他的原則。
但這件事若無沈天明幫忙,單靠她一個人肯定會出現很多紕漏。爲了保險起見,她不得不請沈天明出手。
“你不要這麼說,當年若不是你們姐弟救了我,我沈天明早就死了。我曾說過,我一定會報答你們一家的。況且我答應過你娘,會好好照顧你,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以後我不准你這麼辛苦,這麼不顧身體,你應該知道你這麼不顧惜自己,我會很心疼!而且以後我也不准你對我說謝謝,更不準說對不起,我們沒有那麼生分。”
沈天明看着江雲漪,看着這個他曾答應過要保護她一生一世的少女,忽然覺得榮華富貴和高官厚祿,哪裡及得上她的一抹笑顏?
別說是安排她去見段景之他們,便是要他以命相還,他也在所不惜。因爲有些情是他這輩子想還也還不清的。
他永遠不會忘記當初這個少女爲了救他,差點失了性命,也不會忘記他們一家爲了省下口糧,讓他身體早點康復,自己躲在屋檐下偷偷吃糠的模樣。
“呵,沈大哥,我娘都過世這麼久了,你還記得啊!”
江雲漪聽沈天明這麼說就覺得有些不對。她怎麼不知道她孃親曾對沈天明說過些什麼?
然沈天明的這語氣似乎她這個身體的本尊跟沈天明的關係有些不一般哪。但印象裡,她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
難道孃親過世前跟沈天明有過什麼她不知道約定?
“我當然不會忘記!也永遠不會忘記!”
沈天明微微一笑,不是很常笑的面容,笑起來雖然不是那麼自然,但卻能讓人感覺到他語氣裡的真誠。
“這樣啊!哦,對了,你準備怎麼幫我見到景之他們。”
江雲漪都有些不敢看沈天明的眼睛,那眼睛裡的光芒令她有些心慌,使得她不得不轉開話題。
然她心裡想着的卻是,待雅齋的事解決後,她一定得找個機會問問爹爹,當年孃親離逝時,是不是跟沈天明有過什麼她不知道的約定。
“這件事情你就等我消息吧。時侯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若得空會來這裡看你的。那我先回去了!”
沈天明知道江雲漪趕了半天的路還沒來得及休息就接待他,一定很累了,而且這個時侯天色已晚,他確實不宜再多留。
“那我送送你吧。”
江雲漪也方察覺此時的天色真的很晚了,便也不再多留沈天明,就起身相送。一會子她也得好好休息,才能養足精神繼續追查此事。
“不用了,你趕了那麼久的路,一定很累,還是早點休息得好。你讓其它人送送我就成。”
沈天明搖搖頭,開始時他就見江雲漪滿面的風霜,本想讓她好好休息會再談的。
可他知道當時她一定很着急,便沒有開口說話。現在他哪裡能讓她送他出門,她現在最主要的是休息。
“那好,我就讓張虎代我送你一程。你路上小心!”
江雲漪也確實乏了,便不再堅持送沈天明,而且她有些怕沈天明再說起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兒讓她無從回答。
先前她也常來平縣,那時沈天明根本沒跟她提過娘樣與他有過什麼約定,這一次突然提起確實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江姑娘,澡房的水我已經讓丫頭放好了,你洗漱一下就早些歇息吧。有什麼事明兒再說。”
張虎送完沈天明,看江雲漪累得一坐在椅上都差點睡着,心中有些不忍,但他知道江姑娘一直有睡前洗浴的習慣,便叫醒了她。
何況靠着椅子睡即不舒服又容易着涼,這個時侯江姑娘哪裡能生病。既然沒人在她身邊提醒她要注意身體,他這做屬下也有必要提醒她一下哪。
“你看看我,都差點睡着了。那我去洗漱一下,你也先休息吧。”
江雲漪搖了搖頭有些沉的腦袋,起身稍微活動了下筋骨,便往澡房的方向走。她確實是累了,否則怎麼連坐着都能睡着呢。
“你們跟着江姑娘過去,注意點,如果她不小心在澡房睡着了,一定要提醒她。知道不?”
張虎對江雲漪現在的身體狀況有些不放心,便吩咐小丫頭趕緊跟去留意着,免得真在澡房睡着可不好了。
上次在清漪園江姑娘也是在澡房睡着了,當時若不是姚姨和大林叔去找江姑娘,怕那一晚江姑娘就直接睡澡房了。
這個習慣可不好,他必須讓人多盯着點才成!
兩小丫頭連忙應聲跟了下去。
江雲漪知道自己在清漪園時有累到在澡房睡過去的經歷,所以這一次她不敢再多泡澡,快速地洗浴完,換了衣裳就回房了歇息了。
“誰!”
不過江雲漪剛剛和衣躺下,就發覺她的房中進了人,不由警醒起來,原本疲軟的神經又精神起來。
這個時侯闖進她的房中一定不安什麼好心!
“是我!”
低啞的聲音透着疲憊和心疼,在有些漆黑的房中涓涓地響起,猶如流水一般慢慢地浸入了人心,然後漫向四肢百駭。
這是一個久違的聲音,即使聽起來與平日有些不同,但江雲漪還是很快就聽出這是誰的聲音。
“端木!”
江雲漪捂住嘴方能抑制住自己聲音透露出的驚和喜,以及連她都不知道的委屈和羞惱。
各種複雜的情緒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後,於一瞬間轉爲沉默的對視。即使在黑暗中,他們似乎也能看清對方的表情。
燭光亮起,燭影搖曳間,牀上的少女一張青澀的面容裡透着一抹他從未見過的風霜,面色是耗心竭力的那種透明的白,那小小的好看的下巴瘦得都尖了起來。
羸弱的身姿便是用薄被蓋着,那身形也可以看得出極瘦極瘦。
“你,你瘦了!”
端木陽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大大的手掌握着瘦得見骨的小手,滿心滿眼全是心疼和自責。
是誰,是誰,是誰把他的小丫頭變成這個模樣?他的小丫頭,她的手明明是軟軟的,香香的,握起來很暖,哪裡會如現在這個樣子。
由他的大掌握着都捂不熱,小手瘦可見骨,指尖冰涼,觸之,那涼意都能從他的掌心傳到他的心底。
“你,你怎麼來了?”
江雲漪的腦子有些怔忡,呈現了短暫的空白,眸子裡全是眼前這個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卻偏偏那樣意外出現的男子。
他說,她瘦了!可她眼前的這個人似乎也沒比她好到哪裡去。印象中的端木陽不管以什麼樣的面目出現,他都應該是風華瀲灩,容顏無雙的。
可是眼前的這個人他除了滿臉的風霜,消瘦的面龐,眼中的青黑,下巴來不及刮的胡茬,都在告訴她,這個人的情況比她還要遭。
“小東西,你還敢說這樣的話,你看看你,你看看,怎麼可以變得這麼瘦?怎麼可以瘦成這個樣子?”
端木陽根本顧不得自己現在是何模樣,他雙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江雲漪消瘦的小臉,那小臉再也沒有平時他偶爾逗她時的肉感,觸之全是另一種感覺。
這時端木陽才發現江雲漪的脖頸細而修長,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定會覺得這樣的她很美,很得他的心。
可是他現在看着,只覺得這個丫頭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把他珍愛的小脖子養成這個又瘦又長的模樣。
還有她的肩骨,原本她的肩骨就很瘦弱,現在他看着就覺得是這個丫頭沒有好好地養着它,才讓它變得這麼瘦。
再看看她不盈一握的腰身,以前明明還很豐滿的。端木陽見着這樣的江雲漪就覺得很憤怒。
是誰把他的小丫頭養成了這副怪模樣?可隨之下來卻是滿心滿眼的自責和心疼。
是他,是他沒有把他的小丫頭養好,才讓她變成了這副模樣!
“我,我……”
看着這樣的端木陽,江雲漪口中那句‘也不是很瘦’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看着方纔端木陽眼中的憤怒,她竟然感到很心虛,心虛自己沒有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讓它變瘦了。
然再見他眸子裡的心疼和自責,江雲漪只覺心底的有一股暖意漫涌至四肢百胲,突然有一種被人捧在手心的錯覺。
她認真地看着眼前這個褐去風華,褐去美豔,褐去尊貴,褐去她初見時的那副自傲與自負,滿心滿眼裡只有她一個人的男人。
那是一個普通的男人面對心愛的女子顯露出的最真實的一面!這個人,他是把她當成一個女人在看麼?
如此的小心翼翼,如此的細心體貼,如此的溫柔滿溢!說着指責她的話,卻已經用行動,用眼神告訴她,他有多心疼她。
“怎麼了?怎麼哭了!”
原本還在絮絮叨叨的男人,看着抖然落在手背上的淚,嚇得差點跳起來,又怕傷到眼前的人兒,只能緊張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他居然把他的小丫頭弄哭了,這,這,這可怎麼辦?端木陽看着江雲漪的淚,比見到她變瘦的模樣還要心疼,還要難受。
他這一生就沒嘗過這種一顆心只爲一個人而跳動,全身心的只因她的一顰一笑而掛懷,爲其喜,爲其憂,爲其怒的感覺。
“端木!”
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啊?江雲漪看着這個爲她的眼淚而心急緊張,不知所措的模樣,在心裡問。
人說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時侯才能看出一個人的真心,那現在這個爲她喜而喜,爲她憂而憂的男人是不是正在以一顆真心待她?
“我,我不罵你了,也不怪你了!這樣,這樣瘦瘦的,我也喜歡。只是你還是我的小丫頭就成了!我們不哭了,不哭了。”
端木陽笨手笨腳地給江雲漪擦着眼淚,暗罵自己是混蛋,是壞蛋,也是個笨蛋。
他怎麼可以一來就罵他心心念唸的小丫頭呢,他明明是那麼想她,那麼想見她,怎麼一來看到她的模樣就失了控呢。
他真是太該死了!他怎麼可以把他的小丫頭給惹哭了呢。
“誰,誰說我哭了!我沒哭!”
江雲漪吸了吸鼻子,如果讓清清知道她居然爲一個男人的幾句話哭鼻子,她一定會笑話死她。
所以她沒有哭,她不過是被風迷了眼睛,她纔沒有哭呢。
“好好好,我們沒哭,沒哭……”
端木陽見江雲漪的眼淚終於止住了,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從來沒因爲任何事而緊張過的他,此刻額間竟然滿滿全是汗。
然他卻毫無所覺,只輕聲細語的哄着剛剛平息情緒的人兒,看着她的眼睛裡全是鬆了一口氣的疼惜與愛憐。
“可是你的樣子分明是在說我哭了!”
江雲漪不依地推開他,都是他,都是他,說的什麼話,才害她流眼淚。
發生了這麼多事她都沒有流過眼流,憑什麼這個傢伙才說了幾句話就害她流淚啊,都是他的錯!
“丫頭!”
端木陽深深地看着她,聲音低低沉沉的,很有磁性,與他平時悅耳的聲線有些不同,卻更盅惑人心,誘人沉淪。
他握着她的手,緊緊地將它包裹在他的大掌裡,很難想象這樣的一雙小手,卻讓他想要握着,一直握着,不想再放手。
他修長的指勾起她尖細的下巴,雙眸裡映着少女哭紅的可愛小俏鼻,如玫瑰花瓣般誘人的棱脣,以及那雙哭過之後越發清靈的水眸。
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叫囂着,這個小女子是他的,是他端木陽的!所以她的一切的一切,也都是他的。
可惜,可惜她還這麼小,都沒有及笄,要不然他一定早早地把她帶回家好好珍藏!
哪裡容得她這麼不顧惜自己,她以後若是再敢這麼不顧惜自己,他一定,他一定看着她,不准她再這樣。
“你,你看看你,你還好意思說我,你自己還不是一樣。噥,你自己照照看嘛。”
江雲漪避開他騰着火焰的眼睛,從他的大掌裡抽出自己的纖手,指向房中的梳妝鏡。
這個人就會怪她沒照顧好自己,卻沒想他自己比她還要狼狽,現在的他哪裡還有以前的濁世佳公子模樣。
這分明就是一個怪大叔!
“沒良心的小東西!如果不是因爲你,我會連續幾天幾夜不吃不睡,只爲趕過來見你麼?現在還敢說我!”
若不是聽聞平江發大水,累及大半個浣州,他哪裡會從京都日夜不停的趕來,只爲她在這裡,不知生死。
這小丫頭哪裡知道這幾日來他爲了她跑死了多少匹馬,幾日幾夜的奔騰,進入浣州境內後看見浮屍遍野,哀鴻處處時,他差一點崩潰掉。
她根本不知道當時他有多怕,多怕趕到安雲時,再也看不到她!所以他不顧暗衛的勸阻,登船上馬又花了三天三夜趕到了安雲,才知她人在平縣。
打聽清楚她住在平縣的念園裡,他沒顧得上打理自己就是想快點見到她,即便已經從他人口中得知她很平安,可他就是想見到她,才能安心。
“端木,你,你說你是怎麼過來的?”
江雲漪徹底愣住,這個人,這個人他是聽到了什麼,所以才日夜不停地趕過來,纔會變成這個模樣麼?
不復以往的俊美,整個人都消瘦了下來,甚至連他平時最關注的形體儀態,他都不再關心,只是爲了趕回來確定她是否平安,所以他把自己整成了這副讓她差點認不出的模樣。
“傻丫頭,我又說錯話了。”
端木陽突然就住了嘴,因爲他趕回安雲時,已經知道了他的丫頭雖然很平安,卻吃了很多苦。
她的雅齋出事了,她所有的合作伙伴都被抓進了大牢,她幾乎不眠不休地在尋找證據要證明雅齋的清白。
她之所以這麼瘦也完全是爲了雅齋操心才變成這個樣子!現在她這個模樣,他怎麼能再提他是如何趕過來的。
不管他是如何趕過來的,都抵不過他的小丫頭安然無恙地站在他的面前。即便是瘦了,他的小丫頭至少是平安的!
這樣子就足夠了!但誰讓他的小丫頭變成這個模樣,他一定不會放過他!他一定要爲他的小丫頭好好地出這口惡氣。
“我讓人給你放水,你先好好梳洗一下。好不好?”
江雲漪驀然覺得心疼,這個人一直長在金尊玉貴裡,可他何以沒有發覺他身上的這身衣裳已經有了味道,像他這樣的人必是日日梳洗,從不含糊,怎麼會允許自己身上有味道。
他明明都這樣了,爲何還要說出這樣的話。若是以前她問他是怎麼過來的,他一定會很臭美地炫耀他爲她做了什麼什麼,然後會很無賴地跟她索要獎賞。
可現在他爲了不讓她擔心,竟然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到了身上,這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讓她不得不心疼,心疼他爲她而不照顧好自己,讓自己變成了這副不討喜的模樣!
“不好!你現在一定很累了,還是好好休息。我自己去放水就成,不用你叫了。”
端木陽很想說好,因爲他的小丫頭也知道心疼他了。可看江雲漪眉宇間的疲色,他哪裡還捨得讓她起身。
反正他都這麼多天沒有梳洗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還是丫頭的身體最重要!
“……端木,你,你不要對我這麼好。”
江雲漪的心裡沉旬旬的,好似被什麼給堵住了,想說什麼,最終只化作了這樣一句話。
以前她一直以爲端木陽很霸道,喜歡掌控她的一切,又總在她面前裝弱,扮可憐,博同情,吃她豆腐,並且屢教不改。
那個時侯的她對端木陽只有無奈,又捨不得對他那張漂亮得人神共憤的臉蛋動手,只能在暗地裡詛咒他。
“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真是個傻丫頭!來,乖乖躺下睡覺。我去洗乾淨了再來陪你!”
端木陽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扶着她躺下,替她掖好被子,撫着她消瘦的面頰,眼底的那份心疼越發深濃。
他的小丫頭還是瘦了,瘦了,怎麼可以瘦了呢。誰把他的小丫頭變成了這個模樣,他定要讓他吃不過兜着走!
“你去吧,我不起來就是了。”
江雲漪知道她若不說點什麼,這個傢伙一定不肯走,只好告訴他,她一定不起來。
她還是喜歡看他絕豔冠天下,風華無人及的無上風姿,那纔是真正的端木陽。那樣的他纔是她見到的端木陽。
眼前這個滿心滿眼裡只有她這個小女子的男人讓她覺得很陌生,有一種不真實的,仿如在做夢的感覺。
“好!那你等着我,我很快回來!”
端木陽喜歡江雲漪這樣對他,看着她關心他,心疼他的感覺讓他覺得妙不可言。
這樣看着她,他覺得整顆心都是滿的,整個人都是暖的,奔波了幾日的疲憊也全都消融了去。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江雲漪脣邊慢慢地漾起一抹笑意,如水面上盪開的漣漪,層層疊疊,溢滿柔和的味道。
……
漆黑的夜,幾條黑影利落地翻過高高的院牆,如一片輕羽消無聲息地躲過巡邏的值夜人,直奔江雲漪所在小院而來。
……
端木陽緩步來到澡房,快速除下這一身幾日幾夜都不曾換洗的衣裳,伸手試了試池裡的水溫,感覺還算滿意,才走進池中清洗起來。
這滿池新換的水自然全是他的暗衛準備的,如果在他跟他的小丫頭敘舊的時間裡,暗衛們連這樣的小事都辦不好,那他們就沒必要在呆在他的身邊了。
快速地洗浴好後,端木陽就換上了一身潔淨的衣裳,歡喜着走出了澡房。想他的小丫頭還在房裡等着他,端木陽的脣邊不由露出溫柔的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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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天,偶把端美人牽出來供姑娘們調戲。姑娘們喲,想不想端美人哪,想的話就把剩下的票子全交出來!對端美人的表現滿意不?滿意的話就給個賞唄!
ps:知道姑娘們急着看雅齋的平反,所以近日偶已經加快了情節,再寫個幾章就結束哈。麼麼噠!感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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