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江主薄和江夫人非要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我也就直說了吧。”
江雲漪一把攔住顧明婧要喝下去的酒,臉上雖然帶着笑,可那笑卻是不達眼底的。
她想過江家旺和顧明婧今兒會來,卻沒想到他們竟然會給他來一招先斬後揍,而且不得不說他們這麼做,其實就是在威脅她,逼迫她。
既然這樣,她也沒必要再給他們顧及什麼臉面!這臉都是要自己掙的,他們既然不要臉,那何須她來給?
顧明婧看着江雲漪的笑微微眯了眯眼,據她對江雲漪的瞭解,她一般不會在這個時侯說話的。
“我不想再說起我們家爲何會跟江氏一族鬧到獨立門戶的地步。只想再重申一遍我跟江氏一族已經不可能再重歸於好,但我會依然把他們當成我的鄉里。
然也僅僅只是鄉里,以後不管他們富貴還是貧窮都跟我沒有半分關係。就比如現在,我帶着我的家人發家致富,江主薄靠自己的刻苦努力成爲一方父母官。
雖然不知情的人都以爲我們還是叔侄,但知情的人都知道我們只是鄉里。僅此而已!
今兒我謝謝江主薄和江夫人親自過來給百味藥粥坊道賀,不過我希望你們接下來的敬酒詞改一改。我先乾爲敬!”
江雲漪舉起酒杯,笑意滿滿,一口飲盡杯中酒,她喝的是桃花酒,這些酒是陽春三月她特地留下來當做這一次週年慶的飲用酒。
這種酒酒精度不高,喜起來也不會那麼容易醉,所以她一路敬酒敬下來,臉色依舊沒有變過。
顧明婧被江雲漪這麼說,一張臉差點掛不住。她算是見識到了江雲漪的伶牙俐齒,這丫頭一定是早早就想好了說辭。
可惜今兒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宴席之上會來一個能制住辛大人的人,否則由辛大人出面,江雲漪必會有所顧忌。
真是太失算了!這麼好的機會就讓她這麼給錯過了,她實在是不甘心。可江雲漪都說到這份上了,若她再糾纏下去,丟臉的可就是她了。
“江雲漪!你……”
江家旺剛要說什麼就被顧明婧給拉住了,所以他只能把到口的話給嚥了回去。可即便如此,也絲毫掩飾不住他的怒火。
“江姑娘說的是,是我和外子高攀了。真是抱歉!這杯酒就爲外子剛纔的失言向江姑娘道歉。還希望江姑娘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外子!”
顧明婧拉了拉江家旺的衣襟,不准他衝動行事,隨即取了酒杯,重新倒了酒,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笑容比方纔還要燦爛幾分。
江雲漪!既然你這麼不識好歹,那就別怪我沒給你面子。你想跟江家斷乾淨,那我就讓你今兒下不了臺!
“江夫人嚴重了,若說高攀,應該是我高攀纔是。至於江夫人說江主薄失言之事,我已經不計較了,只望江主薄以後不再失言就好!”
江雲漪端起笑容回敬,對顧明婧的勾陷直接還擊了回去。她以前不說話,不代表着她不生氣。
現在她即決定融入這個時代,那別人再刻意勾陷她,她若再不回敬,那她以後就不用再混了,直接讓人把自己整死得了。
“江姑娘真不愧是商人,實在是太會說話了!不過古語說得好,女子無才便是德,若天下女子各個如江姑娘這般能幹,那我大周的男兒們要情何以堪哪。”
顧明婧暗暗咬牙,可她的笑容卻依舊未變,話鋒一轉就轉到了另一個更致命的地方。
大周朝雖然民風還算開放,但對女子管束還是很嚴格的。江雲漪小小年紀就有這般成就,她不信沒人妒忌眼紅。
“只可惜天下女子不會變成我,因爲這個世上只有一個江雲漪,永遠不會再有第二個。倒是我聽聞江夫人在京都也是一個了不得的商女,帝都居,大不易,江夫人一介女流居於天子腳下,還能有那番成就實乃天下女子之楷模!這一點我還得向江夫人學習。”
江雲漪並沒有掉進顧明婧的語言陷井,她選擇不去評判,可她又不得做出一個迴應,否則顧明婧接下來的話定然會讓她更難以應對。
“能讓江姑娘向我學習,真是我之幸!”
顧明婧笑容一凝,心中暗恨江雲漪不好對付,又不得不繼續做出笑模樣,卻已經不知道要用什麼話去接這個話茬。
“會有機會的。現在我還有很多客人要招待,就不多陪江夫人了。”
江雲漪見顧明婧敗下陣來,也沒打算繼續跟她牽扯下去,微微一笑後,就開始招呼其它的客人。
“沒想到,你這張嘴還挺厲害。顧明婧在京都時,可沒幾人能說得過她,你是第一個!”
溫逸在江雲漪往他這邊過來時,就自主自發地湊到她面前,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他本以爲江雲漪整人厲害些,卻不想她損起人來也毫不遜色。這個時侯顧明婧估計已經被氣得快內傷了。
只是他實在不懂顧明婧怎麼就看上江家旺了,這女人的眼光不是挺高嘛,這江家旺哪一點好,竟然被這女人給看上眼了。
“今兒這裡可是我的地盤,若我讓她在我的地盤上站住了腳,那我還站在這裡幹嘛啊?”
江雲漪翻了翻白眼,跟顧明婧說話她也覺得很費勁好吧。若不是因爲今兒賓客雲集,她纔沒這閒功夫跟顧明婧磨嘰呢。
“我剛纔可是幫了你,你準備怎麼感謝我?”
溫逸驚奇地看着翻白眼的江雲漪,想起方纔若不是他幫她解了辛長貴的圍,這會子辛長貴還指不定怎麼圍攻她呢。
她可以對顧明婧這麼說話,那是因爲顧明婧和她一樣只是個普通女子,然辛長貴畢竟是一縣之長,跟他說話自然要說話留三分。
“我有讓你幫我麼?”
江雲漪眨了眨眼,脣邊泛起微笑,坐等溫逸炸毛。這個傢伙還想跟她邀功呢,不過今兒若沒他,她確實很難應付得了辛長貴。
應付一個顧明婧已經很累人了,若再加一個辛長貴,她可能真的會炸毛。到時侯遭殃的是誰她可管不着了!
“我說江雲漪,不帶你這樣的!”
溫逸氣悶,這個女人是不是看他好欺負,所以每次都不讓他如意,非要刺他一刺才高興哪。
他溫逸臉上有寫着我很好欺負這幾個字麼?咋地這個女人欺負起他來就沒手軟過!
“你要是受不住,就趕緊認輸。到時我保證我一定會向對待正常人一定對你的!咋樣?”
江雲漪挑了挑眉,她就不信了,溫逸能受得了她三番五次的挑釁和嫌棄。她就是不待見他,其實就是要溫逸知難而退。
她跟溫逸的約定還有近半年,可是這麼久以來,無論她怎麼對溫逸,溫逸都像打不死的小強,就是不肯服輸。
若不是這樣,她也不會養成成天以打擊溫逸爲樂的習慣!這一切全是溫逸自找的,可怨不得她。
“你,你休想!”
溫逸恨恨地看着眼前有些小人得志的小小女子,握着拳頭,恨不能掐死她。
他溫逸有什麼不好?哪一點不比不上端木陽?哪一點比不上雲子澈,又有哪一點比不是這個寧沉玉?
“來!吃點蓮子粥降降火。我還有客人要陪,就不陪你了!”
江雲漪脣邊勾起笑顏,眸光中全是耍弄人之後的笑意,仿若一隻狡猾的小狐狸正搖着尾巴得瑟地向着炫耀着什麼。
溫逸的心一動,凝着江雲漪離去的背影,薄脣微微一抿。暗道自己犯賤的同時,心不知爲何卻柔了下來。
他生命中遇見的女子無數,卻沒有一人能讓他怒,讓他氣,讓他每每想起就想把她揣到身邊來,可他卻不知道把揣到身邊後要幹什麼。
這個唯一擾亂他心神的女子,爲什麼他在氣怒過之後,卻發覺自己的內心歡愉一片?
難道他溫逸是個受虐狂不成?溫逸煩燥地飲盡杯中酒,一杯不夠再一杯,喝了整整一罈還是不夠,又叫了一罈,一罈一罈接着喝。
江雲漪轉到雅間那邊去陪女客,男客那邊自有馬平和張元二人招待着,女客這邊是汪晴在作陪。
“雲漪,謝謝你幫我把那個玉鐲送回來。”
沈素素見江雲漪過來,連忙起身拉她到一旁陪坐。與江雲漪初識的那會,她曾送過江雲漪一個手鐲當診病的禮金。
後來才知道那個手鐲是人家寄放在父親這邊,幸虧前些日子她去信給江雲漪問起時,江雲漪說那手鐲還在,隨即就給她返送了回來。
“只是舉手之勞,權當我送給你的添妝之禮。”
江雲漪笑着舉着一杯酒敬沈素素,那個手鐲她也是後來才知道端木陽給她收回去了,然在雅齋週年慶那天,端木陽又當作賀禮給她返送回手中。
那手鐲剛回到她手上不久,沈素素就來信問了手鐲的事兒,她便把那手鐲當成禮物直接給沈素素送了回來。
“那怎麼行,而且人家親事還沒定呢。”
沈素素收到手鐲後,本想着找江雲漪談談怎麼賠償她的損失,可江雲漪直接在信中點明是送給她的禮物。
這幾個月來,江雲漪一直很忙碌,而她正在議親,不能輕易出門。今兒百味藥粥坊的週年慶,她自是要抽空來的。
正好可以藉此跟江雲漪說說這事兒,不想江雲漪卻扯到了她的親事上。
“怎麼會還沒定?我可是聽說沈老夫人親自過問了這事,要在府城給你找個好人家呢。”
徐宛見沈素素害羞難耐,也跟着在一旁調笑道。她是不能如沈素素這般自由議親的,因爲她已經答應舅父參加今年的秀選。
“宛宛,你真討厭!”
沈素素瞪了徐宛一眼,一副羞不自勝的俏模樣,弄得陪坐了衆女子都忍不住跟着調笑起來。
“別說我,你們不都一樣?秀選在即,除非你們和宛姐姐一樣都想進宮,要不你們不也都在尋親。”
沈素素見衆人一致調笑於她,就不依了。指着這個再說那個,小女兒家的嬌態畢露。
“你還別說,我們宛姐姐要纔有才,要貌有貌,這將來一定是當娘娘的命。若不是素素你身體不好,否則你和宛宛兩姐妹一起入宮,指不定還能傳出一段佳話呢。”
衆女聽到沈素素這麼說,想起徐宛的名字必定會上官名冊,而她們中只要是未婚且沒有訂親的也一定會上京秀選。
徐宛和沈素素交好,她們都知道,因此說起來話也沒那麼多顧忌,紛紛調笑起二人,讓他們一起進宮當一對共伺一君的姐妹花。
“你們別亂說,我祖母給我回信,讓我過兩日就上浣州。”
沈素素見徐宛沉默,忙插開這個話題,她內心裡知道徐宛和她一樣都沒有想進宮的意思,但徐氏一脈就只有她一個適齡的女子可以進宮,徐宛她沒得選擇。
這時有人提起段家那邊也有人要進宮選秀,其中就有段景之的表妹聽芷,說段家已經打通了關係,段家的適齡女子,包括聽芷在內一定能安全通過初秀。
江雲漪聽到此處想起外頭還有一羣賓客等着她招待,跟她們告了一聲罪就退了出來,繼續招呼其它人客人,這場宴席一直到晌午才結束。
待送走了一干賓客,日頭已經逐漸西沉。江雲漪讓張元等人將收到的禮單整理好後,再把禮單交給她過目。 Www• ttκΛ n• c○
衆多賓客中吳玉書夫婦會暫留安雲一晚,明日纔會離開,二人同葉老太爺和葉氏夫婦一起回了葉府,跟江雲漪約定了時間,要江雲漪忙完到葉府爲吳夫人診斷一番。
江雲漪自然一一應下,差不多又了近半個時辰,江雲漪才抽了空去葉府爲吳夫人診病。
吳夫人經過調養,人豐滿了不少,不再如先前那般瘦弱。倒是葉夫人,經過調養後總算瘦了不少。
葉夫人吳玉蓉的高血壓一進入夏季後,江雲漪建議她多吃蔬菜和水果,特別給她開了玉蓮飲、芹菜汁、山楂荷葉茶等藥茶方。
其中玉蓮飲是用玉米鬚和蓮心煎水作茶飲,有清熱、安神、除煩等效用。但是葉夫人一聽她夏季只能吃青菜蘿蔔,整張臉就拉了下來,一副很不樂意的模樣。
然這些菜色偏偏是吳夫人的最愛,可惜吳夫人的飲食偏清淡,而且水果只有指定的能吃,不能如吳玉蓉這邊可以死命地吃。
跟吳玉書夫婦、葉氏夫婦說笑了一番,江雲漪就告辭先回了百味藥粥坊。此時天色已晚,她打算明日送吳玉書夫婦出城後,再回豐澤屯。
回了百味藥粥坊後,江雲漪命青杏給她放水洗浴之後,就先行歇下,第二日送吳玉書夫婦出城後,聽了張元、汪晴、馬平等人對雅齋和百味藥粥坊近期的彙報後,已經是晌午了。
幾人一起吃了飯,江雲漪打算派個人到府城爲雅齋分店選址。剛好劉原昨兒也來參加慶典,表示願意前往。
“劉叔,在府城你有熟人?”
江雲漪見劉原竟然自告奮勇有些意外。其實她本意也是想讓劉原去府代她選址的。
因爲馬平、汪晴、張元三人在安雲根本忙不開,不過馬平和汪晴對雅齋較爲熟悉,二人必須抽出一人前往。
“我少時就在府城長大,對府城的大街小巷極爲熟悉。據我所知,小晴的老家也在府城那邊,不如雅齋就由老馬管理,近日我和小晴一起到府城選址。”
劉原自幼就在府城長大,後來在平縣這邊娶了親,便用手中的銀錢在平縣這邊置地,慢慢地靠自己成了平縣的一方富戶。
他已經有好些年沒有回府城,正想跟江雲漪告假回府城去看看。聽江雲漪這麼一說,倒是可以兩件事一起辦。
“我還沒跟劉叔一起共過事呢,要是東家放心的話,那我就跟劉叔一起去吧。府城那邊我也熟悉。”
汪晴自被賣到雅齋就再也沒回過府城,現在聽到劉原這麼說,也確實有些想念家鄉。
“我寫了幾封信,你們幫我轉交給徐大人、沈大哥和沈老夫人。也可以找他們替我們看看府城那邊有沒有適合雅齋的鋪子,然後你們在根據自己的看法多訂幾個地址,到時我們親自去堪查。
另外我爹有話要帶給小小,姚姨也做了幾套換季的衣裳,你們一併幫我帶過去吧。我還另寫了一封信是給雲大少的,如果他有在浣州,你們就讓小小幫我代爲轉呈。”
江雲漪思慮了一番,覺得確實是應該派熟悉浣州的人去辦這事會比較好。既然劉原和汪晴都想回府城一趟,她也不好推卻。
“東家放心,我們一定把信送到,也一定會找到讓東家滿意的鋪子。”
汪晴笑着保證,她其實很早就想回一趟府城,她想把她家原先被賣的院子重新買回來留個念想。
一衆人又聊了一些生意上的事兒,張元將整理好的禮物整理好給江雲漪備上了馬上,又將單子遞給江雲漪,同汪晴等人一起送江雲漪上了馬車,纔回去各自忙和。
江雲漪將幾樣比較特殊的禮物帶在了身邊。其中就有寧沉玉寫的那副字,江雲漪想讓人直接做成匾額後,就掛在百味藥粥坊的大堂以作紀念,也便於吸引客源。
而云子澈、端木陽、沈老夫人送的禮也一樣放在馬車裡,雅齋、百味藥粥坊各有一次週年慶,所收的賀禮,江雲漪都會讓張元、馬平、汪晴等人列好禮單全數送回清漪園,收進庫房裡。
回到清漪園,江雲漪回了書房,將暗格中寧沉玉當初留下的那把沉香扇取了出來。
她拿着扇子沉思良久,才下筆給寧沉玉寫了一封信。信中除了恭賀他金榜提名外,自然是要跟他撇清一切關係。
寫好信後,江雲漪連同手中的沉香扇一起裝進特製的扇盒裡,讓阿二命暗衛親送到寧沉玉手中。
這扇子中的扇墜是寧沉玉的傳家之物,她不放心交給信使,只能讓端木陽的暗衛幫她轉還給寧沉玉。
當時一念之差,讓寧沉玉將信物留在了她的手上本就不應該,現在寧沉玉金榜題名,這東西她就更不能收了。
一個受皇帝倚重的新科狀元,他應該有自己的錦繡前程,絕不能因爲她而有所顧忌。
她相信現在整個京都之中的勳貴女子一定有不少想嫁給這位朝廷新貴,寧沉玉應該有更好的選擇。
“你連新科狀元都不想嫁,莫非你真想嫁給端木陽?”
溫逸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江雲漪的書房,剛纔江雲漪寫給寧沉玉的那封信他都看見了。
沒想到寧沉玉那小子膽子還挺肥,竟然敢打江雲漪的主意。難道他不知道,江雲漪現在是他溫逸想要的人麼?
一個端木陽,一個雲子澈也罷了,咋地這個寧沉玉也跑來湊熱鬧?不對,還有一個沈天明呢。
只是沈天明的婚書和信物全在他手裡,就不知道江雲漪怎麼解決這個事情。
“溫逸,你把婚姻當成什麼?遊戲麼?我和寧沉玉只見過兩次面,那個書呆子和你不一樣,你玩得起,他可玩不起。
我是無意才收到這件信物的,我沒想到他會當真,所以纔會命人將信物還給他。希望他明白,我與他之間最多隻能當朋友!也希望他將來能有個好歸宿。
至於我跟端木陽之間,那是我跟他的事兒,別人沒資格,也無權過問!好了,我累了,想休息,你自便。”
江雲漪知道溫逸就是這個樣子,也沒有怪他總是沒經她的同意就擅闖她的書房,但她還是不喜歡被人這麼盯着,所以語氣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
“我只是想提醒你,以端木陽的身份,他是不可能娶你爲妻的。而且今年的秀選在即,皇上和太后肯定會趁着這個機會給端木陽指婚。
若不是端木陽生性妄爲,卻偏偏對女人沒什麼興趣,他現在早就妻妾成羣了。我和你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樂意與其它女人一起分享同一個男人!
你拒絕得了沈天明,也拒絕得了寧沉玉,卻跟雲子澈一直保持着關係,還與我糾纏不清。到時你可以狠心拒絕我,但云子澈呢?我勸你還是給自己留點後路,以免到時後悔莫及!”
溫逸不知道爲什麼今兒會跟江雲漪說這些,但他看得出江雲漪在給寧沉玉寫信時,其實是猶豫了很久才寫下這封信的。
她在猶豫什麼?她原本是想與寧沉玉做朋友的,因爲有寧沉玉這個新科狀元在,她日後到了京都又多了一條人脈網。
這個人脈網將是以寧沉玉這個新科狀元爲首的一幫朝廷新貴!可江雲漪卻生生放棄這一條人脈。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江雲漪抿緊了脣,她也不想放棄寧沉玉這樣的朋友,可是她不得不放棄。
誰要寧沉玉這麼死心眼,他們才見過一次面他就過來提親,然後二話不說留下信物就想訂下他們的親事。
現在金榜題名,寫了信就想要她的生辰八字,還想着要她去京都先與他訂親。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如果她不趕緊打消寧沉玉這個恐怖的念頭,她真怕寧沉玉做出什麼事出格的事,到時她就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借寧沉玉之名把百味藥粥坊的名氣再次打出去,已經算寧沉玉報了她當初的一飯之恩。
她可不想再把自己搭進去!那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寧沉玉送給她的信物趕緊給他送還回去,再跟他說清楚他們已經兩不相欠,要不然要她咋樣?
“你和寧沉玉只見過兩次面,你就對他的性子這麼瞭解。那你認爲他會因爲你的拒絕而放棄麼?其實在你心裡你比誰都清楚,你跟端木陽根本不可能在一起!這一切不過是你在自欺欺人罷了。”
溫逸見江雲漪這個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就搞不明白了,端木陽他有什麼好,那個死妖孽,一個男人長得比女人還漂亮,江雲漪跟他站在一塊不會自慚形穢麼?
“你不要再說了!我知道端木陽身份非同一般,我知道他是士族,是官身,甚至還可能出身皇族;而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子,是個白身,是個農家女,還是一名商人。
可那又怎麼樣呢?我和他之間只是純粹地想在一起!我不敢說他這輩子就只認定了我,但只要他不放開我的手,那我也不會放開。
溫逸,你一直想說我配不上端木陽,但你呢?你和他的身份應該不相上下,你千里迢迢來這裡尋我。又是抱着什麼樣的目的呢,不要告訴我,你真的喜歡我,我不信!”
江雲漪也搞不明白溫逸今兒到底在發什麼瘋,非要跟她討論這個話題。他這個人不是最好玩,怎麼可能變得這麼八卦?
“好!就當我沒說,我多管閒事。行了吧!?”
溫逸覺得自己瘋了,纔會跟江雲漪討論這個話題。她跟端木陽怎麼樣,他管得着麼?他只要負責把江雲漪這個牆角挖到他家就好,管他端木最是死是活,能不能抱得美人歸。
只要他抱得美人歸了,端木陽再怎麼蹦躂也沒用!他只要一門心思把江雲漪追到手就好,其它的事他纔不管呢。
溫逸說完這句話就氣呼呼的走了,他是真生氣,氣自己咋地就那麼欠虐。明明知道江雲漪不可能聽他的,居然還跑來這裡找罵!
“姑娘,我覺得溫公子對你挺好的,你咋就那麼喜歡刺激他哪?”
來送茶的春花,剛好看到溫逸從書房氣沖沖地出來,放下茶後,有些納悶地問道。
溫逸算是他們清漪園的貴客,她沒少看江姑娘指使他,但每一次溫逸都沒什麼,江姑娘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
“怎麼是你來送茶,青杏和銀杏呢?”
江雲漪也知道她對溫逸有些過分,可她每次看到溫逸總是說不出一句好話,總要下他的臉。
偏偏溫逸又老想惹她,他越招惹她,她自然更不可能看好他。可這能怪她麼?要怪就怪溫逸自己莫名奇妙!
“是溫公子讓我送茶的,我沒看見青杏姑娘和銀杏姑娘啊!”
春花將茶遞給江雲漪,笑着回道。她方纔正在外頭納涼,就看到溫公子讓她一會子送茶過來給他們用,她知道溫公子是他們清漪園的貴客哪裡敢怠慢,就親自送過來了。
“他讓你送的?”
江雲漪接過茶抿了一口,是蓮花茶。蓮花茶是她近期讓雅齋推出的新品夏季藥茶,可以清暑寧心、美白肌膚。
用的是含苞待放的蓮花洗淨陰乾,與綠茶共碾成細末,再用濾紙做成袋泡茶,蓮花與綠茶的比例是二比一。
這款茶是很精貴的,所以售價極高,只有vip客人才有資格點單。沒想到溫逸竟然會讓春花給她泡這款茶喝。
“溫公子不僅拿了蓮花茶給我,還拿了潤膚養顏茶和三花保健茶,說是讓我有空就給您泡一杯。蓮花茶可以消暑,他見姑娘累了一天,所以讓我先泡蓮花茶給姑娘喝!”
春花說着就拿出了三個精裝的禮盒,禮盒分別寫着雅齋夏季新品——清暑寧心,美容養顏之蓮花茶。
潤澤肌膚,延緩衰老之潤膚養顏茶,此茶是以大生地、積雪草、生山楂共碾成粗末,加水煮濾渣取汁,加白糖涼飲。
至於三花保健茶是用薰衣草、菩提子花、洋甘菊等三種精貴的藥草同煮代茶飲,在價格上比蓮花茶和潤膚養顏茶還要貴些。
這幾款茶想帶出雅齋,至少得百兩紋銀,還要立下保證書,保證絕不將茶方外泄。
“溫公子喜歡喝杭白菊,你代我給他泡一杯過去吧。”
江雲漪脣邊微微綻開一抹笑意,這個溫逸拐彎抹角地給她送茶喝,不就是想討好她麼。
算了,既然他這麼有心,她總不能老是拿冷臉對他,這樣也甭不近人情了。嗯嗯,好歹他也常幫她啊!
“我知道了,我馬上去!”
春花將茶盒放在案上,她知道這些茶即使要泡也不應該由她來,溫公子不過是想借住她的手,把這些茶送到江姑娘手中罷了。
江雲漪將這些茶收起,放到專門放置各類藥茶的茶架上。她的書房都是時刻備着雅齋最新一季的藥茶,爲的就是給前來拜訪的訪客嚐個鮮。
溫逸收到江雲漪讓春花送來的菊花茶,心情纔好了起來,勾着脣角喝完一整杯還不夠,直到把整杯菊花泡到沒味了讓捨得換。
被派到沉荷居照顧溫逸起居的小丫頭看在眼裡,偷偷地跟要好的小丫頭說起這事兒,然後就傳到了江雲漪的耳朵裡。
江雲漪正在看禮單,聽到這個事,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搖着頭讓人將茶架上的幾款菊花茶給溫逸送過去。
夏季來臨,菊花茶清心降火,也難怪溫逸喜歡喝。不過再喜歡也不能泡到沒味了才換哪。
爲免別人說她虐待貴客,這茶她還是多備點給溫逸送去的好。江雲漪邊翻看禮單邊笑着搖頭,當她看到禮單上有唐彬清的名字時,忍不住微微一愣。
唐彬清是與弟弟唐襄一起送了隨禮。紅楓書院那邊有不少夫子都喜歡百味藥粥坊的粥,平時也會讓百味藥粥坊將粥送上山去。
所以這一次江雲漪也準備了幾張紅楓書院的請貼,其中有幾張是交給江小高轉呈的。
江雲漪有些發愣地凝着禮單上的名字恍了神,隨即將禮單一合,再翻開時直接跳過了這一頁。
她說過要重新開始,重新融入這個社會,那她就必須把一些人永遠地埋在心底,否則她這輩子都會活在過去。
江雲漪繼續翻看覈對禮單,姚芳華過來找她說明兒她要同幾個媳婦子到半夏莊去給三姑姑家幫忙。
江雲漪這才記起再不過久,三姑姑的大閨女羅小雨就要出嫁了。姚芳華有跟她說過要帶幾個熟人去給三姑姑撐臉面。
這是早就說好的,江雲漪自然不會不同意,與姚芳華小聊了幾句,江雲漪讓姚芳華代她問侯三姑姑及表姐羅小雨。
姚芳華自然是一一應下,自進門笑容就沒從她臉上離開過。
時間很快就到了羅小雨出嫁的日子,這一日江雲漪穿戴一新,帶着沐休的江小高一起同江大林、姚芳華,包括大姑姑江大美一家一道前往半夏莊給羅小雨送嫁。
江雲漪等人去時時辰還有些早,但羅家裡裡外外已經忙和開來了,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一片。
姚芳華攜同江大美,江大林則帶着王大石一起跟羅家人喝茶談事。江小高還沒見過新娘子,就拉着江雲漪往羅小雨的閨房而去。
此時正有全福人兒給待嫁娘羅小雨上頭,許嫁之後的女子需要改梳髮式,以表示她不再是姑娘,而是待嫁新娘了。
上頭不止是梳髮挽髻,而是指整個頭部打扮,還要開臉畫眉,塗指抹粉等。開臉是指用細絨絞去新娘臉上的汗毛,使面部更爲光潔,開完臉後才能上妝畫眉,將新娘子打扮得美美的。
而上頭是一個非常講究的儀式,梳子要用新梳子,助上頭的人必須是全福之人,即這人須是六親皆全,兒女滿堂之人。
江雲漪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帶有濃郁鄉村氣息的嫁娶風俗,不免也有幾分好奇,便與高子一起立在一旁看着全福人兒爲羅小雨開臉上頭。
只聽全福人兒給羅小雨開完臉後,就拿着一把全新的桃木梳子,邊給羅小雨梳頭,邊嘴裡唸唸有詞: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待梳完頭後,全福人兒又爲羅小雨盤上婦人髻戴上絨花,絨花同榮華,意喻女方出嫁後能得榮華之意。
待一切完畢之後,羅小雨由全福人兒伺侯着穿上藍色上衣,上衣領口繡萬字,萬字頭頂繡王字,兩字中間還纏上了大小不一的一對錫錢錫鏡,意喻姻緣美好,幸福美滿。
下着同色長褲,褲頭一樣要繡上萬字和王字,萬字在下,王字在上,兩字間纏上錫錢和錫鏡。
穿好上衣和長褲後,全福人兒又爲羅小雨套上了大紅色的裙子及新繡鞋,如此就算是爲羅小雨穿好出嫁的嫁衣。
穿好嫁衣,又上了妝的羅小雨滿面嬌羞,也只有這個時侯她纔有空出聲跟江雲漪和江小高打招呼。
但也僅僅打了招呼後,全福人兒就爲羅小雨蓋上了蓋頭。那蓋頭並不是江雲漪經常在古裝電視劇裡看到的大紅蓋頭,而是長方形四角黑白相間的方格子巾帕。
長長方方的大蓋頭遮住了新娘的頭臉直至脖頸處,意喻新娘子蒙上蓋頭後就永遠找不到回去的路,只能留在夫家相夫教子,也有爲新娘擋災避禍的意思在裡面。
此時全福人兒將準新娘子羅小雨扶到牀邊坐好,開始爲新娘子準備陪嫁之物。
半夏莊這邊有幾種必備的陪嫁之物是一定要準備的。
其一是黑白相間方格子的長條巾帕,這方格子巾帕與新娘子的蓋頭相似,但格子卻比新娘蓋頭大了近一倍不止,意喻爲新娘子擋災避禍的必備之物。
其二是由黑、白、藍、布帶子、纏成四個線團各墜一枚銀元,再四個線團連成一線墜起來,意喻新娘子心靈手巧,定能給男方家添財進壽。
其三就是紅藍十二樣,十二樣中有火炭,代表着多子多孫多福多壽,也有鐵釘,意喻新娘子出嫁後能爲夫家添丁等等。
另配蝴蝶雙飛剪刀、量衣尺,皆是爲娘子祈福之物。
江小高正看得津津有味,邊看邊問不懂的地方,江雲漪也覺得很有意思,聽得也很認真。
這時外頭迎客的羅家人說流花村的白家帶着閨女過來給羅小雨添妝,聽聞江雲漪人在這裡,過來跟江雲漪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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