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小姐!”護工看到她的動作趕忙喊道,“你先等等,我不是故意弄丟小墨的,可能他真的出去玩了也說不定,我幫你找好不好?我們馬上找!”
凌舒曼卻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她已經很努力地是自己鎮定,卻顫抖着將號碼撥對,覆蓋在了耳邊。
她不敢賭,真的不敢賭。
若是凌晨真的如自己猜測的那樣被綁架,她能夠爭取的只有時間!她沒有心思去想到底是誰綁架了小晨,她只知道這件事絕對沒有那麼簡單,她必須快點把小晨救出來!
“是警察局嗎?我要報警,我的孩子失蹤了,我懷疑他被人綁架!”凌舒曼壓着顫抖的聲音,說道,“我在醫院這裡,你們趕快過來!”
“失蹤?這位小姐你確定是失蹤嗎?已經幾個小時了?”警察沉着問道。
“我不知道一一”她撐住額頭,捂着被砰砰劇烈狂跳的心臟衝擊的胸口,“可能兩三個小時了一一”
“兩三個小時?小姐,病人在醫院應該不會無故失蹤的,你們找過了嗎?如果實在找不到還有醫院的監控錄像可以看,請你確定之後再報警好嗎?還有你說是綁架,那麼綁架電話來了嗎?你確定有跟人結仇,是誰要綁架你的孩子?”警察循序漸進地說道。
“可你們又怎麼確定不是綁架呢?!”凌舒曼皺了眉頭,再也沒有了原先的理智,“如果對方不是要勒索,不是要威脅,就是單純的報復呢?!我的孩子才四歲,他連辨別的能力都沒有,你們叫我怎麼可能放心地再找他幾個小時?!”
她捂着聽筒:“你們最好過來一趟吧!我是孩子的母親,對孩子很瞭解,他不會無緣無故亂跑的,我有直覺一一我真有直覺他是被綁架的一一”
警察有些無語,只覺得這只是一個母親對於自己孩子太過緊張了,也覺得很再平常不過,他不以爲意地看看錶,開口道:“你先找,至少先找一下再跟我通電話,好嗎?這是我唯一的要求,我等你,你趕快。”
說完電話就已經被切斷。
一絲絕望在心裡騰起來,凌舒曼心被狠狠揪着,手緊緊的握着電話,周圍的人影在晃動,可是沒有人幫她找,她也努力壓着焦灼,撥開人羣四處尋找起來。
醫院外,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開了進來。
車窗外是醫院病房樓下面的草坪和小花園,一個纖細的女子在上面焦急地跑着,四處尋找着那個小身影,可是哪裡都沒有。
坐在遠處的黑色轎車裡,一個男人手擡起,狠狠的吸了一口煙,透過黑色的擋風玻璃,凝視窗外了一段時間後,向坐在副駕駛位上的保鏢擡手做了一個手勢。
身旁的保鏢點點頭,打通了凌舒曼的電話。
幾次之後電話纔打通,淡淡的聲音充溢了車廂:“淩小姐,你的孩子在我們手上,放心我們不是壞人,你現在不要找了,走出來,我們就在醫院門口的那輛黑色奧迪車子裡面。”
凌舒曼的身體僵了一下,身上的汗緊貼着肌膚,她擡眸,目光閃爍而混亂,終於看到了那輛車。
她不敢走過去,沒有證據小晨在他們手裡之前,她不敢輕舉妄動,越是危急時刻,她越是說服自己不要慌。
半響,她的手機裡響了一下,她迅速地打開,是一封郵件,裡面是一張凌晨的照片,照片裡凌晨穿着今天穿的衣服,說明她的確是在他們手裡。
“淩小姐您最好別動,我們先生只是想找您談談,其他的什麼意思都沒有,您走過來,誰的電話都不要打,否則,後果自負。”
凌舒曼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走,像個提線的木偶般,朝那輛車走去。
後車門打開。
男人走出來,凝視着面前小臉清透蒼白的女人,禮貌頷首:“淩小姐,好幾不見。”
……
單間,茶座。
一壺茶被手端起,輕輕倒入旁邊的白瓷茶杯裡,杯中冒着騰騰的熱氣,順着熱氣冒出了一縷淡淡的綠茶香氣。
“這茶有安神的作用,淩小姐,嘗一嘗。”男人將茶杯推了過去。
凌舒曼不可思議的目光凝視着眼前的中年人,她的記憶沒有出錯,不會不記得當年差點在皇宮大酒店裡強暴她的刀疤男,他皺紋多添了幾條,臉上那道刀疤卻更加精煉凝重。
她第一反應便是楊曦派他來的,楊曦果然還是信不過自己,不然不會多此一舉。
“我想你把我帶到這來不會僅僅是與我喝茶這麼簡單,你告訴我小晨在哪裡吧。”她苦笑着,知道小晨在他們手中,心裡喜憂參半,他們只是想利用她那到顏夕夜手中的那份能把顧維澤救出來的保證書而已。
刀疤男定定看了看她,沉着道:“他在楊曦那,好得很。”
“你確定他好得很?你知道的,要是他有什麼意外,你們都擔不起這個責任。”她擡眸看他,眸光尖銳,“一個四歲多的孩子會怎麼樣在陌生人那裡呆得好好的,你自己相信嗎?”
刀疤男臉色微微暗沉,沉默了一會:“我們找你,的確是有些事要跟你談,不得已纔拿你的孩子的安全作爲條件,這點我們很抱歉,但是淩小姐,我想你會理解我們爲什麼這麼做。”
刀疤男說着,深深的看了凌舒曼一眼。
沒等凌舒曼說話,桌面上,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這個聲響打破了所有的寧靜,刀疤男蹙眉,看到了她手機上面一個陌生的號碼在閃爍,下意識地不想理會,可凌舒曼卻像看到一絲生機一般猛然伸手去抓桌上的手機,周圍的保鏢眼疾手快地去阻止她把電話接通,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她的手腕被幾雙手掰着,可通話鍵已經按了下去!
刀疤男臉色一沉,身體微微僵硬。
一個眼神拋過去,讓幾個保鏢將她鬆開,讓她接電話。
顏夕夜靜靜感受着對面寧謐的空氣,薄脣開口,低低道:“曼,你在嗎?”
凌舒曼說不出話,飛快的看了一眼趙管家,只輕輕“嗯”了一聲。
顏夕夜的眉微微蹙起,察覺了她的一絲不對勁,繼續淡淡說道:“今天公司這裡出事,所以我沒辦法趕過去看小墨,你生氣了麼?現在在哪裡?”
“我在一一”她剛開口說了兩個字,只覺得一個堅硬的東西牢牢抵上了她後腦柔軟的髮絲,她渾身一顫,嘴脣都徹底白了,似乎已經感受到抵在後腦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擡眸,眸光劇烈顫抖,卻只看到了刀疤男暗沉的眸色,還有身後保鏢那冷冽的氣場。
強烈的酸澀上涌,險些將她徹底淹沒!
“在哪兒?”顏夕夜英挺的眉愈發緊蹙,脣瓣貼着聽筒,低低道,“小晨呢?”
凌舒曼張着嘴,瞳孔鎖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凌舒曼一一”顏夕夜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耀眼的光,彷彿能察覺她的處境般,渾身的精神緊繃着,啞聲道:“你到底怎麼了?不方便說話是嗎?”
他薄脣蒼白,下意識地安慰:“不管出什麼事都別怕,我知道你能做到的,我現在馬上趕過去找你!”
抵在後腦上的力道更大,僵硬而疼痛。
她哽咽,死死抓住手機,顫聲道:“我沒事,我很好一一隻是現在有點忙我等會再打給你。”
說完她就切斷了電話,手機狼別地掉落在桌上。
一切恢復了寧謐。
刀疤男靜靜凝視着她,感覺危險褪去,一個眼神讓保鏢把那個危險的武器收回去,剛剛情況緊急,怕她說漏,才用這麼驚駭的東西來威脅她。
“淩小姐,我只是想要你那一樣東西一一”
一片蝕骨的蒼涼浸染了眼眸,只要是拿小晨來威脅她,她都沒有辦法冷靜下來:“我知道你們想要什麼,你們無非是想要顏夕夜手中的保證書一一。
“我同意一一我同意了,你們說什麼我都照做,就當做是我欠顧維澤的一一你們把孩子還給我吧。”她的頭低下去,雙手攥緊成拳,擋住了自己的臉。
刀疤男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眸色始終暗沉,終於達到了目的。
而另一邊,顏夕夜聽着她那最後一句“我等會再打給你一一”
這幾句話讓他不得不生疑,以他的瞭解,凌舒曼現在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是不會說這樣的話的,除非是遇到了麻煩。
他靜下心來,思考着,她除了去醫院,再沒有其他的可能去別的地方,於是他冷聲讓司機開得再快一點,朝着醫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病房裡依舊雜亂而無措,護工坐在休息室裡面抽抽搭搭的,心裡也怕得要命。
“凌舒曼呢?一一孩子呢?”顏夕夜眉宇緊皺,帶着殺氣的眸子陰冷得可怕:“他們去哪裡了?!”
護工戰戰兢兢:“我一一我不太清楚。中午的時候我不小心把小晨弄丟了,淩小姐剛剛來過,她出去找孩子了,說如果找不到就報警一一”
顏夕夜的眉頭愈發緊蹙,他心裡震驚着,卻有更甚的疑惑!孩子丟了這麼大的事情她爲什麼不跟他說?剛剛在電話裡,又爲什麼只說她自己沒事很好?!
凌舒曼,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低聲道謝,顏夕夜抓緊手裡的鑰匙,再度奔出了醫務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