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晴從洗手間出來,老遠看到凌晨在和一個男人在說着什麼,急忙快步走進,卻隨着越走越近,她認出了半蹲在凌晨面前的人是顏夕夜時,幾乎驚呼起來。
她衝過去,將凌晨抱在了懷裡,有母雞保護小雞的架勢。
“顏總,別來無恙。”肖晴緩了緩神,才公式化的與顏夕夜打了招呼。
顏夕夜擡眸看了一眼肖晴,深邃的眸子裡,隱隱的浮起了一抹淡漠,他緩緩的站起來,向肖晴點了點頭,最終沒有說話,而是轉身離開了。
這時的凌舒曼,才從銀行回來,在遠處看到了這一幕,慌亂間躲到了了一盆和人差不多高的盆景後面,透過枝葉茂密的植物,隱約可以看到顏夕夜那張邪魅不堪的臉,一如四年前那邊淡定自如。
她心慌得不知道如何跳動了,四年的時間,似乎並不能改變什麼,他們還是一樣的容顏,一樣的讓她有種窒息感,只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她會開始害怕碰到他。
害怕凌晨和他見面,害怕他會知道一切,然後最終將凌晨帶走!
她害怕!也沒辦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她才舒了一口氣,她知道大家都在J市,總有一天會碰到,但她仍抱着僥倖的心理,至少她現在還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與肖晴吃晚飯後,又過了幾天,她除了決定重新開始工作之外,還意外地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那棟別墅的管家阿姨在某一天陽光慵懶的午後,給她打了電話。
阿姨在電話那頭的聲音教育之前多了一份熟絡感,她說:“淩小姐,我們主人聽了我的描述,覺得淩小姐很有誠意,讓我打電話給你,問你可不可以過來一趟,他想和你聊一聊。”
“太好了,謝謝阿姨。”這無疑是近期的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她太想得到那棟別墅了,因爲那裡有她不可以磨滅的回憶。
畢竟她在那裡度過了如童話公主般的童年,所有的成長之中的疼痛和任性,都曾在那裡揮灑過,所有,她無比想要說服房子的主人,將別墅賣給她。
於是她如約,來到了別墅。
阿姨仍在院子裡打掃衛生,看到凌舒曼,熱情的將大門打開,讓她進來:“淩小姐,我們主人在屋裡,你直接進去就可以了。”
凌舒曼愉悅的點點頭,腦子裡早就醞釀好了要對主人說的話,就算他拒絕也沒有關係,她至少可以有機會重溫一下別墅裡每一個角落的記憶。
當然,她知道主人多少還是有轉手的意思,不然也不會約自己來這裡。
老實說,她沒有那麼多錢買下這棟別墅,所以,不得不再次向樊天藍開口借錢,同時,自己也接受了蘇墨的提議,就是去擎天娛樂重操舊業,一來可以打發小晨上幼兒園之後,自己的無聊時間。
二者則是她欠樊天藍實在太多,必須工作來償還那些一屁股的債。
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腦子裡形成了現實可行的計劃,可是,當她打開別墅房門的那一瞬間,嗓子裡所有的話,都瞬間化爲了泡影。
別墅的沙發上,坐着一個她化成灰都不會忘記的熟悉的身影,挺拔而又俊朗,黑曜石般的眸子力散發着冷冽魅惑的氣息,他輕輕擡眸,挺拔的身軀陡然僵硬在原地,表情卻平靜得有些刻意!
空氣彷彿凝滯了一般,又彷彿輕輕一碰就能碎成無數的碎片。
那個身影跟四年前如出一轍,深不可測的眸子裡泛着一層魅惑不堪的玩味,依然如同一切盡在掌握,令凌舒曼害怕得往門外移動。
凌舒曼蒼白的小臉上泛着震驚到平靜,平靜到怨怒,怨怒到絕望的情緒,反覆變化,直至冷冽如冰。
“抱歉。”她眸光清冷,淡色的薄脣輕輕說道,“我走錯門,打攪了。”
纖弱的手伸到後面,握住了門的把手。
緊接而來的卻是跌撞的聲音響起。
她加快了速度,卻沒想到他更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了她握着門把的柔荑,狠狠抓下來攥在掌心裡,她掙扎,只聽見“碰一一”的一聲門響,她纖弱的嬌軀被重重壓在門板上,健碩如鐵臂膀從背後緊緊抱住了她的身體!
冷冽卻滾燙的氣息擦着她敏感的耳廓,鋪天蓋地而來。
“凌舒曼一一”顏夕夜的薄脣緊貼着她柔軟的髮絲,一聲聲暗啞的嗓音灌入她的耳膜,健碩的臂膀從背後緊緊抱着她,險些將她的骨頭捏碎了揉進他的身體:“又想就這樣躲開是嗎一一你還想要逃到什麼地方去?”
四年前,她只留下一封信,就徹底消失了。
他翻遍整個J市,幾乎翻遍了所有的國家,甚至摩洛哥都被他翻了個遍,都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裡,是生是死。
而現在,她整個人就在他的懷裡,他能感受到她嬌軀清晰的觸感和溫度,她的柔軟鑲嵌在他的身體裡,就算她有了別人的孩子,就算她成了別人的妻,此刻他就這樣抱着,死都不想放手!
凌舒曼的一張小臉,有些蒼白,卻又有種被壓抑着的冷靜,她在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梳理現在的一切情況。
她在他禁錮裡手腳冰涼,輕輕地轉過側臉來,清澈的眸子裡一片蝕骨的蒼涼,輕聲開口:“你還沒有讓我逃跑的資格。”
可是一想到父親被他還得這般生不如死,是他讓他們原本幸福的家庭家破人亡,她深知現在還鬥不過他,但是,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他還想怎麼樣?四年了,她以爲所有的感覺不再那麼強烈了,但是內心裡的那一份悸動和被他踐踏過的疼痛感,依然清晰如昨。
可是顏夕夜,你的仇恨,可以以這種形式的得以釋放,可是,我的呢?
我恨你,但是我卻做不到對你的報復,因爲我沒有你那顆冷酷到底的心,所以我只能不停地躲。
呵一一
他的報復,的確直接和狠戾到讓她隨時隨地都能在他身上聞到血腥味,可是他到底還想要怎麼樣?除去父親的一條命,她這裡還有一條自己的命,他要不要,也一起拿去?
顏夕夜健碩的身軀重重一震!
俊臉僵硬到了極點,眼眸裡一片猩紅的血絲,他凝視着她冷若寒冰的眸,宛若遭遇重創。
她眸子裡冷冽如冰的恨,那麼明顯。
“曼一一”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她卻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淡色透明的薄脣吐出兩個字:“放開。”
他的身體僵着,不肯放開。
凌舒曼眼眶裡露出一絲如血的猩紅,可是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顧着渾身微微顫抖,她輕輕的掙扎最終變得劇烈,顏夕夜俊臉蒼白,死都不想要再放開她,而懷裡的人兒已經被逼迫到了極點,她拼死都掙扎不動。
“嘩啦”一聲從包裡扯出一串飾物,死死抵在了他的鎖骨之間!那尖銳的疼痛和冰涼的觸感,終於中止了他們這一場無聲而劇烈的掙扎。
一把小巧卻尖銳的刀,伴着彼此的喘息,刺破了他的肌膚表層。
顏夕夜一張極度緊繃的俊臉,愈發蒼白。
“我再問你一次,放不放開?”她眸子猩紅,有着滔天的恨,握着刀的手已經緊繃泛白。
言謝深邃的眼眸裡,有着撕裂般的劇痛,和死灰般的絕望。
“你居然會帶着這個一一”他啞聲低喃。
“拜你所賜!”凌舒曼顫聲打斷他,力道更狠更深,猩紅的眸子裡帶着殺氣,騰起一層淡淡的水霧:“我隨身都帶着一一現在給我滾得遠遠的一一否則我會親手刺進去。”
激烈而緊繃的對視,持續良久。
凌舒曼拿刀的手顫抖着,這把一直閒置在包裡精緻的小刀,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用到的這一天,只是聽樊天藍說一定要隨身帶着,哪怕被她當做裝飾物也好,說不定哪一天就用到了。
沒想到,這一天,居然是這樣的不期而遇,是她被一個自己恨到骨子裡,又曾經被傷到骨子裡的男人,強勢的壓着,他不得不以這樣的方法,全身而退。
顏夕夜深深地凝望着她,凝望着這個四年前令自己愛恨交加的女人,劇痛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他的大掌輕輕釦住了她的後腦,劇痛的目光中帶着嗜血的柔和,迎着尖銳的刀刃靠近她,脣瓣輕輕落在她耳畔。
“刺進去吧一一恨就刺進去一一我不會躲一一”他低啞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彷彿已經知道,她對他的恨,總將會讓她把刀狠狠的刺進來,甚至他知道,她的很有多深,就會刺得有多深。
凌舒曼的手,劇烈顫抖起來,眼眶裡的淚水迅速翻涌!!
她的確恨,她想要刺進去,想要讓他清清楚楚地體驗一下切膚之痛有多疼!!當年的她卻要比這疼上千倍百倍!!
顏夕夜靜靜感受着她嬌軀的劇烈顫抖,蒼白的脣瓣貼上她的側臉:“曼一一”
她猛然劇烈掙扎,嘶喊了一聲,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他,手裡尖銳的刀狠狠地向顏夕夜劃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