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劇烈顫抖,薄薄的水霧越積越多,快要滴出水來,她顫抖着爬起來抓起自己地板上的手機,幾次按錯鍵,終於撥通了孟霄的電話。
“嘟嘟嘟”
十幾聲都沒有人接,她不信那個邪,繼續撥!在撥到第三遍的時候電話終於被接通,另外一邊,孟霄的臉色鐵青肅殺,啞聲道:“喂?”
“他去哪兒了?”她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多抖,抖得不成音調。
孟霄頓了頓,擡起手錶看了看,這個時間他應該快下飛機了。可他並不清楚該怎麼說,尤其是面對這個女人的時候,他孟霄攥緊了拳頭,低低道:“應該回家了吧”
“那那個契約呢?”淚水一瞬間從眼眶裡涌出來,凝聚着,不肯落下,她啞聲問:“孟霄,你還要撒謊嗎?你們打算騙我到什麼時候?”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他的決定還是誰的決定可如果出事,一旦出事,孟霄,你能把他還給我嗎?”濃重的眼淚掉下來一滴,她顫聲質問,“你能把我孩子的父親還給我嗎?!!”
夜,漸次加深,孟霄扶住了額頭,冷眉蹙緊,再蹙緊。
“我攔不住!”他強忍着眸子裡的猩紅,艱難地切齒吐出幾個字,“凌舒曼,我攔過了可我攔不住!!他已經決定了。”
凌舒曼定了定心神,忍着淚水,顫聲問:“在哪兒?你告訴我在哪兒!”
“你別逼我。”孟霄冷着臉沒好氣道。
“你覺得是我在逼你,還是你們在逼我?!”她激動起來,渾身顫抖,眼淚掉下來濃重的一滴!
孟霄的眉,已經皺到了極點。
半晌他緊繃的心臟終於承載不了那種罪惡感,吐出一口氣啞聲道:“好凌舒曼,我答應你,我可以帶你去看,可我告訴你我也阻止不了,別試圖改變他的決定,知道嗎?”
他擡眸看向屏幕,將機票數目再加了一張,低低道:“凌晨的飛機,你休息好,我到時候接你一一”
“你記得叫我!”她帶着一絲哽咽說道。
孟霄怔了怔。
“恩好。”他鬼使神差,就這樣答應下來。
偌大的客廳裡面,她掛斷了手機,攥在掌心裡,也感覺不到周身的涼意。她第一次那麼害怕那麼害怕失去他她不想,也不能,讓他那麼孤單地用一個背影就把那些血腥和殺戮統統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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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勁的風,在飛機落下地面的那一刻掃成一個漩渦,將灰塵都席捲到半空中,肆意飛揚——
巨大的轟鳴聲響着,外面的天從濃墨般的黑暗,漸次,漸次地亮起來。
一個纖細的身影從機艙裡走出來,跟在一個男人身後,回眸的時候她看到了一羣戴着黑色墨鏡的保鏢們,訓練有素,言語卻並不多。
“爲什麼?爲什麼他要帶這麼多人過來?有什麼事要發生嗎?”她清透的臉擡起,問着走在旁邊的孟霄。
孟霄呼吸着新鮮一點的空氣,深邃的眸垂下來,看了看她。
“這是他的決定,我不知道爲什麼,我只負責執行。”他老實說道。
凌舒曼長長的睫毛輕輕垂下,跟着他繼續往外走,又回頭看了看那羣人,他們拿着的行李箱都是一樣的,黑色的真皮箱包,但是
“他們拿的是什麼東西?不管是軍火槍支還是現金,在飛機上都會被查到,他們怎麼一一”她清澈的眸子閃爍着光芒,繼續詢問。
“不是軍火也不是現金,”孟霄解釋道,“至於是什麼我還不能告訴你”說罷他再度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一直想這些不累嗎?從凌晨到現在你一眼都沒合,撐得住?”
她怔了一下。
搖搖頭。
“我撐得住”她低聲呢喃,“他肯定也沒閤眼我爲什麼撐不住”
孟霄的眉跳了跳,有一絲詭異的光芒閃過眼眸。
“你還是休息一下,晚七點我來酒店接你,到時候不管看到什麼你都不要激動,他有他的想法和目的,”孟霄側首,緩聲囑咐,“還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的一一”
孟霄深邃的眼眸裡閃爍着流光,一字一頓,清晰而緩慢地對她說道:“凌舒曼,夜不是一般的人,他在過去的十幾年摸爬滾打,活到現在,手上不會一滴血都不沾可是這一次,他在爲你拼命,爲你完整的家拼命,甚至可以說在爲你們的未來拼命,所以不管你看到什麼一一原諒他,理解他,你的一句話有時候比架在他脖子上二十把槍都要厲害,所以請寬容,如果你也愛他的話。”
她清透的臉閃過一絲蒼白,像是還沒有看,就已經感知到了那樣血腥的場面。
她點點頭,用盡所有的意志力撐住身體,清眸望向前方。
兩排黑衣保鏢從她身邊擦身而過,未來未知的那一切,都如此提心吊膽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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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磯不夜城。
是洛杉磯整個最大的,最血腥四溢的地下賭場。
奢華的賭場建立在地下,呈巨大圓錐型的觀衆席,層層都充溢着爆滿的觀衆,個個眼眸猩紅,宛若垂死的暴徒,一圈圈的美女在囚籠般的巨大場地外隨着勁爆的音樂舞蹈,一走進去的時候,那轟然的聲浪就險些將整個頭頂都掀翻。
熱血沸騰。
從來沒有聞見過那樣濃烈的血腥味像酒,最烈灼燒般的酒,打碎了充溢在整個龐大恢弘的場地,走進去,什麼都聽不到,聽到的只有偶爾齊聚成轟然一聲的“Fight,Fight”
將人的耳膜都險些震破
場地上,幾個工作人員打開了門,將裡面被攔腰砍斷的屍體拖走,血拖了一地,可那血腥味似乎能刺激觀衆的嗅覺,一時間轟然的尖叫吶喊聲更加強烈,腦海都被震碎。
從三十米的高空往下看一一
整個圓形的困獸場地都納入眼底,旁邊有濃烈的雪茄味道飄了過來。
男人一身筆挺的西裝眯起眼睛凝視着下面,看着那個被拖走的屍體,獰笑,靠過來對着旁邊的男子道:“以色列的頂級殺手,全國排名前十以內他的賭金原本是二十億,現在剛打入我的賬戶不久好玩嗎?這個場子就是我的天下”
顏夕夜鋒利的薄脣淡淡抿着,在整個場地轟然的耳鳴聲優雅而立,默不作聲。
沉默,再沉默,直到旁邊的男人徹底失去了耐心,像是在逗弄獵物的時候,那獵物卻淡漠到不屑與他配合
男人狠狠抽了一口雪茄,臉色變得猙獰:“還有十幾分鍾,你可以去了。”
旁邊應聲走過來幾個人,圍在了顏夕夜周圍。
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在書面紙頁上拼殺天下,就有多少人在格鬥場裡謀生存,顏夕夜的手指將襯衫上精緻的袖釦解開,拆下,深邃的眸子裡宛若有着瀲灩迷人的光,擡眸問了一下旁邊的男人:“玩過嗎?”
男人臉色僵硬,冷笑一下:“你說什麼?”
“下面的那個場地一一你自己玩過嗎?”他淡淡問道。
男人渾身僵硬了一下,冷笑更甚,猩紅着眸道:“你覺得,誰會有權力讓我下去跟那些窮兇極惡的殺人狂徒廝殺?我告訴你,能站在我這個位置的,纔是真正的玩家”
顏夕夜凝視着他,脣色泛着一絲蒼白的冷笑,卻認真而玩味。
真正的神者,不是入得了天堂,而下不得地獄沒玩過,那真是可惜。
還剩十幾分鍾。
他轉身走開,留下那一抹耐人尋味的深邃目光,讓夾着雪茄的男人有着一絲隱恨不過就是釘板上的肉,還可以囂張到何時?
幾分鐘後,整個場地頂層的燈倏然全部熄滅
“啪啪啪”地連續幾聲響,場地旁邊的大吊燈亮起,將裡面一絲一毫的人影都照得清晰可見,人羣只是那麼一瞬的沉寂,緊接着轟然爆發出來瘋狂的吶喊,整個夜場,一觸即燃
那股濃烈的血腥味兒,愈發強烈起來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