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鏡下,那一張漂亮至極的混血兒面孔,很難讓人忘記。
凌舒曼必須承認,自己心裡的疑惑大過了天,還帶着細微凜冽的疼痛,臉也微微蒼白。
“麻麻,那位阿姨在朝我們走過來哦!”小晨看凌舒曼根本不敢擡頭,故意眨巴着眼睛脆聲說道。
她果然有些窒息,清澈的眸顫了一下。
“噠噠噠”的聲音,果然朝這裡走了過來。儘管腿有細微的瘸,走路的時候能明顯看出來,可她的臉還是精緻美麗的,自信也沒有一絲削弱。
一聲輕笑,江穎開口道:“怎麼,不希望看到我?”
凌舒曼纖細的手從小墨背上滑下,順勢牽住他的小手,清眸擡起:“宋婉清。”
宋婉清笑容帶着一絲明媚,緩緩開口:“你不用裝了,凌舒曼,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心裡也會不開心的,都是女人,你沒必要在我面前裝,”她拿着墨鏡指了指後面的車子,“那輛車是夜的,他以前在洛杉磯時就有,也不惜花費一切代價又帶回J市,可見他的喜歡程度,我想你也一定認得。”
眸子裡流轉着一絲光芒,她淺笑動人:“凌舒曼,我知道你一定好奇爲什麼現在這輛車歸我了,我雖然也很想跟你炫耀,但是一一我不會的。”
她凝視着她,緩緩吐出最後幾個字:“我不告訴你,我就等着看夜會不會親口跟你解釋一一戀人之間就應該坦白誠懇一點纔對,是不是?”
明明是白天,陽光正好,煦風吹拂,凌舒曼卻感覺到了點點涼意。
凌舒曼不開口,小晨卻憋得受不了,嫣紅的小嘴從牛奶瓶口移下來,擡起小臉道:“我知道!叔叔是覺得阿姨你走路不方便,所以把車給你開,是不是啊?叔叔真的很好心哦!”
小晨維持着禮貌,話裡卻明顯帶着小小的尖銳的刺。
宋婉清的臉沉了一下。
冷笑了一下,宋婉清俯下身,湊近小晨道:“小朋友,這個你可以等叔叔回來之後親口問他,看他是不是也這樣回答你,好不好?”
小晨吃癟,咬着瓶口,求助般望着麻麻眼神裡的倔強卻怎麼也隱退不去。
凌舒曼清澈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柔和,揉了揉小晨的頭,輕聲開口:“以後不要拿阿姨走路的事情出來說,那是個意外,誰也不想發生的意外,小晨要懂禮貌,知道嗎?”
這麼小的孩子,她不想教他爾虞我詐。
小晨粉嫩的小臉有一絲尷尬,捧着牛奶乖乖道:“知道了,麻麻。”
宋婉清睫毛一顫,有些詭異地看着她。
清眸擡起,凌舒曼清透的小臉上滿是令人舒心的柔和,說道:“方便嗎?我剛要帶小晨回去做菜,你要不要來?”
宋婉清勾勾嘴角:“這麼大方?”
凌舒曼淺笑:“我跟他不一樣,他隨手送人什麼東西都可以不用顧忌,我記得他連對福利院的孤兒們都出手大方得很,更何況是對你?我倒是沒那個資本做那些事,不過一頓飯我還是請得起,”拎起袋子,她輕聲道,“都是家常菜,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宋婉清這才沉默下來,漂亮的雙眸半眯着看了看她,笑了一下。
果然,她凌舒曼也不是笨蛋,沒那麼好對付。
重新戴上墨鏡,宋婉清開口:“算了,下次吧,我太忙了暫時沒空。”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凌舒曼一眼,又接着說道:“你倒是很安心,也是,有些人就是命好,天生被男人保護着,什麼都被矇在鼓裡。”
凌舒曼的眸子,騰起了一絲清淺的疑惑。
“什麼意思?”她問了一句。
宋婉清了她兩秒,淺淺笑起來,臉上盡是複雜的神色,什麼也沒說,卻讓凌舒曼更加疑惑。
只見宋婉清緩步靠近她,鼻尖相對,輕聲開口:“你看看,連這些都不知道,你到底還有什麼資格站在夜的身邊?又有什麼資格讓夜對你那麼好一一都說情人愛到極致或多或少都有所謂的心靈感應,你倒是很心安理得。”
凌舒曼小臉白皙動人,可是陽光只是輕輕曬着,就讓她額頭滲出一絲汗來。
這就像個謎團,宋婉清一直吊着她,她卻就是弄不懂爲什麼。
半晌,她故作鎮定輕聲開口:“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既然你說你很忙,那麼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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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磯。
黑色制服的男人們戴着耳麥,在一片令人窒息的肅殺氛圍裡等待着,開着帶點葷腥味兒的玩笑,直到那個人出現在機場大廳裡,黑制服的保鏢才推推旁邊的人,示意他們都看過去。
很詭異,偌大的機場,那個人卻隻身前來。
貴賓休息室裡,一個戴着耳麥的下屬進來,對立面坐着的男人說了幾句話。
男人挑眉,站起身來,一雙深藍色的雙眸散發着陰鷙冷峻的氣息,走出來,看着顏夕夜遠遠從這邊走來,嘴角勾起了一抹邪肆的笑容。
“嘿,夜,好久不見”男人大約三四十歲的模樣,眸光發亮,帶着一絲血腥的笑容跟他打招呼,“怎麼就一個人來?連你的貼身特助都沒帶?”
顏夕夜深邃的眸掃過來,看他一眼。
這種年紀就可以當上美方軍事基地最高執行官,沒有血腥的手段和狠勁是做不到的,他勾勾嘴角,低沉的嗓音道:“有必要麼?”
男人詭秘的笑容更深。
顏夕夜清眸掃過後面一幫戴着耳機一副FBI模樣的男人們,俊逸的眉宇間閃過一絲瀟灑的冷峻,淡色的薄脣輕聲吐字:“人在該死的時候其實帶再多的人都沒用不過有備無患,整個軍方部也許很多人都想要你的命,所以——小心爲上,這是自然。”
男人邪肆的笑容,終於變得有些猙獰起來。
“夜,我在你身上可是壓了上百億的賭金一一我說的是美金,希望你明晚不要讓我失望啊”男人的臉陰沉下來,緩聲說道。
鋒利的淡色薄脣,勾起了一抹耀眼而諷刺的弧度——
上百億,美金,相當於一個國家整個年度的GDP總額,在這個揮金如土的國度,原來不過就是一晚上的揮霍與刺激。
“那真是我的榮幸。”顏夕夜俊臉蒼白,卻淺笑着說了一句。
他修長的手指緩緩解開襯衫最上面的扣子,氣息通暢了一些,他朝着機場外走去,“我在乎的只是你的機密文件是否準備好,用上百億來買你這一份文件一一是你賺了。”
他眸子裡的冷冽,一閃而過。
男人勾勾嘴角,冷笑着跟着他往外走,“那我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
*
從一場最激烈甜美的夢裡醒來,凌舒曼竟然覺得心臟發緊,感覺將會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
一個嬌小的身體縮在牀單裡,緩緩坐起,感覺着滿身的痠痛和澀意,整個房間都暗得可怕,她清澈的眸子掃過牀頭,那裡,一盞橙色的小燈亮着,寂靜如水。
外面已經是漫天星辰。
她起身下牀,在房間裡走了半天,下意識地開燈,頭頂的燈光灑下來,凌亂的牀單異常的冷清,在走過鏡子前面的時候都有些心驚膽戰。
空曠的房間裡面,手機鈴聲突然震動起來。
她蒼白的小臉有一剎那的失神,光着腳跑回了另一個房間,找了半天才看到牀底下的手機,是肖晴的電話。
“喂?”
“舒曼??你在哪兒??”肖晴有些焦急的聲音問道。
“我在”她清澈的眸子環顧了一下四周,咬脣,帶着一絲臉紅尷尬說道,“你有什麼事嗎?怎麼了這麼急?”
她聲音有一絲抑制不住的沙啞,睫毛顫了顫,也一時褪不去。
“沒事,你在就好!”肖晴長出了一口氣,耳邊風聲呼呼的,像是在路口攔車,“我還以爲你出了事,剛剛孟霄打電話過來,請我幫忙去醫院照看你父親,我還以爲你出了什麼意外!要不要我現在就去醫院?曼?你有沒有在聽?”
肖晴在剛剛壓下來的夜幕下蹙眉,晃了晃手機,聽不到聲音了。
而此刻,凌舒曼的小臉,卻閃過一絲令人窒息的蒼白。
她在牀邊輕輕跪着,凌亂黑亮的髮絲散落在肩膀上,她緊緊抓住了牀單,他說三天之內保證父親安然無恙三天,他怎麼保證??
心裡閃過一絲恐懼,她小臉蒼白,直到聽見肖晴在另一邊喊她才反應過來,壓着顫抖道:“肖晴,我等會再打給你!”
她說着就掛斷了電話,在通訊錄裡面找到顏夕夜的號碼,撥過去。
“嘟”
長長的聲音,很揪心。
三聲過後,啪嗒一聲輕響,純正的英文從裡面流淌出來:“對不起,您呼叫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接通,三聲之後將轉接語音信箱”
她清澈的眸子裡閃爍着焦灼,蒙上一層淡淡的霧氣,蒼白着臉看看手機。
不行,她再繼續打。
那一串好聽的英文再度傳來時,她已經放棄。
起身,她裹着單薄的牀單往客廳走,整個客廳很空曠,她穿過了客廳走進書房,在書桌上俯身胡亂地翻找着,尋找這那麼一絲蛛絲馬跡,終於在沙發底下看到了一個信箋的一角一一
蒼白的手指伸過去,將那個信箋拿起來。
薄薄的一張紙,上面的英文字符有着古老魔幻的味道,像是刻板刻上去的一般。
最頂上的一行字,“Deedforlifeordeath。”
翻譯成中文,是“生死契”。
她整個人的身體,像是被電了一下!劇烈顫抖!
一股強烈的恐懼和酸澀涌上來,凌舒曼緊握着那張紙,一行一行看下去,直到看到最後一句英文才停下
“戰鬥到死,或者殺光你看到的所有人!”
她的手劇烈抖了一下,薄薄的信箋從她蒼白透明的手指間飄落下來
殺人
戰鬥
她渾身都在發抖,纖細的身體努力扶着沙發,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不要亂想,可是一些猜想腦海裡倏然閃過!難道是跟父親有關?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一顏夕夜,你跟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