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舒曼心頭一顫,咬住下脣:“你說呢?”
顏夕夜甚至滿足,溫柔地抵着她,低沉道:“所以讓那些虛空的東西都見鬼去吧,誰會稀罕。”
客廳裡面,小晨一手拿着刀子一手拿着叉子乖乖地等,眼睛盯着煎蛋不放。
可是一一他們怎麼還不出來?
他受不了了。
嫣紅的小嘴張開,他拖長聲音喊着:“我——要——開——工——啦!”
接着就一叉子戳中蛋黃,舉起來放到了嘴巴里。
兩個人在外面都聽到了小晨那自言自語的聲音,怔了怔,笑出聲來。
顏夕夜優雅地將她抱得更緊,親吻她的側臉,低低我問道:“如果有一天我一無所有,你還會想要在我身邊嗎?”
她清澈的眸掃他一眼,沒想到高傲如他,居然有天也會問出這種問題。
“顏夕夜,你以前擔心過這個問題嗎?”她輕聲問道。
顏夕夜凝視着她:“不擔心。”
“那爲什麼現在開始擔心了?”她不理解地失笑。
顏夕夜眸子裡閃過一絲糾結的光,薄脣張了張,最終還是說出口來:“因爲有老婆孩子就要養家一一你看,男人很苦的。”
凌舒曼怔了怔,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倒在了他懷裡。
一一天知道,這絕對,絕對絕對不是以往那個霸氣且又邪魅不堪的顏夕夜。
他俊逸的嘴角也勾着一抹淺笑,任由她笑,寵溺般輕輕攬着她,圈她在懷裡延續着這份溫暖。
她笑夠了,纖細柔軟的身體便攀上他的肩膀:“那你不用擔心了,你永遠都不會一無所有,你還有我和寶寶。”
那輕柔的嗓音,宛若煙霧,溫暖地將他整個人都縈繞,她的氣息灑在頸子裡,微癢。顏夕夜忍不住扣緊了她的後頸,抱她更緊。
這真是世界上最動聽的情話。
一個老式卻經典的臺式機前,男人的手指噼裡啪啦橫飛着,在輸完最後一個字符的瞬間端起旁邊的咖啡喝了一口,眸色有些猩紅。
“調試成功了嗎?”孟霄手裡捏着一份報紙,緩步走進來。
“你來看。”男人果斷地把屏幕轉過去,然後按下運行鍵,程序飛速執行,各相關卡都在旁邊的顯示屏上顯示着,男人繼續說道,“我沒敢有一點馬虎,調試結果顯示沒有錯誤,我怕萬一出錯在一旁還做了實物模擬,應該是沒有問題。”
孟霄點點頭,目光掃向另一邊。
那個墨色的盒子幾乎已經被毀的沒有了原本的模樣,等到最後一個元件拆下來,便跟當初在視頻上看到的一樣,只剩下藍色和黃色的線。
顏夕夜袖子挽起,右手手臂上還纏着厚厚的紗布,因爲太過謹慎小心,可能裡面過深的傷口還是裂開了,透出一絲殷紅。
丟掉鑷子,他屏息,將轉椅退後了一點,凝視着那個盒子。
孟霄和另一個男人交換了一下目光,猶豫問道:“可以進行了嗎?”
顏夕夜的眸子裡,猩紅更重。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再等一下。”
很多事情,他不是不敢冒險,而是有很多冒險的結果是他不想看到,也輸不起的。旁邊的淡藍色手機散發着幽幽的光,他撥通了號碼,貼到耳邊。
“你怎麼了?怎麼現在打電話?”她的聲音含着笑,像是很開心的模樣。
“沒什麼”他淡淡說道,“想我了麼?”
凌舒曼語塞了一下,臉不可抑制地紅了,不知道怎麼回答。而旁邊冒出來一個興奮的聲響:“想!顏夕夜!她在醫院已經走神一個下午了,她一一”
接着是被捂住嘴的聲音,肖晴那粗獷的聲音再也發不出來。
顏夕夜嘴角淡淡勾起一抹笑,低低道:“小晨呢?”
她的聲音艱難地發出來:“他,現在跟我一起,怎麼了?”
他淡淡道:“沒事我想他了。”
凌舒曼笑了一下:“嗯,這樣啊,可是他好像思念蛋糕多一點一一”
他的笑容,再度擴大。
“告訴他晚上有一一”他低低道:“在家等我。”
而在他打電話期間,孟霄跟另外一個男人手心裡已經滿是冷汗,手攥緊成拳抵着脣,死都不相信這個男人是他們認識的顏夕夜,這簡直太驚悚了。
他的手指將手機移開一點,顏夕夜俊臉上的笑容散去,變得冷冽如冰,低低道:“Charis,動手。”
被叫做Charis的男人也瞬間恢復了狀態,眸色冷靜沉着,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將電腦程序下載線接上黑色盒子的接口,一切的指示燈檢查無誤,Charis臉上閃過一絲從未有過的肅穆,的手指移動到回車鍵上,按下去一一
程序飛速運行,一切都勢如破竹,一絲明亮的火光在黑色盒子裡忽閃着,直到最終的那一瞬,“啪!”得一聲脆響,兩種聲音幾乎合二爲一,藍黃兩條線同時在高強電流下被瞬間燒焦,化成灰燼。
與此同時,小晨清亮的聲音從聽筒裡面清晰傳來:“叔叔!要草莓慕斯!草莓慕斯!!”
顏夕夜的手,不可抑制地顫了一下。
他穩住了手指,一股強烈的,快要將他淹沒的滅頂的酸澀涌上,在狹長深邃的眸子裡凝聚成水霧,他閉上眼,狠狠攥緊了拳頭才壓制住一瞬間的激動。
心絃都崩斷,腦海裡千帆過盡,只剩安好。
鋒利的薄脣抿着,幽冷卻舒緩的氣息在空氣裡面低低盤旋。
半晌,他帶着一絲猩紅的眸睜開,輕聲吐出一個字:“好。”
房間的氛圍很靜謐,靜謐得泛起一點點的溫暖來,他清晰地聽到電話那端的動靜,孩子興奮地跟她撒歡,笑鬧成一片,凌舒曼將手機覆在耳邊,輕聲問:“你是要晚上過來嗎?想吃什麼現在說,不然等過一會可沒得挑了。”
顏夕夜眼眶裡還帶着一絲溼潤,俊逸的嘴角勾起,笑了笑。
薄脣輕輕抵着聽筒,他淡淡說道:“不用,晚上等我,我去接你們。”
凌舒曼一怔。
“你安排好了?”她柔聲問道。
顏夕夜深邃的眸子裡帶着一絲溫柔,沙啞問道:“喜歡我來安排嗎?”
手機的另一端,凌舒曼清澈的眸擡起,在一片新綠的路旁樹下凝視着這個城市,感覺從一而終的陌生裡面摻雜了一絲熟悉和溫暖,原來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是因爲有那個人在,所以才變得有感情,才變得熟悉而美好。
“嗯。”她淺淺笑起來,輕聲發出一個一音調。
再溫存了片刻,他的手指纔將手機掛斷。而此刻的房間裡面,另外兩個人則早就被他那百年不遇的溫柔嗓音弄得脊背冒汗,簡直吃不住他這樣。
桌面上,那個黑色的小盒子已經徹底廢棄。
顏夕夜靜靜凝視那個爆破力十足的精密武器半晌,薄脣吐出幾個字:“Charis謝謝。”
這一句,他說得誠懇,異常誠懇。
被叫做Charis的男人眸子裡血絲頗多,憑藉着記憶回憶起上千行的代碼不容易,他端着杯子抿了一口咖啡,接着將杯子放在桌上。
“不算什麼,到底是你拿命拼來的。”他聳聳肩說道,“不過你如果硬是要感謝的話,我還是可以接受的。”
顏夕夜深邃的眸子裡也多了幾分認真,將挽起的袖口放下來,遮掩住手臂上的紗布,淡淡開口:“說。”
只要他能辦到,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