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舒曼絕望的蹲在地上,就像是突然經歷了一場大暴雨,將她整個人沖刷的狼狽至極。
她的聲音在諾大的病房裡越來越大,樊天藍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怔住了,他無處發泄,只能悶叫了一聲,握緊了拳頭,猛地朝牆壁狠狠的紮了去,咚的一聲聲響後,牆壁留下了一抹若有似無的血紅。
此番舉動引來了護士,護士不敢靠近他,只能站着離他幾步的地方,往病房裡看了看:“淩小姐?你沒事吧?”
凌舒曼將頭從膝蓋裡擡起來,兩雙被眼淚沾溼的眼,看着護士,然後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用紙巾擦了擦,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我沒事。”
護士走後,凌舒曼在樊天藍的攙扶下緩緩地站起來,坐到病房的沙發上,坐了很久,一言不語。
樊天藍背對着門站在窗前也沉默着,病房裡安靜的氣氛流動着各種複雜的情緒,讓人的心更加心煩意亂。
“如果你不想要,手術可以在摩洛哥做,我會給你安排最好的醫生。”樊天藍的聲音打破了現有的寧靜,有一種如孤鳥在空中哀嚎的感覺。
凌舒曼搖了搖頭,已然沒有剛纔的絕望,而是淡淡的說了句:“樊天藍,我沒辦法下這個決定,我很矛盾。”
樊天藍表示理解的點點頭,又聽凌舒曼說道:“天藍,能不能再幫我一次。”
樊天藍第一次聽到凌舒曼喊自己天藍,慢慢的咀嚼着這兩個字帶來的酸澀中的甜味,他重重的點了點頭,凌舒曼只要是冷靜下來的任何決定,他都會無條件的支持。
-------
一輛奢華的商務車,停在了J市一處矗立的鋼化建築下,甚至都沒有停放在車位上,開車的人直接甩上門下了車,不顧警衛的叫囂,直接大踏步走進了私人電梯,一路上了總裁室。
總裁室設在二十五層,男人似乎輕車熟路到了總裁室,這層後直接朝盡頭的那間辦公室走去。
總裁秘書沒有下班,在接到警衛的電話後,就看到男人從電梯間走出來,剛要上前阻止,卻噤若寒蟬只能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們、我們總裁他有點忙我、我去給您通報一聲一一”
“不需要!”男人的嗓音很好聽卻透着一股子強勢的冷硬,他沒看總裁秘書一眼,就直接走向總裁室甚至連門都沒敲。
正在處理文件的蘇墨被突如其來闖入的聲音嚇了一跳,一擡頭就看到氣勢沖沖的顏夕夜,再看自己的秘書一副受氣包的樣子,心裡猜出了幾分。
“下去吧。”蘇墨神情平靜朝着秘書命令了一句。
總裁秘書連忙關門離開了。
外面似乎還有雨霧,顏夕夜的身上多少沾染了些雨氣,他剛毅的五官透怒氣,大步上前兩隻結實的手臂重重地支在沉香木的辦公桌上,遂黑鷹隼的眼眸直直看着對面的蘇墨,大有一副要將他活吞的模樣。
蘇墨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幕發生,但是沒料到顏夕夜會如此這般的不悅,他似乎在努力隱忍着,隨時都可以將他碎屍了般。
蘇墨笑了笑沒說什麼只是從雪茄盒裡拿出一根雪茄遞到他面前:“今早剛剛運來的古巴貨嚐嚐最新的。”
啪!顏夕夜一把撥開他遞雪茄的手,雪茄順勢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滾落在不遠處的地毯上。
蘇墨見狀後脣邊的笑微微加大了些;“看樣子你的怒氣不小。”
“她在哪?”顏夕夜終於開口,居高臨下的看着坐在眼前的蘇墨,要不是看在他是他多年的老友的份上,他早就衝過去,二話不說,將他打趴在地上。
“我怎麼知道她在哪?”蘇墨自然不會跟他裝糊塗聳聳肩。
“啪!又是一聲!”
這聲是言謝的大手直接拍在辦公桌上,一掌下來辦公桌發出沉悶的聲響。
“你把她帶到J市,別以爲我不知道!或者,你一開始就已經知道她懷孕了?蘇墨!你別以爲不敢把你怎麼樣!如果被我查出,你是其中的元兇,你就等着下地獄吧。”
“凌舒曼懷孕了?”蘇墨吃驚的將準備點燃的雪茄放下,眼前的顏夕夜周身陰翳至極的煞氣告訴他,他真的是在竭盡全力隱忍着心底的狂怒,不發作。
間顏夕夜沒有說話,他又小心翼翼的問道:“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是你的孩子嗎?”
“我沒有心思跟你開玩笑!我要知道她到底在哪?”顏夕夜怒得往蘇墨桌上一掃,桌上的筆筒和筆記本全被他掃落到了地上。
“你瘋了?”蘇墨忙着阻止顯然已經來不及了,他看顏夕夜又闖進了休息室,裡外檢查了一遍。
隨後,閻羅般冰寒的聲音像是從他的牙縫裡一點一點擠出來的,詭異陰森,像萬道利劍,一把一把戳中蘇墨的脊樑骨:“她到底在哪?你他媽的知不知道她把孩子打掉了?那是我的孩子!蘇墨,別說你不知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蘇墨第一次看到顏夕夜如此瘋狂,在他巨大的威脅下,他試着消化了他的話,才知道,凌舒曼懷孕了,並且打掉了顏夕夜的孩子,他疑惑的看了顏夕夜的一眼,正好對上他凌厲的眸光,不寒而慄:“你怎麼知道這些?”
顏夕夜從西裝內袋裡拿出了一封信,啪的一聲摔倒了蘇墨的辦公桌上,隨後,似乎不夠解恨般,腳重重的踹了茶几,茶機被他掀得四腳朝天。
他已經不知道怎麼緩解他現在的憤怒!他的悲痛!甚至是他的瘋狂!
他收到了凌舒曼給他寄來的信,裡面是她的懷孕檢查單,還有她做流產手術的一些相關資料,也就是說那個該死的女人擅自把他們的孩子打掉了!
他形容不出當時的心情,這個女人,恨他,已經恨到必須以這樣的方式報復他!讓他後悔!
壓抑的聲音一下子從喉嚨裡爆發出來,那個女人,怎麼這麼殘忍,那是他們的孩子!她居然親手殺了他們的孩子!
他的心被狠狠的捅了數刀,讓他感受着自己那顆將死或者已死的心,一直一直。
終於,悲痛無法支撐他的身體,他靠着牆壁,身體像抽空了氣的皮球,嘩啦一聲倒在了地板上,雙手捂面,肩膀抽搐,手心溼透,也不知道那些水是汗還是....他的眼淚。
他想要一個屬於他們自己的家,哪怕這個家再小,他只是想要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那個孩子是他對她的愛,他也僅僅只是想要把她留在身邊,所以,他錯了嗎?是錯了吧?
爲什麼他們最終,隔着一個世界,隔着一世刻骨銘心,就那麼哭着,哭着,那些眼淚再不會停止了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