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
壁立萬仞、高聳入雲的檀山腳下,洛水緩緩東流、一去不回。河邊那條蜿蜒的山路上,三匹馬在奮蹄狂奔,它們距離那山路的盡頭已經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唉~快看快看,這個時辰了,天空怎麼來了一隻鷹?”
“看前面、看前面,注意,有人來了…”
“站住~站住~”
“停下~快停下~再不停下就放箭了…”
正自困頓的羊林楓被一陣紛亂的叫聲驚起,他擡頭一看,一丈多長、一丈多高、用山石堆砌而成的城牆與兩邊光亮的宛如玉壁一樣直直矗立的山體連在一起,擋住了前路…
“對面來人所爲何事?速速報上名來…”城牆兩角原本漆黑的箭樓中剎那間火把四起…
“蓬陂陳川將軍帳下牛二,奉命前來,有緊急軍情要面呈劉瑞將軍,你等速去稟報。”
“你先在那兒候着,沒有命令,不許靠近!”話音一落,箭樓上就有一個火把劃破夜空下城而去…
“劉瑞不是師傅的屬下嗎?”
“不是,劉、陳二將軍都是乞活軍的副帥…”
說話間,後面兩馬三人也盡數趕到…
“王總管背上的鞭傷可還要緊?”羊林楓關切的問到,
“疼死我了,這王鵬兄弟下手也忒狠了…”
“唉~這真是…”
王翎臉上掛着痛苦的表情,身體在馬上誇張的扭動,那王鵬滿臉堆笑,他正欲說話,卻聽城門上有人大喊到:“開城門~速開城門~”,
“吱~~~呀~~~”,巨門艱難的打開,三匹馬在緩緩行進…
進了一丈寬的城門,馬行一射之遠,兩邊山體豁然打開。五人停了下來,翻身下馬,迅速有幾個衣着麻衣的孩子跑來、將馬匹牽向馬廄。
羊林楓看向對面,三射之遠處,依稀有兩三人正匆忙的下着閣樓。那是一座三層閣樓,正對城門,樓體高高空懸,前後共有八根粗壯的木柱支撐着樓體。它們對稱排列、分爲四組,左右兩側各一組。組內兩根木柱只有五尺距離。但兩組木柱、間距競達八尺,足夠通過一輛駕四馬車。
閣樓兩側是兩排半圓形、以方木交疊搭建而成的雙層井榦式樓房,樓房末端是依着山體而建的兩排馬廄。三層閣樓、兩層樓房、一層馬廄,與羊林楓身後的山體、城牆圍成一個完整的圓形庭院。
“牛兄弟久違了,近來可好…”,
羊林楓看到了呈“品字形”迎面而來的三人。就見領頭那位中年人,髮束一方倫巾,身着青衣長袍,腰繫一條“蹀躞帶”。那皮製“帶革呈”上銀色的“帶筠”、黃銅的“帶扣”以及腰帶上配掛的長劍,在夜色下、在急行中,份外的搶眼。
還有一射之遠,羊林楓就見他遠遠拱手、邊走邊說,“不知牛兄弟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真是失禮失禮…”
“豈敢豈敢,”牛二看到劉瑞遠遠拱手,就慌忙向着他單膝跪地、低頭報拳,朗聲說到,“劉將軍真是要折煞牛二了!牛二奉陳將軍令,命我代他問您安好,牛二也祝劉將軍身體安康!”。
“快起來、快起來,”羊林楓看着劉瑞一陣碎步、快速上前、急忙彎腰扶起牛二,“牛兄弟,切不要多禮,這樣反倒顯得我們生分了,”說話間的劉瑞滿面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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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林楓仔細看向他,“啊,這樣熱情過火的人競有着如此冷峻的一副面容”…,就見他劍眉斜飛,星眸銳利,高高的鼻樑,削薄嘴脣,臉龐棱角分明如雕如刻…“只看形容,他就宛如黑夜中的雄鷹,冷傲孤清、孑然獨立;只看待人,他卻就像平常百姓家的老嫗,貌似熱情好客,但多少有些嬌柔做作。世間競有這樣、容貌與表現完全相反之人?”羊林楓心中驚詫的百思不得其解。
“這幾位是…?”
牛二一拱手,忙指向羊林楓說,“稟將軍,這位是陳將軍的大弟子,興晉公府的主人羊林楓…”
正自驚奇的羊林楓慌忙躬身施禮,大聲說到,“劉將軍安好,羊林楓給您施禮了”
“哦?快起快起…”,“嘶~~~,嘶~~~”,
劉瑞話不說完,馬廄裡就傳來兩聲刺耳的馬鳴聲,
衆人心中都一驚,
“玉風!!!”,羊林楓心中更是一驚,他將右手放入口中,一聲尖細的口哨聲頓時響起,就聽那馬廄裡又傳來一陣馬鳴聲…
“劉將軍,我前兩日跑丟了兩匹馬,一匹名“玉風驄”,通體白色高頭大馬,一匹名“血燕駒”,棗紅色蒙古馬…”
“對對對”,不等羊林楓說話完,劉瑞身後一面容極爲俊美的青年連忙進前一步,對着劉瑞拱手說到,“將軍,是這樣的,兩日前方進帶人在刺探石勒軍情時,無意中發現了兩匹無主之馬,就帶了回來…”
劉瑞稍一沉吟就笑着說到,“稍候你們去看看,果真是了就交給羊賢侄,”
他話音剛落,王翎就閃電般跑向馬廄…
“小主人,果真就是…”
“哈哈哈哈,那明日二位騎走就是”,劉瑞大笑着說完,又正了正色,
“各位兄弟,我劉瑞與牛兄弟、羊賢侄有軍情要談,眼下照顧不周,有失禮儀,我在這裡先給大家道歉,稍後再來一一賠罪,”說罷,劉瑞深鞠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