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戊子暴動

伏完宅邸,火光沖天。

但許都似乎並沒有受到影響,至少從表面上來看,顯得非常平靜。

劉光出門,直奔皇城。毓秀街距離皇城並不算太遠,附近所住的,大都是朝中權貴。一路下來,沒有遇到任何阻礙,順順利利便來到皇城外。

午門,緊閉。

這個時候,皇城已經處於宵禁戒嚴的狀態。

劉光也知道,他想要叫開午門,似乎不太可能。於是撥轉馬頭,徑自而行。

皇城旁門司馬,是劉光的人。

這也是劉光自正式進入朝堂之後,竭力爭取過來的一個利益。通過這旁門司馬,保持大內和外界的聯絡。只是而今,劉光也不敢確定,那旁門司馬,是否還能聽從自己的命令。可不管怎樣,都要嘗試一下再說。

好在,旁門司馬打開了宮門。

劉光下馬,穿過宮門,便進入了皇宮。

許都皇宮的格局,遠遠小過雒陽皇城……蓋因許都本身的侷限所致,始終無法將許都皇城,修建的如同雒陽皇城那般美侖美奐。曹氏對伏完下手,也預示着,他們不會放過漢帝。也許不會殺掉漢帝,可必要的手段,卻不可避免。劉光身爲漢室宗親,也是漢帝最爲信賴的臣子,在這個時候,必須要趕到漢帝身邊,即便是死,也要維護漢室尊嚴。

東不羹伏擊,說穿了就是撕破了漢室和曹氏之間,最後一層遮羞布……那麼對於曹氏集團而言,斷然不可能忍氣吞聲。

若是曹操,說不得還能有迴旋餘地。可換做了曹朋,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挾荊州大捷之餘威,曹朋必然會有雷霆手段。

可嘆,那伏完格局太小,始終成不得大事。若換做劉光,絕不會輕易動手。東不羹伏擊,如同給了曹氏一個動手的藉口,他們豈能輕易放過?

好在,妻兒遠走!

劉光倒是心無牽掛,懷着必死之心,走進了皇宮。

金鑾大殿,在夜色中如同一頭衰弱的巨獸,靜靜匍匐在皇城之中。遠遠看去,那金碧輝煌的氣象,早已不見蹤影,給人的感覺,只是苟延殘喘。

也許,這就是而今漢室江山的寫照吧!

昔日陳湯振臂高呼‘明犯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的強盛氣象,早已不見了蹤影。劉光駐足,遠遠的凝視金鑾大殿,良久輕嘆一聲,便準備前往後宮。

卻在此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

“子羽,酒方好,何不來小酌?”

劉光心裡咯噔一下,汗毛孔剎那間彷彿乍立起來,令他感到莫名恐懼。

話音方落,漆黑金鑾大殿前,玉階之下,燈火通明。

一個青年,跪坐蒲席之上,兩張長案並列,那青年就坐在一張長案之後。

在他身後,是一百身着黑衣的健卒。

一個魁梧雄壯的異族大漢,手持鐵蒺藜骨朵,立於青年身後。

健卒,爲闇士;壯漢,便是沙摩柯。

曹朋舉金樽相邀,劉光向四下觀瞧,心知今夜想再見漢帝,已不太可能。

想想也是,曹朋既要動手,又焉能對皇城沒有防範。

只怕這偌大皇城裡,全都是他曹朋的人。劉光很清楚,只要他有異動,便會立刻身首異處。於是,劉光深吸一口氣,努力讓慌亂的心情,平靜下來。

他微微一笑,邁步向前。

徑自來到另一張長案後坐下……那一百名闇士在兩邊,鴉雀無聲,猶如鬼魅一般。

一名健卒上前,爲劉光滿上了一樽玉漿。酒溫熱,正好飲用。劉光也不客氣,舉杯一飲而盡。然後放下金樽,默默看着曹朋,也不說話。

“子羽當年贈獒之情,我至今難忘。

昔年小獒,如今已長大,更產下了數頭小獒……我妻與我孩兒,皆很喜歡。”

曹朋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劉光感到詫異。

當年,他贈給曹朋幾頭小獒,連他自己都要忘記了。

可現在,曹朋突然提起這件事,讓劉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不明白,曹朋說這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於是便閉上了嘴巴,也不回答。

“那時候,我曾想着,與子羽成爲知己。

然造化弄人,你我卻終走到了這一步。冷飛連番刺殺,我知道,有子羽你的手筆。可我想說,我並不恨你。你有你的堅持,我有我的報復。大家各爲其主,各施手段……除了當初子羽勾結異族,令我頗爲不快之外,這些年來,子羽所作所爲,我也非常欣賞,甚至還有些贊同。”

“是嗎?”

劉光終於開口,冷笑一聲,帶着一絲諷刺意味。

曹朋嘆了口氣,“我說過,大家立場不同,所以有矛盾,有衝突都很正常。丞相征伐九州,子羽能顧全大局,未拖丞相後腿,我代丞相,敬子羽一杯。”

曹朋這番話,倒是出自真心。

劉光入朝以來,雖然時常會給曹操找些麻煩,但是在大問題上,始終能保持冷靜。事實上,劉光本人,也希望這亂世早點結束。所不同的就是,他是站在漢室的立場,而曹操……總體而言,劉光在曹操征伐北方時,不管是出於公心還是私念,還算是配合,沒有太過於添亂。

這一點,劉光還算曉得輕重。

劉光冷笑一聲,“非我不願,實無力耳。”

不是我不想給曹操找麻煩,是我沒有這個能力!

曹朋卻笑了!

似乎不想再就這個問題談論下去,他話鋒一轉,突然變得冷漠起來,“子羽深夜入宮,欲覲見陛下?”

劉光凝視曹朋,“後將軍何必明知故問。”

“呵呵,子羽想見陛下,怕是有些困難。

今伏完謀逆,勾結黨羽欲謀害陛下。所以朋奉命鎮守皇城,任何人不得出入。”

也就是說,曹朋已經把漢帝軟禁起來。

說着話,曹朋突然一擺手,沙摩柯捧着一個木匣,來到劉光面前,擺放在長案上。

“子羽,何不打開來看看?”

“這是何物?”

“打開來就知道了。”

劉光心裡,陡然生出一種不祥之感。

他猶豫了一下,緩緩將木匣子打開來……“啊!”

就見劉光臉色大變,蒼白如紙。身子隨後向後一縮,險些撲倒在地上。

原來,那木匣子裡,鋪着一層石灰。

一顆血淋淋的螓首,正擺放在木匣子裡,那雙美妙動人的明眸,此刻已暗淡無光。

“皇后!”

曹朋閉上了眼睛。

內心裡,同樣是感到萬分糾結。

但是,有些事情,他必須要去做。

伏壽,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前世看三國演義,讀到曹操絞殺伏壽的時候,也是憤慨萬分。可是當他親自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卻又不得不狠下心來。

賈詡的一番話,在他耳邊迴響。

“友學,你有大才,更有氣度。

若早生二十年,可與丞相爭鋒……只是而今,時不與你!天下大局已經分明,丞相佔居荊襄,則一統之勢,無人可阻。如此一來,友學危矣。”

對賈詡,曹朋還是極爲敬重。

與對郭嘉荀彧那種尊敬不同,他所敬重的,是賈詡那種老謀深算,獨善其身的本領。雖說而今賈詡低調的策略被曹朋破壞,甚得曹操所重視。可是,賈詡依舊不算張揚,與郭嘉荀彧他們相比,賈詡表現最爲低調。

曹朋忙請教道:“先生此話怎講?”

“友學,你是丞相族侄。

丞相於親族,素來關照,卻也要看情況。你的情況,與其他人有很大不同,你聲名遠揚,爲士林所重;你戰功顯赫,乃衆將之楷模……但也正因爲這個原因,天下未定,丞相或許還無甚舉措;若天下平靖,則必爲丞相所猜忌。試想,西北爲你所鎮,荊襄爲你所定……而今天下糧倉之兩淮,更是你一手所開闢。你門生無數,聲望甚高,丞相如何不懼?”

“這個……”

“若子潃和子桓猶在,或許丞相對你會少些顧忌。

畢竟他二人也有威望,而且年紀也與你相仿,可以予以制約。但子潃子桓陣亡,子文對你執師禮。子建才華橫溢,然則德行有缺,終難成大器。而倉舒呢,生性涼薄,爲人過於勢利,也非權位的合適人選……如此一來,丞相百年後,誰可制約你?

所以,你而今看似風光,可是日後卻兇險無比。丞相麾下,許多能人,妙才元讓,子孝子和,那一個沒有威望?爲何單單讓你來處理此事?

這其中機巧,需你三思。”

一番話,讓曹朋出了一身冷汗。

賈詡的意思,非常清楚。

曹操讓你來處理許都,解決伏完……說穿了,就是試探你。

若你乾的漂亮,則可以重獲信任。但問題是,曹朋名聲受污,想要篡奪寶座,基本上沒有可能;可如果你不做,那麼接下來,就是曹操對他下手。

借刀殺人,一石二鳥!

曹朋編寫《三十六計》,怎可能不清楚這其中的奧妙。

“此,何人所獻?”

“除奉孝,無人能獻此計。”賈詡微微一笑,道:“不過,友學莫要怪奉孝,他實則是爲你好。畢竟你功勞太大,大的讓丞相已感受到了壓力。

如果不予以壓制,丞相豈能安心?

此計,也是要你做一個選擇:爲棟樑乎?爲逆臣乎?”

賈詡算是夠意思了!

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幾乎算是攤開了說明。

這與賈詡以往的行事作風大不一樣,可以說,他能這麼和曹朋說話,也算是對曹朋的一種認可……“曹朋,爾真漢賊也。”

劉光認出了伏壽的首級,在經過了早期片刻慌亂之後,勃然大怒,奮不顧身站起來,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撲向曹朋。大袖一抖,手中亮出一口短刃。

不過,曹朋巍然不動。

一旁沙摩柯嚴密監視着劉光,若是曹朋被劉光所傷,他沙摩柯纔是真沒有面子。

就見他一把就扣住了劉光的肩膀,手臂一抖,劉光的胳膊頓時脫臼。再也無法向前移動一步,那口短刃,也掉落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曹朋看了一眼劉光,站起身來。

“子羽,今漢室衰頹,已無可挽回。

你已經爲漢室做了太多的犧牲,而今莫非連妻兒都不顧,要與漢室殉葬嗎?”

“你說什麼?”

曹朋嘆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枚玉鉤。

那是女子腰帶上的配飾,可劉光一眼認出,這玉鉤正是妻子王氏所佩戴。

“你以爲,你那些動作,真可以瞞過我們?”

曹朋深吸一口氣,突然高舉雙手,“而今,大半個江山,乃我曹氏所得。許都城內,你一言一行,甚至什麼時候說了什麼話,什麼時候喝了一口水,我們都可以清楚掌握。你真以爲,你的那些安排,我們不知道?”

劉光沒有注意到,曹朋用了‘我們’這樣一個代名詞。

而這個‘我們’,實際上就是指賈詡。自荊州開始佈置細作,賈詡返回許都之後,更變本加厲,對信息的要求程度,與日俱增。爲此,他在曹操的准許下,秘密成立了一個特殊的部門,名爲白衣親軍。所謂白衣,並不是說這個部門的人,身穿白衣。在東漢,着白衣者,多爲販夫走卒的平民。也就是說,這個部門的性質,是藉助平民的力量行事。

其性質,與後世大明錦衣衛,極爲相似。

劉光懵了!

“你,你,你……”

“放心,嫂夫人和侄兒們安好,我未動他們一根毫毛。

子羽,你已經做得夠多了,我實不忍你再這樣下去,到頭來卻如那撲火的飛蛾,明知是死,還要往前衝。漢室榮耀不復,你也已經盡了心力。

過今晚,劉子羽將不復存在,你何去何從,還是……”

曹朋說罷,突然點頭。

劉光本情緒激動,拼命掙扎。

哪知道沙摩柯突然出手,一掌砍在他的後腦上,把劉光一下子打昏過去。

“讓王雙送他去高陽亭和家人匯合,而後秘密送至東陵島,請周靖海把他送往歸漢城。”

沙摩柯聞聽,拱手應命。

這金鑾大殿前,全都是曹朋的心腹,所以無需擔心走漏風聲。

沙摩柯命人把劉光用毯子包裹起來,捆綁好了,封住嘴巴,而後放在箱子裡,連夜送出宮門。早已在宮門外守候的王雙,接到了命令後,帶着闇士,悄然離去。至於他如何行事,與曹朋已經沒有關係。曹朋相信,王雙可以把這件事做得極爲穩妥,不必再爲劉光這個人而費心。

登上宮門,遠處伏完府邸的喊殺聲,已漸漸止息。

明月皎潔,看起來明天會是一個好天氣……曹朋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老子終究不是個心狠手辣之人,所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沙摩柯!”

“喏!”

“立刻派人,攻入臨沂侯府……我要在天亮之前,把臨沂侯府變成廢墟。

找個和劉光體型相似之人,砍了他的面容,扔在火裡面……臨沂侯府失火,臨沂侯一家葬身火海。”

“末將,明白。”

沙摩柯不是傻子,如何能不清楚曹朋的意圖。

其實,對於曹朋也好,曹操也罷,劉光是一個小蝦米。不過既然是做戲,那就要做足全套,別落了他人口實。至於漢帝……而今正所在宮中,好像一個烏龜一樣,不敢亂動。可以說,今夜過後,漢帝再無反彈的機會。

只可惜,自己的名聲從今日開始,恐怕是臭了!

想到這裡,曹朋唯有一陣苦笑……++++++++++++++++++++++++++++++++++++++++++++++++++++建安十三年五月末,皇后伏壽矯詔伏完,密謀造反。

幸廷尉曹朋,及時發現陰謀,率部平叛,誅殺伏完伏壽父女,護漢帝周全。

由於建安十三年,是戊子年。

所以這件事,又稱之爲‘戊子之亂’,或者是‘戊子暴動’。

後世評價:戊子暴動,是漢室對曹魏最後一次反撲。隨着戊子暴動的失敗,漢室力量被剿殺殆盡。也正因爲這次暴動,代表着曹魏政權,正式登上舞臺。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

許都城內的氣氛,卻明顯變得緊張起來。

從伏完家中,搜出了一份名單。上面羅列姓名,多達百人之巨。有許都城中的朝中大臣,也有外放州郡的朝廷命官。上至九卿,下至縣尉,覆蓋面極爲廣泛。

曹朋持廷尉印綬,坐鎮廷尉。

一時間,偵騎四出。

北軍八校,紛紛行動起來,依照着名單上的名字,闖入那些大臣家中,把昔日那些看似威嚴不可冒犯的王公大臣,從房中拖出來,羈押天牢。

與此同時,夏侯淵、李通,滿寵、程昱、曹洪等人,都得到了通報。

這可是一件大事,絕不能夠小覷。

更不要說,此事由曹朋親自督鎮,曹洪等人看在曹朋的面子上,也不會掉以輕心。一時間,各地兵馬調動頻繁,令局勢陡然間,變得格外緊張。

而曹朋在許都,也沒有任何的遲疑。

他展現出了從未有過的狠辣手段,所緝拿大臣,不欲審問,直接就是斬立決。

仲夏時節,許都城外的蘆葦蕩,一片雪白,景色動人。

可是在五月末的一天,數百人頭落地,鮮血將蘆葦蕩染紅,極爲醒目。

曹朋的狠辣手段,也讓所有人膽戰心驚。

在大家的心目中,曹朋從來都是個溫文儒雅的君子。可沒想到狠起來,竟如此殘忍。一時間,對曹朋的指責聲,絡繹不絕。許多人站出來,對曹朋破口大罵,言明曹朋乃爲國賊。清流名士,朝中大臣,更是撰文大罵。

許都日報上,連篇累牘,全都是咒罵曹朋的文章。

以至於盧毓不得不登門造訪,一臉苦笑道:“公子,此事實非我所願,乃……公子當知,這些人名聲響亮。而丞相此前也有叮囑,勿論好惡,只於刊載。

此次多有得罪,還請公子海涵。”

連篇累牘的咒罵,連盧毓都感覺恐懼。

他明顯覺察到,而今的曹朋,和當初在南陽郡時的曹朋,有很大不同。

曹朋倒是早有準備,並未在意。

你們罵來罵去,不就是‘國賊’啊,‘漢賊’……之類的言語。後世的花樣,可比你們的毒辣。他也有了提防,雖然被罵的是狗血淋頭,卻渾然不覺。

“子家何必爲此專門前來?”

曹朋笑道:“死了那麼多人,大家心情抑鬱,難免需要發泄。且隨他們罵去,等過些時候,自然也就息聲。我呢,是他罵任他罵,清風拂山崗。

我動手之時,便由此準備。”

盧毓鬆了一口氣,即便心裡還是有些擔心,可曹朋表現出來的態度,卻足以讓他放心。

“可公子當知,若如此任其咒罵,與公子聲名不利。”

曹朋仰天,良久後大笑起來。

“子家以爲,我現在還有名聲嗎?”

盧毓,頓時啞口無言。

誅殺伏完還好說,你連皇后都給宰了,又算是什麼事情?

沒錯,做了這件事,曹朋的名聲,也算是徹底臭了!

不過也有那聰明人,還是看出了其中的奧妙。

滎陽,洞林湖畔。

一艘畫舫,在湖面上緩緩而行。

悠揚的琴聲,從畫舫裡傳出,迴盪在天際。

蔡琰身着一件白色長裙,正悠悠然撫琴自娛。兩旁,坐着不少人……黃月英、夏侯真、步鸞、郭寰、甄宓……還有蔡夫人等,都面帶焦慮之色。

好不容易,待琴聲止息。

夏侯真開口道:“夫君此次,何故如此莽撞,居然連皇后也殺了……”

“只怕是君侯,不得不殺。”

“啊?”

蔡琰臉上,浮現出一抹悽然之色。

“當年父親願意出仕輔佐董卓,除了董卓以家人要挾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董卓願意全力幫助家父編撰《東觀漢紀》。家父是個視學問如性命之人,才表示願意入仕。可外面人,卻說家父懦弱,貪生怕死。

很多事情,咱們身在局外,有時候並不能看得真切。

想必君侯如此做,也有不得已苦衷……雖說有許多人咒罵,但想必也有不少人,能明白其中奧妙。你們難道沒留意,浮戲山莊的那些老先生,都保持了沉默嗎?按道理說,君侯做出這樣無父無君的事情,他們理應出來指責。可是,到目前爲止,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發言,不正說明,其中的問題?”

黃月英突然道:“姐姐的意思,夫君在效仿蕭何?”

“而今君侯看似風光,其兇險卻尤勝當年蕭何。”

一句話,黃月英閉上了嘴巴。

功高震主!

四個字在黃月英心中閃現。

好像一下子明白了,曹朋爲什麼一反常態,做出如此兇殘的事情……若不如此,恐禍不遠矣!

“月英!”

“嗯?”

“我們去許都吧。”

“啊?”

蔡琰笑道:“君侯而今,恐怕是最爲苦悶的時候。

而你們都在滎陽,無法給予他什麼安慰。不如咱們結伴,去許都遊玩。

你們呢,可以去舒緩一下君侯心情。

我和小妹,也能去散散心……整日裡在這滎陽呆着,也着實有些無趣。”

一雙雙眼睛,頓時落在了黃月英的身上。

黃月英想了想,點頭道:“姐姐說的極是……不過,這件事最好還是先請示一下婆婆。婆婆這幾日,也是提心吊膽,總爲夫君牽腸掛肚呢。”

“乾脆,一起回去。”

“甚好甚好!”

郭寰撫掌而笑,“說起來,也有許久,未見過夫君了。”

黃月英等人頓時咯咯笑起來,只是那目光,卻透着一絲曖昧,讓郭寰頓時,滿面羞紅。

++++++++++++++++++++++++++++++++++++++++++++且不說滎陽的娘子軍們,開始大張旗鼓,着手返回許都。

曹朋在許都的日子,也確實有些難過。

殺了伏壽,他幾乎揹負了所有的罵名。原以爲那些名流士紳罵一陣子就好,可沒想到,卻再也沒個完結。曹朋有看報的習慣,這也是他在這個時代,難得的一個消遣。而今,他甚至連報紙都不敢看了……因爲打開報紙,全都是責罵他的聲音。曹朋也很無奈,卻又感到,無可奈何。

也不知歷史上曹操做此事的時候,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不過想想,也真就是曹操,換個人,可能就要崩潰了……日子,就這樣在罵聲中,一天天過去。

各地紛紛傳來報奏,內容全都是和伏完有關。那些在名單上有名字的人,基本上被清剿一空。不過,夏侯淵等人卻無法自作主張,只能把犯人送至許都。

如此一來,許都監牢中,人滿爲患。

曹朋最後不得已,命人在許都城外紮下營地,專門負責囚禁那些犯人。

可如何處置?

又是一個問題。

曹朋數次派人前往荊州,請示曹操的回覆。

但都是石沉大海,全無音訊……六月,天氣越來越炎熱。

曹朋心情煩躁,坐在衙堂上,看着面前一摞摞的公文,有些茫然失措。

“將軍,都亭候求見。”

曹朋一怔,旋即沒好氣地道:“那老毒蛇,終於肯露面了?”

老毒蛇,自然是賈詡。

自戊子暴動後,賈詡突然人間蒸發。

曹朋幾次登門拜訪,這老傢伙都避而不見,說什麼不在家中……尼瑪,老子是專門派人盯着你府邸,確定你進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你不在家中?

騙誰啊!

這老傢伙確是懂得躲避風頭,卻讓曹朋一人,站在這風口浪尖之上。

每每思及,曹朋就覺得萬分惱火。

所以這言語間,也顯得極不客氣,冷冷道:“有請!”

不多時,就聽腳步聲響。

賈詡步履矯健,精神煥發的走進了衙廳。

他一進衙廳,就拱手笑道:“友學,聽說你前幾日找我?不想正好有事,所以不在家中,卻怠慢了友學。沒辦法,事情太多,某近來消瘦許多,實在是有些疲乏。”

曹朋眯着眼睛凝視賈詡。

尼瑪,你消瘦?

你的精神看上去比老子還要好,你消瘦奶奶個爪。看到賈詡,曹朋氣不打一處來,全然無視賈詡的言語,冷哼一聲之後,轉過身不再理睬。

賈詡倒是一副自己人的架勢,絲毫沒有客套。

他直接找了座位坐下,而後笑眯眯說道:“友學,近來可好?”

“好得很,天天被人罵。”

賈詡聞聽,哈哈大笑,“於火上滋味如何?”

“你說呢?”曹朋幾乎是咬牙切齒。

賈詡一笑,“莫擔心,不過是些不識時局,冥頑不化之輩而已,友學你又何必放在心上。我今日來,是有一語相告,不知友學能否聽進去呢?”

說着話,他環視四周。

曹朋立刻反應過來,擺手示意衆人全都退下。

待衆人離去,曹朋突然站起來,指着賈詡罵道:“你這老傢伙,又要給我出什麼鬼主意?”

“鬼主意嗎?”

賈詡笑了!

“某不過諫言而已,何來鬼主意之說?

再者說了,郭嘉鬼才,所獻計策纔是鬼主意。我呢,只是來勸友學一句。”

深吸一口氣,曹朋平靜了一下心情。

其實在內心裡,他對賈詡還是非常的感激。若不是賈詡提醒,他險些忽視了許多事情。而今他所處地位雖然有些尷尬,卻可以免除許多禍事。

細算,值了!

“說吧。”

賈詡臉上的笑容,卻陡然間消失。

只見他面帶凝重之色,沉聲道:“我也知友學近來日子不好過,但友學不必在意。需知,於火燒炙烤越狠,這滋味也就越美,更得人所愛。”

“哦?““近來,各地逆賊紛紛送來許都,已有千人之衆?”

“差不多吧……我沒有統計過,但估計千人之數肯定有,恐怕還要超過不少。這件事我也在頭疼!幾次派人前往荊州詢問,卻遲遲沒有答案。”

“不,有答案。”

“哦?”

“沒有答案,其實就是最好的答案。”

曹朋臉色一變,面頰微微抽搐。

半晌後,他苦笑道:“都亭候,你覺得我被炙烤的還不夠狠嗎?”

賈詡的意思,非常明白。

對那些犯人,只有一個字:殺!

可是,這是一千多人啊……死在曹朋手裡的人,早已超過千人。可那是戰爭,與而今的狀況全然不同。

賈詡看着曹朋,半晌後輕聲一嘆:“可有時候,被炙烤的狠了,也就不痛了。”

曹朋不由得沉默下來,陷入沉思之中。

沒錯,而今這情況,已由不得他有第二個選擇。已經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又何懼再做一次?

殺人?

曹朋並不在意。

他擡起頭,看着賈詡,良久之後輕聲道:“都亭候的意思,是看他們的嘴硬,還是我的刀把子硬嗎?”

賈詡,笑而不語。

而曹朋則長嘆一聲,“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壞人做到底,任他們罵去!”

第185章 奉義校尉第707章 建安十五年(續)第44章 宛城之覆沒第568章 南陽之訪客第153章 還沒有結束第266章 出招第300章 誰殺了顏良?第231章 殺身之禍第321章 張合第403章 師徒第300章 誰殺了顏良第21章 龐德公第12章 棘陽鄧村第318章 延津大撤退第482章 涼州大決戰(一)第341章 一篇文章動天下第715章 遼東亂(上)第397章 亂(二)第266章 出招第199章 堅定之心第56章 張家桃園第195章 駐馬東陵亭第101章 惡來鬥虎癡(一)第260章 學做人第340章 曹衝拜師第202章 曲陽第20章 橐(二)第375章 叼羊第199章 堅定之心第358章 都不是省油的燈第349章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第87章 家事國事天下事第649章 負荊請罪第323章 宮中旁門司馬第16章 誰比誰高貴(三)第368章 匈奴,匈奴(三)第266章 出招第336章 二選一,選擇題第370章 胡笳十八拍第361章 殺氣凜然第295章 賈詡做得初一第42章 宛城之鉅變第113章 願聞其詳第547章 冢虎今何在?第560章 張菖蒲第251章 吾家萬里侯第681章 暗渡陳倉第285章 再會漢家犬第44章 宛城之覆沒第266章 出招第346章 劉備入荊州第129章 雷霆手段第380章 宿命相逢第379章 鮮卑第652章 兩個選擇第722章 葭萌關之初戰第601章 南山故道第692章 新紮西北王第372章 不擇手段第205章 下馬威第519章 疏離第347章 風雪遇故人第343章 泰山駕臨第190章 吹夢到西洲第349章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第176章 曲有誤,周郎顧第84章 名,妙不可言第337章 擬蛇,刺殺!第334章 粉墨登場第167章 陋室銘第345章 潁川訪友第348章 朱夏第121章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四)第365章 周良第338章 五禽功請假髮燒了暈的不行第239章 同宗第360章 男兒生世間,及壯當封侯!第368章 匈奴,匈奴(三)第316章 延津大撤退第210章 百騎突擊第397章 亂(二)第683章 曹閻王第502章 梟雄歸天第668章 益陽之戰(四)第608章 老黃忠第219章 燕人第494章 涼州大決戰(十三)第320章 絕地大反攻第237章 豫州之危第597章 曹家小賊今何在?第55章 回家第295章 賈詡做得初一第512章 龍鳳怨第696章 恩怨情仇第638章 長阪坡(一)第343章 泰山駕臨第475章 雲動(二)第456章 涼州亂(四)第55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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