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二哥,應該不是虎崽子。
這仨昨晚不到十點,就跟着花花回家來了,沒再出去。這周圍,不可能再有別的虎崽子。”
盛希平一看,忙伸手揉了揉花花的腦袋,跟劉玉江他們解釋道。
方圓幾十裡,一直都是花花的領地,正常情況來說,不太可能有其他的虎過來,尤其是虎崽子。
“而且它們回來的時候,還帶了一隻豬、一隻狍子。”
四隻虎回家的時候,分明是吃飽的狀態,不太可能再去養殖場惹禍。
再一個,養殖場的飼養員,每天晚上十二點必須去養殖場各類圈舍轉一圈,查看一切沒有異常,纔可以休息。
假如是三隻虎崽子過去咬死了鹿,然後纔回的盛家,那麼飼養員肯定半夜就發現了,除非飼養員不盡職。
“哎呀,你家這虎啊,真要成精了,它這是嫌我冤枉它的孩子了是吧?”
劉玉江一聽就樂了,頓時明白花花爲啥朝着他吼。
“好,那就一起走吧。”
貓科動物本身實力強悍,卻個個都是偷襲的好手。誰也不知道,那隻豹子此時偷偷藏在哪裡。
“媽,沒事兒,我過去看看啥情況,找到是啥玩意兒禍害養殖場,打死就完事兒了。”
是啊,冤枉了人家的孩子,那它肯定不客氣啊。
三人從養殖場出來,繞到後頭,果然見雪地上有幾個圓溜溜的足印,比花花的足印小兩圈。
“豹子。”哥仨齊聲說道。
盛連成兩口子已經聽明白了啥事情,此刻少不得要關切的詢問幾句。
要追蹤野獸蹤跡,那肯定不能穿皮鞋,得穿林場發的大棉鞋,裡頭套上高腰的氈襪子才行。
“大哥、二哥,走,咱過去看看。”盛希平穿戴妥當,扣上棉帽子,跟劉家哥倆往外走。
之前,哥仨打過豹子,這東西身形輕巧,跳躍力強,所以經常藏身於樹上。
不等到近前,就聞到了很濃的血腥氣,看起來,出事應該是在後半夜。
一聽說死了好幾只鹿,把張淑珍心疼的夠嗆,那裡頭有她兒子投的錢啊。
劉家哥倆面色訕訕的跟着盛希平進屋,同盛連成夫妻打招呼。
花花瞅了劉家兄弟一眼,扭身進屋,三隻虎崽也跟着母親一起進屋了,讓出門口。
“哎呀,那地方離着後山太近了,山貓野獸的多,你看,好好的鹿給咱禍害了。”
三人沿着雪地裡的足跡,追了三裡多地,前面是一片未曾採伐的山林,不少粗壯的大樹。
盛希平拍了拍花花的大腦袋,快步出門朝後山養殖場走,花花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咋地?你要跟我去啊?怕別人冤枉你孩子,特地去看看證明一下清白?”盛希平故意笑道。
幾個人心中忐忑,聽說當初買種鹿回來,一頭鹿不少錢呢。
一旦有獵物經過,會從高空撲下來,一舉將獵物擊殺。
盛希平這會兒穿好了氈襪子和棉鞋,打上綁腿,又套上了以前進山的大棉襖,從牆上摘了槍。
“養殖場外頭,往後山走的路上,有那畜牲留下來的足印。”劉玉江提醒一句。
盛希平等人一看,急忙順着腳印往前追。
花花見盛希平這一身裝束,立刻從地上起來,跟在盛希平身後出了門。
雪地裡,還有瀝瀝啦啦的血跡,應該是那傢伙叼着死去的鹿,留下來的。
老話又說,家財萬貫,帶毛的不算。
這一下子死了五六隻,還丟了一隻,萬一人家讓他們賠,他們這一年的工資全搭進去都不夠用的。
“盛總,我們昨晚上巡邏了,沒發現啥異常,纔去休息的。誰成想,這不知道啥時候進來了野獸,咬死好幾頭鹿。”
盛希平本想牽狗,結果一回頭看見了花花。
來到養殖場,就見到場裡僱的那幾個飼養員全都哭喪着臉。
飼養員早晨起來發現情況不對,直接進去拖拽出死去的鹿,所以現場已經被破壞了,幾乎沒有完整的野獸足跡。
當初盛希平投錢辦養殖場的時候,張淑珍想攔來着,她就覺得這個不靠譜。如今一看,果然出了岔子。
到了這裡,地上的足跡消失了,但仔細觀察,偶爾可以看到雪地裡有幾滴鮮紅的血跡。
花花湊到盛希平跟前,用腦袋蹭了蹭他身上,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大哥,二哥,你們進屋來坐會兒,我換雙鞋。”
花花低吼兩聲,縱身一躍,幾個起落便不見了蹤影。
盛希平伸手摸了摸花花的腦袋,“好了,沒你們事兒,回屋趴着,我去養殖場那邊看看情況。
“這事兒再說,先領我去看看現場吧。”盛希平嘆口氣,沒說別的。
仨虎崽見母親往外走,它們也要跟着,花花回頭瞅了它們一眼,仨虎崽乖乖回屋去了。
幾個人似乎鬆了口氣,連忙領着盛希平,朝出事的圈舍走。
圈舍裡滿地都是血,還有凌亂的蹄印、腳印。
於是兄弟三人都端起了槍,隨時保持警惕,沿着雪地上那星星點點的血跡,以及花花留下來的大爪印,繼續往前追。
今年冬天雪挺大,這哥仨又好幾年沒上山打獵了,這幾年坐辦公室、坐車,體力比不得從前。
所以三人又追出去七八里地,便都累的氣喘吁吁,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遠處傳來一聲虎吼,兄弟仨一聽,立刻振作精神,繼續往前追。
追着追着,又聽見幾聲虎吼,而且那吼聲,由遠及近。
哥仨很有默契的互相看了眼,立刻分散開來,各自找了有利的地方,隱去身形。
此時三人所在,是一處上坡的清湯林子,沒有太多灌木雜草遮擋視線,能看出去挺遠。
三人朝着虎吼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到山崗上似乎有一道道白煙騰起。
那不是煙,而是猛獸在雪地裡急速奔跑時,帶起來的雪。
虎吼聲還在遠處,而那雪煙卻如同一支利箭,極快的躥向了山下。
這東西奔跑的速度極快,指望瞄準了再打根本不可能。兄弟仨只憑着感覺,陸續扣動扳機,砰砰砰三聲槍響。也不知道是誰打中了,正躍起在半空的豹子,前腿被射中,迸濺出一溜血花。
豹子摔落在地,卻是非常靈巧的向後一翻,折身就朝着東邊躍出。
這豹子的後腿受了傷,剛剛又被傷了一條前腿,此時行動便不如平日裡那般敏捷。
可即便如此,這傢伙跑的也挺快,幾個起落,便沒了蹤影。
盛希平三人從樹後出來,朝着豹子逃跑的方向去追。
豹子受了傷,想要再跳上大樹很顯然不太可能了,所以雪地上就留下了輕重不一的足跡,以及瀝瀝啦啦的血跡,那是豹子身上流出來的。
哥仨往前追了一段距離,忽然聽得一聲虎吼。
過了一會兒,就見到遠處,花花嘴裡叼着東西,晃晃悠悠的往這邊走過來。
仔細一看,花花嘴裡的,不是剛纔逃跑那隻花豹,還是啥?
槍響的時候,也不知道花花是躲在了什麼地方,等花豹逃跑經過時,正好被花花撲上去,一口就咬在了脖子上,一擊斃命。
“咱哥仨,還趕不上花花一個。這老虎啊,真行。”
劉玉江一見花花叼着豹子回來,立刻把槍上了保險,生怕誤傷了花花。那哥倆也是同樣的動作,將槍上了保險,背起來。
花花叼着豹子來到三人跟前,一鬆口,將豹子扔在了地上,還朝着豹子哈了一聲兒。
那豹子已經死透了,一動不動,花花這才放心,走到盛希平跟前兒,蹭蹭他。
“真厲害,帶着你打獵,可比咱家那幾只狗強多了。”盛希平高興的摸了摸花花的腦袋。
這隻虎是從小養大的,又多次跟着盛希平進山打過獵,懂得跟人配合,與盛希平更是特別有默契。
只要是花花跟着進山,打獵真的是易如反掌。
“希平,還是你動手吧,我怕伱家這虎瞅我倆不順眼。”
劉玉江抽出隨身帶的刀,遞給盛希平,讓他過去給豹子開膛。
沒辦法,今早晨哥倆剛得罪了花花,這會兒,他們真不敢去逗扯那死去的豹子,生怕花花不高興。
盛希平一聽就笑了,伸手接過尖刀,上前去將那花豹開了膛,取出內臟,喂花花。
花花昨晚上吃飽了,這會兒其實不餓,不過它還是叼走了豹心,走到一邊去吃,一邊吃,還一邊嗚嗚出聲。
貓科動物在進食的時候,都會發出聲音來,是警告其他動物不要靠近的意思。
以往花花在盛家,或者在盛希平身邊時,一般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來。
但今天,花花好像是在泄憤似的,吃豹心時嗚嗚叫喚着。
吃完了豹心,盛希平再給別的,花花就搖頭不肯吃了。
盛希平見狀,也沒強求,只把豹子的內臟掛在一旁晾涼,同時往豹子的肚子裡塞雪。
等豹子屍體溫度降下去後,才把內臟重新塞回去。“走吧,咱回家。”
一隻雄性豹子的體重,大概九十來斤,不到一百斤。
這點兒分量,就沒必要弄什麼爬犁了,拖着回去就是。
就這樣,三人一虎,拖着豹子的屍體,抄近路,重新返回林場。
這一來一回的時間不短。等他們到林場時,已經快十點鐘了。
這快過年了,林場工隊放假,大家夥兒不是收拾院子、劈柴火,就是出門去商店買東西,所以屯子裡的人不少。
一見到盛希平三人領着一隻虎,還拖着一隻渾身環狀斑紋的野獸,不少人都嚇了一跳。
“希平啊,你這是幹啥去了?咋大白天還領着老虎滿哪出溜呢?也不怕嚇着人?
呦,這是打着啥了?金錢豹啊?好傢伙,你們厲害啊。”
有人膽子大,湊過來仔細看看,跟盛希平攀談兩句。
“昨晚上養殖場進東西了,咬死好幾只鹿,我們一早順着足跡去追,找到了這傢伙。”盛希平隨口解釋了句。
“哦,是這麼回事兒啊,那啥,那你們趕緊回家吧,尤其是你家那虎,趕緊回去,可別出來嚇唬人。”
雖然林場的人都知道,盛家這虎不咬人,也不禍害屯子裡的家禽家畜,可一般人見了這斑斕猛虎,有幾個腿肚子不轉筋的啊?
所以人家寒暄兩句,朝着盛希平擺擺手,趕緊就走了。
“希平,你把豹子拖回去吧,我倆得回養殖場去,那邊死了五六隻鹿,還得處理呢。”
劉玉江瞅了瞅手腕上的表,時候不早了,他們還得回去處理那幾只死了的鹿,就不去盛希平家了。
“對了,死了好幾只鹿,這肉啥的咋處置啊?”劉玉江心疼的問道。
“還能咋處置?收拾收拾,大家夥兒分着吃了唄,正好過年,權當花錢買肉吃了。”
盛希平笑笑,沒咋在乎的擺擺手。“給我留兩頭,我正好給老丈人那邊送去點兒。”
如今盛希平也算是家大業大,倒是沒在乎這些,正好,留點兒過年走人情,比別的實在。
損失已經造成了,心疼也沒轍,劉玉江只能點點頭。
“你要送人啊,那等會兒我給你送三頭過來。行,就這麼地吧,我們先回去看看。”
“好。”盛希平點點頭,領着花花,拖着豹子,就這麼回到了盛家。
盛希泰正在院子裡劈柴火呢,一見大哥拖着個死了的豹子回來,知道這是把咬死鹿的兇手給打死了。
“大哥,是這東西咬死的鹿啊?你們挺厲害啊,纔出去半頭午,就把罪魁禍首給打死拖回來了。”
“主要是花花的功勞,它找到了豹子的蹤跡,還給這豹子咬傷,攆到了我們仨這頭。
我們仨開槍沒打死這豹,讓它跑了,是花花截住給咬死的。”盛希平笑着解釋了下。
“哎呦,我們家花花可真厲害啊,棒極了。”盛希泰聞言,笑呵呵的過來,揉了揉花花的大腦袋。
盛家院子清掃過,沒有雪,露出了泥地,所以豹子就不能再拖着走。
哥倆一前一後擡着那豹子進了屋,扔在了地上。
屋裡衆人聽見動靜,都出來看,盛新華幾個還沒見過豹子呢,都覺得挺新鮮的,忍不住上前來,摸一摸豹子身上的花紋。
盛希平不想孩子們看見太血腥的場面,於是把他們都攆東屋去。
然後動手將豹子皮扒了,肉裝到大盆裡,內臟留給三隻虎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