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希康高考結束,返回林場,盛雲芳姐妹和盛希泰,正好開始期末考試。
兩天以後,期末考試結束,姐弟三個也放假了。
孩子們都放假了,家裡有人手看孩子,張淑珍總算能鬆口氣,緩一緩。
正好這時候,盛希安的信寄回來了,說是他們七月末放暑假,到時候他會先去長春找周青嵐,然後兩人一起結伴回來。
家裡接了信,都非常高興,張淑珍指揮着倆閨女,把家裡的被褥都拆洗了,再重新做起來。
又把家裡家外,全都重新收拾了一遍。
高考結束的盛希康,也徹底放飛自我了,成天領着盛希泰,不是上山去下個套子,就是去河裡別魚亮子抓魚。
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他下的套子,十個有九個都套不上東西。
那魚亮子也是,明明就是照着他哥下魚亮子的辦法,可一晚上沒幾條魚。
“哥,你就領我倆上山打回獵去吧。
這成天在家閒着也沒事兒幹,我下那套子不管用,啥都套不上。”
這天下午,盛希平下班回家,盛希康和盛希泰倆人就圍着大哥,各種磨嘰,想讓盛希平領着他們進山去打獵。
“這時候青草沒棵的,進山打什麼獵啊?再說了,我這剛倒回來白班,我領你們去打獵?
咋地,還得讓我請假啊?你倆可消停點兒吧,最近不是時候。”
盛希平沉着臉,沒搭理那倆,徑直進屋了。
“咋地了?瞅着你一臉不高興呢?”
張淑珍正哄孫子呢,一扭頭瞅見盛希平臉色不對,就問了句。
“媽,王叔要調走了,今天林場來了新書記。”盛希平坐在炕沿上,長嘆一聲說道。
“啊?你王叔要調走,調哪兒去啊?不對啊,按正理不應該是開春調動麼?”張淑珍聞言一愣。
局下屬這些林場的領導,短了三年長了五年,都要輪換調動,一般都是在冬運生產結束後。
這樣一來,調動到別處,可以有小半年適應的時間,等到冬運生產再開始,基本上就熟悉情況了,可以更好的工作。
王家川就是七四年開春的時候,調到前川林場的,這一轉眼四年了,確實該輪調。
可是七月份調動,這很明顯不太合常理。
“我王叔是調到湯河林業局當局長去了。”
王家川在前川林場幹了四年,前川林場連着四年冬季採伐量全局第一,工作成績突出,受到上級表彰。
正好湯河林業局那邊有個局長退下來了,上頭就把王家川調過去,出任局長,主抓生產方面。
“哎呦,那不是挺好麼?林場書記升局長,你王叔升官兒了。”
盛、王兩家關係好,王家川升官兒了,張淑珍也替他高興。
“我王叔升官兒確實應該高興,可新來這位不是省油的燈,今天剛到,就給我們開會立規矩。
嫌乎這兒嫌乎那兒的,瞅着哪哪兒都不合格。
還說從今天開始,除非極特殊情況,不允許我們請假,還要開會抓生產什麼的。
這會兒,估計場部的人,都在家罵娘呢。”盛希平嘆了口氣。
原本大家都以爲,王家川調走,鄭先勇能能提上來成書記呢,卻沒想到,省裡直接派下來個人。
新來的這書記才三十出頭,據說是在省林學院讀過書,心高氣傲,鼻孔朝天,見了誰都一副瞧不起的模樣。
都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這位新書記剛一到,工作還沒等交接明白呢,先給前川林場這些人,來了個下馬威。
本來王家川要調走,大家夥兒提前不知道消息,心裡頭就挺不舒坦。
再來這麼一個新書記,第一天就瞎攪合,好多人都捱了訓,能沒有情緒麼?
母子倆正說着呢,盛連成也下班回來了,就見他沉着臉,進門往炕頭一坐,也是唉聲嘆氣的。
“咋?新來的書記也去你們小修廠了?”張淑珍一看,這不對勁啊,忙問了句。
“嗯呢,不光過去視察了,還這那的都看不順眼,指揮着我們幾個人,這得收拾,那兒得歸攏的。
給我們幾個指使的團團轉,關鍵他說的那些都不在點兒上,煩死了。”
盛連成心煩呢,語氣自然也不太好。
“這,咋還能這樣兒呢?”張淑珍一聽,忍不住也嘆氣。
以往,還真是沒經歷過這樣的事兒。也不知道,這從省裡調來個書記,是好是壞了。
“算了,別管誰當書記,反正咱都是幹活,只要給咱工資就行,其他的也管不了那麼多。
誰叫咱端人家的碗呢?”張淑珍嘆了口氣,勸那爺倆。
盛連成和盛希平這爺倆互相看了眼,各自嘆口氣。
話是這麼說不假,可就怕這新來的領導啥都不懂瞎指揮。
“媽說的對,咱就是個普通老百姓,上班領工資,上頭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去,反正跟咱也沒多大關係。”
盛希平擺擺手,不想再說這些煩人的事兒。
“對了,爸,王叔要調走,咱是不是得過去看看啊?”盛希平忽然想起這事兒來。
盛家跟王家關係那麼好,不能說王家川要調走了,盛家就不靠前兒了啊。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事兒,盛家人可幹不出來。
“嗯,一會兒吃完飯吧,咱倆去你王叔那坐坐,陪你王叔嘮會兒。”盛連成點點頭,說道。
就這樣,盛連成爺倆抓緊時間吃了晚飯,趁着旁人還沒來盛家聽廣播的工夫,去了趟王家川那。
王家川兩口子正擱家收拾東西呢。
他家老二天慶,去年冬天當兵走了,老大今年參加了高考,考完試就回老家看望爺爺奶奶去了,還沒回來。
家裡頭就王家川兩口子,這裡裡外外不少東西要收拾。
王家川的媳婦一邊收拾一邊抱怨,嫌王家川這次調動太突然,幾乎是什麼徵兆都沒有。
組織上也沒叫王家川去談話,直接打個電話過來通知一聲兒,這就要調走了。
“湯河林業局,林地面積一共才幾萬公頃,還在那麼個三夾襠兒的地方,說的好聽是林業局,也不比前川林場強到哪裡去。
還局長呢,就是名聲好聽罷了,哪趕上在前川這兒啊。”
王家川媳婦把櫃子裡的衣裳都掏出來,一件一件重新疊了摞起來,擱包袱皮兒包上。
手上幹活,這嘴裡也沒閒着,跟丈夫在那兒叨叨。
“你看你,這調動是上面領導安排的,也不是我說了算,我能怎麼辦啊?
再說了,好賴不濟這也是局長,升了一級呢,你還有啥不滿足的?”
王家川看着自家媳婦,很是無奈的說道。
湯河林業局,在撫松、靖宇、渾江三岔子,三地交界兒的這麼個地方,五八年建局,有林地面積八九萬公頃。
由於日僞時期,林地被大面積盜伐,所以湯河林業局的林業資源並不算特別豐富。
建局二十年,隨着每年的採伐,可採林木蓄積量越來越少,所以效益並不是特別好。
王家川對這些心裡有數,他也不知道上頭爲啥把他安排到湯河林業局去工作。
可調令已經下來了,新的林場書記也已經到任,這時候他能說啥?
趕緊收拾了東西,交接好工作,去湯河林業局上班就完事兒了。
“哼,你原來也是副局級待遇,這頂着名兒是升了一級成局長,實際上也沒好到哪裡去。”
王家川的媳婦,還是忿忿不平。
林場雖然是林業局下屬,但是屬於副局級單位,王家川是林場書記,跟副局長是同等級別。
調去湯河林業局當局長,表面上看是升了,可那邊條件不如松江河,所以王家川媳婦就覺得虧。
“哎呀,行了,你這一天叨叨叨的煩不煩啊?不管在哪兒,好好幹工作就完事兒了。
再咋地,也比當年扛着槍打仗那時候強吧?”
王家川是個大男人,不太在意這些細節,領導咋安排,他咋幹活就完事兒了,哪有那麼多廢話啊。
王家川媳婦還想再說呢,正好這時候,盛連成父子,還有鄭先勇、王俊生、趙向陽等人,陸續進了門。
“老王,擱家幹啥呢?家裡有沒有啥要忙的?我們幫你啊。”鄭先勇一進門,就扯着嗓子問道。
王家川一聽,忙從屋裡出來。
“哎呦,你們咋都過來了?媳婦,趕緊燒點兒水,沏壺茶。”一邊說着,一邊將衆人讓進了屋裡。
衆人一進屋,就見到這屋裡亂七八糟的,一看就是兩口子在家收拾東西呢。
“那啥,弟妹啊,你就別忙活了,我們都是擱家裡吃了飯來的,不餓也不渴。
你該幹啥就幹啥,我們就是過來陪着老王嘮會兒。”
王家川在前川林場四年,他工作認真,對人真誠大度,跟場裡這些領導都相處的不錯。 щшш ▪тт kǎn ▪¢ ○
這馬上要調走了,大家夥兒都想來坐坐,算是那麼個心意。
人家是客氣才這麼說,王家川媳婦不能真的連杯水都不給客人準備,於是笑着招呼大家坐下,她出去燒水沏茶了。
屋裡,衆人議論紛紛,一個是說王家川這次調動太突然,猜測背後是不是又什麼原因。另一個,大家夥兒也對新來的書記,有那麼點兒情緒。
“咳,其實也沒啥,新官上任三把火嘛,人家過來肯定要有一些改變的。
再說這新書記年輕,又讀過大學,水平肯定比我這大老粗要高。”
王家川最開始一直沒出聲,默默聽着衆人的話,到最後,他輕咳一聲兒,開口道。
“新書記初來乍到肯定不適應,你們別有啥想法,好好配合新書記纔對。
等着過一段時間,他順過手來,場裡各項事務都熟悉了,慢慢就會好的。”
王家川沒說新書記半句不好,只囑咐大家夥兒,一定要好好配合領導,做好自己的工作。
衆人在王家坐了一個來鐘頭,這才各自離開。
“叔、嬸子,希康和雲芳他們都放假在家,閒着也沒啥事兒,你這邊人手不夠,就喊他們過來幫着收拾。
要不然光指着我嬸兒一人,這家裡家外的,她忙不開。”臨出門前,盛希平說道。
王家川雖然要調走了,可他還有工作沒交接,這幾天都得去場部,沒時間在家忙活。
他媳婦一個人,家裡這麼些東西要歸置處理,屬實夠她忙的,所以盛希平才這麼說。
“哦,行,那要是明天你嬸子忙不過來,就喊他們。”
王家川也沒跟盛希平客氣,點頭應下了。
轉過天,盛連成爺倆吃過早飯就去上班了,張淑珍直接打發了盛希康領着弟弟妹妹,去給王家川那邊幫忙拾掇。
王家川一家子來到前川林場總共才四年,跟那些坐地戶沒法比,家裡也沒太多東西。
房子是公家的,他們得騰出來給新領導和家屬住。
衣裳行李都收拾好了打包,鍋碗瓢盆裝起來,米麪糧油啥的也不多,能帶走的就帶走,不行就送人。
至於其他的什麼柴火啊、倉房啊這些,林場根本就不缺。
本來王家川說是留給那個新書記,他媳婦不樂意,乾脆就送給了左鄰右舍。
三天後,王家川跟新書記交接好了工作,家裡面也都處理妥當。
林場安排了摩托卡,先送王家川兩口子去松江河,然後松江河局裡再安排大車,連人帶東西,一起給送去湯河林業局。
林場衆人知道王家川要走,不少人都去車站送行。
“王書記啊,不管走到哪兒,記得常回來看看,這也是你的家。
到那邊了給來個電話,別讓我們記掛着。”有人這麼說。
“哎,放心,到那邊肯定往回打電話、寫信,你們要是有空了,也去湯河林業局找我啊,到時候我請你們吃飯。”
王家川笑呵呵的跟衆人道別,然後上了摩托卡。
摩托卡司機發動車子,載着王家川夫妻駛離小火車站,王家川從車窗伸出手,朝着衆人揮手。
“都回去吧,有空寫信。”車子很快就開走了,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唉,王書記這人是真不錯,工作能力強,對人還和氣,說實話還真是挺捨不得他的。
也不知道,這新來的書記,還要怎麼折騰呢,唉。”
衆人見摩托卡跑的沒了影兒,各自轉身往回走,一邊走,一邊長吁短嘆。
“咳,管那些呢,咱上一天班兒,給咱一天的錢,只要不克扣我工資,愛咋咋地。
他要是影響我掙錢,嘿,那咱就說道說道。”有人滿不在乎。
新領導咋地?新領導也是人,大家夥兒都是林業系統上班,誰也不比誰多個腦袋,怕啥?
“那工資是國家給的,跟他有雞毛關係?咱幹咱的活,到月領工資就完事兒了。管他誰當書記呢,對吧?”
“對,對,就是這話。”衆人紛紛附和,一起往家走。
對於普通工人來說,上頭領導換不換的,影響真不大,他們照常幹活領工資就完事兒了。
可誰也沒想到,林場這位新來的書記馮寶升,真要燒這三把火。
馮寶升打着支援國家建設的旗號,要求今年提前開始木材的採運生產,九月份一線生產人員就要到山上去駐勤採伐。
爭取今年加倍完成上級佈置下來的生產任務,產量再創高峰。
然後,馮寶升又嫌科室和後勤人員臃腫,要調整一線工隊和科室、後勤人員的比例,將大量科室人員調去工隊幹活。
這其中,就有保衛科的事兒。
馮寶升覺得保衛科人太多了,連李正剛一共十個人,平常根本用不上,留四五個人就足夠了,其餘的都調工隊幹活去。
保衛科裡大部分都是復轉軍人,身強力壯的,去工隊幹活也不要緊。
可後勤那邊,有不少都是丈夫採伐出事故死了,家裡孩子小,媳婦接班的那種。
這些女的沒法去一線採伐,場裡只能把她們安排在食堂或者倉庫打打雜啥的,也就是給人家一個出路。
也巧,那天馮寶升下去檢查的時候,幾個看倉庫的娘們兒沒啥事兒,就坐在一起織毛衣閒聊。
這下讓馮寶升抓了個現行,就覺得原本場裡安排的不合理,太浪費人力了。
於是,馮寶升讓人調查一下,後勤相關部門有多少這樣的人員,精簡三分之二。
把這些人都安排到火鋸房去幹活,把火鋸房的那些男人們調到山上。
林場火鋸房有兩臺火鋸,專門處理各類木材,將木材按照要求鋸成木方或者木板啥的。
這是個出大力的活,大老爺們兒在火鋸房幹一天,都腰痠背疼的呢,這些女人過去了,她們能幹得了麼?
鄭先勇等人找了馮寶升好幾次,可馮寶升執意如此,還拿什麼女人能頂半邊天之類的話,來堵鄭先勇他們的嘴。
沒轍,那些女人就只能去火鋸房幹活了。
不得不說,東北老孃們兒個個兒都挺虎,都有個不服輸的勁兒。
這些人調到火鋸房,頂着兩臺火鋸震耳欲聾的聲音,將那些粗木頭、細木頭、長木頭、短木頭、好木頭、爛木頭各種切割。
使其成爲木方、木板等各種產品,然後運到局裡,銷往其他地方。
在這樣的環境裡,女人們漸漸養成了大嗓門粗喉嚨,嬉笑怒罵的聲音,比火鋸的聲響還大,一個個都練的鋼筋鐵骨力氣不亞於老爺們兒。
馮寶升這三把火燒下來,整個兒林場一團亂,鄭先勇幾次找馮寶升吵,想要制止這種局面。
可這位新書記根本不聽,反倒說鄭先勇太過保守,沒有革新精神。
同時,這位還往上面打電話告狀,說鄭先勇不配合工作等等。
鄭先勇因此,捱了上級的批,弄得他也沒轍,只能大撒手,啥都不管了。
盛希平原本在保衛科,這回也調動了,直接被安排到工隊,上山伐道影子、修路,爲接下來的木材採運做準備。
好歹盛連成歲數在呢兒,又有技術,沒有他在小修廠鎮着不行,馮寶升這纔沒把主意打到盛連成頭上,依舊讓他兼任小修廠廠長。
一轉眼,雞飛狗跳的日子過去了大半個月,放暑假的周青嵐和盛希安,終於回來了。
“媽,我大嫂和二哥回來了。”盛希泰一路小跑,進大門就喊道。
盛希平上山幹活去了,就連盛希康,也被歸到了知青隊,一起上山勞動。
所以周青嵐他們回來,盛希平沒工夫去松江河接。
周青嵐在孃家住了一晚上,七月三十一號這天,坐小火車回了林場。
盛家這邊提前接到消息,張淑珍打發了盛雲芳姐妹還有盛希泰,去小火車站接人。
盛希泰腿快,接到嫂子和二哥之後,就飛奔回來報信兒。
“不光是二哥和大嫂回來了,小峰還有他妹妹陳月,也跟着一起來的。”盛希泰氣喘吁吁跑進院,跟母親說道。
“呦,小峰領着他妹妹來了?哎呦我的天,這也不提前說一聲兒,咱好準備準備啊。”
張淑珍一聽,忙從凳子上起身,抱起來小孫子盛新宇,領着盛新華,一起往外走。
張淑珍剛走到大門外,就見到周青嵐、盛希安領着陳峰和一個小姑娘,旁邊跟着盛雲芳和盛雲菲姐妹,一行人歡歡喜喜的走了過來。
“奶奶。”陳峰一見張淑珍,高興的就衝了過來,一把保住了張淑珍。
“哎呀,可想死我了,奶奶,你想我沒有?”陳峰仰頭看着張淑珍,笑嘻嘻的問道。
“想,那怎麼能不想呢?哎呦,我大孫子都長這麼高了,再有兩年,不得比奶還高啊?”
張淑珍看着眼前比她也就矮半個頭的陳峰,驚喜道。
“這就是小月兒吧?長得可真俊啊,來,上奶奶這兒來,讓奶奶瞅瞅。”
這時,周青嵐領着陳月走到近前,張淑珍一見陳月,忙把盛新宇遞給了周青嵐,然後上前來扯着陳月的手,上下打量。
“盛奶奶好,我放暑假了,在家閒着沒事兒,就跟我哥一起來盛奶奶家住幾天。給奶奶添麻煩了。”
陳月乖巧的站在那裡,朝着張淑珍笑笑,倒也不怯場,很有規矩的說道。
“哎呀,那還麻煩啥?你能來,奶奶高興還來不及呢。”張淑珍見陳月這般乖巧懂事,稀罕的不得了。
“呦,新華,你不是天天唸叨找媽媽麼?媽媽回來了,瞧見沒?趕緊叫媽媽啊。”
張淑珍正要領着陳月往屋裡走,低頭卻發現,盛新華正抱着她的腿,往她身後躲呢。
再往旁邊一看,周青嵐抱着盛新宇,眼中含淚的朝着盛新華伸手,卻被盛新華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