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總,你這貨賣不出去了吧?
我聽說沒人來買你的貨,你壓了不少錢在這裡頭,資金週轉不開了?”
被稱爲亮哥的人,慢悠悠的吐了個菸圈兒,笑眯眯的看着盛希平,說道。
“不如,咱們合作吧,我有辦法幫你把貨賣了,咱們五五分賬,如何?”
這話一出,周圍聽見的人,不由得暗罵,這特麼哪是合作啊,簡直就是明搶。
一分本錢不出,竟然要五五分賬,多大的臉?
當即,吳毓丞就要上前來,被盛希平一把攔住了。
“哥們兒,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呢,由着你糊弄。
你是哪個啊?上來就說跟我合作,還五五分賬,我特麼認識你是老幾?”
盛希平希望破滅,立時沉下臉來,不悅道。
“草,給臉不要臉是吧?我們是四哥的人,四哥知道麼?在冰城,四哥跺跺腳,地都得顫三顫。
我們找伱合作是瞧得起你,五五分成已經給你面子了,給你留一半兒。
識相的就趕緊點頭答應,不然的話,連那一半兒也沒你們的。”
疤臉一聽盛希平的話,頓時就怒了,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往腰間摸去。
“鄙人王天亮,跟着四哥混的。”王天亮伸手,攔住了疤臉男人,不許他輕舉妄動。
“盛總,我來找你商議,那是看得起你,也是欣賞你做生意的本事。
你在黑省的地盤上做生意,沒跟四哥打招呼,四哥已經很不高興了。
今天我主動過來找你,是給你面子,你可別不識好歹。
要是惹惱了四哥,你別說是在黑省做生意,連小命能不能保住,那都不好說。”
王天亮畢竟人脈有限,他只打聽到騰躍公司有財政局這個靠山,卻並不知道盛希平身後還有別人。
在王天亮眼裡,一個邊遠地區的財政局,就算是有點兒能量,也能應付得了。
王天亮沒把在冰城那一套搬出來,就算是挺給面子了。
主要是聽說騰躍在南方也有公司,買賣乾的還挺大,王天亮覺得這是棵搖錢樹,最好是能合作,圖個長遠利益。
一錘子買賣雖然容易,後續啥都沒了,這種會做生意的人,收服了留着給他們掙錢,纔是最好的辦法。
以四哥的名頭,再加上騰躍公司的財力,別說黑省了,整個兒東北,都得在他們腳下。
可對面的人有點兒不太識相,王天亮只能出言威嚇。
“呦,說話好大的口氣,我既然敢來做生意,就沒怕過誰。咋地?你要試試啊?”
盛希平很顯然不想給這些人面子,於是冷哼一聲道。
“草,我亮哥好聲好氣跟你說,不好使是不是?
小子,今天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馬王爺三隻眼。”疤臉男人一聽這話,直接從腰裡抽出來一把斧子。
身後,這十幾個人,也都亮出了傢什,大多數都是斧子。
其實那個王天亮一開口提四哥的時候,盛希平就猜到是哪個了。
此時見這些人拿着斧子,更是心下了然,也是,能在冰城這麼囂張的,還有誰?
不過,眼下這時候,他的勢力還沒發展到特別強盛吧?好像也就一般般。
盛希平一揮手,身後嘩啦啦站出來二三十號人。
別看這些人沒拿啥傢伙,可是那股子氣勢,有點兒嚇人。
“我都敢跟毛子做生意,我還怕你們不成?
我的貨,就算是堆在碼頭上爛了,也不跟你們合作。
沒人買?我已經聯繫了南方的大老闆,馬上他們就飛過來,有多少貨就要多少貨。想撿便宜,開什麼玩笑?”
盛希平完全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裡,十分輕蔑的瞥了他們一眼,冷聲道。
“姓盛的,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好聲好氣跟你談合作,你這麼不識擡舉,我看你這生意是做不成了。”
王天亮一看着架勢,知道今天他們就算動手也佔不了便宜。
可要是就這麼離開,也太掉鏈子了,只能咬着牙放狠話。
“草,你算老幾啊,我用你給我臉?狗屁不是的東西,也敢在我面前囂張?
今天要是你那四哥來了,我說不定還能給他點兒面子,你?痛快兒給我滾,有多遠就特麼給我滾多遠。”
盛希平從來不慣人,就這麼幾瓣兒爛蒜,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裡。
“好,你給我等着,我讓你知道知道,這塊兒地皮上,究竟是誰做主?”
王天亮被盛希平氣的快冒煙了,可眼前形勢又佔不到便宜,只能撂下狠話,帶人離開。
“哥,你說他真能把人搬來麼?”等那羣人走遠了,吳毓丞湊過來,小聲問道。
“這羣人今天丟了這麼大的臉,肯定要找回來。我猜,他們身後那位,說不定能來。”
以盛希平對這種人的瞭解,如果不找回場子,他們往後就沒法再混了。
所以,這些人肯定會報復,尤其是盛希平還放出話去了,大概率,那個四哥會親自帶着人來。
“得嘞,我就怕他不來,只要他來,這事兒就好辦了。”
吳毓丞一聽,高興起來,這戲臺子都搭好了,沒人上臺怎麼行?
盛希平帶人回了倉庫基地,之後也沒去跟毛子交易,在外人眼裡,好像是在等他口中的南方客戶一樣。
正月二十七下午,一羣南方人在黑河機場下了飛機。
這些人穿的都很時髦,說話都是南方口音,一到黑河,就入住了龍江酒店。
盛希平得知消息後,特地在龍江酒店設宴,款待了這些南方客商。
與此同時,另外一羣人,也從冰城坐車來到黑河,跟王天亮等人匯合到一處。
轉過天一大早,盛希平安排人,接了那些南方客戶,一起到碼頭上看貨。
那些南方人,不知道從哪裡僱了一大批搬運的力工,還有幾十輛卡車。雙方談好價格後,便開始裝車運貨。
“等等,這碼頭上的貨,是我的。沒經過我同意,誰敢動一下試試?”
第一車還沒等裝完呢,就見到一大羣人從遠處走了過來。
這羣人手裡都拿着傢什,大部分,都是斧子,也有片兒刀、鋼管之類的東西。
疤臉和王天亮,陪着一個人走上前來,那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盛希平,還朝他點點頭。
“盛總,久仰大名啊,盛總在黑河掌控邊貿,日進斗金,我在冰城都如雷貫耳。
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是個人物。”
盛希平看着忽然冒出來的這些人,眉頭微皺,沉聲問了句,“你是什麼人?”
“鄙人陳家勇,兄弟們擡舉,叫我一聲四哥。
上次亮子來談合作,盛總不給面子啊,直接就給撅回去了,還說要是我親自來,或許能給幾分面子。今天我親自來了,不知道盛總怎麼給我這面子呢?”
陳家勇盯着盛希平,陰惻惻的目光中,透着些狠戾與貪婪。
“面子?
你手底下的人攪合了我的生意,讓我這麼多貨扔在碼頭上,一天損失幾百萬。
還想我給你面子?草,我特麼給你鞋墊子。”盛希平突然翻臉,直接開口罵人。
這話一出口不要緊,對面直接就炸了。
“我敲裡個媽,你特麼敢跟我四哥這麼說話,不要命了是吧?”
“媽了個巴子的,兄弟們,給我上,乾死這幫王八草的。
整死他們,這片兒地盤就是咱的了。”
疤臉急眼了,揮舞着手裡的傢什就往上衝。後頭那些人一看,也都掄着傢什衝了上來。
變故,就在一瞬間,眼見着疤臉領人衝到了盛希平跟前,斧子馬上就要砍上去的時候。
忽然,原本那些正在搬運貨物的力工們,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了槍。
手槍、半自動步槍,甚至還有衝鋒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接將陳家勇等人給圍了起來。
“不許動,我們是警察,誰敢動我就開槍了。”有人高聲喊道。
陳家勇等人哪裡見過這樣的架勢啊?直接就傻眼了,愣在原地。
“四哥,這,這是咋回事兒?”疤臉嚇的都結巴了。
換成是誰,被這麼多槍指着也怕啊,這要是一個不小心勾了火兒,估計他們能被打成篩子。
“草,咱們上當了,這是他們做的扣兒,就等咱們鑽呢。”
陳家勇恨的牙都快咬碎了,他混了這些年,可以說是無往而不利,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栽在了黑河。
“小子,你別得意,你等爺爺出來再,我特麼不廢了你,我跟你姓兒。”
陳家勇惡狠狠的盯着盛希平,咬牙切齒道。
盛希平看着對面的人,不由得冷笑,“你還想出來?做夢吧你。
你擾亂邊貿交易,導致兩國貿易停滯不前,影響兩國關係。
聚衆鬧事,危害社會治安,恐嚇外地客商,對他人生命財產造成巨大威脅。
這些罪名,你覺得你要判多少年?”
上次吳秉忠領着盛希平去赴約的時候,盛希平就提起過,幾條有利於邊貿長遠發展的建議。
這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社會治安問題。
沒有一個好的經商環境,外地客商的生命財產安全得不到保障,這地方誰來啊?
沒人來,邊貿開了有什麼用?總不能換回來的東西,都本地人自己吃了用了吧?
當時市裡的領導就說了,一定會加大管理力度,維護社會治安。
這一次,王天亮帶着手底下人,威脅外地客商,使其不敢出面收購貨物,甚至很多人直接打道回府不敢來了。
這件事的性質極其惡劣,對當地影響也非常大。
市裡領導知道情況後下嚴令,必須嚴厲查處,決不能放過任何違法行爲。
所以,今天市局全體出動,就是爲了把陳家勇一行人,一網打盡。
“哦,對了,你猜剛纔在搬運的那些是什麼?軍用特種鋼。
你帶領手下,持械搶劫軍用物資,你猜,這要判多少年?”盛希平瞅着陳家勇,笑的那叫一個開心。
之前盛希平跟吳毓丞說過了,對付這種人,要麼不辦,辦就得來個絕的,讓他們再無翻身的可能。
所以,盛希平不光借用了市裡的力量,那些拿着半自動、衝鋒槍的,正是吳秉忠從邊防調來的兵。
這些人換上便裝,扮做力工來碼頭搬運貨物,就是等着陳家勇他們上鉤呢。
從前幾天盛希平在碼頭上見到王天亮他們開始,這個魚餌就撒下去了。
果然,陳家勇被邊貿和騰躍公司的鉅額財富吸引了過來,咬鉤了,親自前來。
陳家勇聽完盛希平這話,頓時臉色蒼白,心如死灰。他很清楚,這回是徹底栽了。
對方既然敢明着跟他說,那就是有把握,讓他進去就再也翻不了身。
估計這一回,冰城的關係也保不住他了。
“放下手裡的武器,雙手抱頭,蹲到地上。”那邊,市局刑警隊的人,高聲喊道。
陳家勇等人眼見大勢已去,只得乖乖聽令,將手裡的傢什扔在地上,雙手抱頭蹲下。
然後,市局的人上前來,挨個兒給他們銬上,帶走。
“盛總,沒嚇着吧?”單局從遠處過來,上前跟盛希平握手,親切的問候道。
“沒有,沒有,還得謝謝局裡的兄弟們,及時出手,我這兒半點兒也沒傷着。”
盛希平跟單局握着手,笑呵呵的說道。
“都自家人,謝啥。那個,盛總你先忙着,我帶人走,這些傢伙夠我們忙一陣子了。後續有需要的話,還得讓盛總過去做個筆錄。”
“好,一定配合工作,不管啥時候都可以找我。”盛希平態度可好了。
單局跟盛希平寒暄兩句,也顧不上說太多,轉身帶着人就走了。
至於邊防那邊,倒是沒走,繼續裝車。這批鋼材已經耽誤了好些天,得馬上運走。
盛希平和吳毓丞,少不得要過去跟領隊的人表示一下謝意,雙方寒暄幾句,人家繼續幹活,盛希平則是帶人離開。
“維國、建設,走,咱們先回去,商議商議,怎麼把這批貨運走賣了。
正好積壓了這麼多貨,也值當裝幾趟車皮了,錢讓外人掙,還不如咱自己掙了呢。”
“那可不咋地?二道販子不少掙呢。”
那幾個南方的客商,正是陳維國等人裝扮的,此刻衆人的口音全都變了,正宗的大碴子味兒。
“我跟你說,鋼材在南方老受歡迎了,上回我就想說來着,你們賣的價格太低,少掙好些錢呢。”
一行人說說笑笑,離開了碼頭,只留下遠處看熱鬧的人,還都一頭霧水。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剛纔究竟是咋回事兒?
“兄弟,聽說了麼?前些時候威脅咱的那羣人,都讓公安給抓起來了。
好傢伙,今天上午在江邊碼頭,一下子抓了不老少人呢。這回好了,咱不用提心吊膽不敢出屋了。”
消息很快也傳到了龍江酒店的客人那裡,好多客商都湊在一起議論。
“那這麼說,咱又能出去做買賣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