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海濱腳踩油門,車子狂飆出去很遠,這才慢慢減速。
車上的人,此時懸着的心也逐漸落下。
“草,這些人膽兒真肥,光天化日的,就敢攔路搶劫了。”鄭華心有餘悸的咒罵道。
鄭華這話音還沒落呢,前面開車的於海濱,卻猛地踩下了剎車。
後座上的鄭華和張志軍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前衝了下,撞到了前座靠背。
“咋了,什麼情況?”鄭華心慌意亂的問道。
於海濱沒有回話,此時他正努力的控制着車。
冰雪路面,光滑如鏡,猛地剎車很容易側翻或者漂移出事故。
好在於海濱的駕駛技術確實不錯,車子在路上滑行了一小段距離,最終停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鄭華和張志軍也看清楚了前面的情況。
“後退,把鋸架子和木頭都搬開,讓他們走。”
沒想到,果然就遇見劫道的了。
就在車被迫停下的那一刻,從路兩邊呼啦一下子躥出來一羣人,手裡拿着傢什,氣勢洶洶的模樣。
所以那領頭的很乾脆,扭頭就帶人去把路上的東西都搬開了。
“下車,快點兒下車。”領頭的人高聲喊道。
看見中間那兩輛轎車了麼?這羣人肯定是肥羊,幹完這一票,咱們就能好吃好喝一兩年。”
於海濤和張志軍各自端着手裡的槍,咔咔一拉槍栓,朝着對面那些人高聲喝到。
這個不同於人,要是不管不顧往前衝的話,很大可能就是撞壞了車,人也會受傷。
“退後,把路上的東西搬開,不然的話,可別怪我們不客氣。”
領頭的人一揮手,領着身後這羣人,掄起手裡的傢什,氣勢洶洶上前。
“大哥,這是一夥兒的,他們人不少,咱能打得過麼?”攔路的人一看這情形,忙對領頭的人說道。
所以臨出門前,大家夥兒帶了好幾棵槍,以防萬一。
正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今天他們要是不服氣硬幹,就怕是會有不小的損傷。對方那槍,可不是吃素的。
沒想到,今天竟然踢到鐵板上了,對方有槍。
領頭那傢伙不傻,眼下的情形明顯對他們不利。
“退後,都退後,今天誰要是不怕死,就儘管試一試,看看是你們的腿快,還是我的槍快。”
車子緩緩駛離此地,直到將那羣人甩到後面看不見了,衆人這才收起槍,關好車門。
誰能想到,他們要搶的人,手裡竟然有槍啊?這特麼的,到底誰是搶劫的?
他們這些人自打年前就在此地攔路設卡,攔下了不少行人車輛。
“走,跟我上前去,把他們都叫下車來,挨個兒搜身。
不知道什麼人,在路中間擺了幾個鋸架子,鋸架子上頭還橫着木頭,弄成路障一般的設施。
盛希平見狀,示意兄弟們依次上車,司機發動車子後,盛希平幾個也倒退着來到了車跟前兒。
大多數人一見他們都拿着傢什,凶神惡煞般的模樣,就嚇的不行了,車裡有啥就往外拿啥。
盛希平勾動扳機,朝着對面領頭那人身前半米處,直接開了一槍。
這年月世道亂,出門在外不得不小心防備。
即便是偶爾遇見幾個硬茬子,大不了動手幹一架,他們仗着人多也能贏。
後面,盛希平、吳毓丞、劉玉江、王建設,手裡都端着槍,六個人六棵槍,有撅把子,也有五六半。
不光有槍,對方人數也不少,而且個個兒人高馬大身強力壯,這會兒工夫,有人從後備箱裡,拿出來棍棒等傢什來。
不等這些人走到近前呢,就見到五輛車幾乎同時開了車門,有人從車裡下來。
車裡也要注意,指不定這些人的車上就有君子蘭,到時候咱拿到省城一賣,幾萬塊就到手了。”
上車後,車門不關,就這麼端着槍瞄準那羣人。
因爲他們的對面,赫然是黑洞洞的槍口,而且不是一棵槍,而是有五六棵槍。
“草,真特麼夠懸的,得虧咱出門前聽了希平哥的話,帶着槍呢。要不然,今天肯定是一場惡戰。”鄭華坐在車裡,臉色發白的說道。
下一刻,這十幾個手拿各種兇器的傢伙,就全都傻了眼。
五輛車原本就相聚不遠,此時見情勢不對,便都陸續停了下來。
所以,於海濱纔會緊急踩下剎車。
這裡頭有盛希平他們的獵槍,也有劉玉江從大鹼場帶出來的。
尤其是省城最近因爲君子蘭的事情,各處都亂哄哄,攔路搶劫也時有發生。
領頭的那傢伙人高馬大,一臉橫肉,目光中透着兇狠貪婪之色。
砰的一聲槍響,對面那些人嚇得一哆嗦,尤其是領頭那老大,臉都快綠了。
“怕什麼,咱們都帶着傢什呢。這些有錢人都惜命,他們不敢跟咱來硬的。
“這特麼啥年月啊?大白天的,還有沒有人管了?”
“誰管啊?你沒聽人家說麼?現在整個兒省城都瘋了。
就爲了一株君子蘭,這些人全都紅了眼,啥事兒都幹得出來。”張志軍嘆道。
聞言,車裡幾個人都重重嘆了口氣。
後頭幾輛車裡,也有類似的對話,到最後,都只化爲一聲重重的嘆息。
這種情況要是上面還不及時處理的話,只怕是會越來越亂啊。
經過剛纔的事,幾個開車的司機全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不敢有半絲馬虎大意。
好在接下來路上沒什麼異常,衆人順利到了省城。
早晨出發前,盛希平給陳瑞卿打了電話,所以陳瑞卿安排了人在盛希平他們進城的必經之路等候迎接,然後將一行人引領到陳瑞卿事先預定好的賓館。
陳瑞卿這幾年工作努力、成績突出,果然升了正廳,如今在省裡,好歹也算是能排得上號的人物了。
他給安排的地方,自然不會差,盛希平等人,非常順利的辦理了入住手續。
盛希平給陳瑞卿打了電話,先是謝過了陳瑞卿的安排,然後跟陳瑞卿約好了,等會兒就在賓館餐廳碰面。晚上七點,陳瑞卿忙完手上的工作,帶着廳裡幾個人,來到了賓館跟盛希平見面。
盛希平早早就點了菜,衆人分兩桌坐下,一邊閒聊一邊等着上菜。
“弟,來這路上可還安全?
哎呀,早晨起來你給我打電話那會兒,我就忘了囑咐你,路上千萬小心,注意安全。”
衆人見面,互相介紹認識之後,陳瑞卿忽然問道。
“哥,你可別提了,我們來的路上,真遇見攔路搶劫的了。”盛希平苦笑道。
“多虧我們從家出來的時候,準備的挺充分,今天好歹沒吃了虧。
哥,現在咋亂成這樣兒了,省裡就不管管啊?就因爲個君子蘭,鬧得滿城風雨,這樣下去還了得?”
盛希平不解,明眼人都知道,這就是個騙局,怎麼就沒人出面管呢?
“管,能不管麼?上頭一直在管控,也出臺了相關政策規定,可眼下這形勢,人都瘋了,一時半刻壓不下來啊。”
陳瑞卿嘆了口氣,這事兒現在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原因,只是簡單的管控,已經沒有太大效果了。
想要穩住局面,必須多方面配合,短時間內怕是還無法控制局面。
盛希平點點頭,也是,聽說不少企事業單位,都拿公款採購君子蘭。、
等着君子蘭泡沫碎掉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人會受到牽連。
“算了,咱兄弟難得團聚,不說那些。來來,都把酒倒滿啊,我先敬大家夥兒一杯。”
正好這時候菜上了大半,盛希平端起酒杯來,先敬衆人一杯。
陳瑞卿跟吳毓丞、劉玉河等人都認識,一見面都挺親的。
陳瑞卿帶來那幾個都是廳裡的人,雖然跟盛希平不熟吧,但是見盛希平跟陳瑞卿稱兄道弟,也明白這不是一般人。、
所以,這幾個人根本不敢小看了盛希平他們。
衆人難得相聚,這頓飯吃吃喝喝、說笑聊天,一直到九點多才散場。
盛希平他們坐了一天車,又喝了不少酒,回樓上房間往牀上一躺,倒頭就睡。
第二天早晨六點,衆人起牀洗漱,下樓吃點兒早飯,又去買了不少吃的,然後退房。
陳瑞卿給定的賓館,原本說是掛在接待賬目上,盛希平沒同意,還是結算了房費,這才離開。
一行人開車繼續往北走,很快便出了吉省,到黑省的地界上。
這邊倒是消停些,路上也沒遇見啥情況,只是跑着跑着,天空開始飄雪。
原本冬季這路面就滑,此時上面再覆蓋一層雪,那更是沒個跑。
哪怕是車輪上都裝了防滑鏈子,這路也跑的小心翼翼,根本快不了。
下午三點多,總算開到了冰城,盛希平一看,不能繼續往前走了,一行人只能在冰城停下來。
盛希安的住處,也離着哈工大不遠,盛希平領着人先去了弟弟那兒。
正巧,盛希安沒課,馮書妍也休息在家,一見大哥領着不少人過來,盛希安夫妻很熱情的招待衆人。
在得知盛希平他們是要去黑河,馮書妍立刻給她姨夫打電話,詢問那邊的天氣情況。
結果被告知,那邊正在下雪,路況不是很好,開車很可能路上有危險,建議坐火車過去。
“老二,火車是幾點的你知道麼?”盛希平一聽,連忙問道。
黑省這邊雪大,尤其是往黑河那邊走,地廣人稀,經常是開車幾十裡地都遇不上個人家。
這要是他們冒雪開車過去,萬一路上有點兒啥事兒,前不着村兒後不着店的,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尤其是這一次人多,還有吳毓丞在,屬實不敢冒險。
“大哥,火車是每天晚上六點半來鍾出發,第二天上午到。”馮書妍很清楚這些,忙說道。
“那這樣,老二,你幫我們把車安頓下來,我們幾個隨便吃點兒東西,就去火車站買票,坐車過去吧。”
晚上的火車,明天早晨到,這倒是挺好的,不耽誤時間。
盛希平當即決定,他們不在冰城住了,吃口飯直接就去坐火車。
“大哥,這麼着急幹啥啊?要不然你們就在這邊住一晚上,明天再走唄。”馮書妍一聽,忙出言挽留。
自家大哥領人過來,他們夫妻好歹也得盡一下地主之誼啊。
“不了,不了,辦正事兒要緊,等我們回來吧,那時候沒啥心思了,正好聚聚。”
家裡事情不少呢,哪有閒心在外頭瞎逛啊,先把正經事辦完再說吧。
就這樣,盛希安去了學校一趟,跟相關部門說了聲兒,把盛希平他們的車,都安置在學校裡面。
之後,盛希安陪着盛希平他們,在外面找了個飯店吃點兒東西,接着送他們去火車站。
盛希安找人託了關係,給盛希平他們都買了臥鋪票。
衆人上車前,盛希安又給買了不少吃的、玩的,把衆人送上火車。
大過年,出行的人不少,好在臥鋪這頭還算清靜些。
衆人上車之後,各自找了自己的位置,正好都離着不遠。
一羣年輕人精力旺盛,哪能上了車就睡覺啊?正好盛希安給買的東西里頭,有好幾副撲克,乾脆就分作幾夥兒,打起撲克來。
晚上九點多,衆人玩累了,這才散場,各自回去睡覺。
正月初九中午,火車終於到了黑河,盛希平一行,下車出站。
這時候的黑河,還沒發展起來呢,眼下就是個邊陲小鎮的規模。
馮書妍的小姨夫已經知道盛希平等人坐火車來黑河了,所以特地安排了人接站,將盛希平等人安排到城裡最好的旅店。
沒辦法,這邊跟冰城或者長春比不了,只有這個條件。大家夥兒倒是也不挑,安心住下。
中午隨便對付一口,然後衆人就出去溜達溜達,各處轉悠看看。
這座城就坐落在江邊,隔着不到一千米的江對岸,就是毛子的地盤了。
毛子在遠東的第三大城市,布拉維申斯克,簡稱布市,過去,我們稱這地方爲海蘭泡。
此時的黑河,因爲邊境貿易尚未開放,並沒有多少外地人過來,更沒有後世那些高樓林立、繁華熱鬧的景象。
眼下這座城,還是挺冷清的。
衆人在外面轉悠幾圈,發現整個兒城裡最高的建築,可能也就是百貨大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