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宜!”
雲中天的反應並不比其它人好多少,他現在的腦子其實一團亂。在這個時侯知道自己的閨女是誰難道真是好事?
那聖旨可是要將他們雲家連根拔起,一個不留啊!現在認回江雲漪難道要她與他們雲家一起陪葬麼!
這個巨大的驚喜再來一個巨大的落差,雲中天只能抱着自己的妻子默默無言。他相信等林靜宜回過神想到聖旨的內容時,她一定不會如現在這般因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兒而激動!
何況江雲漪怎麼就突然成了他們雲家的孩子,這一切的一切又是怎麼一回事,他到現在都沒搞清楚狀況,又要他如何回林靜宜的話。
雲中天心中因這道聖旨又慌又亂的同時,又擔心妻子受不了刺激,眸光裡透着無盡的擔憂,指望的妻子還能有精力挺這一關。
“中天,我們,我們去找雲漪,我們去告訴她,我是她娘,我真的是她娘。不,不對,不對不對,這個時侯雲漪怎麼能是我女兒呢。不行,他們一定搞錯了,他們一定搞錯了……。”
林靜宜眼中的驚喜漸漸地淡了下來,她終於意識到如果她認了江雲漪,那就等於把江雲漪同他們一起送上黃泉路。
那個女孩兒便是不是她的閨女她都那麼喜歡她,現在若她真成了她的閨女她又於心何忍?
她怎麼可能讓自己的閨女陪着自己一塊去死!他們家已經欠她那麼多那麼多,她怎麼可能讓她回到自己的身邊,就要面對死亡!
上天啊,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爺纔要跟她開這樣的玩笑?林靜宜的情緒有些失控,她無法想象自己與親生女兒相認的時侯就要和她一塊上黃泉。
她不能接受這個的事實,她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這樣的事實太過殘忍,太傷天和。
可是偏偏上蒼看不到,看不到他們雲家因這個女兒曾經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上天怎麼可以這麼待他們,怎麼可以!
“靜宜,靜宜,你不要這樣!”
自知道雲子晴並非他們雲家的親生骨血時,林靜宜就一直不說話,和當初閨女失蹤一樣一整天都在沉默。
很多時侯還會拿着少時給閨女做的小衣裳小鞋子一拿就是一整天,任誰勸都不聽,要是有誰敢搶就會失常。
若不是江雲漪一有閒暇就過來陪她說話解悶,雲家人根本不知道要拿她怎麼辦纔好。
現在看着她這樣,雲家又有誰的心裡能好受!這個母親爲她的閨女受盡了苦楚,若是這道聖旨不是他們雲家的催命符,他們心裡又怎麼會不高興?
能有江雲漪那麼優秀的子孫,是他們雲家莫大的福份!可是這一切若要以犧牲雲家上下爲前提,他們又豈會甘願任人宰割。
如今事情的一切還未明朗,若他們雲家在此自亂陣腳,不知道會害死多少人!林靜宜現在的反應無疑是雪上加霜。
雲中天憂心忡忡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儘量軟着語氣歸勸她,心裡異常痛苦難受,恨不能代她受這份罪,吃這份苦。
“靜宜,你是我們雲家的主母,就要有主母的樣子。現在我命令你,冷靜一些!”
若論冷靜,最冷靜的應該是雲老夫人。她現在已經在回想着與江雲漪相處的點點滴滴,包括在江雲漪身上發生的一切事情。
或許從江雲漪進宮的那天起這就是一場針對他們雲家展開的陰謀,只是當時他們誰都沒料到是這種結果。
欺君和謀逆,他們如何能擔起這麼大的罪名!可是若要他們雲家因爲一個聖旨就承認自己的罪行,那根本不可能。
樹倒猢猻散,牆倒衆人推!她怕只怕,雲家會因爲這份聖旨從此萬劫不復。可是這個時侯還會有誰來幫他們雲家說話?
雲老夫人快速地捻着手中的佛珠,眸中露出一抹疲色,很快就掩了下去。這個時侯他們雲家誰都不能倒,否則就真的沒人能救他們了!
林靜宜這個樣子,雲老夫人也心疼,可是她沒有辦法。發生這種事,若他們自家人不能一心,那和等死又有何區別哪。
“娘,媳婦知錯,媳婦再也不會了!”
林靜宜一個激靈,神色還有些恍惚,看着雲老夫人眸中一閃而過的疲色,她才驚覺自己近日來給家裡惹了多少麻煩,讓雲老夫人操了多少心。
現在這個時侯若她再不清醒,就一定會害死雲家所有的人。可是此時此刻她要如何才能冷靜下來?
林靜宜緊緊地抿着脣,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其它的事情。即使江雲漪真是她的閨女,她也不能認,她絕不能因自己的私心害死她!絕對不能!
雲漪,雲漪,娘對不起你,你一定要原諒娘,如果有下輩子,娘一定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的身邊半步。
將自己的指節握到發白,林靜宜直至聖旨下來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那麼喜歡江雲漪,只因母女連心,血濃於水。
雖然她還不知道江雲漪怎麼就成了她的閨女,當年又是如何離開她的身邊,但她已經百分百肯定她一定是她的閨女,一定是!
“公公,這樣的罪名我們雲家擔不起。你既然說罪證確鑿,那我們若不能看看你所謂的證據,我雲家絕不會平白承認這樣的罪名!”
沒有抗旨不遵,更沒有特意的去爭辯什麼,雲家一家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又如何去爭辯。
可是他們也不可能什麼都不說就任人把雲家所有的人全部下大獄。沒有經過審訊,沒能讓他們心服口服的證據,他們如何甘心自己被人這樣處決!
“雲老夫人,灑家也不過是奉命行事。你們若覺得自己冤枉,那就請人幫你們申冤。不過灑家奉勸你們一句,聖旨已下,君無戲言,你們還是不要再垂死掙扎的好。”
前來宣旨的公公其實跟雲子澈頗有一些交情,畢竟雲子澈在宮中行走多年,又甚得永帝看重,只要稍微有點眼色的人都不會跟雲家過不去。
現在雲家罪名已定,只待一個過審就會舉家被斬,他本來不會跟他們說這麼多的。但作爲一個看慣人生起伏的人,他還是不願在雲家沒有過審並公告定罪的時侯就跟雲家撕破臉。
他想要逞威風也不急在一時,何況雲家的表現比起他曾經給其它的官員抄家時要淡定得多,不吵不鬧不動如山。
除了林靜宜有些失常外,其它人也只是變了顏色,並沒有大喊冤枉。這也讓他見識了什麼是世家大族的修養!
只是雲家的那些下人就有些吵了,好在主人家不驚不慌,那些下人也只是被嚇住了。
“公公,欺君和謀逆可是大罪,你要雲家說認就認也未免太兒戲了。即使聖旨已下又如何,我們沒有抗旨只不過是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聖上也不可能聽信小人之言就胡亂給我雲家安罪名!
我們可以跟公公走,但我們絕不會承認這樣的罪名。還請公公讓聖上給我們一個申辯的機會。若真的事實據在,能讓我們雲家辯無可辯,到時在定我們的罪名也不遲,您說是吧?”
雲子澈也漸漸地冷靜下來,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給雲家找一個狀師爲雲家申辯,他是不可能看着雲家被滿門抄斬的。
他現在的心情並不比家人好在哪裡去,但他現在是雲家的當家人,那他就必須爲雲家負責。
“多說無益,雲大少爺還是先跟灑家走一趟吧。”
來宣旨的公公眸子轉了轉,想着他一大早就來宣旨,這早朝可還沒開始呢。以雲子澈在京都的人脈和威望,只怕這早朝之上爲雲家求情的一定不少。
何況這事還牽扯到江雲漪。即使證明江雲漪不是公主,可江雲漪的聲望只怕比雲家還要高上幾分。
這京都的顯貴中受江雲漪之恩的可不在少數。永帝的那些證據要是不能讓人心服口服,又如何服人心。
想到這裡,來宣旨的公公決定靜觀其變。但還是依照聖旨所言將雲家的人全數收監侯審。
雲老夫人讓衆人都不要慌,他們雲家身正不怕影子斜,一定會沒有事的。那些原本極爲驚慌的下人們聽到雲老夫人的話才微微地放了心,任由禁衛軍將他們全數押走。
雲子澈則對着暗中打手勢,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而且他還迫切的想知道江雲漪是不是和他們一樣遭到了同樣的對待!
他早應該知道那些彈劾他們雲家的摺子不簡單,可那個時侯他又如何爲自己辯解。
他雖然早有準備卻也敵不過人心的險惡,尤其是拿他的妹妹來給他們雲家如此致命的一擊。
本來雲家就因爲雲子晴的事讓外人多有猜疑,現在又搞出這麼一出,即使雲家這次能沉冤得雪,怕也要一蹶不振。
千算萬算也算不過永帝想動他們雲家,否則又怎麼可能單憑一席證言就要他雲家永不翻身呢。
整個雲家被查抄,雲家上下一百多口人,連同雲家產業旗下百多號人亦全數被監禁起來。
本來聖旨中是要把所有的人全數下大獄的,但考慮到早朝之時定有不少人爲雲家求情,請求永帝務必徹查此事,讓所有的人心服口服纔好下定論。
因此這些隸屬雲家以及和雲家千絲百綏的人才暫時逃過下大獄的劫數。可是所有的人都人心慌慌,因爲被監禁的不止是雲家的人,還有江雲漪的公主府及旗下產業亦全數被查封。
之所以只是查封,自是因爲官府那邊的檔案裡本來隸屬江雲漪產業的雅齋、藥膳館、及百味藥粥坊屬名全不是江雲漪。
何況這些人雖然跟江雲漪都有關係,但自江雲漪被賜封爲公主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插手過江家的生意。
那些來查封的人師出無名,即使人人都知道這些產業跟江雲漪有關,但律法在前,他們卻不敢放肆。
誰讓江雲漪在日前就命手下爲京都百姓送禦寒之物,還讓旗下的食醫爲百姓們義診,又是送藥又是送吃食。
這雲家做的也差不多,可人人都知道江雲漪是民間公主,名望在百姓心中極高。在他們最需要朝廷的時侯,朝廷沒有給他們想要的,在他們渡過難關的時侯,朝廷竟然要妄殺功臣。
人心都是肉長的,此刻朝廷想動他們的公主,還想把雲家及江雲漪旗下的產業全數查抄,他們哪裡能依。
也不知道是誰發起的,衆多百姓聯名請願寫下萬民書,請求朝廷不可以冤枉好人,一定要查清楚,否則他們就長跪順天府門前不起。
順天府尹看着黑壓壓跪成一片的百姓直擦額上的汗。他做官這麼久還沒碰上這樣的情況,現在還沒開審,這些百姓就把順天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這他要是沒把這事給審個清楚,只怕雲家的案子一落定,他這個府尹也不用當了。
江雲漪被禁在公主府等侯傳喚。本來永帝的聖旨是直接讓江雲漪自個選擇死法:白綾、酒毒、匕首任選一樣。
“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個明白,想隨便安個罪名就要我自己去死,做夢!”
江雲漪聽着聖旨所言不由冷笑出聲。與雲家勾結謀奪鳳氏江山多可笑的罪名,多無知的指證。
真當她江雲漪是個古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麼?在生死麪前誰管你是皇帝還是草根。
她現在心中滿滿全是鬱怒。這個永帝真以爲整個天下就他說了算,他想讓誰死,誰就要乖乖去死。
他賜她酒毒白綾,她不能有任何怨言,還要謝主隆恩?放屁!許久不曾爆粗口的江雲漪,怒了!
“永寧公主,難道你敢抗旨不遵?哦,不,你現在已經不是公主而是叛逆!對於逆黨,灑家完全可以格殺勿論。”
江家旺在說到‘格殺勿論’四個字時脣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久到他都快忘記他活着到底是爲了什麼。
從他答應誠王進宮爲他謀劃的那天起,他就知道他這輩子已經沒有什麼希望了,一個太監即使權枘再大又能如何!但他還要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因爲他明白只有他幫誠王完成了霸業,他才能報仇。
當初是誰害他一無所有,他就要那個人百倍千倍地還回來!他一直等一直等,本以爲他必須等到誠王完成大業纔有可能讓江雲漪血債血償。
有誰能知當他知道他的仇人竟成爲堂堂公主,他見到她時還要卑躬屈膝時,有多難受,有多恨上天不公麼?
好在老天有眼,江雲漪是個冒牌的,還與雲家勾結想謀奪鳳氏江山。多好的一條罪名,不僅可以讓雲家和江雲漪死無葬身之地,還能爲誠王打掩護。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要是有本事就格殺一次給我看看!今日你敢動我一下,明日看看你這個副總管還能不能好好地當着。”
江雲漪微微眯了眯眼,她倒不曾想江家旺會來給她宣旨。這麼迫不急待的想看她怎麼死,由此可見江家旺對她的恨意到底有多深!
既然人家都巴不得她早點死,甚至已經決定若她抗旨不遵就準備格殺勿論,那她何必再客氣!
“江雲漪,事到如今你還敢如此張狂。你真以爲我不敢動你麼?當初你怎麼對待我的,今日我就要你百倍千倍的還回來。
各位禁衛軍的兄弟們,反正這個女人都是要死的,現在灑家就把她交給你們,你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只要一會子把她的屍體交給我就成!”
江家旺積壓在心中的憤懣已經沒有言語可以說出,他就是想看着江雲漪被凌辱至死,這樣還能消一消他的心頭之恨。
着眼看着江雲漪越來越絕色的臉蛋兒,江家旺突地陰陰地笑了起來。伸手摸出一瓶藥交給隨身的太監,讓他們逼迫江雲漪喝下。
那些禁衛軍在平時就對江雲漪有些肖想,此刻聽着江家旺這麼說不由有些意動。不過禁衛軍中也有不少受過江雲漪的恩情,聽到江家旺的吩咐心下暗暗着急。
江雲漪在宮中人緣極好,周語嬈曾跟着江雲漪在宮中呆過一段時間,與這些皇城禁衛頗有一些交情。
畢竟這世上有誰不會生病來着,江雲漪可是有名的食醫,周語嬈又是她的徒弟,這些人中多數都有找周語嬈跟江雲漪求方子。
而江雲漪基本上是有求必應,除了少數剛編進來的禁衛對江雲漪不瞭解,多數禁衛軍對江雲漪這個公主還是非常敬重的。
“住手!姓江的,你好大的膽子。不管江雲漪犯了什麼過錯,她的名字可是進了皇家宗譜的。這聖旨裡面只是說要處死江雲漪,卻沒有說要這樣凌辱於她,你不是一個太監竟然敢擅改聖旨,是誰給你的膽子!”
夏冰荷被攔在裡屋,聽着聖旨裡的內容心裡越加着急,此刻聽到江家旺竟然敢用這種方法對待江雲漪,哪裡還呆得住。
不管怎麼樣,江雲漪今天她保定了!她是不可能讓這個臭太監傷害江雲漪一根頭髮的。
只是寧沉玉那傢伙不是說有辦法救江雲漪麼?怎麼到現在還不來!心裡越着急,夏冰荷卻表現得越冷靜。
她就不信有她在,江家旺和這幫禁衛軍還敢對江雲漪動手!
“冰荷郡主,灑家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閒事。江雲漪罪無可恕,她已經註定是一個死人,難不成你想陪她一塊死?”
江家旺眯了眯眼,他爲了能進宮特意改名換姓爲的可不止是幫誠王,他最主要的還是要那些曾經害過他的人活得比他慘。
江雲漪竟然敢與雲家勾結謀反,不管是真是假,這樣的罪名就夠江雲漪死一萬次。賜毒酒白綾匕首實在是太便宜她了!
“她該不該死可不是你一個閹人說了算,你敢這樣對待一個入了皇室宗譜的公主,你纔是真正該死之人。我要上聖上那你告你去!還有你們,你們這些奴才若敢碰她一下,我集汝陽王府之力也要你們給她陪葬!”
夏冰荷是汝陽王的獨苗苗,汝陽王就這麼一個閨女,連兒子都沒有。對夏冰荷可謂是言聽即從,若不是夏冰荷到了年紀還遲遲不肯成婚,汝陽王又怎麼可能逼趕緊成親。
除了成親這個事情汝陽王不會依着夏冰荷外,任何其它事,只要誰敢惹夏冰荷不高興,汝陽王絕對會讓他比任何人都不高興。
所以夏冰荷這話一出,江家旺可以說氣炸了肺,而那些剛纔還敢肖想江雲漪一下下的禁衛哪裡還敢再瞄江雲漪一眼。
他們敢保證,若他們真敢動江雲漪,冰荷郡主下一秒就可能讓他們和江家旺一樣成爲太監!
“冰荷郡主,莫非你想違抗聖命,袒護這個與雲家勾結,意圖謀反之人麼?還是你汝陽王府纔是真正的幕後黑手,真正想謀反的其實是汝陽王!”
別人怕夏冰荷,他江家旺可不怕,反正他早已經是個廢人,一心裡活着就是爲了報仇,若不能讓江雲漪死,他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只要誰敢攔着,那他不介意把這趟渾水攪得更渾一些,這樣王爺的大計就更容易得到掩護,他才更有機會報得大仇!
“江家旺你以爲你改了名,換了姓,別人就認不出你是麼?你想讓我死,我也不會介意多拉你一個陪葬。不過你敢誣衊汝陽王,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冰荷郡主,你可要跟你父王好好說說,省得下一個被冤枉誣陷的人就可以是你汝陽王府!”
面對死亡,還是這麼一個莫名奇妙的罪名,江雲漪怎麼可能任別人就這麼把自己定罪。
江家旺想把事情鬧大,那她也不介意讓更多的人捲進來。只有水越渾,她纔能有更多的機會找證據爲自己脫罪。
汝陽王無子,若被硬生生地說成有謀反之心,她就不信汝陽王會甘心這樣被人誣陷,到時侯若永帝還能坐得住才叫怪!
“好你個姓江的,你竟然敢這樣誣陷我父王,本郡主若不找皇上要個說法,我就不是冰荷郡主!”
夏冰荷的脾氣本就不是很好,近日就因爲江雲漪而連翻受到打擊和委屈,今兒更因爲江雲漪要被永帝處死,心中早憋了一股邪火。
加上江家旺時不時挑戰她的郡主脾氣,這火絕對能燒到永帝跟前。雖然在此之前會先在汝陽王府炸開鍋。
不過這也足夠江雲漪爲自己爭取時間。她是絕對不會相信雲家有不臣之心的。這分明就是誣陷!
而云家之所以會背上這樣的罪名卻全因她而起,她又怎麼可能任由事情如此發展下去。
她必須想辦法破了這個局,否則她如何能夠安心!現在雲家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會不會比她這裡還要糟糕?
“你!冰荷郡主你三番五次地打擾灑家執行公務,灑家才需要到聖上面前告你一狀纔是。”
江家旺被江雲漪和夏冰荷一搭一唱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些年他在宮中受盡了委屈,可自升上敬事房副總管的位置後,有哪個人敢對他如此不敬?
深吸了一口氣,江家旺纔想起汝陽王就夏冰荷一個獨生女兒,而且早年就有太醫說汝陽王在戰場上受了重傷早就不能再有生育。
他剛纔真是被氣急了,纔會說汝陽王會是這件事的主謀!多年的宮中生活讓他的性子越來越陰沉,連帶的腦子也變得遲鈍了。
現在他最要緊做的是讓江雲漪趕緊選一樣自行了斷,否則多來幾個如夏冰荷這樣的,指不定江雲漪還能撿回她的小命。
若真是這樣他如何能夠忍受?想到江雲漪身邊似乎不止一個夏冰荷背後的汝陽王府可以給江雲漪撐腰,江家旺覺得他還是不要肖想讓江雲漪死得更慘一點了。
只要能夠看着她死,那不管哪種死法都是好的!否則待那些護着江雲漪的人回過神,那想讓江雲漪死就難了。
“有本事你就去告啊,反正你誣陷我父王的事兒我是一定會告訴我父王,並讓他到聖上跟前好好評評理!包括你今兒的所作所爲,我也一定會告訴聖上,讓他好好治治你這個沒上沒下的狗奴才!”
夏冰荷意在拖延時間,所以語氣中難免對江家旺這個閹人極爲反感,何況這個人還想讓江雲漪受侮辱,這是絕不能忍受的。
但同時她心裡也萬分着急,她明白這樣阻止江家旺執行公務,即使她是汝陽王的女兒,即使這一切她也佔着理,可若永帝執意要江雲漪的命,只怕她這麼做還真可能會連累汝陽王府。
這個寧沉玉再不來,她就撐不住了!
“灑家現在纔沒功夫跟你說這些,江雲漪你若再不選擇,那就讓灑家幫你選擇。來人,給我抓住她!”
江家旺已經沒了耐性,本來一過來就可以要了江雲漪的命,可被這個冰荷郡主一摻和,現在都過了大半時辰了,還沒有搞定。
這早朝的時辰很快就過了,這早朝時必有人提起江雲漪和雲家的事,若是讓江雲漪逃過這一劫,他還要等到何時能報仇?
“誰敢傷我們小姐!?”
金花銀花按江雲漪的意思先把跟隨在江雲漪身邊的人全數派了出去,卻不想一回來就碰到這樣的事。
她們怎麼可能讓江雲漪真的被處死?若真要死,也是她們先死!她們二人蒙江雲漪之恩才活到現在,就是替江雲漪死她們也願意。
“誰敢違抗,就亂箭射死。先把冰荷郡主拉開,這事等辦了江雲漪之後,灑家自個到汝陽王府跟汝陽王請罪!”
江家旺冷着一張臉,若不是想親眼看着江雲漪死,他根本不會想方設法來給江雲漪宣旨。
也幸虧是他來了,否則若換做其它人,怕是得被冰荷郡主嚇退。這樣江雲漪就有緩和的時間,江雲漪緩和的時間越長,那她就越有活命的機率!
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江雲漪她該死,該死!
“我看你們誰敢!放開我,放開我,姓江的,你敢讓他們抓我,我不會放過你的……,譁!你們再敢過來,我就死給你們看!”
夏冰荷展開雙臂護着江雲漪,不讓任何人靠近她,可是那些禁衛軍本來就跟着江家旺過來行刑的,這個時侯只能聽江家旺的命令拉開夏冰荷。
他們中也有些人想救江雲漪,可聖命難違。他們搞不懂夏冰荷這麼鬧又有何用,看到她猛然抽了一名禁衛的刀橫在脖子上,不由嚇了一大跳。
江家旺的臉色越來越沉,恨不能把夏冰荷射死,可是他不能。夏冰荷是汝陽王唯一的閨女,他不要說殺她,就是傷她一根頭髮,汝陽王都可能跟他拼命。
他只是敬事房的副總管而已,他還沒有殺郡主卻不用陪命的資格!
“冰荷,把刀放下。我不想連累你!”
日久見人心,患難才能見真情。江雲漪沒想到夏冰荷會在這個時侯對她拼死相護。這份情她只能留待日後再還她,而現在她不能看着她誤傷自己!
“你肯叫我名字啦?那我就更不能看着你死,而且我不怕被你連累!”
夏冰荷聽到江雲漪叫她的名字,面色一喜,隨即更加堅定地執着刀護在她面前。至少她得撐到寧沉玉那傢伙搬來救兵!
“冰荷,如果你真把我當朋友就把刀放下。我有辦法救自己。”
江雲漪微微皺了皺眉,她實不想欠夏冰荷什麼,而且夏冰荷就算不顧及她自己,也要顧及汝陽王府。
永帝多疑,即使汝陽王無子且不能再生育,但若夏冰荷太過任性,也一樣會遭到永帝的不喜,繼而害了汝陽王府。
趁着夏冰荷失神的片刻,江雲漪奪下了夏冰荷手中的刀。將她推到安全區時,在她耳邊說了句話以安她的心,免得她又做出什麼傻事來。
“你!”
夏冰荷沒有武功被這麼一推自是推出離江雲漪老遠,主要還是她沒防備江雲漪,也沒想到江雲漪會把她推開。
“射!”
江家旺一直注意江雲漪這邊,見江雲漪推開夏冰荷,嘴脣揚起一抹冷笑,直接下令要將江雲漪射死在亂箭之中。
比起喝毒酒、上吊和自刎,他覺得讓江雲漪萬箭穿心而死,更能讓他心中開懷。那一年他是怎麼變成太監的,這一次他就讓江雲漪給他還回來!
那一年他是如何身敗名裂,遠走他鄉,最後不得不入宮當太監,當太監又受了多般苦楚,他自然也要江雲漪還回來!
“聖旨到,箭下留人!”
在千鈞一髮的時刻,一聲清喝打斷了江家旺的命令,寧沉玉手拿聖旨策馬而來,一下馬氣都沒喘就跑了過來,
“江公公,聖旨到,難道你想抗旨麼?”
寧沉玉見江家旺聽到他喊聖旨到,不但不停下對江雲漪的射擊,反而奪過禁衛的箭二話不說就朝江雲漪射過去。
咻!一箭破空,若不是江家旺以前是一介書生,現在又身爲敬事房副總管養尊處優,這一箭的勢頭了足已射到江雲漪。
寧沉玉心中一怒,聲音就有些沉。他費盡心機才讓永帝改變主意不殺江雲漪,改由暫時軟禁公主府,這個江公公分明是巴不得江雲漪死!
“灑家是聖旨就是要江雲漪的命!寧侍郎不會是想包庇她吧?來人,還不殺了她!”
江家旺根本不容寧沉玉宣旨,他明白若讓寧沉玉宣了旨,那江雲漪就死不成了。突然有些恨自己沒有武功,否則那一箭一定能要江雲漪的命!
他卻不知道即使他有武功,那一箭也未必傷得了江雲漪。但人總是這樣,對於一些事總想抱最大的希望。
“本侍郎有聖上的新聖旨,我看誰敢動!”
寧沉玉眯了眯眼,他對江家旺沒什麼印象,只知道他是敬事房的副總管,在太監當中還算有威信。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江家旺是誠王的人。誠王的人爲什麼非要治江雲漪於死地,這是誠王的意思麼?
不管是誰的意思,他都不會允許任何傷害江雲漪!他慶幸和鳳輕公主提前回了京,否則他怕下次再見江雲漪是在她的墓前。
“江公公,寧沉玉的聖旨救不了我的命,那這塊免死金牌應該能救得了我的命吧?”
江雲漪笑着將一塊鎏金的金牌拿出來,特意在江家旺面前晃了晃,金牌中刻着免死二字在清晨的陽光中泛着爍爍的金光,耀得人睜不開眼。
這塊免死金牌是端木陽離京時送給她的。當時她沒覺得她會用到這東西,卻不想現在就用到了。
她不知道端木陽怎麼會有這東西,但想來這東西在關鍵時刻總是能救命的。雖然它只能用一次!
本來她是不打算要的,因爲她覺得比起她自己,端木陽的處境肯定會比她更堅難一點。
可扭不過端木陽的堅持,她只好收下。若不是知道端木陽不可能猜到這一天,她都要以爲端木陽能未卜先知了。
“我們走!”
江家旺深吸了一口氣才能忍住不再下令把江雲漪大卸八塊。江雲漪有免死金牌,她竟然有免死金牌!
她有免死金牌卻偏偏在這個時侯纔拿出來,分明就是故意耍他!想到這裡,江家旺差點沒被江雲漪氣吐血。
還有這些禁衛軍也甭沒用,若是他們肯聽他的令早點把箭射出去,江雲漪就不會有機會把免死金牌拿出來。
功虧一簣!功虧一簣!江家旺再次狠狠地吸了一口氣,難道他真的得等到誠王的大業成功才能殺掉江雲漪麼?
跟隨江家旺而來的禁衛軍相互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江雲漪根本就是故意的。那免死金牌早不拿晚不拿,偏要等到江家旺把寧侍郎給徹底得罪了纔拿出來。
沒了雲子澈,寧沉玉將來一定會更受永帝重用,據他們所知現在六部中已有尚書到了致仕的年紀,只要不出意外寧沉玉一定能成爲六部尚書。
這江副總管雖執掌敬事房,但只能跟堂堂的未來尚書兼永帝紅人相比啊!好在剛纔他們並沒有聽江家旺的命令把箭射出去。
“你的聖旨來得很及時!”
江雲漪在江家旺走後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她之所以讓金花銀花把她的人先安排出去,是因爲這免死金牌最多隻能免她一人不死。
若永帝突然發瘋要把她身邊的人全部處死,就這麼一塊免死金牌她要救誰去?現在寧沉玉拿來將她暫時軟禁的聖旨,倒是可以讓她先鬆一口氣。
“我的聖旨來得及時也沒有你的免死金牌好用啊。其實我能拿到這份聖旨,京都百姓的萬民書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不過這東西有利也有弊,雲家怕是難逃此劫!雲漪,我們朋友一場,你實話告訴我,這件事兒你知道多少?”
寧沉玉剛回宮知道的並不多,可是從永帝震怒的表情可以看出此事相當嚴重。否則永帝不可能不召集大臣就給江雲漪和雲家定了罪!
雖然永帝定罪雲家很可能早就有想法,但也絕不可能全國各地發生大雪災的時侯給雲家定這樣的罪。
要知道這次的雪災若沒有云家和江雲漪提供那些醫藥和物資,朝廷根本沒有能力救那麼多人。
現在正是災後恢復的時侯,永帝卻給百姓們心中的活菩薩來這麼一出,又豈能不讓天下百姓心寒。
“等等!寧沉玉,你怎麼到現在纔來?你知不知道剛纔有多危險,你要是再晚一點點,雲漪就死定了,你知道麼?”
夏冰荷被江家旺射出的那一箭給嚇得差點丟了三魂七魄,看着寧沉玉的樣子就有些來氣。
她不知道她費了多大功夫在救江雲漪麼?現在她被嚇個半死,怎麼招也得先安慰安慰她啊。
還有江雲漪怎麼可以那麼不知好歹,她如果不是爲了救她,她能被嚇成這樣麼!這兩個人怎麼可以這麼無視她!
“冰荷郡主辛苦了,此事寧沉玉一定銘記在心。他日有機會定當報答!”
寧沉玉看了江雲漪一眼,執禮向夏冰荷致謝。今日在宮中他見夏冰荷爲江雲漪的事操心着急,而他也正愁無人可用,便攔了夏冰荷要她過來給江雲漪報信,必要的時侯一定要幫他攔住江家旺的聖旨。
剛纔他來得急,也沒能在第一時間向夏冰荷致謝,現在看她被嚇得臉色蒼白,纔想到她一介女子做這樣的事確實有些勉強。
“誰要你謝,誰要你報答,我救雲漪,是我心甘情願,我纔不要你謝你呢。我只是嚇到,嚇到你懂不懂啊!你要是再晚那麼一丁點,雲漪就完蛋了!被你氣死了,我不要理你們了。”
夏冰荷嘟着嘴,被寧沉玉這個樣子給氣着了,比剛纔還要生氣。這個人說的這話怎麼就那麼讓人生氣啊。
氣呼呼地推開擋在她面前的寧沉玉,夏冰荷也不再跟江雲漪說什麼,直接就離開了公主府。
把她惹成這樣的除了江雲漪和寧沉玉外,就是那個該死的江公公,她不能把江雲漪和寧沉玉怎麼樣,也一定要那個姓江的吃吃苦頭。
在京都還沒有誰敢這麼惹她呢!那個姓江的敢不把她放在眼裡,她若不找回場子,她就不是夏冰荷!
“……”
寧沉玉愣然半晌,完全不知道他剛纔說的話有什麼不對。不過現在他實在沒功夫去理會夏冰荷的情緒,重新問起江雲漪有關雲家的事兒。
有關冰荷郡主幫他的事,待以後有機會再說吧。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幫江雲漪洗脫嫌疑,否則就算江雲漪有免死金牌也沒用!
“如果我告訴你,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信麼?我本來想等着這個聖旨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誰想這只是一道催命符。若是沒有免死金牌,你還真就見不到我了!
跟我說說外面的情況吧,那萬民書怎麼回事?我又怎麼可能莫名奇妙的就成了雲家的女兒?更離譜的是聖旨上竟然說我聯合雲家想謀反!?
你都不知道我聽到這聖旨之後有多想笑?看來這皇宮內苑還真是不適合我,在這樣下去,不用永帝下旨要我的命,我都能被這種從天而降的禍事給嚇死。”
江雲漪沒留夏冰荷,現在還不是跟夏冰荷磨嘰的時侯。針對寧沉玉的問題她只是輕哧一聲,眸子中全是輕嘲,語氣裡嘲諷的意味極濃。
要不是有端木陽給她的免死金牌,也許她真的會死!而且還是被江家旺這個一心想要她命的人給整死。
夏冰荷維護她,也不可能救得了她;寧沉玉的聖旨晚了近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夠她死幾百次了。
“這麼說你根本就不知道是誰跟永帝舉報,又是誰向永帝提供的證據?”
寧沉玉有些意外,他本以爲江雲漪至少會知道一點點,卻不想她對這一切竟然一無所知。
又或者永帝瞞得太好,就是想在這個時侯給雲家一個措手不及,然後一舉拿下雲家,順道抄了雲家以充國庫。
在永帝身邊幾年,寧沉玉對永帝還是有幾分瞭解。不過他也沒想到,永帝會這麼快向雲家下手。
他是不是應該慶幸他只是一個單純的官,並不似雲子澈那般家財萬貫,讓得身爲皇帝的永帝也忍不住想窺視?
輕輕地一嘲,寧沉玉又端正了態?? 025sxwlAbXsw小說網隨時期待您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