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畢業的時候我沒有如家人所願的取得好成績，離一中的錄取分數線還差了幾分，我二舅一直希望我能去一中讀書，他四處打聽四處託關係，後來說是以我的分數交兩萬塊就可以去一中。
我二舅看着旁邊嬉皮笑臉的我說：你看，你平時不是一直唸叨什麼“分數什麼都代替不了，尤其代替不了錢”嗎？你看，你就是多錯了兩個選題就要兩萬塊錢，這回總是代替得了吧？
我說：把這事兒給搞忘了。
我二舅說：少貧嘴，你就說說自己的決定，只要你想去一中，錢不是問題。
我說：不去，堅決不去。
我二舅問我：爲什麼？
我說：二舅，我們這樣想，你看我去了一中你就少了兩萬塊，就等於“0”，我去四中還能得到兩千塊的獎學金，這樣一算，就我的一個選擇我們就賺了兩萬兩千塊。
我二舅說：得，你就是決定去四中啦？
我說：我就去四中。
開學軍訓就不必過多概述，按照學校的說法是：通過軍事訓練，增強學生的國防觀念，國家安全意識，加強組織性，紀律性，弘揚愛國主義，集體主義和革命英雄主義精神，磨練意志品質，激發戰勝困難的信心和勇氣，培養艱苦奮鬥，吃苦耐勞的作風，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提高綜合素質。
軍訓對我來說倒是也無所謂，我雖然偏瘦，可是不弱，憑藉着初中三年苦練籃球得到的體能，那種強度的訓練基本是遊刃有餘。有時候我看着場邊的那些家長們緊張地看着正在訓練的孩子，手裡拿着大瓶小瓶營養補品，一到休息時間就迫不及待的給自家叫苦連天的孩子送去，給他們捶背，揉腿。
我想：人都癱瘓了，這人生觀，價值觀怕是也立不起來了吧?
我看着有些柔弱得比女生還厲害的男生，心中不禁感慨：你們怕是連命根子都立不起來了，還談個屁的人生價值觀。
當時我的樂趣就是偷看那些漂亮的姑娘，休息的時候把帽子摔在一邊，生氣又委屈地坐在地上，眼神渙散，呆呆的看着遠處天空裡漂浮着的雲，如果風再大一點，就該把她們的眼淚吹下來了，這種狀態的女孩子真的是我見猶憐。
軍訓終於完了，女生們以爲終於可以穿自己喜好的衣服了，可是學校用校服毀滅了她們的願望，她們不由得又哀愁起來：這個校服比起迷彩服可是差得天遠啊，更別說自己家中衣櫃裡掛着的裙子了。
我看着她們臉上的神情，心中充滿了莫名的喜悅。
開學大典那天，校長慷慨激昂，走上講臺就說：現在就是檢查你們軍訓成果的時候了，爲了看看你們訓練的成果，大典之前，站軍姿20分鐘.
校長這劍走偏鋒的一招，那些漂亮的姑娘們個個嚇得花容失色。
站在我身旁的一個女孩子，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臺上的校長，她估計想着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難道自己還沒從那半個月的惡夢中醒來？她委屈得滿臉通紅，一雙美目中快要滾落淚水，因爲驚嚇而使得她越發楚楚動人，我看着她笑出了聲音。
她轉過身瞪我一眼，生氣地說：你笑屁呀。
我說：我就是笑你呀。
她白了我一眼，我們聽到了校長的口令：稍息，立正。
我一直看着旁邊站得很辛苦的姑娘，感嘆校長的神來之筆。
軍姿結束後，校長給了兩分鐘的休息時間，臺下發出了一些痛苦的叫聲，校長站在臺上，面帶微笑，很滿意地看着正在受他折磨的學生們。
之後校長又慷慨激昂地進行了演說，他背後的教學樓上用紅條拉出了：“奮戰三年，贏得一生”的目的昭然若揭的口號。
這三年就是人生的關鍵，決定了你能上什麼大學，以後能有什麼成就，在社會上是什麼地位，如果這三年你不努力，那你這一生就完蛋了，所以同學們這三年必須拼盡全力的讀書，才能贏得自己的人生，想要贏得自己的人生，就要先幹掉一中。
校長的演講稿大致上就是這麼個意思。
校長的演說擲地有聲，把學生內心的宇宙都點燃了，而我或者說還是有少數的學生異常的冷靜，不知道他們是什麼心思。我單單就是不太喜歡把眼光放在未來，因爲我近視了，遠處的東西看不太清，還是一步一步地走吧。
等到找到自己的教室，領完課本之後，學生就全都瘋了，沒有課間休息的說法，下課鈴聲響起，老師也走了，可是誰都不動，全部原地坐着看書，我站起來的時候弄出了些動靜，全班的同學全部轉過頭看着我，彷彿質問着我：你爲什麼不奮戰到底？爲什麼不去跟一中那些這片天地之間的嬌子們拼命？
我很尷尬，只得解釋說：我就是想上個廁所。
走出教室之後，我才發現整棟教學樓都沒有聲音，安靜的有些異常，我的腳步踏在地面產生的迴音都顯得十分的不和諧，我偷偷地在路過的每個班級的教室門口看他們，都低着頭看書，沒人發現我的異常行徑，我才鬆了一口氣。
我再次進入教室的時候，在教室裡面四處看了一下，還好，沒人和我喜歡上了同樣的東西，我輕輕的整理好我的書本，放進書包，輕輕背起，離開了我原來的座位。我去到了第四組的倒數第三排，那裡空無一人，我獨自享受着整張桌子，整張椅子，在那裡我可以透過玻璃窗看到整個城市的模樣。獨自一人坐在這種地方，無論外面是颳風，是下雨，陰天或者晴天，我心裡都有一種安全的感覺。我終於離開了那個讓我掙扎了三年的地方了，這裡是新的開始，我想讓她悄悄地開始，然後悄悄地結束，不需陪伴，也請不必打擾。
下課的時候，我總是偷偷地從後門走出去，遇到老師問我，我就說上廁所，其實我身體中才有幾斤誰？哪能隨時往廁所裡跑。
很多時候我去看了那些披着葉子花開的牆壁，長長的延伸，陽光照射的時候，葉子花在風中輕輕搖曳，宛若一個穿着鮮豔衣服的姑娘回頭對我的微笑，楚楚動人。
有時候我去到操場邊上，看着空蕩蕩的球場，無人問津的球架，我有些手癢，卻又怕弄出什麼不好的聲響，就去了旁邊的樹蔭下坐着，讓我驚喜的是，這些樹是我在城市裡見過的最高的樹，雖然比我老家的要矮了很多，但在這裡卻是獨一無二的，連樹腳處的泥土都讓我有了很親切的感覺。
坐在樹下的石凳上，聽見小鳥的嬉戲聲傳來，我擡頭望去，果然有很多小鳥在枝葉間穿行，清晨的陽光從枝葉縫隙間落下來，我聽見風吹過樹林的聲音，細碎的陽光輕柔地撫摸着我面前的土地，偶爾會有些枯葉落下來，沒有風的時候蕭蕭而下，與地面碰觸後清脆的聲響。如果有風，它們就盤旋而落，像互相追逐着的蝴蝶，有時候落到了我的頭髮上，我隨手取下，拿在手中輕輕撥弄玩耍着。
有些時候高二還是高三的學姐們看見了，她們微微的笑着看向我，有時候我能感覺到她們嘴邊的隱約笑意，最後手拉着手跑開了，她們可能是覺得一個男生獨自坐在這裡玩葉子，很有趣吧！
沒認識到新的朋友，我經常一個人在這些地方閒逛，心因爲空曠而怡然自得。
估摸着上課鈴聲快要響了，我並起身往教室裡走，獨自穿行在球場邊的林蔭道上，空氣清涼的清晨，我會覺得自己是一條悠閒的魚兒，自由自在地穿行在海底世界的珊瑚礁裡。
一步步走上了臺階，看着後頭那片有小鳥和落葉的樹林，那條其實不太長的林蔭小道，還有空無一人的球場，心裡有些不捨，可是鈴聲響起來了，我只能快步跑進教室。
高中那三年，每一次跨進教室都是痛苦的事情，因爲我不會去上大學了，我心中十分確定。用學校的話說，我這一生，完蛋了。
上課的時候還是會認真聽講，也做着筆記，新的知識還是想要去吸收，學到了新的東西，心裡就會變得踏實，踏實之後就有些不甘。因此就刻意不去深究，只做了一些應有的瞭解，追求及格的話，聽一下就應該可以了吧？
時課間休息不想出去的時候，也翻出書本來看，並不是在背誦課文或者英文單詞什麼的，我只是想翻翻看課本上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故事。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喜歡上了閱讀，把身體放在安靜的角落，然後元神出竅，去到了別的世界，去一個極致安靜的世界，沒有任何的聲音，卻是那麼令我着迷。我喜歡看那裡的風景，喜歡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故事，我去體會他們的悲傷，也去感受他們的歡樂，所以我有時候傷心落淚，有時候又開懷大笑。
瘋了？這個人。我聽見他們這麼說。
校長的這一針雞血分量很足，午休都是沒人休息了，全都坐在教室裡看書，老師也會時不時來檢查，校會的時候會點名表揚表現好的班級。
一久之後，有些學生累倒了，上課的時候出現了睡覺的情況。對於這樣的情況，老師們表現得很欣慰，說學生們真的太努力，累是肯定的，不過還是要堅持下去，當我們把努力變成了一種習慣，我們就成功了。說些什麼“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之類的話來鼓勵自己的學生，學生看着自己那麼努力，都被自己感動了，連我都被感動了，差點跟着他們一起努力了。
不過這時候有一個人拉住了我的手。
那天，班上來了一個頭很大的學生，我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向他招手，喊了一聲：孫浩，這裡。
他看我一眼，眼睛一亮，“唰唰唰”跑到我旁邊坐了下來，老師說：新同學，自我介紹一下。
他站起來，對着班裡的學生，用出了喊的說話方式，說：我叫孫浩。
說完就坐了下來，我說：言簡意賅的自我介紹。
他說：說點我聽得懂的。
我說：跟你的反應神經一樣簡單的自我介紹。
他說：你要我從出生那天開始介紹我自己嗎？
老師開始講課，我們自顧小聲地交流，跟中學時候一樣。
他問我：你怎麼在這裡？
我說：我還想問你爲什麼在這裡呢？我以爲你爹會把你弄進一中去的。
他說：媽的，太黑了，要好幾萬，好幾萬，不如留着以後用，反正我也讀不進去書，浪費那錢幹嘛？你沒考上一中？我一直以爲你能考上的。
我說：交兩萬就考上了。
他說：我以後要開一所學校。
我說：這理想值100分。
他說：啊，太好了，我還以爲來這裡一個熟人都沒有呢，以後就跟你混了，幫主。
我說：別，還是我跟你混得了，浩哥。你怎麼現在纔來學校？
他“嘿嘿”笑了幾聲，說：不想軍訓。
我說：那你虧大了，好多美女。
他笑了起來：軍訓的時候有什麼好看的？大家全穿成一樣的，你根本看不出來，軍訓完了，穿起自己的衣服的時候你才能看出來哪個是美女。
我說：那你去服裝店裡看看不就行了？全部穿成一樣都美的那個纔是真的美，再說，軍訓之後都是穿的校服，還不是全都一樣。
他有點驚訝地看着，說：還真是這樣啊，跟你一起讀了三年都沒看出來啊，你這個悶騷男。
我剛想反擊，老師就點了我們的名字，喊我們認真聽課。我們纔開始翻開課本。
我輕聲問前桌的同學：講着第幾頁了？
他轉過身來，懵着一張臉，說：我怎麼知道。
我說：啊？你不是一直在認真聽課的？
他說我就是裝着聽課樣子發呆而已。
我說：你看其他人那麼努力，你不着急？
他冷笑幾聲，說：那麼多優秀的人，拯救地球的事情落不到我身上。
後來，這個人在我們的起鬨中成了我們的班長。
我剛想說他是一個明白人，就感覺到了講臺上的殺氣，我擡眼望去，果然老師生氣地盯着我們三個。
她說：你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來這裡嗎？你們還沒搞清楚這三年對於你們來說意味着什麼？校長已經講得很清楚了，這三年就是你們的關鍵時期，你們還要浪費這麼寶貴的時間？退一步講，即使你們真的放棄了你們自己了，也不要打擾其他人，我希望你們自愛一點，不要去做那顆攪壞了一鍋湯的老鼠屎。
這時孫浩伸出三個指頭，糾正道：老師，我們這裡是三顆。
全班都笑了起來，原來他們還會笑呢。
接着，老師又更加嚴厲的批評教育了我們，一會兒後，她可能發現了把時間浪費在我們身上不是明智的事，所以又走上了講臺，開始了她自己的講課。
孫浩的到來讓我的世界裡開始有了聲音，課間，他會叫上我跟他一起上廁所或者去商店買個東西什麼的，我沒有拒絕。
但是我對他說：我們不能這樣，上個廁所都一起，看起來像兩個小女生一樣。
他說：這些學生太嚴肅了，我跟他們聊不到一起，要是沒你在這裡，我估計會瘋掉啊，他們也太不開心了。
我說：一生的命題太沉重了，他們還小，只是被嚇到了，忘記了自己的思考方式，放心，本性這種東西不會因爲校長的一次演講就會改變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
他眯着眼睛看我，說：你很大？
我說：是有點大，尤其比你的大。
他把頭探過來，說：我看看。
我說：當心點，會尿到你頭上的。
走回教室的路上，他又說：這些學生一點活力都沒有，想想我們中學的時候，多開心，我現在看着他們都覺得難過。
我說：可能有兩個方面的原因，第一，陌生，大家都剛剛聚到一起，彼此都不熟悉，沒什麼話題聊。第二，我要說點讓四中難堪的話，因爲來這裡的學生基本上都是考不上一中的，說嚴重些，也就是失敗者，你和我都是，失敗的人都想要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他們現在就是想在這裡證明自己。
他問：你不想證明自己？
我反問他：你不想？
他說：不想，讀書能幹嘛？
我說：不知道。
他笑起來，說：那我們是不是完蛋了？
我說：你發現的有點晚啊。
我不討厭這樣的聲音，甚至有點感激孫浩的到來，因爲沒有書看的時候我也真的很無聊，那時候我把新的內容聽完之後就會跟他一起尋找着班上的哪個姑娘漂亮。
我問他：有沒有找到？
他說：看了很久了，發現了一個，第二組，第三桌，右邊那個，可愛類型的，眼睛大，嘴巴小，身體嬌小，容易推倒，叫聲哥哥不得了。
我被嚇了一跳，我說：在女人方面你倒是很有天賦。
他說：你不要小看我，我語文能考及格的。
我說：那你還真厲害，你什麼時候考過90分了？
他說：啊？不是60分就及格了嗎？
我說：數學你就更差了。
他說：哎呀，不管那個了，怎麼辦？行動不？
我說：行動啊，不然你找了那麼久是爲了什麼？
他撕下一頁作業本就要寫字，我連忙阻止了他，我說：我來寫，要是她看到了你這幾個字，我們全沒戲。
他說：我覺得我寫的字還是漂亮啊。
我看着他說：別難過，誰都有看走眼的時候的。
他說：那還是你來寫，你要寫什麼？
我說：就寫“姑娘，你好漂亮哦，我喜歡你”。
他說：碰着就來啊？
我說：難道你只想跟她做朋友？
他說：女朋友，不要寫姑娘，直接寫她的名字。
我問：你知道她的名字？
他說：好像叫阿芳。
於是我在紙條上寫下：阿芳，你好漂亮，我喜歡你。
字條傳出去後，我們都激動的等着看惡作劇的效果，我們看着阿芳打開了字條，趁老師在黑板上寫字的時候她轉過頭看看是誰給她寫的字條，我們把頭靠在一起，我向她招手，孫浩抹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她被逗樂了，轉身過去給我們回字條。
孫浩說：她沒生氣啊？
我說：有人誇你帥，你會生氣嘛？
他說：不會。
我說：如果有人誇你帥我就會生氣。
他問：爲什麼？
我說：因爲他說謊。
他說：幫主，我們還能在一起玩不？
說話間，字條回到了我們手裡，孫浩打開要看，我搶了過來。
他問：你幹嘛？
我說：你已經有女朋友了，這個機會得留給我。
他說：我和毒藥（孫浩這樣稱呼他女友）又沒有在一個學校，怕什麼？
我說：如果你不把這個機會讓給我，我會告訴你女朋友的。
他說：我不想跟你玩了。
說完，我們打開了字條開始看。
我記得阿芳是這樣回覆我們的：謝謝你們的誇獎，我很開心，不過我現在還小，還不想談戀愛，只想好好學習，以後不許再對我說這樣的話了，希望你們也不要浪費這關鍵的三年，努力學習，說不定到時候還是有機會的。
看完，我對孫浩說：啊，我失戀了。
孫浩說：有戲啊，她又沒有直接拒絕，再寫過去。
我說：算了，這些事情適可而止，再說我們肯定沒戲了，好好看看她寫的，她只是表示的比較婉轉，說到底，她就是不想跟學渣在一起，你跟我，都沒戲。
孫浩說：說到底她只是不想跟醜男在一起，早知道還是我親自來寫。
我說：要是你寫，她估計會把字條交給老師的。
我們爭吵的有點大聲了，又被老師批評了一頓。
三年之中，我和孫浩都坐了同一張桌子，同一張椅子，跟他一起當了三年的“壞學生”。
時間來到快有一個月的時候，校長的雞血效應慢慢的過去了，好多學生都放棄了“奮戰”，下課的時候，很多學生走出了教室，教學樓終於有了聲音，有時候甚至能聽見其他樓層傳來的打鬧的聲，午休的時候也有很多學生回到了宿舍睡午覺，我看他們都開始慢慢變得開朗起來了。
時間來到兩個月的時候，只能偶爾看見一兩個學生在堅持奮戰了，那時候，下課的鈴聲每響一次，教學樓就會沸騰一次，孫浩也不像之前一個月一樣天天只跟我玩，他交了很多朋友，居然跟女孩子們都打鬧上了。交朋友自來熟這種事情我一直認爲是孫浩天生就帶着的天賦，隨便什麼人，三兩句就可以聊在一起了。我自己認爲我不需要那麼多朋友，有一兩個能說話的就夠了，可我也還是跟着他們一起玩，一起鬧，可再怎樣也都沒有跟孫浩一起時候的那種親切自然的感覺，我們玩笑開口就來，做事無拘無束，我不會擔心得罪他，他也不會因爲我不小心說錯了什麼話而生氣，十分感謝有他的存在，能聽我滿口胡謅。
孫浩開始混得如魚得水，我知道那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他說：幫主啊，這纔是學校啊，年輕人就應該充滿活力地去玩耍，不能爲了多背幾個公式就把人與人的感情都忘記了啊，誰能知道自己長大了是什麼樣子的，這麼年輕就要爲了長大的事情操心，那多累，那長大了是不是又要爲了死去的事情操心了？反正都會死，年輕的時候不玩一玩，那多遺憾啊。
我說：把頭剃了吧，你有慧根的。
老師們對於學生陸續放棄奮戰的事情沒有表現得多驚訝，畢竟他們帶過那麼多的學生，早料到都會變成這樣子的吧，400多個學生，只要有一兩個能堅持下來那便是他們的目的了，當然他們恨不得有100個能堅持下去，他們明白，這是異想天開。
但是他們還是達到自己的目的，因爲有一個女生那樣堅持了整整的三年，三年之中，我雖然沒有和她說過多少話，但是我心裡的確非常的敬佩她。
三年之中，無論大考小考，她從來沒有做過第二名，永遠的第一，一直拿到了高中畢業。
我有問過她：你不會覺得累嗎？
她說：很累，可是很開心。
我說：偶爾還是要休息一下吧，和朋友交流下什麼的。
她說：我不休息，我只要一休息，就會想着是不是有人比我更努力？我不想做第二名，第二名是最大的失敗者。
我說：科比—布萊恩特？
她說：是啊，我也喜歡看籃球比賽的，他是我最喜歡的球星。
我說：他也是我的偶像，我從初一就開始喜歡他了，我好多時候都會模仿他。
我又開玩笑說：有沒有覺得我們很像？
她說：我見過你打球，是很厲害的，要是你在高一點再壯一些就好了。
我說：有人問科比：你爲什麼這麼厲害？他反問了別人：你見過凌晨四點的洛杉磯嗎？以後要有人問你成績爲什麼這麼好，你也可以問他有沒有見過凌晨四點的開遠第四中學。
她說：我倒是也希望那時候我能很自豪地說出來。
我說：除了你，沒人能這麼說了，加油。
她說：會的。
有一天晚自習，班主任跟我們說學校要舉行籃球運動會，讓我們用那個晚自習的時間把人員組織好，我聽到這個消息很開心，因爲籃球嘛，我有很認真練過的。
初中苦練球技的時候我心裡藏着一個不敢爲人道的秘密，就是如果我能長到一米八以上我就往職業籃球方面發展試試。
可惜我一直停留在一米七過點的樣子，實在讓我神傷。
選人這個事情交給了班長，班長就是之前坐在我們前面不想拯救地球的那個。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跟我們玩在一起，跟我們一起在班裡扮演着壞小子的角色。
選班長的時候都是我們起鬨着把他推到那個位子的。
球員其實一下就定下來了，我沒說什麼話，孫浩一頓吹噓，我就首發上場，球賽的過程也很簡單，第一二場我都是神勇發揮，班主任都說我是神投手，當然我沒有表現得謙虛，我覺得自己真的做得很好了，對於籃球，我就是真的很自信，如果有人質問，好像我也可以這麼問他：你知道在39度高溫下打球時什麼感覺嗎？
可惜了決賽的時候，我發揮失常，我們沒有專業的教練，沒有及時把我換下場，同學們看過我前兩場的表現，一直等着我發揮，可惜我到了最後都沒有找到投籃的感覺，終於輸掉了那場球賽。
同學們沒有怪我，只是我自己心裡難受了一段時間，不過我很快從那種情緒中走出來了。
因爲球賽之後，我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