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此刻我與張青已經坐在了一個安靜的地方。這裡沒有人打擾,也沒有吵鬧的地方。

這是一間咖啡屋,很小的咖啡屋,選的位置不是太好。所以幾乎很少有人,即便如此我還是選了一間最裡面的小包間。

說是小包間,其實就是隻能夠容納兩人的座位。

我與張青互相面對面的坐着,兩人的面前都放着一杯冒着熱氣的咖啡。

不同的是,她那已經是第二杯了,我的還沒有喝。我看到他緊緊的握着手中的咖啡,好像還是驚魂未定。

能讓她如此緊張,慌張的事情,一定是很恐怖的事情。我更加的好奇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能讓一個初中女生如此慌張。

不過我還是希望等她安靜下來,再談談。那樣效果會更好,也不會因爲緊張,慌張,而語無倫次。

這裡的確很安靜,安靜的像一個無人問津的牢籠,有些暗淡的燈光,映照着我們兩人面龐。

如果沒有這種恐懼,緊張的情緒在我兩身上,我倒是認爲這是一個很適合情侶浪漫的地方。

然而此刻,我卻無形中把這種氣氛往那種恐懼上想象,越發讓我受不了這種安靜。我看到此刻張青已然開始平靜了許多,便再也等不及開始詢問了。

“到底怎麼回事?能夠告訴我嗎?”

我問的很是小心翼翼。

“老師,我看到了,看到了……”張青忽然神色一緊,緊緊的握着杯子。不斷的重複着同樣的話。

可我還是一無所知,他究竟看到了什麼,一提起這個她就如此慌張。

我一把手握着了張青的手,緊緊的握住,給她一個定心丸:“別怕,那都過去了,告訴我,把那種恐懼轉移給我,就不用那麼害怕了。”

慢慢的張青開始平復下來,不過我已然可以看到她臉上那種恐懼瀰漫在那裡,“老師,我的同學死了……同學死了……”

我一聽,心中陡然有些明白爲何張青如此慌張,可是我依舊有些想不明白,即便如此,即便她看到了那同學的死狀,同在學校,應該還有很多同學看到了,應該還不至於直接就從學校裡跑出來吧。

我不好直接把想法說出來,便繼續問道:“他是怎麼死的?能讓你如此害怕?”

“老師,他的頭,他的頭……”張青似乎不願意去想,‘嚯’的鬆開了我的手,抱緊了自己的頭,重複着這一句話。

“他的頭!”我心裡一緊,一種無形的寒意,涌遍全身。

這幾天我聽到了太多的關於頭的給我帶來的恐懼。我有些不敢過多的去細想,但我還是要繼續追問張青究竟看到了什麼。

我喘着粗氣問道:“誰的頭,他的頭怎麼樣了。”

“啊……”忽然張青大叫了一聲,雙手撐住桌子,對着我睜大了眼睛,大聲說道:“老師,老師,是我同學的頭,他的頭沒了,沒了, 就滾落在我的面前。我看到了,看到了他的頭掉了?血淋淋的,很可怕,很可怕……”

“什麼?”我心裡一顫,突然站起來,也被張青的話驚住了,昨天袁離告訴我喬依依的口中經常說的話,就是這樣的話。怎麼現在張青也開始說這樣的話了。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像喬依依的人。我陡然間感到這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更不可能是簡簡單單的那種所謂的幻覺,頓時我就開始猛然的發出一陣冷汗。

“你們怎麼了?有什麼需要嗎?”

不知道是我的那一把猛的站起來,座椅發出了太大的聲音,還是剛纔張青的那陣驚叫,算是把服務員引了過來。服務員有些不耐煩的對我們說着。

“哦?沒事,只是談道一些事情比較激動而已。你可以出去了。”我打發了服務員,安撫張青坐了下來。

“不用害怕,或許是你的幻覺。”我安慰道。

“老師,那不是幻覺,是真是的,我能感受道,他……”張青說道這裡似乎不敢繼續往下說了。

“沒事,說罷。不然你一個人藏着此事,誰能幫你解決那種恐懼?”我慢慢的循誘着說道。

張青慢慢的淡定了下來,不過臉色依舊有些慘白,那種恐懼仍然沒有從他心中消散。

我一直在猜想他看到的那種情況是否和喬依依一樣,不過剛纔的那句話,似乎說明張青看到了真實的頭顱。我更加的好奇了。

“老師,那時我們在上體育課。先前做了有些準備活動之後,就各自散開自由活動了。”張青終於慢慢的開始說了起來。

我知道這是最重要的部分,不由得豎起耳朵認真的聽。

“我和幾個女同伴,來到雙槓那裡玩。還有幾個男同學卻到旁邊的高低槓上開始玩耍起來。”說到這裡張青呼吸開始緊張起來。

我知道應該就是在這個時候出事了。

“後來呢?”

“我看到那些男同學,跳上雙槓,開始甩動身體起來,動作幅度很大,就好像那些的運動員一般,整個身體都開始搖擺起來,有一個男同學還把整個身體在那高低槓上旋轉了一圈。看的我們害怕。害怕他們一下子掉下來。那肯定會很嚴重。”

張青端起咖啡大口的喝了一口繼續說道:“後來與我一起來的女同學去玩其他的東西了。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坐在那裡發呆,卻沒想動,沒想到突然有一個什麼東西砸到了我的腳上,同時我聽到了一陣慘叫。我以爲是那個玩高低槓的同學真的掉了下來。好奇望向前方。卻,卻看到了一個無頭的軀體,從那高低槓上飛了出去,其他的幾個男生已經驚叫着跑開了。看着那鮮血如柱的噴射出來,我嚇傻了,我想下來,卻發現自己僵直在那裡。我雙手撐着雙槓,收回腳想要下來。卻發現腳上有着一灘紅色的血跡。我低頭一看,突然發現那個男同學的頭顱就在我的腳下。那時我才知道,剛纔砸中了我的腳的是那個男同學的頭顱。我驚慌中掉了下來,卻再次掉落在那頭顱旁邊,摔在地上,正好面對着那頭顱,看到那頭顱似乎用一種詭異的笑容,驚恐的目光對着我,我隱約中聽到了那頭顱對我說道:‘我的頭……’我當時就哭了,拔起腿就跑開了,大喊着‘死人了’。我害怕,不敢一個人回到教室,我直接跑出學校了。”

張青終於一口氣,在沒有我打擾的情況下說完了。

我心情不能平復,這一次看來張青看到的是真的,不是依依看到的那種。可是就算如此這充其量只不過是一個意外情況,那個男生只不過是在玩高低槓的時候,摔了下來,只不過由於力量過大,頭有正好碰上了那槓子,硬生生的把頭顱給扯了下來。

我思前想後推斷出這個結論。然而這個結論卻讓我陷入一種恐懼的漩渦之中。

我走到張青面前拍了拍張青的肩膀:“張青,按我說來這只不過是一場意外。那個男生才如此慘烈的死去的。就不要多想了。這不管你的事。自然有警察會前去調查。明白了,不要自己嚇唬自己了。”

張青好像對我的話有些作用了,她低着頭,默默不語。

我卻在擔心另一件事情,她就這麼跑出學校,學校也會擔心的啊。如果學校通知了張青的家長,那麼張青的父母也會更加的擔心的。

於是我便問道:“張青,你還是先回去吧。不要讓學校老師找你,會擔心的。”

而張青似乎沒有聽我說話,口中喃喃的說道什麼,越來越大,最後終於讓我聽到了:“依依,依依,喬依依說的是真的,她看到的都是真的。我的頭,我的頭。”

忽然間張青抱着自己的頭,開始有些痛苦並驚慌着不斷的說着這些話。

我不明白她爲何會說起喬依依,那男生的死於喬依依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

“老師,”忽然張青抓住了我的手,牙齒咬的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我心裡一慌。

“怎麼了?”我看着她那副已然變了形的臉龐,心裡不由得一顫。

“你說我會不會和喬依依說的那樣,頭顱會掉下來,滾落在地上,血淋淋的。喬依依對我說過,她說她看見了我的頭顱滾落在地上。”

“不會。”

我總算明白了,那男生意外的死,讓張青響起了喬依依說的那番話,腦海中不由得把種種無關的事情全部聯繫在了一起,更是讓她陷入了那種驚恐之中。跑出了學校。

“真的嗎?”我看到張青正在發抖,那種恐懼似乎不是我一個人能夠幫她解決的。不過她能夠對我說出來,也算是對我的信任了。我總要想辦法幫助她脫離這種恐懼。

我站起來把張青拉起來說道:“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我不想去學校!”張青對學校的恐懼因着那個男生更加急劇了。

“不是,我帶你回家……那裡最安全……”

張青茫然的點了點頭……隨我一同走出了這家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