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
我已經很久沒有出去過了,因爲我被鎖住了,我的腳上有一條無論我怎樣拼命努力都扯不掉的鐵鏈。
我做着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但無論做什麼好像都毫無意義,蜷縮在角落裡,每一天。學校的老師再次的登門拜訪,在外面敲打的咚咚作響,最後選擇破門而入。這一次帶着一羣我不認識的人。
老師進門後看着我,突然就紅了眼眶。我靠在角落裡看着他們,他們的眼中流露出一種我所不能理解的東西。像憤恨、像不可置信、像一種哀傷與憐憫。但我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很想哭,很難受,很委屈。後來他們與醉醉歸來的他進行着談話。聲音越吵越大,老師想要緊緊的抱住我,卻無從下手。最後只好輕輕的把我摟住。
後來他們廝打了起來。一個酒瓶砸在我的腳邊,它原本的目標是我的頭。我很清楚。後來我什麼也不知道了……
我不關心他們爲何到來,也不關心是否與我有關。我只是好餓、好累。我只想睡覺,睡很久很久,不要醒過來。
可是,我還是醒了。更加的難受。
這一次我不知道時間,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在一個充滿怪味的房間。這個小房間很白也很乾淨。我也動彈不得,一點也不行。
經常會有醫生定時過來檢查,我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連接着各種奇怪的儀器。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裡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到來。在我牀邊,有的手中架起機器放在我面前。一位姐姐刻意放低了聲線。想與我對話。
開始的詢問無人迴應,她皺起了眉頭。她不開心,因爲我的沉默。但隨後卻又全部化爲了擔憂。她在可憐我。大人們都是這麼說。
……
再後來,我出現在電視臺中。
“洋川一名8歲女童離離,在家中被解救。被送往醫院的過程中已無法自主吸呼。”
“通過醫生們長達數小時的全力搶救,終於把小離離從死亡線的邊緣給拉了回來,直到現在仍然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據醫生診斷,小離離的整個背上佈滿了條、塊狀的淤青和傷痕,手上有明顯菸頭燙傷的痕跡。身上倆根肋骨骨折,體內出現大量內出血。雙膝紅腫,從中挑出了玻璃的碎渣,傷口因爲沒有及時處理感染而發炎引起傷口膿化。常年累積的舊傷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身上多處軟組織損傷凍傷,身體因長期營養不良……”
“這場駭人聽聞的案件究竟是怎麼回事呢?爲什麼小離離會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如此殘忍虐待?一名父親又是爲何要如此對自己的孩子痛下狠手?孩子的母親又去哪了呢?爲了更加明確的瞭解到事情的經過,我們的記者到達了現場,請看本臺記者採訪……” 一名主持人說到。
鏡頭轉播現場。
“好的主持人,我們這邊已經來到了現場,現在站在外面呢我們可以看到,這邊警察已經封鎖了現場。房子的周圍也圍觀了很多民衆。到現目前爲止警員們仍就在屋內進行排查收證……”一個女人在現場介紹到。現場周圍嘈雜,民衆交談聲不斷。
“嘖嘖嘖……造孽啊這個娃兒。”
“就是就是……”
女人這邊注意到,上前詢問道:“你好,請問你們是這附近的居民嗎?”
那兩人正在交談聽到喊聲,轉頭注意到這邊,看着女人手裡的話筒和在一旁的架着攝像機對着他們的男人,注意到了鏡頭突然間有些許緊張,不自覺試探性的問女人。
“你?你記者嗎?還是電視臺的?”
“您好,我們這邊是電視臺的您不用緊張。我們就是有幾個問題想詢問下你們。”女人手持着話筒說到。
一旁交談中一個男人看了連連擺手,說不用不用然後趕忙走了。另一個男人倒是很有興趣,看着鏡頭中氣十足的對女人說:“你問嘛。”
“你好,請問你是這裡的居民嗎?”女人問到。
“哎,對對,我就住在這附近,與這家算半個鄰居。”男人說到。
“那你之前有察覺到這家住戶主人有什麼異常嗎?”
“啊?這個……我,我之前聽過,就這家。怪的很。這家那個男主人就……就像有病一樣,喔,對!就像有那個大病一樣!反正人不怎麼行。我們這邊都知道,品行不行。”男人對着鏡頭說到。
旁邊的圍觀羣衆逐漸向這邊聚攏,聽了男人說的話不知是誰輕笑了一聲。
“請問爲什麼要這樣說呢?是有什麼依據嗎?”女人對着男人問到。
“那不然呢!反正那個男的簡直不是個東西。老婆都給打跑了,離婚了還不改!”男人說到。
“嗯嗯……一天好吃還懶做……”一旁的圍觀羣衆忍不住說到,然後一羣人就七嘴八舌的又說了起來。
“你好,這邊可以一個一個慢慢來說好嗎?” 記者舉着話筒被迫調控現場說到。
“唉,你聽我說嘛!剛開始那個男的,自從搬到我們這兒來。基本上和這家以前的女主人是每天一小吵,三天打一架。就沒見過那個男的有什麼工作。當時聽說還欠了不少的貸款。還整天兒整天兒的喝酒。”
“對,還說是搞藝術的,說我們不懂。有啥不懂嘛,也沒看他畫出啥名堂。天天喝酒。喝多了就打人。”
“兩個小孩。老可憐囉。她們……”
“兩個?什麼兩個?還有一個呢?”記者問到。
“就是兩個,還是雙胞胎。那是長的一模一樣。老乖得嘞。她們的媽,那個女人也是慫得。不過最後好像是女方孃家那邊有人給她撐腰,不然還不知道這日子怎麼過嘞。就是可憐了剩下的那個娃兒。”
“兩個娃兒一人一個,也不知道剩下的到底是哪一個。老懂事了!造孽啊。以前兩個娃兒飯都沒有吃。孩子她們媽又要出去工作。兩個娃娃好小一隻只每天兩個手牽手到處跑哎!”
“哦對對對,還有還有就是兩個小孩啊以前應該是兩三歲的時候吧哎反正我也記不清了,當時差點就讓人販子給拐跑了,要不是我們人多反應快,說不定倆孩子現在還在哪兒呢。他們這樣當父母的也太不負責任了,還有一個孩子當時差點就死掉了。” 一名大嬸說到。
“而且呀,我給你說就是那個男的……”
“那個男的?”記者問到。
“就是這家的男主人嘛,叫什麼?好像叫什麼流什麼勇。”
“流源勇!”
“喔!那個流源勇,當時不曉得發什麼神經。喝多了。突然打了李茉一耳光。李茉就是那兩個孩子的媽。我的天老響了。結果李茉看着啥事沒有,流源勇那個畜生,抓起!就這麼抓的!舉起小孩,就這麼舉過頭頂就往地上摔。當時的孩子才兩左右歲吧。就像……就像孩子不是親生的似的。孩子的媽瞬間就跪在地上哭的呀。另一個孩子也嚇得抱着媽媽哭。”
“哎對對對我當時也看到了。最後啊李茉把兩個娃兒抱得懷裡。聽得兩個小孩哭的啊。唉,那個畜生好像是喝多了還又打又踢。老子要不是年紀大了!都想弄死那個龜兒孫。那個女的也是,慫得很。看錯了人,這輩子都完咯!”
“喲!怎麼?你在年輕幾十年是不是還要娶了她呀。”
“你這個老婆子怎麼說話的!口上積點德吧。走走回去給孫兒做飯去。走回家。唉。” 一個老頭說到,在一旁嘆氣的看着自家老婆子轉頭走掉了。
“那後來呢?”記者又問到。
“後來第二天,那個流源勇醒了又是道歉又是悔過,有一次就在院子裡自己扇自己耳光說自己混蛋怎麼怎麼樣。大庭廣衆之下拉着那個女的的手跪着道歉求她。其實啊,經常喝酒的人,做過什麼,自己怎麼樣。心裡跟塊明鏡一樣的,都知道。特別是經常酗酒的人!那個女的就是蠢。” 圍觀的另一個人抱着臂看了看對着記者說到。
“那他們是怎麼離婚的呢?女方現在又在哪裡呢?看樣子男方不像是輕易會善罷甘休的人啊。”記者對着抱着臂的男人問到。
“好像是說男的中彩票了,還了一些債。女方孃家那邊也有人給她撐腰。畢竟誰都不想讓自己家閨女過這樣的鬼日子啊。然後不就只剩下這一個小孩了嘛。嘖,我給你說有一次人家女娃娃就在外面的桌上寫作業,他回去坐在旁邊,突然就在娃娃的臉上狠狠的颳了一巴掌。還不夠就用兩隻打手。然後把娃兒從板凳上給扯下來用腳踩,後來走進屋。娃真的是又沒哭又沒鬧的又坐好寫作業。後來他又拿出個掃帚,把娃娃打在地上踢、踹。娃真的是沒發出一點聲音。媽的畜生。如果不是我自己親眼看見!我他媽都不信世界上真的有這種人。那特麼還是個這麼點大的娃娃啊……唉。”
“那你們沒有制止過嗎?發生這樣的事?”
“怎麼說嘛!前期那個女的也是個死腦筋。還期待着那個男的會良心發現。後來,清官都難斷家務事。而且那個男人看着衣冠楚楚的,但就、感覺給人的感覺挺奇怪的,陰森森反正不像什麼好人。”
“可是他已經犯法了啊!”記者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