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街邊的房子,外面的晚霞剛剛落下。
小孩用鑰匙打開門。最後一絲光輝照進房間,沙發上的男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屋子裡瀰漫着一股發酵的菸酒味,小孩爬上了窗臺拉開了厚厚的窗簾,慢慢的推開了窗戶,讓整個房間開始通風。看向窗外最後一絲斜陽已經落下。
開始一點一點兒的打掃衛生,清理瓶子……
用大口袋把酒瓶都託了出去放在門外的牆角,堆在垃圾桶旁邊。看着突然跑出來的小老鼠,跑到草叢裡。隨着擺動的草葉不見了蹤影。
回到屋裡,看着屋裡的一切都開闊了通明瞭起來。一個小孩小心翼翼的把一株剛開了嫩芽的小草苗給放到窗臺上,用手接了點兒水再站到一個小板凳上給澆了上去,然後再接再澆。
小孩站在板凳上,趴在窗臺看着這顆不知名的種子冒出的芽芽,眼睛裡亮晶晶的看着芽芽很好奇,爲什麼你可以在一個晚上就可以長的怎麼快,而我到現在都沒有長大呢?
小孩用手仔細的把裝着小嫩芽的小圓桶放好,能吹到風,能看見星星,不會被窗簾給絆倒,不會跌落的地方。
然後鎖好門,開着燈坐着空空蕩蕩的沙發上,與另外一個小孩靠着一起。
半夜聽着熟悉的腳步聲,鑰匙碰撞聲,房門被打開。
女人疲憊的回來脫掉高跟鞋,把傳單放在一旁,淡漠的看着屋子裡的一切。把袋子裡的飯盒放到小茶几上,坐在地上。
“吃。吃完了去睡覺。”
女人落座在地上,有些煩躁的揉了揉頭髮。
“你們爸呢?他又去哪兒了?”女人問着小孩,後又像想起什麼有些嘲諷的笑了。
休整片刻,女人起身去洗漱。洗漱完了就回到臥室關上了臥室門。
小孩們吃完,從沙發上下來手拉着手去洗漱,洗漱完畢也回到了臥室關上門上鎖。躺在牀上,面對面睡去。
第二天,兩個小孩醒來拿着牀櫃上被杯子壓着的零錢。出門,到流動的早餐攤買了兩個饅頭,還剩五毛錢。
一個小孩提着饅頭,眼巴巴的看着旁邊阿姨手中塑料袋裡提着的一堆炸的金燦燦的油條,輕輕湊一湊還能聞到一股油條特有的香味,漫在空氣中。
買了早餐過後,擠出人羣,兩個小孩兒坐到一旁大樹下的石墩子上。剛剛炸好的油條還有點兒燙,隔着塑料袋把油條分成倆段,一口咬下酥脆的外皮,裡面又軟又蓬鬆,吃起來嚼勁十足。
邊吃油條邊悠閒的翹着腳,看着早餐攤周圍圍着的人們。穿着睡衣站在早餐攤前的人,一買就是一大堆;腰間栓着個零錢小包的挽發女人一般會買兩份,她和她的老公一般都會起的很早,到現在才吃早飯;一個青年急急忙忙的騎着自行車從路口竄出,飛一樣從早餐攤面前劃過,今天應該是時間快要來不及了。青年加速馬力,如火箭一樣竄出。
突然前方傳來一聲轟響,一輛轎車急剎在那裡,青年與自行車摔倒在地,轎車駕駛員急忙下來查看。周圍的人羣慢慢向那邊靠攏,青年坐在地上看着手臂上有些擦傷,駕駛員趕忙蹲下詢問。還是隻是一些擦傷,青年活動了活動四肢急忙看了看時間,對着駕駛員擺了擺手,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自行車,好在沒什麼大問題。一陣短暫的商討過後駕駛員給了青年一張名片,青年接過名片擺了擺手臂拉了拉袖子騎車離去,年輕的駕駛員簡單的檢查了一下車,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隨後也駕車離去。
周圍的人看了個寂寞,覺得無趣也就散了。
兩個小孩吃完了,跟着人羣也就一起散了。
走到老太太門前敲了敲門,門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老太太急忙過來開了門,看了看她們,然後才淡淡的扶着腰轉身。
到院子里老太太慢慢的坐下,搖着蒲扇看着她們說到:“我還以爲你們不守信用呢?”
“昨天你們知道回去的路嗎?嗯?還是就……”老太太有些不自在的接着說到。
兩個小孩相互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卻還是搖了搖頭。
老太太看了有些疑惑說道:“什麼意思?我看不懂,說話。”
“沒有迷路。”小孩奶聲奶氣的說到。
“嗯,看了還不是笨小孩。我還以爲你們會迷路呢?好了來了就幫我嗯……扶我去蕭老頭那裡,就是那個蕭氏骨科。有點兒着不住了。”老太太躺在椅子上搖搖擺擺的說到。
一路扶着老太太走到蕭氏骨科,還沒進門老太太就門口大聲喊道:“蕭老頭!快滾出來,老孃快要不行了!”
老太太大吼的一席話聽得兩個小孩一愣一愣的。從老藥館裡面一個頭發稀疏的老頭,看着老太太的樣子幸災樂禍的說道:“喲,幾日不見身體可見硬朗啊老太太,前幾天不是還跑我這來叫囂嗎?”
“滾滾滾,還不是你收黑心錢。老太太我快要不行了,在囉嗦我就躺在你醫館門口了。”
“哎,我怎麼就黑心了,我收的都是良心價,我看病你拿錢這不天經地義的事兒嗎?還我黑心。我看你呀纔是一毛不拔。”蕭老頭嘴上不滿的說到,卻還是下來扶着老太太往醫館內走去。
檢查過後,蕭老頭帶着一副老花鏡給老太太開了幾幅中藥,看着老太太扶着腰齜牙咧嘴的從簾子裡出來。
“你小子就是看不慣我,所以才讓你徒弟下死手。想疼死我。”老太太憤憤的說到。
那年輕的徒弟站在老太太后面,看向師傅止不住的搖頭。蕭老頭看了一眼,用筆戳了戳眼鏡繼續寫着藥方子道:“哪能啊,您老可是機關槍都掃不死的人,閻王爺都不敢收我這小地方哪能容下您嘞。來藥方拿好,三副藥貼,一天一貼,算您友情價,一共10塊。一次正骨推拿算我送您,我算盤都懶得打了。”蕭老頭說着摸着他的老算盤,包漿了都。
“什麼意思啊?意思就是我花錢少了唄。一天扣扣搜搜的。10塊?三貼管用嗎?還三貼收10塊,果然黑心。”老太太說着從腰間摸出一塊方方正正的小花布。
蕭老頭聽着都氣笑了道:“我的老姐姐,你去打聽打聽這方圓十里的醫藥館哪兒還有我給您這個價位,我蕭老頭的名號這裡的中藥館誰人不知,不是我給您吹我這藥,就單單這副藥貼,就這配方都有人花上百萬來買那也不奇怪。”
“你可就擱那兒吹吧。”老太太打開方巾一張張的數着紙幣,湊夠了放在櫃檯上。
蕭老頭收着錢,看了老太太一眼彎下腰拿起盒鈣片搖了搖盒子說道:“要不要來一瓶,多吃鈣片身體好。”
“我就說你是一個黑心商,中藥櫃你還整洋貨。想得倒是美。你老祖宗都要被你氣活過來。”
蕭老頭聽了也不在意說道:“中西結合嘛。與時俱進,哪個能用用哪個,哪些好用用哪些,用什麼藥見效快,用什麼藥能治根,只要能把人給治好,用什麼藥不行。”
“強詞奪理,油嘴滑舌。”老太太仔細的把剩下的錢包好,揣進腰包。
“哎,這倆小孩是你孫女?長的倒還挺可愛的,哎?你兒子不是生的一個閨女嗎?這是你女兒的?”
“呸呸呸,說什麼呢?我女兒還沒結婚呢,別長的張嘴就胡說八道。等哪天我聽到什麼傳謠我第一個找你個老小子。”
蕭老頭蹲下看着倆個小朋友,看了看其中小朋友一個手臂上的疤痕,燙傷,沒有及時處理好在手臂上留下了痕跡。
“幾歲了啦?”蕭老頭問到。
“三歲。”
“三歲?”蕭老頭微微皺眉仔細的看了看說道:“老姐姐,這是你家的孩子嗎?”
老太太聽聞過來問道:“怎麼了?”
“給孩子吃好點兒吧。三歲了,正是孩子長身體的階段,這營養不良啊。也太矮了。”
“?”老太太還沒反應過來。
“三歲了?我還以爲兩歲半呢?”老太太說到。
“什麼兩歲半啊,這是你家孩子嗎?也不能這樣虐待啊?”蕭老頭看着老太太說到,滿臉不可置信。
“關你什麼事兒,哪邊涼快哪邊呆着去。”老太太頓時覺得臉皮臊得慌。
“你不會是個人販子吧?這可使不得,是犯法的啊我的老姐姐。”蕭老頭用滿臉人道主義譴責目光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挺直腰桿,厲聲說道:“我是那種人嗎?不要用你齷齪的思維去想和你不一樣的其他人。就是你這樣的人多了才讓這個社會變得烏煙瘴氣,不要任何事情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老太太說着就帶着兩個小孩顫顫巍巍的走出了門。
蕭老頭在後面拿起根柺杖問到:“來個柺杖不,剛進的貨。”
老太太聽着頭也不回的挺直腰桿仍舊顫顫巍巍的向前,那醫館小子下手太狠了。
“老太太慢點兒走,不然還是來一根。你看你這,年紀大了就不要勉強自己啊”蕭老頭喊到。
“被你氣得!”老太太頭也不回喊到。背影漸行漸遠。
站在醫館門口,蕭老頭笑着看着老太太的吃癟落魄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聲兒。叫她一天到晚毀壞自己的名聲,還黑心商,我是那種人嗎?
身後的小徒弟問師傅:“那倆小孩,師傅要報警嗎?”
蕭老頭看着她們的遠去的背影回頭看了一眼小徒弟說道:“她不是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