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正逢十五，不同於平常，今天的月亮染上了一層猩紅的光暈，照的人心中發寒。
“喂，醒醒，該換班了。”一個提燈的宮女推醒倚在門前呼嚕打的震天的女侍。那女侍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半響才道：“啊？哦。”伸了一個懶腰，連着好幾個哈欠：“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
“我睡不着，就早點換你班，快去睡吧。”宮女接過她手裡的鑰匙，站在她的位置上。
“裡面那位怎麼樣了？”提燈宮女問。
“那位啊，”女侍揉了揉眼，接過她的燈：“鬧騰一天了，砸了不少東西，好不容易消停了，也許是累了。”
說着，囑咐道：“小心點，別又讓她跑了，那丫頭精着呢。”
“那是自然。”目送着女侍消失在月色裡，提燈宮女環顧左右，開門進屋。
屋裡暗的伸手不見五指，提燈宮女往內室走去，每走一步，她都能清楚地聽到內屋裡傳來的呼吸聲。
翻入宮中時，恰好遇到了來換班的宮女正在和別宮的侍女交談，聽到她們的對話方知瑤光郡主被禁足在這沁樓。女娃一直跟到那宮女落單，迷昏了人換上了她的衣服。
聽宮裡傳的，這瑤光自賜婚以來就性情大變，變得十分易怒，自殺未果之後，皇家怕她出事就派着幾個宮女日夜盯着，只等婚期。
就剛纔那女侍所說，看來這瑤光今天也是鬧騰不停啊。女娃暗想，已經走到牀邊。
瑤光接受了囚牛的心臟之後，一定會有不良的反應。對於一個凡人的身體來說，這無疑是超負荷的接受，進宮的目的就是爲了確認瑤光現在的情況。
正當女娃想要撩開牀上的帷帳，裡面傳來一聲清脆的女子聲：“有事嗎？”
女娃嚇了一大跳，怎麼會？裡面的人知道我的行動？瑤光，不是個凡人嗎？
牀上的人彷彿能看透女娃心事一般，再次開口：“我知道你不是宮女，我聽到你們的對話了。”
女娃心下大疑，這時，帷幕被拉開了。露出一位不施粉黛，一身素衣，年歲不大的女子。
女子一雙柳葉眉嵌在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上，歪着頭時若有若無的一對臥蠶特別好看。只見她坐在牀上，也不害怕，好奇地玩着自己手腕上的紅絲帶：“你是誰？找我做什麼？”
女娃反應過來，施了一個禮，既然被發現了也沒什麼好隱藏的了：“女娃，是囚牛的朋友。”
瑤光一聽到“囚牛”這兩個字，愣住了，眼中漸漸溼潤，一顆顆豆大的淚珠落下，完全沒有了剛纔的輕鬆。
“他，在哪？”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笑着問出這句話。
女娃看着她，默默無語。
另一邊，樓中樓一改之前的安靜，變得聒噪起來，因爲現在有兩方客人在爲今天的拍賣品而瘋狂競價。
“七閣天外飛仙客人加價兩萬黃金！”
“三閣高山流水客人加價五萬黃金！”
“十萬黃金！”
“十七萬黃金！”
價格還在不斷攀升，價格已經高到嚇人，當價格升到四十萬時，那些平日裡見多識廣的客人就再也坐不住了。雖然樓中樓不是沒有更高的價格，但都是一些天下珍奇之物，而現在面前的，只是一個其貌不揚的破銅鏡。衆人紛紛猜測，有人說這是天下唯一的一件寶物，有識貨的自然會競價，更多人願意相信是因爲這雙方有仇，故意擡高價格。
其實他們都說對了，確實，雖然這寶物不能看出到底有何價值，但是原家和葉家都覺得這東西不同凡響，決不能落入對方之手。再者，兩家的仇確實不淺，從千年前就已經開始了。
價格飆升到“一百萬兩黃金”這恐怕是底線了。
歧舌暗自捏了一把汗，這次出來要是讓原漠麟知道自己這麼大手大腳花錢，以他節儉的性格非把自己扒了一層皮不可。雖然他們出門都是有路費的，爲了囚牛之事準備充足，但這價格還是有點高，爲了一個不知底細的銅鏡。
“正是因爲不知底細纔不能給葉聲。”文狕繼續加價，葉聲這人心術不正，什麼好東西一旦落到他手裡，都會變成害人的武器，再說了，要是讓原漠麟知道自己出門與葉聲競價輸了，纔是回把他們兩個切了餵魚。畢竟，原漠麟是真的和葉聲不對付，在生意上，在感情上。
加到“兩百萬兩黃金”了，對方終於沒了聲音。歧舌緩了一口氣，終於結束了。
銅鏡最後是落到了原家，這場競拍也結束了。
四更天，文狕和歧舌兩人走在被月光拉成長影的路上，歧舌擺弄一會手中包裝好的銅鏡，嘟囔：“就這麼個破玩意值兩百萬黃金？真是，希望是好東西。”
文狕突然停住了，“怎麼了？”歧舌問他。
“看來有人對剛纔的結果不太滿意啊！”文狕提醒他。
這時歧舌才發現周圍的月色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無數的黑影，和黑暗融爲一體。他們，被包圍了。
“主人說，花了不少時間擡價的東西要拿回去看看纔有意思。”一個媚酥了骨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葉起漣穿着那一身女裝，身上的布料更少了，一步一妖嬈地走了過來。背後的黑影凝聚而成三個人影。
混蛋！歧舌暗罵，這葉起漣剛纔一直在擡價，就是算準了他們一定會把東西買回去，還害他們花了那麼多錢。
“嘖。”葉起漣看着歧舌憤怒的表情，笑了，吩咐道：“主人說了把東西帶回去。”消失在黑暗裡，他還是不想插手這件事，畢竟，他家子卿還是原家人。要是逼急了，回去一告狀，子卿免不了要被責罰，心疼。
三個黑影漸漸包圍了兩人，歧舌自知自己不擅長戰鬥，乖乖退到文狕身後，把銅鏡藏在胸口。
文狕護着歧舌跟前，眼珠子一轉，彷彿想到了什麼，對他說：“喂，要是我回不去了，記得告訴原漠麟，我欠他的東西就不還了。”
“呵，”歧舌冷笑一聲：“你還是自己回去跟他說吧，我還欠他一個人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