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歧舌似乎誤會了什麼，他解釋：“顯型還不至於，”他轉出亭子，天開始飄落絲絲細雨，囚牛伸出一隻手，感受秋雨化入手掌的細膩：“她至今都不知道我的身份。”
歧舌走到他身邊，一起感受雨絲的洗禮：“她就沒懷疑過？你一直未曾改變的容貌？”
囚牛垂下眼簾，閃動着不可言語的湛藍眼眸。或許她知道，她早就知道，只是。
不肯說罷了。他揚起臉龐，深吸一口氣，雨中的竹林依舊是那陣不肯離去的薄霧，即使雨絲也不能把它分開，周圍除了雨絲落在竹葉的輕微聲，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
“瑤光長得很快，快到我每次見她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與她相識這麼多年了。”
這麼多年？歧舌有些不屑，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人類生命的短暫，這個院子裡活着的生物，哪個不是比人類三代加起來還命長，何況是面前這個已經活了有數千年的囚牛。
他真的是牽掛這個人類啊，當然，這一切心裡所想囚牛當然不會知道，現在的他只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
“當她十四歲那年，她跑到鏡湖，哭着對我說皇帝要把她嫁給北方部族和親。”說道這裡，囚牛的臉色變得陰沉：“她說她不肯嫁，不肯再次成爲權力的犧牲品。”
歧舌默然無語，皇室子女自出世就與尋常人家不同，他們錦衣玉食，穿金戴銀，過着人上人的日子，卻無法向尋常人一樣自由婚配，常常捲入皇室鬥爭，權力傾軋，這也是他們的代價吧。
歧舌對此到是無所謂：“你做了什麼？”他比較好奇囚牛的反應。
“。。。。。。。什麼也沒做。”
“爲什麼？”你不是在乎她嗎？
“我。。。。”囚牛噎住了：“這不是我應該插手的事。”
囚牛還算是清醒，至少知道不要干涉人間之事，特別是皇權的決定。從古至今，凡是成帝王大業者，身上都帶着祥瑞之氣，氣的大小，是否純淨，預示着一個朝代的興衰。這更是原漠麟注意的，每當一個朝代將亡之際，原漠麟都會帶着原府消失在人世間，等到百年之後，戰亂已平，原府也會重新出現在世上。但他們不能在一個地方待太久，即使有原府通仙術之說，人們還是會對不會衰老的原家起疑心。原家搬來洛陽是在幾年前，原府能安全無事出現，這和當權者有關，也可以說，原府和朝廷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歧舌甩甩袖子：“那你的心臟？”他終於說出了此次見面的目的，不錯，是嘲風找到自己套囚牛的話的。這看似無邊的竹林，不會消散的霧氣就是最好的催話劑，從囚牛踏入竹林的那一刻，這個局便成了。囚牛固然對歧舌放下戒心，但卻不可能全盤托出，正是靠着環境的便利，歧舌才能問道這一步。
“我？”歧舌看到囚牛緊緊地握住胸口，面色痛苦，似乎在鬥爭。
是效力不夠？歧舌又揮了揮寬袖，更多霧氣聚集過來，包圍了兩人。
在霧氣的催化下，囚牛放棄了掙扎，閉上眼睛，喃喃說：“我的心臟給了她。”
歧舌逼近，用充滿誘惑的聲音說：“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囚牛覺得眼前的一切開始發虛，歧舌在他眼前有好幾個重影，腦袋入千斤般一樣重，嘴巴機械地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些什麼，他看到歧舌的眼中盡是冷漠，隨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