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澈鈺脖子上駕着小兒子,手上提着一麻袋的竹蓀,右手還有一小袋子的竹蓀,以及其他一些菌類。兒子小手扯着他的頭髮,有點痛,不過他並不怎麼在意。
走在回家的青石路上,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身邊的環境是花兒開草兒綠鳥兒唱,讓人心情別提多愉快了。
脫離朝堂的那些陰謀詭計,不用去考慮別人的感受,去擔憂其他人的溫飽以及生死,尋常人的生活,讓他更加感覺到了那種生活平靜。
遠遠的,就看到家門前那棵大樹下,齊秋霜坐在藤椅上,手裡拿着一件小衣服有一下沒一下地縫着,不時地伸手揉眼睛。
再看大女兒,就拿着一本書放在青石板上,手裡拿着什麼東西,在青石板上寫寫畫畫的,不時還用腳上去擦幾下。
在斑駁的光影中,樑澈鈺有點恍然,那情景美好得就像是一幅畫卷,好似他一出聲就會破壞掉。
這時頭皮上的刺痛感讓他回過神,隨即耳邊就聽到兒子那興奮的叫聲,“娘,娘,我們回來啦!”
有些失笑地搖頭,樑澈鈺伸手拖了下兒子得小屁股一下,大踏步往前走去,“臭小子,坐好,再動來動去以後不讓你騎大馬了。”
“爹,放我下來呀,你走得太慢了。”兒子滿口的嫌棄,掙扎着從樑澈鈺身上下來,嗎,邁開小短腿,就往青石路的盡頭跑,那速度別說,跟乘風似的。
聽到聲音,樑清瑤將書本放好,用腳擦掉地上寫的東西,蹙着眉頭看着跑得歡快的弟弟,“文華,慢點,小心摔了哭鼻子。”
結果話音剛落,樑文華一個踉蹌就摔了下,不過春裡,衣服還厚着呢,爬起來拍拍手繼續往前跑,一到齊秋霜跟前,就抱住她的腿,蹭了一會,軟着聲音撒嬌道:“娘,人家好想你,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半日不見,我都感覺過了不只三秋了。”
齊秋霜搖搖頭,伸手拍拍兒子的背部,“有摔疼不,儘早可玩得開心?”
“開心,娘,我和爹挖了好多竹筍,還找到不少竹蓀和蘑菇。”樑文華小朋友抱着齊秋霜的腿蹭着,時不時地還要伸手去摸那大肚子,“怎麼弟弟還不出來,真不乖。”
樑清瑤看不下去了,伸手拉開弟弟,“剛從山上下來,髒死了,不要往娘身上爬。”
“姐,娘都沒說啥,一定是你羨慕我了,你就沒我會撒嬌。”臭小子仰着頭一臉得意地看着樑清瑤說道。
樑澈鈺幾步過來,聽到兒子這話,有些哭笑不得地提過他的後領,“在竹林裡鑽了那麼久,快去洗洗換衣裳,不知道你娘和姐最怕那竹殼的毛了?”
“爹,您又提我領子,娘,您管管爹,都反了天去。”滿是控訴的小眼睛看着樑澈鈺,別提多好笑了,不過卻聽話地沒再往齊秋霜身上湊。
“樑文華,給我面壁去,又給我說話沒大沒小,三天不打你就上樑揭瓦了是嗎?”樑清瑤唰地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根竹枝,在手裡揮啊揮的,一隻手就要去揪弟弟的耳朵。
“你來啊,你來啊,看你打得到我不?”樑文華頑劣地跑遠了,還在遠處挑釁着。
齊秋霜微笑着看着打打鬧鬧地姐弟,看了樑澈鈺一眼,一身藏藍色的裋褐和褲子,穿在他的身上並沒減他氣質多少分,不過真不像農民就是。
“去洗洗吧,瑤瑤早就備着了。”齊秋霜往屋裡走,溫在鍋裡的兩碗米湯兩父子還能再喝一碗,大清早地出去,肯定又隨便吃了。
做飯是有專門的人的,一般時間到了就來,有額外需要的話,會拉下鈴,要不自己動手,畢竟齊秋霜現在是特殊時期,樑澈鈺的手藝還不如大女兒呢,可是不能指望的。
樑澈鈺笑了笑,“好。”將兩麻袋放在門口,確定齊秋霜進了屋,這纔去盥洗室,果然衣裳什的都備好,一旁的大鍋裡早就有燒好的水,自己只要舀入大桶中兌好就成。
回到屋裡,齊秋霜就在想竹蓀的人工養殖情況,好似是有間種的,也許可以試試,現在推廣開的蘑菇種植已經有好幾種了,但竹蓀可以說是比較特別的,讓稻香村增加個收入也是不錯的。
而外頭,女兒已經抓住了兒子,正發揮唐僧本色,道理是一筐一筐地往外倒,換做齊秋霜的話,她都不一定能說得比女兒好。
不過兒子調皮歸調皮,其實都將姐姐的教訓給聽進去的,也就在家人跟前會這樣,有時候甚至是故意逗這個姐姐的。
所以家有長女,齊秋霜可以說是很舒心的,都說長女如母,就是許多方面肖似母親,又履行屬於母親的部分責任。有一個認真負責的姐姐,下面的弟弟妹妹,都不會差到哪裡去。
沒多久,樑澈鈺就擦着溼漉漉的頭髮進來,而兒子也被女兒給拎進盥洗室裡,開始另一番他們之間的“戰爭”。
“去天井裡曬太陽去。”齊秋霜抓着布巾,率先出門去,知道丈夫就等着她呢。
“霜兒,你覺得村裡還能再增加什麼?”樑澈鈺愜意地眯着眼,和齊秋霜商量着事。
稻香村是在海邊高崖上的山林裡的村子,靠海吃海顯然不實在,果林什麼的,顯然運輸是個大問題。
“你真決定了?也許富裕了,這村子就不會這麼平靜了。”村子裡的人過得不錯,完全是有樑澈鈺在後頭支援着的緣故,但是也不會幫忙太多,至少在嫁娶方面,村子是比較難的。
“這種事是遲早的,總會有一天,年輕人外出了,就不會想再回來了。”這個時代的落葉歸根情節很重,只是移了根,原來的家鄉也就成了一個記憶裡的想念,後代裡的一個名詞罷了。
齊秋霜點點頭,既然是丈夫的想法,她也會幫忙,只要村裡的宗族立有規矩,即使再不合理,也會一代代傳下去,所以有些事情,其實可以放手執行的,這就是家族社會爲主的好處。“我這暫時有個想法,就是竹蓀的人工種植的,至於其餘的,還得再想想。”只要去想,還有什麼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