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不懂什麼意思,現在算是懂了一半,以前我總覺得自己人緣不錯,有啥事招呼一聲,分分鐘一堆人來幫忙,結果感情就是一堆酒肉朋友,現在被打臉了也是活該,我只能乖乖受着。
這時候,我又劃到了最後一個號碼,陷入了沉思。陳赫銘,我記得這麼個人,以前跟我是同桌,平時不怎麼愛說話,但是處了三年,我們關係肯定不錯,他最後沒參加高考,最後一學期直接就回家了。
只是我記得他家裡條件也不好,平時省得早點都捨不得買,我現在打電話跟他借錢,恐怕夠嗆吧!可是這時候也沒辦法了,只能硬着頭皮試試了。
電話很快撥通,對面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喂,楓哥,怎麼了?”
我猶豫了兩下,咬着嘴皮子低聲道:“陳兒,你手頭有錢沒?我這兒攤上了點事兒,哼哼。。”
對面頓時陷入了沉默,我的心漸漸沉了下來,結果這時候,對面卻開口道:“楓哥,我這手頭也不寬裕,只能給你拿五千了,這樣,你現在在哪呢?不夠咱們再想辦法。”
我一下愣住了,似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陳赫銘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耐煩道:“喂,楓哥,你倒是把地址給我報一下先啊!”
“哦哦,我這會兒在縣醫院的手術室門口,那個,陳兒…”我連忙反應過來,報了一下地址,沉默了一下,聲音很小道:“謝謝。”
“囉嗦。”陳赫銘小聲說了一句,然後說:“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我鼻子酸酸的,說實話雖然錢還沒湊齊,但我真心被感動到了,這就是患難見真情啊!一扯上錢,以前那些跟我稱兄道弟的‘鐵哥們’一個個都蔫了,跟我交情一般的陳赫銘卻站了出來。
現在能借的基本都差不多了,還剩下五千,我上哪弄去啊?冷不丁我想起了李叔,隨即又搖了搖頭,人家做點小生意也不容易,還是別招人煩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煩躁的揉了把頭髮,拿出一根菸從身上摸打火機,這時候,耳邊傳來一道聲音:“這位先生,醫院裡是不能抽菸的。”
“哦,對不起啊!”我點了點頭,把煙收了起來,
那人突然走到我跟前,蹲下來看了看我的臉,有些驚訝的朝我說道:“李楓?”
“小…小雅?”我擡起頭,揉了揉眼睛,我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遇到昨晚上跟着王偉拍視頻的小雅。
小雅站起來點了點頭,朝我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詢問道:“你這是?”
“我爸下地的時候被毒蛇給咬了,擱裡面動手術呢!”我苦笑着朝手術室努了努嘴,看了一眼旁邊的一排椅子,道:“坐吧!”
“不坐了,我來醫院還有點事兒。嗯…你也別太擔心了,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小雅擺了擺手,安慰了我兩句,接着朝我問道:“李楓,你能不能幫我……”
她話沒說完,電梯門突然打開了,一個瘦削的身影大步走了出來,微微喘息着,朝我問道:“楓哥,叔叔怎麼樣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我剛纔打電話借錢的陳赫銘,身上還穿着一身工廠幹活的衣服,估計是我打電話的時候他還在上班。
我張了張嘴,結果這時候手術室的門又打開了,還是剛纔催我繳費的醫生,朝我喊道:“病人家屬,你們怎麼回事兒啊?費用怎麼還沒繳?”
“多少錢?”陳赫銘擡頭問了一句。
醫生眼皮都不擡一下,朝着陳赫銘,一板一眼的說道:“先交兩萬吧,主刀醫生是從別的醫院剛轉來的,你們不交錢醫生不給做手術,另外還有輸液、住院費和輸血的費用都得繳清,不然血庫不給血漿,藥房不給提供藥品,等會動完手術還不給安排牀位。”
“楓哥…”陳赫銘忍不住看向了我。
我費勁的從地上站起來,又是一陣頭暈目眩,小雅連忙扶了我一把,我呼了口氣,沉思了一下,問道:“醫生,我這兒錢還沒湊齊,能不能先繳一萬五?你放心,明天一早我肯定把錢交齊。”
醫生搖了搖頭,回絕道:“那不行,醫院也是有規定的,你們不繳費,主刀醫生就不肯做手術,趕緊吧,多拖一分鐘病人都可能多一份危險。”
我用力抽了抽鼻子,兩步走上去,小聲哀求道:“醫生,咱們就不能商量一下,先繳一萬五,剩下的錢我這就去湊,你們先把人給救回來行不?”
醫似乎有些不耐煩了,皺着眉頭說道:“這個真不行,你們趕緊找親戚朋友借點吧,不然你們只能轉院了。”
我頓時火了,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冷喝道:“你丫聽得懂人話不?我說了,錢少不了你們的,就不能給點時間嘛?先去把人救回來,行不?”
這種情況那醫生估計也見怪不怪了,既不掙扎也不動手,不急不慢的說道:“這裡是醫院,請注意你的言行,不然我叫保安了。”
我紅着眼睛面無表情,另一隻手也抓住了他的衣服,腳下往後退了兩步,正準備給醫生跪下來的時候,一隻手冰涼柔軟的小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回頭一看,是小雅。
她用力把我的手拽了下來,沉思了一下,問道:“還差五千是吧,我這兒有。”
接着,從包裡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我,笑了一下:“密碼6個6,拿去刷吧!”
醫生見此,點了點頭,轉身朝手術室走去。陳赫銘同樣滿臉愕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雅,拍了拍我的肩膀,低聲問道:“楓哥,我先去繳費吧?”
我點了點頭,把我的手機拿出來,信息頁面記着卡號和密碼。然後把手機和小雅的卡一塊遞給他。
陳赫銘朝着一樓前臺走去,我此刻感動得不行,沒想到我困難的時候,一個朋友都沒來幫我,向來愛錢如命的陳赫銘反倒站了出來。
更讓我感動得稀里嘩啦的就是,和我連朋友都不是,甚至和我話都沒說過幾句的小雅這時候會幫我。真的,這一刻我甚至覺得,她就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謝謝。”我看着小雅,一臉誠懇道,想了想,說道:“你放心,最晚三天,我一定還你墊的醫藥費。”
小雅不帶任何虛僞的表情,點了點頭,說道:“嗯,等下你記一下我卡號,到時候你把錢打到我卡里就行。”
小雅想了想,朝我說道:“對了李楓,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聽見這話,我二話不說,拍着胸脯道:“說吧,十個八個點也不叫事兒。”
小雅笑了笑,走到窗戶邊,指着樓下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朝我說道:“就是那傢伙,等下你隨便用什麼方法,幫我把他趕走就行。”
“他誰啊?”我疑惑的問道。
“一個神經病。”小雅忍不住揮舞了一下小拳頭,氣呼呼的說道:“我媽前兩天非逼着我去相親,我就想着去應付一下,結果他今天直接追到我公司去了,說喜歡我,我都明確告訴過他了,我不想找對象,可是你瞧,現在成天跟着我,我都沒法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