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對新人離開後,季東海重新回到主桌自己的位子坐下,與在座的衆人開始推杯換盞,又是一番熱鬧。
一輪酒後,衆人才放慢了節奏,閒談了起來。
聊着聊着,蕭老爺子把話題引到了今年下半年本市在東南部的規劃建設上,言談話語間隱隱透露出想在裡面攙和一腳的意思。
季東海聽了心中暗笑,老頭子果然在這兒等着他呢。
其實老頭子不耍這個心眼兒,他季東海也不至於就不賣他這個人情,何苦非得繞這麼個圈子呢。
能讓蕭家老爺子親自出面費心思的項目,自然不是什麼小工程,而大工程就需要大筆的資金來運作,然而看似財大氣粗的蕭家,近些年由於管理不善等原因,早已只剩了空架子,所以在前期資金墊付上,還真是有些力不從心了。
於是,蕭老爺子不得不打起了貸款的主意。
對於能否中標他是一丁點兒也不擔心,在坐的幾位官員都拿過蕭家不少的好處。現在他唯一擔心的是能不能把錢從銀行裡拿到手,要知道蕭家貸款的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沒有過硬的擔保人,這麼一大筆貸款是很難能拿到手的。
兩位銀行行長互相對視了一眼,這二位對蕭氏企業的財務狀況自然是最清楚不過的,老實說,如果在今天以前蕭老爺子找他們談貸款的事情,他們還真得好好兒掂量掂量,一分錢不給倒是不至於的,但是想貸幾十億甚至上百億的款子出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不過現在……
兩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地飄向了含笑不語的季東海。
此時,這兩位突然有些明白蕭家老爺子今天請他們來參加這個婚宴的目的了。
接收到幾人同時看過來的視線,季東海也不拿糖,很豪爽地把話頭接了過來:“這個擔保人,我們季氏給做!”
若是蕭老爺子提出讓他出資的話,他是不可能痛快答應的,他可沒那麼多閒置資金去填蕭家那個大窟窿,但若只是給做個擔保的話,他還是很樂意送給蕭老爺子這個人情的。
兩家現在怎麼也是姻親關係了,再說他這個女婿又是蕭家唯一的繼承人,所以說他幫蕭家就是幫自己女婿,而幫了女婿也就等於是在幫自己閨女。
且不提這邊言談話語間就定下了一筆數十億的工程,我們還是去看看那對剛剛走出餐廳的“新人”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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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三層的一家粵式餐廳的包間裡,季小沫萬分無語地看着對面正抱着一盤海鮮炒飯吃得不亦樂乎的某人,半天后才道:“如果我記得沒錯,今天的婚宴除了酒水以外,應該也是提供菜和飯的。”
蕭子健擡手鬆了鬆脖頸下的領帶,嗤笑道:“你以爲在那種地方能吃進多少東西去?而且你確定你有足夠的時間吃東西嗎?一會兒我們肯定要給來賓敬酒,你想空着肚子喝酒?”
季小沫默然,這倒是。
一想到一會兒又要喝酒,季小沫就覺得頭疼。她是真怕了酒精了,可今天這個場合卻偏偏又不能不喝。
如果不是那次酒後衝動下的賭約,她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把自己給嫁了出去。
見季小沫臉色輕變,蕭子健似乎看出她在想些什麼,不厚道地輕笑了一聲,按鈴叫了服務生進來,“給我開瓶紅酒,哦,要你們這裡頂級的紅酒,另外再要一紮鮮榨葡萄汁。”
季小沫一聽就驚了,他居然這時候還要喝!
蕭子健彷彿沒有看到季小沫錯愕的表情,一邊大口地吃着一邊兀自道:“別怪我沒提醒你,時間緊任務急,咱們的時間有限,當然,你要是肚子不覺得餓,算我多事了。“
一大早就被造型師和化妝師們各種的“虐”的季小沫也沒有吃什麼東西,現在確實有些餓了,再想到一會兒可能還要喝不少酒,乾脆也不再矜持,拿起勺子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一邊吃又一邊覺得好笑,在婚宴上同時落跑出來吃蛋炒飯的新娘和新郎,恐怕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時間緊任務急,這個時候顯然不是細嚼慢嚥的時候,吃相什麼的也不管了,先把肚子填飽是真理,否則一會兒真是有的受了。
一時間,包間裡無人說話,只有咀嚼與下嚥的聲音。
吃得有些渴了,季小沫想去拿服務生剛送進來的葡萄汁給自己倒一杯,可伸出去的手剛要碰到大玻璃杯,杯子卻先一步到了蕭子健的手裡,而他的另一隻手上還拿着那瓶紅葡萄酒。
季小沫:“?!”
蕭子健挑眉看向一臉愕然的季小沫,“還不來幫忙,把那些杯子都拿過來!”
季小沫瞬間明白這個男人要做什麼了,馬上起身將包間裡的酒杯都擺在蕭子健面前,然後看着他將瓶裡上等的極品拉菲像白開水一樣都倒了出來,再將鮮榨葡萄汁緩緩倒進已經空了的酒瓶裡。
看着小心翼翼往酒瓶裡倒着葡萄汁的男人,季小沫忽然覺得這個男人好像也不是很差勁。
“一會兒飯錢我結,酒錢你付!”蕭子健一邊往酒瓶裡倒着葡萄汁,一邊如是說道。
季小沫愕然,“爲什麼?”
蕭子健不答,只是給了她一個這還用問的眼神。
季小沫:“……”
他們私下裡是達成了婚姻契約共識沒錯,所以經濟上彼此是獨立的也沒錯,可這個男人算得也太清楚了些吧,之前的紳士風度呢?
好吧,這瓶紅酒是爲她才點的,酒錢確實該由她來付,可是……季小沫攤了攤手,“我沒有帶錢包出來。”以爲只是出來補個妝,誰能想到是偷偷跑到這裡來吃加餐!
蕭子健:“沒關係,我可以先借給你!”
“……”算了,她季小沫還不至於連瓶酒錢也計較,而且什麼都算清楚了也好。
默默拿過服務生放在桌邊的餐單,季小沫在上面掃了一眼,猛然擡頭,“一瓶酒要九萬多,他們是不是搞錯了!”
蕭子健眉眼不動道:“極品拉菲,不過年份少了些,這個價格還算是公道,我想季大小姐不會在乎這點兒小錢吧!”
小錢?看來這位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真是不知道掙錢的辛苦,這瓶紅酒的價格幾乎已經超過B市一名普通工薪階層的年薪了!
如果說十八歲前的季小沫是個不知生計爲何物的公主,那麼離開家後開始獨立生活的季小沫可是真心知道賺錢的不易了,所以面對蕭子健眼睛也不眨地就讓她花掉近十萬元,而且還只是一瓶紅酒的價格,她的心在滴血。
心中頓時有種被擺了一道的鬱悶,這這傢伙肯定是故意的,不過掉個包而已,有必要點這麼貴的葡萄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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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在季小沫臉上看到這種可以稱之爲咬牙切齒的表情,蕭子健覺得有些好笑,於是他也就真的不厚道地低聲笑了。
酒瓶已經灌滿,葡萄汁還剩了不少,蕭子健放下扎杯,從西服口袋裡摸出一張飯店的會員VIP白金卡來扔在桌上對服務生道:“結賬!”又對季小沫指了指剩下的葡萄汁道:“不是渴了嗎,趕緊喝兩口,我們得快點兒回去了。”
季小沫確實是渴了,環視了一圈,看包間裡的空杯子都被倒滿了紅酒,只得不顧形象地抱着大扎杯往嘴裡罐了幾口,剛放下大扎杯,還沒來得及擦嘴,手腕已經被攥住了。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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