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宅。
兩兄妹此時已經都進到了客廳,兩人在沙發的兩邊分頭坐下。
劉嫂的腿還軟着,但還是分別給兩人端了一杯冰鎮可樂和熱茶來。
冰鎮可樂是給季飛的,熱茶則是給季小沫的。
離開前還不忘囑咐季飛,“好好兒跟你妹妹說話,可不能再動手了。”
季飛蹺着腿沒說話。
喬振宇這時捧着一顆受傷的心在門口往裡探了探腦袋,發覺客廳裡的氣氛不太對勁。
想不到這對兄妹的關係會這麼緊張,一見面就是電閃雷鳴世界大戰的節奏!
就算他再犯二,也明白今天實在不是一個跟女神相識的好日子。
好在終於讓他找着人了,以後來日方長。
想到小毛兒此時恐怕已經出發去了他們約定的地方,喬振宇舉起車鑰匙衝季飛揮了揮,又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意思是他把車開走了,隨時電話聯繫。
季飛不耐煩地擡手衝他做了一個趕緊滾蛋的轟人手勢,視線馬上又回到了季小沫的臉上。
很快,院子裡響起了發動機的聲音,待發動機的轟鳴聲遠去,季飛開口問道:“你剛纔說爸爸有可能醒不過來了,究竟怎麼回事?”
季小沫不答反問:“季翔的事情,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季飛雙脣緊抿,冷峻的臉色在聽到季小沫這句話後更是結了一層寒冰。
看到季飛這種表情,季小沫頓時瞭然,“能告訴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嗎?”
“這個重要嗎?”
“是的,很重要!”按理說季飛不應該這麼快就知道這件事纔對,所以她必須要搞清楚他得知這個消息的渠道究竟是什麼,因爲這也許就和那個幕後黑手有關。
季飛似乎也知道現在不是鬧氣的時候,沉默了一下還是說道:“是喬三告訴我的。”
季小沫一愣,“喬三是誰?”
“就是剛纔把我車開走的那個傢伙。”季飛難得配合地答道,“他家老頭子是懷遠集團的老大,跟爸爸是生死兄弟,這件事他是從他老子那裡偷聽到的,然後又告訴了我,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爸爸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原來剛纔那個年輕男人是喬伯伯的兒子,這樣看來,季飛知道這件事只是個巧合罷了。
排除了心中的疑惑,季小沫把最近所發生的事情跟季飛都一一說了,最後對一直沒有說話,但臉色卻早已陰沉到了極點的季飛道:“哥,我知道你心裡現在不好受,但是現在顧輕芳已經死了,季翔是無辜的,我覺得最好的辦法是現在你馬上帶他離開。季翔現在還小,進到我們季家的時間也不長,見爸爸和你的次數更是有限,所以他對爸爸和哥哥的概念應該還不是那麼清楚,你們可以以父子的身份到國外去生活幾年,等過幾年你再帶他回來,那時候季翔長大了,外貌也變了,這邊一定不會有人想到他就是原來的季翔,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
“季小沫,你憑什麼給我做這個主,我的人生用得着你來安排嗎!”季小沫的話還沒有說完,一直沒開口的季飛突然開口吼了起來,“季翔是我的種又能怎麼樣,他無辜難道我就不無辜了嗎!這種兒子老子寧可不要,看見他老子就直接掐死他!再說在這種時候,你覺得我會爲了那個小兔崽子扔下昏迷不醒的爸爸跑去國外嗎,你當我季飛是什麼人了!”
季小沫:“……”
回來的路上,季小沫一直在思考要如何說服季飛帶着季翔離開,想不到這纔開了個頭,季飛就炸了。
心裡有些慶幸把季翔藏了起來,不然她這個哥哥在盛怒之下會做出什麼事來還真不好說。可不管怎麼樣,現在她必須要想辦法說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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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當你是什麼人,我當你是我哥,這個世上不多的親人之一!
你以爲你留下能做什麼,想報仇,顧輕芳已經死了,她背後那個人到現在又一點兒線索都沒有,如果你大張旗鼓地折騰,反而會打草驚蛇,讓那個人隱藏的更深!
至於公司那邊……你覺得你又能做什麼,這些年你每天除了賽車就是吃喝玩樂,卻從來沒有靠自己的雙手掙過一分錢回來,如果將來你接手季氏,你能保證它不會毀在你的手裡嗎!
爸爸不忍心逼你,可是你自己就不能有點兒身爲人子的自覺嗎!這麼多年你除了跟爸爸作對以外,你爲他做過什麼!
現在聽到爸爸昏迷不醒你知道着急了,你早幹什麼去了!”
季小沫這一連聲的質問讓季飛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每一句話都像一把無情的匕首,幾乎刀刀都正中靶心,竟讓他無言以對。
其實每天都吃喝玩樂無所事事的日子也並不好過,他也曾苦惱過彷徨過,更想過是不是試着改變這種糜爛的生活狀態。
但一想到父親曾常年把他患病的母親丟在家裡而與另外一個女人和和美美地過日子,心裡的憤怒就讓他愈發地想放縱自己。
他知道自己越是紈絝不羈,便越會讓父親心裡難受。
似乎看到父親難受了,他心裡就能舒服一些。
這是一種近乎於BT的報復,他自己也不知道這種日子要過到什麼時候爲止,每天都是得過且過。
不是沒想過父親也會有老去倒下的那一天,但卻想不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突然。
父親明明還沒有老,身體也還那麼的硬朗,甚至揍他十個都不在話下,現在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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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不是問我爲什麼離開家這麼多年後又回來了嗎,我回來不是爲了跟你爭什麼家產,是爲了爸爸和你,這一點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說出來。
人們往往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曾經擁有的是多麼珍貴!
過去的一切已經發生,你我都不可能去改變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當前!
我不想等到父親百年後,再去站在他的墓碑前懊悔自己曾錯過了什麼,更不想跟你這個唯一的哥哥,鬧得一生都像仇人般老死不相往來!
哥,我們都把過去放下好嗎,如果將來……爸爸真的走了,這個家就只有你和我了,難道你真的願意這樣和我打一輩子嗎?”
季小沫這番聲情並茂的話終於讓季飛有所動容,他神色複雜地看着這個跟他打了若干年的妹妹,胸口似乎被堵了一塊巨石,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一個大男人,居然還不如一個女人看得明白!
“哥,帶着季翔離開吧,不管怎麼說他身上都流的是你的血,沒有媽媽的滋味你我都嘗過,但我們至少還有愛我們的爸爸,你不能讓季翔在這麼小的年紀沒了母愛又失去父愛。家裡這邊有我,有什麼事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讓你回來。”
聽到這句話,季飛眼神閃了閃,這個妹妹剛纔說的任何一件事他都認可,但惟有季翔……
光是想想他都覺得厭惡,更不要說讓他每天還跟那個孩子一起生活了,他想他一定會忍不住掐死他的。
所以他絕不會爲了這個不該出生在這個世上的孩子離開昏迷不醒的父親,更不會在這個時候留下季小沫一個人去面對那隻幕後的黑手。
季小沫剛纔雖然沒明說,但是他心裡明白,這個妹妹讓他離開這裡其實是在變相地保護他。
但他季飛就算再不學無術,好歹也是個有血性的爺們兒,這種時候怎麼可能讓一個女人衝在前面。
想到這裡,季飛正要開口說話,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看了一眼手機屏,是喬振宇打來的,季飛不耐煩地抄起手機接通電話,沒好氣兒道:“有話就說有P就放,老子……”
季飛的話還沒說話,喬振宇驚恐的吼聲從手機裡傳出:“飛哥,你這什麼破車啊,怎麼TM突然沒剎車了……”
喬振宇的吼聲很大,就連坐在對面的季小沫也聽得十分清楚。
兄妹倆無聲地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驚與不可置信。
季飛很快反應過來,“三兒你別掛手機,保持冷靜,現在儘量往人少的路段開,隨時告訴我你的位置,我現在就過去!”
“臥槽!這時候我能冷靜得下來嗎,再說市區裡哪兒有人少的路段啊,你現在過來有P用,我TM已經快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