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的春天向來風沙很多，季小沫下午要出門的時候，正好趕上沙塵暴席捲而來。
漫天的黃沙肆無忌憚的吹過大街小巷，天地間一片混沌，空氣中到處瀰漫着一股土腥味兒。
季小沫幾乎是全副武裝地出了門，好在與楊左約定的咖啡店離公寓不遠，走路幾分鐘就到了。
推開咖啡店的大門，季小沫摘下口罩和墨鏡，呼吸頓時感覺順暢了很多，鼻腔間充盈着一股好聞的咖啡香氣。
在店裡巡視了一圈，沒有看到楊左的影子，季小沫選了一個臨窗的位子坐下等他。
可能是因爲天氣的原因，咖啡店裡的人並不多，舒緩悠揚的鋼琴曲在耳邊輕輕流淌。
季小沫給自己要了一杯摩卡，然後單手托腮看着窗外來往的行人，思緒不禁飄到了昨晚顧輕芳對她說的那番話上。
現在回想起來，心裡不禁有種怪怪的感覺，總覺得昨晚顧輕芳好像是有意將自己的隱私泄露給她知道似的。
可說給她聽有什麼用，難不成她真是想跟父親離婚，希望她提前在父親面前幫她吹吹風嗎？
季小沫苦惱地皺了皺眉，此時她深刻地理解到，有時候知道的太多，也是一種負擔。
老實說，雖然同爲女人，但季小沫卻無法做到去同情這樣的顧輕芳。
這條路是她自己選擇的，既然當初做了抉擇，現在後悔有什麼用！
就像上一世的她，如果不是被憎恨迷了眼而忽略了親情，如果不是太想要一個家而因爲一點點的感動就嫁給了李大偉……那麼她上一世的人生，會不會有所不同？
還好老天給了次重活一次的機會，也給了她一次重新選擇新路的機會。
不知道這一世，她現在所走的這條路上，能否給她一片與上一世不同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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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來晚了！”事實上，楊左已經在門口處靜靜地望了季小沫好幾分鐘了。
幾乎是進門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坐在窗前托腮側目的季小沫。
這個沉思中的女人，渾身都充滿了一股無法言喻的味道，遠遠看過去，就像是一副靜止的美好畫面，看得他竟有些移不開眼。
直到看她不知想到什麼蹙起了眉頭，楊左的心也跟着微微一顫，纔回過神來擡腿走了過去。
季小沫放下托腮的手，回首對楊左笑道：“沒關係，是我來的早了，你要喝點什麼？”
“我自己來。”楊左擡手招呼來服務生，爲自己要了一杯美式咖啡。
服務生離開後，季小沫看着楊左眼底淡淡的青色，不由得問道：“楊哥昨晚是不是沒休息好？”
楊左眸光微閃，很快垂下眼簾遮住眸中那絲幾乎快要藏不住的情緒，淡淡道：“還好！”
季小沫見他對自己的事情明顯是不想多說的樣子，便也很識趣地不再開口去問，轉移話題道：“怎麼樣，調查最近有什麼新進展嗎？”
“嗯，算是有一些吧。”楊左終於擡起眼眸，粗獷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這兩天我去了一趟S市，昨天晚上纔回來。”
“S市？”季小沫疑惑道：“你去S市幹什麼？”
“調查顧輕芳！”
季小沫一愣，馬上想到顧輕芳的老家正是S市，可當初不是說好重點先去調查季飛的嗎，怎麼……
看出季小沫眼中的疑惑，楊左道：“我認爲現在顧輕芳的嫌疑恐怕要更大一些。”
季小沫驚訝道：“怎麼會這麼想，有什麼根據嗎？”
楊左答道：“我調查到幾年前顧輕芳曾去美國留學，可是去了大約一年半後，她在國內的父親因公司破產而自殺身亡。”
季小沫點點頭，這些情況她昨晚已經從顧輕芳本人的嘴裡得知了，所以楊左現在告訴她這些，她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回國料理完父親的喪事後，她又重新返回去繼續學業，但因爲斷掉了經濟來源，所以只能靠打工維持生活，不過這種勤工儉學的日子不到半年，她突然輟學回了國。”
季小沫不禁微微蹙眉，這……怎麼好像和顧輕芳昨晚跟她說的有些出入。
只聽楊左繼續道：“回國後，她沒有回到S市，而是來到了B市,先是去了一家酒吧打工，後來又去了季氏企業下面的一家高級會所工作。在那裡，她有機會認識了你的父親，然後很快就做了你父親的情人。”說到這裡，楊左端起服務生剛送上來的咖啡淺淺地抿了一口，擡眼看向正認真聆聽的季小沫，倏地問道：“難道你沒有什麼疑問嗎？”
季小沫確實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又抓不到那份不對勁究竟是什麼。
見季小沫臉上露出費解的表情，楊左忍不住扯了扯脣角，真是當局者迷啊！“你有沒有想過，那時她離畢業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靠打工掙的錢是完全可以撐到畢業的，可她卻沒有堅持下去，而是突然回了國。而回國後，她沒有回到熟悉的S市，反而到了人生地不熟的B市，並且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裡就攀上了你父親，並死心塌地的做了你父親長達六年之久的情人，這期間還不記名分地爲你父親生了一個兒子，以她那種清高自傲的性格……”說到這裡，楊左停頓了一下，問道：“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季小沫的心突地一跳，楊左這番話似乎在暗示顧輕芳回國是有目的地接近她父親，可是——“……我想，也許是她從小嬌生慣養，受不了打工的辛苦，所有才輟學回國的吧。之所以選擇來B市……也許是父親的死對她打擊太大，她覺得S市對她來說是個讓她傷心難過的地方，所以才選擇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從新開始呢，至於心甘情願地跟了我父親六年……”季小沫現在已經知道那並不是因爲愛，而是……“也許是因爲我父親能夠給她她想要的那種安逸又奢侈生活吧。”
楊左倒是沒想到季小沫居然會這麼信任顧輕芳，並且還爲她做出了這樣一番聽上去十分合理的說辭。
“你倒是挺會爲她開脫的。”楊左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事實上，如果這次他沒有去S市深入調查顧輕芳的一切，恐怕也會跟季小沫是一樣的反應，以爲這一切只是個巧合。另外，還有一點是季小沫所不知道的，那就是她沒有留下把書讀完，很有可能是蕭子健的原因。
他猜蕭家很有可能對她施加了什麼壓力，才讓她不得不做出了輟學回國的決定。但這次調查的結果，卻又讓他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如果我現在告訴你，她父親的死是和你父親有關的呢？”楊左問道。
季小沫的雙眸驀地睜大，“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