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菜雞互啄
這個傳送門出現的同時，周圍也逐漸白霧瀰漫。
今晚的快樂到此結束了。
雖然有些不捨，但楚歌也不得不承認，這次的副本進度已經是快得超乎想象了。
竟然僅僅一晚的時間，就打通了這個副本的第一階段？
這實在是……有點太快了。
按照原本的節奏，一個大型副本的通關時間最快也需要四五天左右，而第一階段往往至少要花兩天時間。
雖說楚歌在這個過程中的運氣確實不錯，似乎有點沾上了李鴻運的歐皇屬性，在張承範、鄭畋這兩個角色的扮演中幾乎都是直接跳過了那些細枝末節而直奔主題……
但不管怎麼說，這種通關速度，也確實是有點誇張了。
回到現實中，楚歌第一時間打開論壇查看。
果然，絕大多數玩家都還在第一階段艱苦奮鬥之中。
“靠！張承範的扮演也太難了，幾千人守潼關，連吃的都沒有，就沒打過這麼貧窮的仗！”
“但是張承範的身份扮演好像不是必須的，如果死掉就直接去扮演鄭畋了啊。”
“可是據趙海平大佬分享的情況，如果扮演張承範在潼關堅持三天的話，就可以激活天賦技能了。這會不會是另一個通關這個切片的關鍵所在？”
“鄭畋這個到底怎麼通關？到現在爲止，我把所有能忽悠人的天賦都拿過一遍了，結果沒有一個好用的……”
“是啊，按照史料記載，這些將軍明明應該很好說服纔對啊？”
“可憐我這根本不會動嘴皮子的，即便拿了天賦也沒用……要不我還是老老實實去潼關死磕張承範吧，或許還能找到一條比鄭畋更容易通關的路線……”
顯然，玩家們都被這個副本折磨得夠嗆。
這也正常，畢竟《暗沙》這遊戲在開荒過程中的難度是絲毫不講道理的，而其中很多謎題的設定更是讓人完全無語。
這次的謎題也是一樣。
誰又能想到，通關的關鍵在於《秦王破陣樂》這首曲子呢？
如果玩家們想不到這一點，那想要通關的話可是要廢老大勁了。可如果玩家知道了這一點，通關卻又變得過於簡單了。
還是和以前一樣，楚歌立刻將自己通關第一階段的經歷與玩家們分享。
而在得知這一點後，玩家們紛紛震驚了。
“秦王破陣樂？通關的關鍵竟然是在宴會上演奏秦王破陣樂？”
“我驚了……我的三寸不爛之舌加上歸序者的忽悠天賦，竟然比不過一首簡單的樂曲？”
“什麼簡單的樂曲！那可是樑朝人的精神寄託！”
“原來如此啊！不管再怎麼勸這些將領都沒用，因爲鄭畋就是個普通的官員，他口中慷慨激昂的大義固然會有一定的說服力，但想要讓所有將領都願意爲止拋頭顱、灑熱血，還是有些不夠的。只有樑太宗，才能喚起人們對於整個王朝的留戀與懷念啊！”
“從現代人的角度想想，這其實也挺合理的。現在的我們想到樑朝，會想到什麼？是樑末藩鎮割據的一坨漿糊？還是安史之亂、樑朝由盛轉衰的悲情？又或者是在文壇上獨步古今的詩歌？或許都有，但最能代表樑朝的，還是樑太宗這個人！”
“確實，就像大盛朝的人都懷念盛太祖一樣，樑朝的人，也都在懷念樑太宗啊……這就是千古一帝對後人的影響！”
“這麼一說我突然有些等不及了，真想現在就回到遊戲裡，去看看古代真正的《秦王破陣樂》是怎樣的氣勢恢宏！”
在短暫的錯愕之後，玩家們紛紛被這個副本第一階段的解密方式給震驚了。
其中的關鍵竟然是一首曲子！
而這曲子，能鼓舞人心，能破陣殺敵，它不再是純粹的文藝作品，而是一種凝聚後的精神力量，甚至可以對現實產生深刻的影響！
樑太宗的精神，甚至穿越二百餘年，在樑朝即將覆滅的最後，也激勵了人心、完成了最後的一次綻放。
這樣的破局之法，是所有玩家從未想過的。
不過，也有人提出了跟楚歌之前差不多的疑問。
“這……這種破局方式，是否太草率了一些？”
“是啊，一首曲子就直接通關了，那豈不是顯得玩家們其他的嘗試都很呆……”
“而且，後面還有很多內容可以展現啊。黃仙芝又不是一下子就覆滅的，在真實的歷史中，鄭畋雖然打敗了黃仙芝的五萬大軍，但黃仙芝手上還有很多軍隊，而且黃仙芝還和官軍圍繞長安城反覆拉鋸……這些，副本中就都沒有展現了？”
“是啊，應該安排更多跟黃仙芝戰鬥的內容纔對吧？”
看到這些玩家的討論，楚歌考慮之後很快給出了自己的解釋。
“在剛看到進入第二階段的傳送門時，我也有類似的疑惑。
“不過，我思考一番之後，也大致猜到了設計者的意圖。
“這次的副本，是兩個歷史切片的結合。按照劇情，我們這羣歸序者原本是要直接以樑太宗爲錨點，打通重重阻隔、直接來到樑朝的歷史切片核心。
“但是，妖魔倉促之間將黃仙芝的這個歷史切片拉過來，擋住了我們。
“所以，從這個設定來考慮，這其中必然存在着捷徑。也就是說，有較爲便捷的方法，也有較爲繁瑣的方法。
“而秦王破陣樂，是最能與樑太宗產生共鳴的一個點，所以，它是前往那個歷史切片更加便捷的方法。
“至於更加複雜的方法，我想，也是有的。比如，可以扮演張承範守潼關、招攬神策軍，或者用更加複雜的方式與黃仙芝大軍死磕……
“但在這遊戲中，簡潔的辦法與繁瑣的辦法之間，顯然並不存在什麼平衡性。
“至於爲什麼要將所有的高光全都集中在《秦王破陣樂》上面，而對其他的內容幾乎全都省略……
“我猜測，這可能是因爲兩方面的原因。
“第一，這歸根結底還是樑太宗的副本，其他人，包括張承範、鄭畋或者黃仙芝，都只是配角，所以不需要着重表現；
“第二，除開這一段之外，其他的內容也確實沒有浪費太多筆墨的必要……
“這是整個樑朝最後的高光，而之後，不論是黃仙芝的覆滅，還是樑朝的滅亡，又或者是緊隨而來、直到齊朝才結束的藩鎮割據大混亂時期，都再也沒有一位真正的英雄人物出現。”
在楚歌的科普之下，許多原本對這段歷史並不太瞭解的玩家們，也逐漸理解了《暗沙》製作組在設計這一段時的想法。
在其他的歷史切片中，玩家們往往都有非常明確的立場與目標。
比如，在大盛朝的副本中，剿滅賊寇、抵禦北蠻；
在齊朝的副本中，阻止靖平之變，銳意變法、拯救萬民。
可是，在樑末的這個歷史切片中，玩家們卻根本找不到一個明確的離場和目標。
黃仙芝該不該滅亡？
該。
雖說他帶領着農民起義軍，帶着天然的正確屬性，是樑末昏君佞臣暴政之下奮起反抗的代表人物。
但是，他無法約束下屬，在長安城內燒殺擄掠、很快便不思進取，雖然成爲了腐朽王朝的掘墓人，另一方面，卻也對整個社會造成了極大的破壞。
更何況，黃仙芝自己也根本不是農民，他是屢試不第的私鹽販子，從小家境良好、精於騎射，喜歡養亡命之徒，自小就有很大的野心。
若是他真的得民心，又豈會在攻入長安、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之下，最終覆滅？
樑朝該不該滅亡？
更該。
事實上，當時處於末年的樑朝，比黃仙芝更加離譜。
諸多藩鎮進攻長安，黃仙芝的下屬紛紛叛變，於是黃仙芝被迫撤出長安。
而喜迎官軍的百姓，迎來的只是又一場來自於官軍和各路藩鎮軍隊的燒殺搶掠。
賊過如梳、兵過如篦，這絕非一句虛言。
當時，鄭畋命令兩名將領進攻長安，但這次黃仙芝撤出長安只是一次詐敗。這兩名將領貪功輕敵，在進入長安之後放任士卒擄掠，甚至沒有通報鄭畋的後軍跟進。
於是，黃仙芝殺了個回馬槍，趁機反攻，樑軍的兩名將軍全都戰死，鄭畋也只能回撤。再之後，鳳翔行軍司馬叛亂，回師襲擊，鄭畋不願部下自相殘殺，便交還了兵權，落寞離去，直至晚年病逝。
而黃仙芝再次進入長安之後，直接對着城內百姓大肆屠戮。
原因也很簡單，他想不通爲什麼自己對長安百姓這麼好，可官軍來了，這些百姓爲什麼還是完全不支持他、而只是喜迎官軍？
怎麼想，都是這羣刁民的錯！
於是，黃仙芝在黑化之下，自然朝着更加跑偏的方向，一路狂奔。
至於終結了樑末亂世的各路藩鎮……
他們確實終結了樑朝，但很快，又將整個華夏帶上了一個更大的亂世。
如果說歷史上有些朝代是羣雄並起、燦若羣星，那麼樑末就是菜雞互啄、一片混亂。
在這種局勢下，玩家們能去投靠誰呢？
黃仙芝？樑朝？還是其他的各路藩鎮？
恐怕唯一的辦法，也只能甩開膀子自己幹了。
所以，《秦王破陣樂》就是這個菜雞互啄的時代中，最後的一抹高光。
它彷彿在對所有的玩家說：
別在這菜雞互啄了，快跟我來，讓我們一起去看看，面對亂世，秦王是怎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