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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許執與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認命似的盛了碗遞到了他面前,跟哄孩子似的,可孩子還很開心的樣子,嘴角都不自覺的翹了起來

這是個不一般的早晨,具體是什麼不一樣沒人說得出來,像是長期以來人人都提着的那口氣鬆了下來,氣氛也變得異常柔和

肖雨偷偷地瞄了眼許執與,對方依舊用着餐對周遭細微的變化毫無反應

“你去哪?”許執與剛起身,臨文澤手裡夾着點心,問的有些漫不經心

“花園”許執與些微錯愕,臨文澤可是從來都不會過問她的去向的,但還是淡淡的看了臨文澤一眼答道,便轉身離開了

臨文澤也不在說什麼,甚至連賞一眼都懶得,好似之前那句話不是他問的一樣,繼續與早餐奮鬥着

肖雨的頭低的更低了,眼角有些溼潤,若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多吃點”正獨自難受時,臨文澤夾了塊點心放到了她的碗裡

肖雨擡頭看了看臨文澤,臨文澤對着她溫和的一笑,肖雨眨了眨眼睛而後又把頭低了下去

“怎麼了?”臨文澤輕輕地問道,語氣裡透露出關心

肖雨搖了搖頭,扒拉着碗裡的點心,有些食不知味,臨文澤也再沒問什麼

“少爺”遠遠地看見臨文澤有些鬼鬼祟祟,秦穆便問候了一聲,臨文澤有些無語想翻白眼,本來還想悄悄靠近的,現在徹底沒戲了

許執與把眼光投向了臨文澤,眉宇間有些微微的擰了擰“有事?”許執與詢問道,手裡依舊拿着那本書看着

“沒事就不能來了?”既然被發現了,臨文澤乾脆直接走了過來坐下來面對着許執與,脣角淡淡的笑意

許執與眯了眯眼有些無奈,也只能轉過去繼續看書再未賞臨大少也一眼

臨大少爺這回也相當的好脾氣,居然也不找茬了,就那樣靜靜的坐在那環顧着四周,跟小孩子認識新鮮事物似的,好奇地不得了,脣角的笑意始終不減,最終把目光落在了許執與的身上打量着

微風拂過,靜靜的走過花園裡的每一角,就連最靜謐的草兒也忍不住微微的晃了晃腦袋,空中偶爾幾隻麻雀掠過去卻無痕,幾片雲朵懶懶的挪動着好似跟陽光兒玩起了捉迷藏,即使是一聲蒼老的聲音也未打破這靜的發虛的氣氛

“告訴老爺子一聲,今天我就不去公司了”臨文澤邊剝着林伯剛送來的荔枝邊對着林伯說道

林伯頓了頓望了一眼臨文澤,但還是應了聲便退下了,至始至終許執與都未出一聲,好似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依舊靜靜的對着那本書

“張嘴”一顆剝好了的荔枝送到了許執與的面前,許執與一愣擡頭看向了臨文澤,而對方卻是一臉微笑的看着她很是陽光

良久,依舊是這個姿勢好似時間定格了似的,最終許執與敗了下來嘆了口氣淡淡的說道“有什麼事說吧?”目光再次轉向那本書

“啪!”臨文澤一把奪過那本書不重不輕的扔在了石桌上,依舊把那顆荔枝舉到許執與的脣邊,一副你非吃不可的樣子

終於,許執與還是把那口氣嘆了出來,看來他今天是耗上了,也只能擡手去接了那顆荔枝,味道挺不錯的,許執與細細地嚼着

臨文澤也並未強迫的一定要親自喂到她的嘴裡,只要她肯吃就行

“說吧?”看着臨文澤一臉的傻笑樣,許執與有些不自在了,總覺得今天的臨大少爺腦袋被門夾過了,搞得她心裡七上八下的,要是有事趕緊說了走人

“說什麼?”很是無辜的看向許執與,好似聽不懂人話似的

好吧,這次許執與算是徹底崩潰了,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決定選着無視,耷拉着眼簾就要睡過去

秦穆把隨身帶的一條毛毯搭在了她的身上,臨文澤看着秦穆這一系列的動作,腦袋只剩兩字‘寵溺’,卻硬生生的被這兩字嚇得夠嗆,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起來”臨文澤一把拉起將要睡過去的許執與,毛毯卷落在地

“你幹嘛?”許執與着實嚇了一跳忙退開兩步,差點一腳踩空,她從未想過臨文澤會這麼的腦神經,哦不,是清醒的時候從未見過

別說許執與了,就連臨文澤自己也嚇了一跳,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只覺得看到她要睡着的那一刻,心裡是滿滿的沒來由的恐慌,怕她就這麼睡過去了,可他知道他這一行爲很神經,但動作已先大腦了

臨文澤清了清嗓子以掩飾自己的尷尬“這不是……怕你着涼嘛,要睡回屋去”

真是神人矣,你說這臨大少爺今天是抽的什麼瘋,反正許執與是沒想明白,但有人是懂了卻也只是默不作聲的看着

許執與算是真的服了,深深的吸了口氣

“……要不你去公司吧?”你再待下去我非找地洞鑽去不可,這鬧得都什麼跟什麼?許執與以最大的耐心加笑容看着臨文澤

“那……好吧”臨文澤皺了皺眉但最終還是答應了,看來這事不是一時半活能幹的來的,更何況此女與彼女不同

唉,還是慢慢來吧,反正時間長着呢,四年都過了還在乎啥,某人心裡不斷的翻滾着,瀟灑一回頭帶走了一陣風

桌上是剛剝完的荔枝殼,旁邊則是那本書時不時的被微風帶動起點點頁腳,果盤裡是紅紅的荔枝靜靜的躺在水裡,高大的樹蔭不時地掠過桌面以示它的存在

直到臨文澤消失在拐角處,許執與才收回了目光重新坐回藤椅上,可再沒拿起那本書

眼睛有些茫然的盯着那盤荔枝,許久許久都未再進行下一個動作,所以更不會注意到秦穆已經看了她很久

或許吧,或許……她並不是不懂而是不願意去懂

“秦穆”不知何時許執與輕輕地開口了,聲音有些飄忽

“少夫人”秦穆上前一步

“坐吧”許執與拿起一顆荔枝剝了起來

秦穆頓了頓最終應聲坐了下來

“你來幾年了?”把剝好的荔枝放進了口中——好涼

“三年”秦穆恭敬地答道

三年!三年前她剛剛甦醒,睡了整整一年,一年吶,她卻是這樣睡過來的

“不用客氣”許執與把那盤荔枝推到了他的跟前示意他

“是”秦穆也拿了顆可卻一直未剝,只是捏在手指之間摩擦着

“怎麼了?”許執與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一直未動的手“不喜歡?”

秦穆搖了搖頭“太膩”

許執與又剝了一顆丟進了嘴裡“是呀”甜到膩就沒了滋味,那是什麼又有什麼區別,只要活着就好

“是該選擇自己喜歡的,否則人生就沒有多大意思了”但話鋒一轉“所以我倒覺得以你的能力可以有更好的選擇”那麼你留在這裡就不覺得委屈,還是說你另有目的

良久許執與又繼續說道“當然,我只是以一個男人的角度來看待這事,至於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這麼想……那我就不知道了”

“少吃點”眼看着又一顆荔枝進了許執與的口中,秦穆忍不住提醒道,畢竟這東西不能吃的太多,但許執與還是把那顆送進了嘴裡,只是這也是最後一顆

“我只希望一件事”許執與終於拿起了那本書但沒有翻看“不管是什麼人……”轉頭看向了秦穆,眼神異常堅定“都不許碰臨家”

所以我希望你不是,別問原因,因爲那個原因扯得太深太遠,以至於早已忘了其實——它還很痛

眼神互對並非曖昧的傳遞,她要的只是一個可以欺騙自己的答案

或許是風迷了眼,她竟好像看見了他淺淺的一笑,也許真的是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