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篤婭坐在躺着的度狼身邊,目光看向放下布簾的車窗。似乎能透過這層厚厚的青布看到窗外的景色。
越清河奇怪地看看她,又看看冰山臉的忠心侍衛度狼,表示這氣氛很奇怪。
按理說,送行,此時不是應該,她和篤婭兩人抱頭痛哭,彼此說一些,有機會來坨坨玩,有時間來晉國看看後會有期的話嗎?
爲何一言不發?
越清河遲鈍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篤婭這會,應該在想東門慶吧。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哦。”
想到這個,越清河小聲地提醒她。
篤婭像沒聽到,面色如常,過了一會,淡淡說,“我從來不後悔。”
“是嗎……”越清河遺憾了一把,篤婭她說,她在坨坨本來有一樁婚事,如今回去,是要去完婚的。
可是,這樣一來,不是徹底和東門慶說再見了嗎?
不後悔……若真的不後悔,幹嘛總看着窗外。
越清河算算時間,估計快到城關了,冬天天氣寒冷,呵氣成寒,馬車裡生了一爐火,裡面的木炭時而發出炸裂的小聲。長街上偶爾傳來馬蹄聲。十分安靜。
安靜地過分啊!
再行了一段路。馬車停下,車伕敲了敲車門,“兩位小姐,已經到城關了。”
篤婭這纔看了越清河一眼,越清河頓時有些難過。她只能送到這裡了。
“你珍重。”篤婭認真地看着她,又道:“你夫君很好,你們會幸福的。”
越清河用力點點頭。“我知道。你也是,要珍重。找到自己的幸福。”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越清河開口,“那……我下車了。”
篤婭起身,微微一笑,“我送你。”
“不用了,外面冷,你別讓冷風灌進來,你家侍衛的傷還沒好呢。”越清河努力微笑,然後拍拍她的手,自己推開車門下去。
長街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越清河站在馬車下,篤婭打開了窗,“去吧去吧。”
越清河轉身揮手,“我也要回去了。”
篤婭點頭,卻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長街的盡頭,隨後意識到什麼,馬上回頭。衝越清河揮手。
“河河!”
“篤婭!”
越清河轉身欲上自己的那輛馬車,與此同時,兩聲呼喚遠遠傳來,震破雲霄。
兩人下意識地都往那邊看去。只見兩匹駿馬上兩個俊美的男人正飛馳而來。
“東門慶?”
“夜琓!”
正扶着窗子的篤婭與正打算跨上馬車的越清河同時驚呼。
然後,兩人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應。
篤婭立刻將窗子關上吩咐車伕啓程。
而越清河將一隻跨上馬車的腳一縮,歡快地朝其中一匹馬奔過去。
“夫君~~~~”
越清河朝夜琓猛撲過去,在馬上的夜琓明顯一愣。狠狠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顧不得還沒有勒住馬,一個翻身,從馬上躍下,張開雙臂,正好接住撲過來的越清河。
微微的錯愕伴隨着突如其來的歡喜,席捲了夜琓整個人。他沒想到,見到他的清河,會用這樣的方式迎接他。
手臂接住一個軟軟的身體,越清河撲到他懷裡便摟住了他的脖子,兩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嘴裡歡快地叫道:“夫君夫君。你總算來了。”
夜琓沉浸在巨大
的歡喜裡無法自拔,一時沒有回話,很快越清河便意識到自己剛纔做了些什麼,忙從他懷裡退出來,站遠些,看向篤婭那邊。
就在剛纔,東門慶已經駕馬駛到篤婭的馬車前,橫在路上不讓馬車經過,“篤婭,你聽我說。”
越清河瞬間腦洞大開,接下來應該是馬車裡的篤婭拼命捂着耳朵“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然而,從馬車裡傳來平淡無奇的聲音,“你說。”
誒,劇情不對啊。越清河眨眨眼,而且,她貌似聽到篤婭平淡的聲音裡微微帶了點顫抖。
“我……”東門慶顯然也沒有料到篤婭會直接聽他說,一時反而不知該說什麼,頓在那裡。
“你要說什麼?”篤婭等了一會,復又問了一句。
“我……”東門慶慌亂起來,要說什麼?說她的侍衛不是他讓人打傷的?不不不,還是說,他其實並沒有真心要她當他奴婢的意思?也不對,東門慶拿不定主意了。
篤婭的聲音又響起來,“既然沒有什麼要說的,那就煩請讓道。”
趕車的馬伕也爲難道:“這位公子,我們小姐要出城,您讓開罷。”
東門慶當然不肯,就那樣坐在馬上一時不知所措。
急得越清河在這邊直跺腳:“你還不快點告白!告白!她就要回國去成親了!還愣着幹什麼!你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
夜琓看着她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樣子,又看一眼馬上已經慌了神的東門少城主,不禁笑起來。
“啊?哦……”東門慶聽到越清河的話,才反應過來,忙從馬上下來,快步走到馬車窗邊,又誠懇又無措地說。“篤,篤婭,我其實一直很喜歡你,你願不願意當我的妻子?”
“不願意。”他一說完篤婭就直截了當地回絕他。讓在場所有人包括越清河都愣住了。
怎麼回事?篤婭就直接拒絕了?難道篤婭真的不喜歡他?
沉默了一會,篤婭緩緩道:“你要同我說的就是這些?現在說完了,我可以走了?”
“不!不止這些!”
東門慶突然擡頭,一字一頓道:“不止這些。”
馬車裡的人頓了頓,才勉強道:“還有什麼?”
“我要跟你一起去坨坨!”東門慶眼裡迸射出激動的光,“既然你不願意當我的妻子,那麼,請讓我追隨你去你的國家,在你父皇面前向你求親,我願以東門一半資產作聘禮,求得迎娶你的資格!”
東門慶一口氣說完,心裡已經有了決斷,“我現在就去部署,你等我,我馬上回來。”說着,就要騎馬回去,準備聘禮跟篤婭去坨坨國。
這一番話說得真情實意激奮昂揚,讓越清河聽得心潮澎湃,不禁看向夜琓,心裡酸酸地想,自己這輩子還沒聽到過這麼煽情的表白。東門一族富可敵國,一一半資產爲聘禮。聽着就很心動。
夜琓看着他的河河偷偷看過來的目光,一下猜到了她心裡所想,微微一笑,在她耳邊說:“回去我就將國庫的鑰匙交給你,可好?”
啊吼吼!這劇情發展也太快了吧,果然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一月不見她的夫君對她越發溫柔體貼了啊!不過,越清河很快狐疑:“你是太子,國庫鑰匙什麼的,不是在父皇手裡麼?”
夜琓溫柔一笑,“你想要,我就給你拿過來。”
什麼!她怎麼能慫恿太子去偷皇帝的東西呢!簡直大逆不道啊!越清河忙將頭搖
得像個撥浪鼓,“不不不,我還是不要了,等你當了晉國一把手再說吧。”
說完就又看向那對小怨偶的情況,東門慶已經翻身上馬打算回家取錢財,馬車裡的篤婭卻在這時不鹹不淡地來了一句,“我不會等你。”
東門慶揮鞭的動作定格在半空中,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越清河不禁捧臉作驚恐狀,不是吧。她的篤婭什麼時候這麼心狠了!
轉折就出現在下一秒,在東門慶以慢動作回放的速度將手中鞭子放下,垂手在馬兩側時,篤婭又若無其事地來了一句,“因爲,我又不想走了。”
我又不想走了我又不想走了我又不想走了。這句話如迴音一般在東門慶耳朵邊轉啊轉轉啊轉,然後,他臉上涌出與夜琓之前一樣的表情:不可置信的巨大歡喜。
先反應過來的是越清河,她蹦到篤婭的窗邊開心大笑:“太好了太好了,終於在一起了!”
馬車裡的篤婭聽到這話,哼了一聲,“誰和他在一起?我不過是看着度狼的傷不宜遠行罷了,等度狼傷一好我就出發。”
越清河嘿嘿一笑,某位大公主臉皮薄,又拖出她的侍衛當盾牌了,早上還說度狼傷無大礙,如今又說不宜遠行了,但越清河只笑笑不拆穿她,瞧了一眼那歡喜得跟什麼似的的東門慶,以他的水準,在度狼養好病的這段時間一定會拿下篤婭的。
而且,東都是東門慶的地盤,各種事情做起來,也比較方便。
這下是雙雙大團圓的結局了,夜琓對東門慶來了句,“那,是時候算算我們之間的賬了吧。”
東門慶騙他他的河河說要改嫁,嚇得他險些魂飛魄散,如今以河河對他的熱情程度來看,哪裡有生他氣的樣子。
“就是就是,他開始還拿我當丫鬟使要我給他端茶送水呢,我說我是你的女人他都不爲所動。”越清河往她夫君身邊一站,頗有些夫唱婦隨的意思,瞪着東門慶,心想,此時不報仇何時報仇?
東門慶無奈一笑,“行行行,等我將人安頓好,一切慢慢商量。”他現在一門心思撲在篤婭身上,哪還顧得了這兩個趁機起鬨的壞水。
越清河這下揚眉吐氣,得意地挽住夜琓的胳膊,而夜琓還沉浸在越清河說的,“我是你的女人。”這句話裡,越清河晃了他的胳膊幾下他都沒感覺到。
越清河怒了,“你丫的,在想什麼呢!我還沒問你呢,越國和晉國的戰爭是怎麼回事,爲毛你這麼晚纔來找我,萬一我有個三長兩短你怎麼賠!嗯?是不是以爲,越國和晉國打仗了你就可以當我這個和親公主不存在了?快說!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時候往東宮娶了很多貌美如花的側妃?對了!昨天晚上,是不是你在我耳朵邊冷笑,呵呵呵的……”
越清河一說起話來不可收拾如長江水滔滔不絕,讓夜琓好一陣錯愕,他,他何時成了這樣的負心漢了?這段時間她失蹤又加上兩國交戰,他忙得不可開交每日雞飛狗跳的,哪還有心思去娶側妃。至於昨晚,夜琓無奈失笑,“我哪裡是在你耳朵邊冷笑了,我分明就是在叫你的名字,河河呀……”
“哼,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越清河捂住耳朵扮演偶像劇女主角,心裡卻在偷笑,有意整整他。
東門慶朝夜琓拋了個你也不過如此的眼神,兩人同時望向自己的心上人,無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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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