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襲猩紅斗篷,手裡還牽着一個粉嘟嘟的小男孩,脣紅齒白地吃吃笑着:“這麼緊張要去哪兒?”
橫燭抱着衣服離開後,越清河在屋子裡轉了好久,將所有的箱子都翻了個遍,可就是找不到那封三月公主寫給自己的那封信,將頭髮抓了個亂,到哪去了?
難道從流訟苑搬過來的時候忘記了?東西是瀟風她們幾個收拾的,自己沒有插手過,到今日纔想起來還存了那一封信。
越清河越想越覺得,早知道就聽瀟風的燒掉好了,如今找不到了,心裡煩悶幾欲發火——發自己的火。
越清河按着頭,盯着一屋子的東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信若不是存在原來住的流訟苑裡,就是在這裡,可這裡能存東西的地方已經都找過了,那麼只能是在流訟苑了。
爲什麼一定非找到那封信不可,因爲越清河覺得有公主的信在,自己會安心一點。
殿外一陣歡聲笑語,然後是說話聲,接着疊翠就跑進來,小聲問:
“太子妃這些東西讓奴婢來整理吧。”
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過來要整理東西了,越清河也沒放在心上,隨手一揮:“你先別忙着整理,先去讓個人替我往恭王府跑一趟,帶個口信給二皇子,讓他替我畫一副九九梅花圖過來。”
疊翠應了便出去了。
越清河揉着眉毛,想着要不待會去流訟苑一趟好了,親自找找。
百無聊賴,在屋子裡發了會呆,然後橫燭就急急忙忙地跑進來了。
越清河看着她手裡還是抱着出門時的衣服,不禁奇怪,還沒問,橫燭就喘着氣說:“太子妃,將軍府的小姐和公子來了。”
雖然奇怪將軍府的人怎麼會來,不過看着橫燭這個十萬火急的模樣,“來了就來了,你急什麼呀。”
橫燭幾欲脫口而出,然而又壓下去,只帶着猶豫和彆扭試探地問:“太子妃待會要去流訟苑嗎?”
越清河疑惑,“應該會去一趟吧,我有東西要找。怎麼了?”
橫燭低着頭思忖了片刻,越清河看着她面上表情糾結糾結再糾結,最後小心地觀望着越清河的眼色,“太子妃,能不能,用過午膳再去?”
“這是爲何?”
“那個……奴婢認爲,太子妃應當先用過午膳再出門,這樣……這樣……”橫燭努力找一個字眼形容,“啊,有助於消化。”
越清河噗呲一聲笑出來。“橫燭,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幽默啊?”不過,你這個藉口扯得也太沒有水平了吧,分明是出了什麼事纔不讓我去。
本來越清河就是打算吃過飯再去的,但是今天看橫燭這樣說,好奇心勾起來了,你不讓我去,我還偏要去。
促狹地笑一下,“我現在就要去。”說着就踏出殿內,不顧橫燭抱着滿懷的衣服着急地追着跑。
越清河一出殿就撞到一個人,還沒從她懷裡起來,就聽到對方一把清脆地像銀錘敲在玉石上的嗓子說,“今天真是流年不利,怎麼撞
了一個又一個的。”
擡頭,撞進對方滿帶笑意的眸子裡,越清河吃驚:“你……”繼而想起橫燭說的將軍府的公子和小姐過來了,忙將出口的話一轉,換了句:“你就是將軍府的小姐?”
芙蓉花腮柳葉眼,飄颻風袖薔薇香。
眼前的女子容貌形態可用這句詩形容,倒是一個上等姿色又不落俗態的女子。不愧是將軍府的小姐,不過越清河暗暗吃驚的是,這女子不就是那晚在河畔看見的,身邊帶了個丫鬟叫嵐嵐的,和那年輕男子隔着人羣對話的女子嗎?
她的爽朗笑容,驕橫卻不討厭的眼神給人很深刻的印象。下意識地看看她身後,那個嵐嵐沒有來,身後是一個和小十二差不多年紀的胖嘟嘟的小孩,見越清河視線落到身後,來人笑眯起眼,牽過那小孩子,“來得突然,想必太子妃殿下還不認識,這是臣女的內弟。”
哦,原來這就是將軍府的公子了,還以爲是個翩翩美少年呢。
既然來了客人,也就不便再出門去流訟苑了,越清河友好地笑笑:“剛纔撞到了小姐你,不要介意,不知小姐叫什麼名字?”
橫燭見太子妃被這將軍府的小姐拖住腳,這才鬆一口氣,退出去,將之前沒完成的事去做完,心裡不停地說:瀟風姐姐你可得快點把話說完呀,不然被太子妃撞見了就大事不妙了。剛想着這些,一出門又撞到一個人,一擡頭,正是瀟風。
“唉喲。”瀟風從臺階下上,矮了橫燭一個頭,剛好被撞到額頭上,不免吃痛叫起來,這邊橫燭更痛,但是她發出驚訝的聲音卻比吃痛的聲音要早:“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然後馬上捂着嘴,一大堆衣服簇着臉,樣子滑稽得很。
瀟風一邊揉額頭一邊明白過來這話裡的意思,看了橫燭一眼,橫燭心頓不妙馬上說:“我沒有說出去,姐姐你日後要小心點,我先去給太子妃送衣服了。”
瀟風看着橫燭說完就風風火火小碎步擦肩而過跑出去的樣子,不免覺得好笑,她看見了?而且還幫她保密?
殿內聽見動靜的幾個人探頭望去,來的將軍府的小姐笑起來,“你們可真有趣,一個個走路都不看路的,時而就撞到人了。”
越清河有些不好意思,也跟着笑笑。
“對了,還沒有告訴太子妃我的名字,我叫元照臨,今天和太子妃一見如故,就自作主張免去那些禮節,太子妃若不嫌棄可以叫我阿臨。”元照臨眨眨眼,自報家門。
“照臨?”越清河聽着這名字,想了一想,“日居月諸,照臨下土,令尊的名字取得真好。”
元照臨眼睛一亮:“還是頭一次聽見有人這樣說,他們都覺得我的名字太不文雅了。”
“怎麼會呢?很大氣呀,不愧是將門之女。”越清河和元照臨說了幾句話,就覺得對方是與自己興趣相投的人,值得結交。
越清河不問來由,先讓人準備開飯,一起吃個午飯再說。
“照臨來得突然已是冒犯,東宮又是太子居處,單
留我用飯,會不會不好?”元照臨話雖是這麼說的,但已經不客氣地坐下了。
“他今天中午不會回來吃,要忙那個什麼春闈的事情。”越清河逗了一下元照臨的弟弟元回,這樣說。
“春闈?”元照臨的眼睛一亮:“說起來,我來此地還是與此事有關呢。”
“哦?”越清河來了興致,“你也要去考試麼?”
元照臨神秘地搖搖頭,“我聽聞此次帙卷所試主人是方太傅,轉到翰林院聽說他來了太子妃這兒考太子妃的學問,因在夜宴上曾見過太子妃一面,覺得對太子妃也很好奇,就過來了。”
“那你來得真不湊巧,他回去好久了。”越清河夾了一筷子菜,總算想起了面前這個元照臨的履歷,她的父親是朝中武官之首,元壇大將軍,可謂是身世不凡,她容貌出衆,因爲是長女,還繼承了元家一門的好武術,據說很是嚮往戰場,一直想爲國家效力,元照臨上無兄弟,下面唯一一個弟弟年紀又太小,又不愛和其他像陳試珺那樣的官宦小姐一同吟詩作對,性子倒是比較豪放,隨男人性格,出言也直爽,她爲人極好,出身地位又高,興趣愛好又別緻,倒是一個奇特的人。
想完了這個,越清河對面前的人好感多了很多。
元照臨捧着一個小杯子,笑得肆意,“我知道。我是特意過來找太子妃的,不過太子妃不問我爲什麼要找方太傅麼?”
越清河想了想,一個大膽的想法躍入腦中,那天晚上她和那男子對話,那男子說要高中然後去娶她的丫鬟,她說她考不中,不會是故意過來從中作梗的吧!
越清河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太子妃姐姐,我能先出去玩嗎?”一邊一直很乖巧的元小回公子禮貌地打斷。
“哦,你去吧。”越清河覺得這小胖子和他美麗的姐姐一點都不像,他姐姐肆無忌憚,像個男子,而他卻很乖巧,不言不語。
完全反過來一樣。
“我能帶上其他姐姐們一起玩嗎?”小胖子元回睜着水汪汪的眼睛繼續問。
越清河反應過來他說的其他姐姐是指服侍她們用膳的宮女們,心想你小子人小鬼大,一個小屁孩還這麼多條件,手一揮,準了。
元小回同學得到應允,第一件事情就是朝笑得有些隱忍的他姐姐拋一個得意的眼神,然後爬下束腰八寶高凳,小跑着帶着殿裡的其他宮女走了。
越清河這才明白過來這小東西是在爲他姐姐清場,還清得如此高明。
元照臨等他出去了,才狀似滿足地嘆一聲,“有弟如此,姊復何求啊!”然後親熱地坐到越清河身邊,“太子妃大概也猜到了麼,的確是關於元宵夜那晚在太子妃身邊和我說話的那個人的事。”不等越清河露出驚異的表情,元照臨又說:“本來這些當着大家的面說也沒什麼,不過我擔心太子妃有些事情不願意說出來,故而讓小回找藉口牽了她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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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