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說過雪是這世上最純潔的東西,可以洗褪一切污濁,白雪乾淨的讓人心神嚮往,神聖的不敢輕易褻瀆。
又是大雪,一直下個不停。像是在祭奠誰的悲痛,訴說誰的心聲······
府上突然安靜了下來,只不過是少了一個人而已,卻突然安靜了很多。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可是很多人都對着突然的平靜不習慣,只不過是少了一個人而已,只不過一切都回到了過去而已,只不過迴歸了正軌而已。
添香收拾着李宛如的東西,具體怎麼回事她不知道,她只是知道李宛如不在了,以後也不會再回來。
想比金曉跟明宇的誇張,添香倒是平靜很多。不過是又回到了從前,跟以前一樣的,在李宛如沒有出現一樣的。
沒有人說話,變回那個安安靜靜的添香。不知道李宛如的東西是扔掉還是藏起來。因爲索漢交代李宛如的東西最好別再讓皇子看到。
扔掉怪可惜的,所以添香將它們都放起來了。放在箱子的最底下,永遠的不見天日。
本來她想着回到願安的院子,繼續伺候着願安,可是願安說,讓她繼續在這個院子,平日裡打掃打掃什麼的。
一個沒有人住的院子,有什麼好打掃的呢?願安只不過想保持一切都像李宛如沒走之前的樣子。
因爲李宛如不在這裡了,所以晚上不用點這麼多的燈,許多的房間也不用了,需要上鎖了。
添香手上提着燈,將最後一個門上鎖。轉身準備回去的時候,她看到雪地上站着一個人,她將手中的燈籠舉高點,原來是願安。
添香走過去請了安,聲音跟着外面的天氣一樣的寒冷:
“夜深天寒,皇子早些回去休息。”
說完添香準備繞過願安走開,就聽到願安沙啞的聲音:
“你也在怪我嗎?”
添香的臉在燈籠照不到的地方依舊的淡漠:“奴婢不敢。”
願安悲涼的笑了笑:“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添香低着頭:“奴婢不懂這些,奴婢只知道,人在取捨前該懂得值不值得。“
雪地裡還只剩願安一個人了,添香已經走遠了,她走之前將燈籠留給了願安,燈籠就放在願安的腳下。
照映了願安前面的一小片地方,微弱的光亮,依稀還可以看得清前方不遠的荷花池,這裡是李宛如最喜歡的地方。
當初她初來駕到的時候,就是因爲喜歡這個荷花池而想要住在這裡的。願安不知道的是,李宛如其實當時也是考慮到冬天的時候這裡可以滑冰纔想要住這裡的。
那個時候李宛如就爲以後做好了打算,來到了這裡她感受到了家的感覺,所以從一開始住進來她就想過今後要一直住在這裡,她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當初願安還在害怕李宛如有想要離開的想法,不曾想李宛如從沒想過要離開,而最後竟然是他自己送走她的。
她只不過走了沒多久而已,他怎麼就開始想她了。
想到她,就像起了一切,她的眼淚和傷痛,然後自己也跟着痛起來,連呼吸都是痛的。
昏睡的李宛如終於醒了,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躺在牀上的,她猛然的坐起,滿心歡喜的觀察周圍的一切。
可是下一秒她的歡喜就被傷痛代替了,她以爲這一切都是夢,她只是做了一個悲傷的夢,夢醒了,一切還跟原來一樣。
可是,這不是夢,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自己被拋棄了,狠狠地拋棄了,連人帶心的被拋棄的徹底。
縱然願安拋棄了自己還說了那樣傷人的話,她還是無法恨他,無法恨願安。
李宛如不知道的是,沒有愛就沒有恨。她一直以爲自已對願安的依賴是愛,所以她覺得自己愛上了願安。
其實沒有,她錯把依賴當作了愛。所以她不恨願安。
李宛如將自己蜷縮成一團,靠在牀的最裡側,看着身邊空空的位置,想象着願安坐在自己的身邊講着故事。
然後還會寵溺的笑,伸手揉揉自己的頭頂。想到這裡,李宛如心中的悲傷好想沒那麼嚴重了。
門‘吱呀’一聲推開,李宛如下意識的將身子往後,將自己蜷縮的更厲害。她警惕的看着門口。
進來的是慕容軒,他的身上還帶着外面寒冷的空氣。李宛如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了。
之前自己對他是奇怪又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是記憶中的熟悉,所以她很在意慕容軒的存在。
可是在自己打算全心全意對願安的時候,就已經把他壓在了心底。直到願安親口說慕容軒是自己的夫君,她的心情又複雜了。
自己是慕容軒的王妃,他們已經成婚了很久,自己很愛很愛慕容軒。可是自己已經不記得了。
現在的慕容軒對她來說只不過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哦,不,現在是自己恨着的人,恨他從願安的身邊帶走了自己。
願安對自己的好不是裝出來的,昨日裡還好好的,不會一晚上的時間就跟自己翻臉的。而且願安最近是怪怪的。
願安所對自己做的這些決絕的事情,肯定跟慕容軒脫不了干係的,慕容軒一定在裡面做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這是李宛如討厭他的原因還有恨他的願意。願安一點是被逼的,這一切都是慕容軒一手造成的。
慕容軒慢慢的靠近,將手中的飯菜端着放下,慕容軒有些蒼白的臉上露出點笑容:
“餓了吧,吃點東西吧。“
李宛如看了看慕容軒端來的飯菜,微微有些吃驚,他怎麼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麼的,這些全是自己愛吃的。
可是她現在不想吃慕容軒給自己的東西,所以她低下頭不理會慕容軒。慕容軒有些尷尬的說:
“不說煩會沒有力氣的,看你都瘦了。”
慕容軒的話讓李宛如鼻子酸酸的,這句話願安也對自己說過的,他說你就使勁吃,吃胖了我還要你。
他說你可勁的吃,不要害怕把我吃窮了。
李宛如想起了願安,她就跟沒有胃口了,更不想見到慕容軒了。李宛如偏過頭:
“我不吃你的東西,我瘦不瘦跟你有什麼關係。“
慕容軒柔聲說:“怎麼沒有關係,你是我的王妃啊,雖然你不記得,但是我們是成過親,拜過堂的,我可以一點一點說給你聽的。”
“誰要聽你說,我對這些一點興趣都沒有,我也不想想起來以前的事,你跟我沒有關係。”
李宛如太過傷人,慕容軒的表情顯得痛苦,眼睛裡流露出來的是傷痛。不知道爲什麼,李宛如的心也跟着痛起來。
跟那天一樣,自己跟願安成親的那天一樣,看到他痛,自己就跟着痛。心有靈犀一般的。
李宛如捂住自己的心,用力的按壓,這個人是不是給自己下藥了,讓自己跟他血脈相連,傷痛同步。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啊······”
慕容軒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轉身就出去。李宛如蜷縮着身子,她的心痛跟慕容軒的比起來一點也沒有減少。
自己爲什麼要心疼他,明明該是恨他的,爲什麼看到他痛苦自己的心中也會跟着痛,還會責怪自己說的話。
慕容軒扶住柱子,大口的呼吸。她說她不想想起以前的事,她說她跟自己沒有關係,她還說過她恨自己。
本不該是這樣的,可是一切都變了。現在自己是找到了李宛如,並且帶走了她,可是他感覺他靠近不了李宛如。
他們之間的距離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離的好遠了,他接近不了她,接近不了她的心······
揚阡陌在慕容軒不遠處看着獨自傷悲的他,屋子裡的李宛如沒有一點的動靜,李宛如已經忘記了一切,這一直都是事實。
揚阡陌嘆下一口氣,她的忘記太過徹底,誰都沒有想到事實發展成這樣,不是找到李宛如就能解決一切。
現在只有讓李宛如想起來才能回到從前,不然他們就是罪人,折磨且強行帶走李宛如的罪人。
“如兒······如兒······”
願安不知這是第幾次在夢中叫着李宛如的名字,他坐起來,穿上衣服來到李宛如的房間,那裡已經沒有人住了,漆黑的房間沒有一點溫度。
願安推門進去,坐在李宛如的牀上,看着牀的角落裡,幻象着李宛如還在的時候她就在牀腳自己坐在她的旁邊給她講故事。
與她的過往歷歷在目,可是現在只有記憶能回憶。錦被上冰涼的沒有溫度,願安的手輕輕在錦被上劃過。
他靠在枕頭上,依稀還能聞得到淡淡的藥香味,那是李宛如身上的味道。他貪婪的呼吸着,就像李宛如還在身邊一樣。
“是誰?”
添香本是出來上廁所的,見李宛如房間的門開着就進來看看,這裡該是沒有人會來的,她懷着一絲期望。
在看清是願安之後,添香的臉上恢復了冷淡:“皇子,這裡沒有暖爐,睡在這裡會冷,還是回去睡吧。”
願安的聲音在黑暗中聽起來有些沙啞:“你知道嗎?我好想她。”
添香動了動脣角:“皇子在作出決定之前就該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願安突然很想笑,是啊,添香說的對,這一些都是自己做的,放手的是他,送走李宛如的也是他。
自己是最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的,所以他的懲罰便是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李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