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孫兒能做得更好，比您老想象的還好！
老朱看到馬車出現，就急匆匆往城下跑。當他跑到宮門口的時候，朱允熥都沒等馬車停穩，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老朱看到這一幕，嚇得心臟都跳到嗓子眼了。
因此，當大孫撲上來抱住自己的時候，老朱狠狠地對着大孫的屁股就是兩巴掌。
“誰教你那樣下車的！”
“這要是摔壞了咋辦！”
朱允熥不以爲意，只是開心地抱着老朱頭，笑嘻嘻地說道。
“皇爺爺，孫兒成啦，啦啦啦！”
老朱當即抱起大孫，對着他的臉蛋就是狠狠地親了一口，滿臉得意地說道。
“咱大孫有皇天護佑，自然沒有失敗的道理！”
“照顧皇爺本就是奴婢的本分，三皇孫不用吩咐，奴婢也會盡職盡責的。”
老朱聽到這話，氣哼哼地道。
陳宗理話音一落，齊泰那邊立馬站出來反駁。
“一會兒我就讓徐爺爺在您的手上撒上鹽巴，放到鐵鍋裡給燉上，哇嘎嘎……”
“陛下，種痘需要割開您聖體左臂上的皮膚，將牛痘的痘苗種進去，這樣您就能抵禦天花病了。”
“不過若是有大事，孫兒還是得過來問您，就算是搖也要把您給搖醒嘍！”
老朱交代完這話，就想給自己倒一杯酒。然而，他這邊剛拎起酒壺，就被大孫給攔住了。
“上次我跟你們十三哥、十四哥，不過是跟他出去轉悠一圈，釣釣魚，看看風景，還每人分我們一萬兩銀子呢。”
“那微臣就大不敬了！”
“咱說過嗎？”
“皇爺爺，就像孫兒左臂這樣，只有小小的一個疤，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絕對不會被後宮的小奶奶們嫌棄的。”
本來朱權都要哭出來了，聽到這話趕忙收回眼淚。朱楩也胡亂地抹了把臉，滿懷期待地看向朱植。
這孫子才動過幾回刀，縫過幾回針？
“這瘦得乾巴巴的，打着一點都不舒坦！”
“絕對不能徵用百姓的耕牛！”
朱允熥聽到“徵用”兩個字，當即搖頭拒絕了。
“百姓家裡未必天天買鐵，但一定得天天買煤球。不買煤球，他們拿啥做飯呢？”
老朱聞言不悅地瞪了大孫一眼，沒好氣地道。
郝文傑見朱允熥被攆出去，心裡也平靜幾分。要不然朱允熥站在一旁，他還真不敢動刀。
郝文傑聽着一干妃嬪對朱允熥的吹捧，滿心的牢騷無處發泄。
“來來來！”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由小熥熥給咱們動手術，也不枉咱們疼他一場，嘻嘻嘻！”
“算數！”
“對了，你放在明鋼商會的股份，我拿出一部分給賣了，轉成金陵煤業的股份了。”
“皇爺爺，您不是說原諒孫兒了嗎，咋還秋後算賬？”
“改天我跟大侄子說說，下次有這種好事的時候，也帶上你倆！”
“哼哼！”
朱允熥聽得那叫一個頭大，心裡恨恨地想着，當着皇爺爺的面的時候，你們咋不吵架！
“現在牛痘苗已經得到過本皇孫的親自試驗，其對人體沒有多大傷害，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在京城全面普及！”
“大膽！”
跪在宮門邊上的朱植、朱權等三小隻，看到父皇和大侄子開心地互動，一個個就跟被檸檬精附了體似的，酸得臉都要扭曲了。
“咱們大侄子從來不是小氣人！”
“給我閉嘴！”
“這次你們又是站崗，又是看大門，就算沒功勞也有辛勞啊！”
“皇爺爺且慢！”
“大侄子對咱們多好呀，給咱們買吃的，還給咱們分錢，還教咱們怎麼鬥蛐蛐！”
“三皇孫，之前按照您的吩咐，戶部又購進兩百頭母牛和牛犢。”
就眼下這幾百頭牛夠幹嘛的？
“我這次回宮就是來養膘的，就怕吃多了皇爺爺該心疼了。”
朱允熥聞言滿臉得意的說道。
並且準備了足夠量的酒精，打算實在不行就用酒精擦身子退燒。
他本就不嗜酒，只是看到大孫平安歸來，心神放鬆之下這纔想喝一杯慶祝。
“一旦……”
“中！”
“嗯嗯，那就有勞了。”
“應該不夠吧？”
老朱聞言龍眼一瞪，開啓了耍無賴模式。
老朱笑着打趣了大孫一番，就拉着大孫的小手，急不可耐地向着幹清宮走去。
“分錢那次又沒我的份！”
“咱們應天府就有幾百萬人，整個京畿地區更是三千多萬人口，這每天得用掉多少煤球？”
在老朱忙着當勞模的時候，朱允熥則領着郝文傑去了後宮，打算給後宮的一羣小奶奶們種痘苗。
正在她無計可施之時，她突然看到拿着小刀比比劃劃的朱允熥，突然開口問道。
郝文傑倒也配合，只要沒外人的情況下，總是對朱允熥執弟子禮。
“郝太醫的醫術還是我教的呢！”
朱允熥抓着老朱的手，緊緊地貼在自己臉上。
“硌手！”
老朱見這孫子竟然敢公然嘲笑自己，氣哼哼地命人把他給拖了出去。
朱允熥聽到秦德順的話，趕忙把衆人趕了出去，讓他們去外邊吵，吵出個結果再進來。
“諾！”
一衆妃嬪聽到這話，頓時興高采烈地表示樂意。
“你們出海的時候沒帶我，哇嗚嗚嗚……”
“孫兒穿得不好嗎？”
“那是自認！”
一邊站在道德制高點上，以大義的名分要徵用百姓耕牛。
“咱就是長成鞋拔子臉，他們也得拿咱當個寶似的捧着、供着！”
“父皇跟咱們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這麼好說話過，哇嗚嗚嗚……”
“最好的大孫……”
“再者說，朝廷徵用耕牛，也是爲了百姓安危着想。”
“百姓給朝廷繳納賦稅，給朝廷服徭役，已經完成了他們的義務。”
“那就啃豬爪吧！”
朱允熥在把衆人趕走後，趕忙跟着秦德順回了臥室，看到老朱正在發燒囈語，嘴裡嘀嘀咕咕地說着什麼。
“這咱要是都原諒他，那他以後還不得翻了天？”
在朱允熥的妙手回春下，後宮每一個小奶奶的胳膊上都留了一個疤。
但就算不好看也沒辦法，誰讓她們只能接受朱允熥這個嘴強王者的手術呢？
老朱在種植牛痘後，當天夜裡就發了燒。
“此等行徑，與強盜何異？”陳宗理見朱允熥這樣說，當場給他奉上一個彩虹屁。
“跟咱回宮好好吃幾天，把臉上和屁股蛋子上的肉都給咱吃回來。”
“如果三皇孫能給微臣一個手令，微臣倒是可以行文應天府下屬的幾個縣，讓他們從百姓手裡徵用……”
待到老朱睡熟後，朱允熥就去了前邊，跟一干文武大臣們開會。
“因此微臣也覺得，如果不是非常必要的話，還是別這麼幹！”
本來老朱看到大孫身上突然多出一個疤，心裡還替他心疼難過了一會兒。可聽到他後邊的大逆不道之言，只想一腳把他踢出去。
“那我就等着了，要是大侄子不補償我，我就跑去幹清宮哭！”
“只是有點發燒，外加嗜睡。”
一邊站在百姓的立場上，以百姓的切身利益爲主，建議朝廷籌措銀兩購買。
老朱聽到這話氣得吹鬍子瞪眼的，拿着筷子使勁地打了打逆孫的小腦袋。
“一會兒吃完飯還得給您種痘呢，您最好還是別喝酒了，免得引起不好的反應。”
“您一定要好起來，一定要挺過這一關，然後再當個幾十年皇帝，比那個叫康麻子還要長……”
“哦哦哦……”
“咱怎麼不記得說過這話，咱只知道某個逆孫造咱的反，還命人往他郭奶奶臉上呲墨水！”
這怎麼能行！
老朱聽到這兒，當即把大孫夾在腋下，對着屁股使勁拍了幾巴掌。
不過，當小刀劃破肌膚的時候，他反而不那麼懼怕了。
朱楩平白無故捱了一巴掌，心裡那個鬱悶呀，委屈得當場嚎啕大哭。
不管哪一個都讓她萬分爲難。
“來人！”
他早就命御膳房全力準備，就連熊都抓了好幾只。
一個不怎麼好看的疤。
“皇爺爺，此法可行，幾乎沒有不良反應。”
“趕緊給咱說說，你這個法子到底咋樣，有沒有啥難受的地方……”
“那咱正好趁着這個時間多批點摺子……”
一個老不正經的爺爺，一個小不正經的孫子有說有笑地吃完了飯，朱允熥當即命人將郝文傑叫進來，給老朱進行了種痘手術。
“痘苗發作需要時間，至少得幾個時辰後才能發作呢。”
“走！”
“剛回宮就氣咱來了，看咱不打你的哇哇叫，哈哈哈……”
“不知道能不能滿足全京城的使用？”
“孫兒能做得更好，比您老想象的還好！”
戶部尚書陳宗理兩手一攤，給了朱允熥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某個逆孫就給咱等着吧！”
“陛下！”
在朱允熥左顧右盼，伸手亂摸之際，老朱發現大孫的袖子又短了，回肘的時候連手背都蓋不住了。
“一旦皇爺爺有任何情況，您都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這是咱們那個不苟言笑的父皇？”
“咱不用你……證明什麼……”
“哈哈哈！”
“繼續買！”
“要什麼熊掌？”
“那是自然！”
“別看一塊煤球賺不了幾文錢，但架不住他用量大呀。”
“你在咱心裡……一直是最好的……”
“朝廷沒理由，也沒資格再徵用他們最後的一點財產。”
“我哪兒都不去，就守在幹清宮的門口！”
衆人聽到這話，無不感到歡欣鼓舞，感覺這十多天的努力終於要見到希望的曙光了。
老朱故作豪氣地晃了兩下胳膊，嚇得郝文傑趕忙勸阻。
“強行徵用百姓家耕牛，雖然能解決朝廷眼下缺牛的現狀，但實在是太傷民心。”
“大孫……別走……”
“你以爲咱跟你那麼小心眼呀，你瞅瞅你，手頭又不是沒銀子，就不能給自己捯飭得像樣點？”
“嗨！”
“那就是說，咱現在還是清醒的，幹啥都不耽誤是吧？”
他身上從來不缺這玩意。
“皇爺爺！”
“嗯嗯！”
朱允熥聽到這話，趕忙解開衣服，露出自己左臂上的疤痕。
老朱見狀急吼吼地去追，一邊追一邊笑着罵道。
郭慧妃也很頭疼，一邊是後宮妃嬪的清白，一邊是皇家的規矩，另一邊則是肆虐的天花。
只是最近鐘山上的熊越來越不好抓了，再讓大孫這麼吃下去，估計熊就要絕跡嘍。
“咱都聽大孫的。”
因此，雖然他頂着個侍郎銜，但在場的尚書沒人敢小瞧他。
“一會兒叫尚衣監的人過來一趟，給咱大孫重新量量身子，再做幾套新的冬衣。”
朱允熥只要一想到京城有將近兩百萬人，就感到一陣頭大。
“您是不知道呀，孫兒這幾天睡得有多爽，尤其是沒有某個壞老頭天天盯着我，讓我抄這個抄那個，還動不動拿鞭子嚇唬我……”
朱允熥一直衣不解帶地在旁邊伺候着，沒事就給老朱測體溫，拿溼帕子給他降溫。
“哼哼！”
“動刀吧，你的手法咱信得過，咱大孫的法子咱也信得過！”
“別哭啦！”
“小熥熥呀，剛剛郝太醫說的種痘的法子，你是不是也會？”
“而且買牛跟賣糧不同，糧食都在大糧商手裡屯着，牛這東西可都在老百姓手裡散養呢。”
“你個小逆孫給咱站住，看咱不打你個屁股開花！”
朱植聽到這話尷尬地撓撓頭，又看了看馬上也要哭的朱權，心道自己咋把這茬給忘了。
老朱打了幾下，就將大孫放到地上，然後捏了捏大孫瘦削的臉蛋，滿臉心疼地說道。
“你之前造咱反的時候，咋不想着跟咱知會一聲，現在到想起來該孝心了！”
“那敢情好！”
朱允熥尷尬地吐了吐舌頭，隨即笑着反問了一句。
“秦公公，勞煩你看好皇爺爺，我去宮外跟衆位大人議事。”
“你敢！”
“喲喲喲！”
“哈哈哈！”
刀傷而已。
在幾小隻跪在宮門口鬥嘴的時候，老朱和小小豬已經回到幹清宮，並且對坐在餐桌上嘿嘿傻笑了。
“皇爺爺，有熊掌嗎？”
“皇爺爺也瘦了……”
“十五哥說話算數？”
朱允熥點點頭道。
“只是眼下疫病如火，救人如救火，微臣覺得還是可以事急從權一下吧？”
兩邊誰也說不服誰，登時在幹清宮裡吵了起來。
“等這波疫病過去的，看咱不把你吊起來打！”
“小逆孫！”
郝文傑見老朱點點頭，隨即從藥箱裡拿出一把小刀，用酒精擦了又擦，又在老朱的胳膊上使勁擦了幾下。
好在老朱的體溫一直控制得很好，只是在三十八度多一點徘徊，朱允熥這才稍微放心一些。
“咱這一大把年紀了瘦點好，反倒是你該多吃點，長得胖胖的，才能壓住咱們皇家的氣運，哈哈哈！”
“孫兒造您的反，自然也不用跟您說，哈哈哈！”
“皇爺爺，您這話說得好沒道理，您當年造元朝反的時候，您也沒跟元朝官府說呀！”
“還是咱們家小熥熥好，小小年紀就懂得這麼多。”
“你個小逆孫！”
“那家那個也是，整天摟着個蛐蛐罐子睡覺，連小熥熥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老朱見大孫這樣說，趕忙將酒壺放下。
老朱滿不在乎的晃悠晃悠胳膊道。
“這是咱們那個不苟言笑，威嚴無比，動不動就給人打板子的父皇？”
“諾！”
郭慧妃見朱允熥把自己說得這麼牛，當即拍板決定道。
朱允熥當即握住老朱的手，眼裡的淚水不爭氣地流出來。
“那就讓三皇孫給你們種痘吧！”
朱植聽到這話“啪”的一聲抽在朱楩腦袋上。
“奴婢可是聽說，金陵煤業的股份現在值錢得很哩！”
朱允熥見到老朱安然入睡，懸着的心也總算放下了。
然而，後宮的小奶奶們一聽說要脫衣服，露出整條胳膊，一個個頓時不樂意了。
“你竟然吃大侄子的醋，你還有沒有良心！”
哪怕一百個人用一頭牛，那都得要兩萬頭牛了。
“不像臣妾家裡那個逆子，充其量只能給宮裡看個大門啥的！”
朱允熥說完這話，就掙開老朱的大手，哈哈大笑着跑開了。
“陳大人說得有理。”
咱這麼個經驗豐富的你們不信，非得信這個三皇孫，那等你們胳膊上留下寸許長疤痕的時候可別哭……
不知是老朱聽到了朱允熥的話，還是牛痘苗徹底發作了，在朱允熥說完這番話後，老朱的聲音就漸漸沉寂下去，只是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彷彿夢到了什麼有趣的場景。
睡夢中的老朱握住大孫的手，情緒明顯緩和了許多，不像一開始那樣焦急了。
“否則天花蔓延開來，死者枕藉，最終遭殃的還不是老百姓嗎？”
她們可是皇帝的女人，是要爲皇帝陛下守身如玉的，豈能讓外人隨便看自己的身體？
“戶部沒錢啦！”
“對了，你剛剛說嗜睡，那等咱種完痘痘嗜睡的時候，你就繼續替咱監國吧！”
“咱們應天府倒是能湊出幾萬頭牛來，但牛是百姓的命根子，過了年還指望牛幫着犁地呢，你就給錢他們都不賣呀！”
朱允熥向來是有駱駝不吹馬，雖說他只是教了郝文傑一點解剖知識，一點後世醫學的邊角料，但依然以師父自居，並且要求郝文傑以師禮相待。
“文傑啊！”
老朱雖然嘴上說得淡定，但當冰涼的酒精擦拭過胳膊後，手心裡還是捏了一把汗。
秦德順聽到這話，臉上頓時笑得跟一朵菊花似的。
“這是父皇？”
“皇爺爺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後宮的小奶奶們喜歡着呢，哈哈哈！”
“皇爺爺，孫兒在呢！”
郝文傑的手法很快，只用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將牛痘種植成功，並且擦掉了多餘的血跡，將傷口仔細地包紮好。
“陛下休要亂動，以免對聖體造成損傷！”
這不是誠心欺負人嘛！
衆人吵了一會兒，秦德順當即從臥室走出來，趴在朱允熥耳邊低語幾句。
齊泰現在隱隱已然成爲禮部尚書，只等此次疫病過去，估計就會被皇帝陛下轉正。
“只有皇爺爺的巴掌，伱吃是不吃？”
“咱覺着沒啥異樣啊，也沒那逆孫說的嗜睡、發燒的感覺。”
“三皇孫聖明！”
“不行！”
其他人聽到兩人的話，也立馬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沒多一會兒議論就變成了吵架。
“嗯嗯！”
“三皇孫乃是咱們的晚輩，還是個孩子，這樣就不會有損你們清譽啦！”
“好！”
“你哪個小奶奶敢嫌棄咱！”
朱允熥配合地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立馬逗得老朱哈哈大笑。
衆人也不客氣，還真就在幹清宮門口的臺階下吵了起來。
“父皇偏心！”
“是的！”
秦德順見朱允熥這樣說，臉上的笑容更盛了，開心地給朱允熥跪下磕了幾個頭。
“奴婢謝過三皇孫恩賜！”
“奴婢心裡有數，這都是三皇孫看得起奴婢，這才賞了奴婢這份造化哩！”
“奴婢這輩子做牛做馬，也難以報答三皇孫大恩之萬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