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投票決定
“這樣下去是坐以待斃，必須梭哈了，至少要阻止那部青少年剝削片的上映。”湯姆·芒特雙眼通紅，在得知ET票房繼續高漲，和“快節奏”拿回了R級的評級標準以後，變得有些歇斯底里。
之前找到了自己一手發掘，現在陷入走投無路境地的約翰·蘭迪斯，讓他出來咬斯皮爾伯格一口，把他也拖下水，這樣就不用獨自賠付事故喪生的一大兩小。
而自己在新聞屆的“朋友們”，有了斯皮爾伯格的負面消息，可以對衝一下現在ET無與倫比的熱度，讓ET的票房增長不那麼嚇人。
然後他找了幾個退休的老頭子，以看過內部試映的有良心的電影工作者的名義，投訴到了MPAA。成功把“快節奏的里奇蒙高中”這部電影的評級降成了X級。
董事會評估製片廠高層的表現，就是在這一個個電影項目投拍與否的決定上。在這兩部電影上，自己都投了反對票，到時候票房的結果，都會變成自己的年終考覈的負面KPI，而現在辛伯格在MCA董事會的勢力大漲，正好可以趁此機會……
如果能夠如願地拖着辛伯格力主拍攝的兩部電影，不讓他們的票房創造記錄的話，在年底的MCA董事會上，自己在得到MCA某些高層的支持的情況下，還能夠保住位置。
在大製片廠的總裁位置上，可以一言決定其他人的項目生死，嚐到了這種滋味，在讓他主動辭職去開自己的製片公司，從此看別人的臉色，這種日子想想都可怕。
但是這兩個反擊動作，都沒有成功。
自己讓蘭迪斯去維克·莫羅的葬禮上宣讀悼詞，拉斯皮爾伯格下水。本來有望就此放出斯蒂文的黑料。
但是誰知道斯皮爾伯格一個大男孩一樣的藝術家，居然變成熟了，沒有理會蘭迪斯潑的髒水，而是迂迴前進。
自己給蘭迪斯出主意，下的套撲了空，斯皮爾伯格沒有直接和蘭迪斯對線，把討論焦點集中到他是否和蘭迪斯一樣，對維克·莫羅的死負有責任上來。
幾天冷處理過去，猶太人控制的幾份報紙和電視媒體重新開動，把討論的焦點放在蘭迪斯和煙火師，直升機駕駛員，誰纔是罪魁禍首上。
蘭迪斯參加幾位遇難者的葬禮的公關行動，反而給他帶來了更多的惡名，卻絲毫沒有傷害到斯皮爾伯格的金身。
ET外星人的票房也一天天的漲上去。加印的三百份拷貝已經發往全國的影院，不僅上映院線的數量增加到了一千五百家，而且單館的票房，沒有下跌，反而從單日兩千美元，漲到了三千多。
這種反常的現象，充分說明了“ET外星人”會是一部現象級的電影。很有可能打破北美票房記錄，永載史冊。
自己當初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別說自己反對ET外星人的上映日子難過，就算哥倫比亞的總裁弗蘭克·普萊斯，爲ET的拍攝權轉讓給環球，還簽約讓哥倫比亞分走5%純利潤的猛人，也被新東家可口可樂派來的副總裁口誅筆伐。
罵他放跑了一九八二年電影市場上最大的一尾魚，眼看總裁的位置搖搖欲墜了。
雖然自己和高級劇本審讀員普萊斯不一樣，有母公司董事會MCA的支持。但是如果連續有現象級電影看走了眼，必然會遭到董事會裡自己的支持者拋棄。自己並不是他們制衡辛伯格的的唯一選擇。
誰能知道好萊塢這個已經七十多歲，走入暮年的產業基地，居然有了一絲迴光返照的跡象？
這一切都怪那個年輕的導演羅納德。他在葬禮上喝止了蘭迪斯，沒有讓記者捕捉到這一個發力點，蘭迪斯也因此患上了神經衰弱，白白放棄了自救的機會。
還有“快節奏的里奇蒙高中”，本來是自己看中的項目，不論是大衛·林奇，還是後來的艾米·海克琳，這部電影的成功都應該算作自己的功績。
而現在如果這部青春片賣座的話，就變成了對手辛伯格的慧眼識人了。
把它的評級打成X級，已經宣告了電影票房完蛋。誰知那個羅納德，不知道通過什麼辦法巧妙的切割了底片，通過了MPAA的第三次審查，重新拿到了R級的上映許可。
他居然沒有選擇重拍？湯姆·芒特越想越氣，自己給羅納德準備的後續套餐，就此打空。
準備好的反擊計劃，缺少了最關鍵的一環——一位受到欺壓的猶太星二代，他的父親還剛剛因爲事故喪生。
但是不管了，沒有任何計劃是能夠完美無缺地執行的。這是最後一次挽救自己命運的努力了。
湯姆·芒特把領帶用力的扯下，扔到一邊，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嘟……嘟……”兩聲過後，一個老邁但有力的聲音接起了電話，“喂，是我。”
“給那些老頑固們打電話吧，我現在需要他們的幫助。”
“現在應該考慮體面的辭職了，湯姆。我派你去環球製片，是牽制辛伯格的權勢，而不是做那些……”
“電影市場在沒落……未來是有線電視的……九〇年以後就沒有人出門了……電影業的人才可以挪來拍電視……記得嗎？當時是誰和我說這些話的？”
“好吧……看在我女兒妮可拉的份上，我會最後支持你一次，這是最後一次。”老者放下了電話，叫進了一位下屬，“給我們在環球的老夥計們打電話，讓他們支持芒特。”
言畢他輕輕地搖了搖頭，雙手捏了捏雙眼中間的鼻根處使勁的揉了兩下。這個芒特還是太年輕，也許當時讓他去環球是個錯誤。
辛伯格之所以能夠在MCA節節勝利，關鍵還是他綁上了斯皮爾伯格，能賺錢的高管纔是董事會喜歡的高管。
不管電影還是有線電視，只要賺錢，那些資本家纔不會管你是幹什麼的呢。
“總裁先生，這是環球影業在任和退休的高管，明星們發出的聯名信，他們希望阻止‘快節奏的里奇蒙’高中的上映。”
辛伯格坐在辦公室裡，正在翻看ET外星人的最新票房數據。被秘書打斷了思緒。
“什麼理由？”辛伯格沒有看聯名信，而是直接問自己的秘書。他打開抽屜，拿出了一支雪茄，點燃後開始抽了起來。ET外星人的票房還在繼續上升，全公司的資源都被投入了這部劃時代的作品。
“快節奏”是否賣座，開始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還是老一套，過度宣揚男女情愛，不符合阿美利加價值觀，暴露過多，還有剝削年輕猶太演員……”
“維克·莫羅的女兒嗎？”辛伯格把雪茄的灰彈在菸灰缸裡，“這倒是一條新鮮的理由。”
“但這都是老一套的東西，我答應了斯蒂文，會讓那個導演的電影如期上映的，這次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讓你特地進來告訴我。？”
“因爲這次有二十多個人的簽名。”長期擔任辛伯格秘書的女士，遞過了聯名信的最後一頁。
辛伯格的臉色變得凝重了一點，放雪茄，接過了聯名信。
二十多個人，包括現任和退休的各部門高管，和環球歷史上的明星演員。
“他們要一次性攤牌了嗎？”
“我恐怕的是的，他們說聽到了很多傳言，要求召開試看會議，討論這部電影是否上映。”
“Shxt！”辛伯格看完了信件，罵了一句。這個不合時宜的聯名信，破壞了自己慶祝ET票房即將突破一億美元票房的好心情。
“給我接斯皮爾伯格先生。”辛伯格對秘書做了個手勢。
“喂，斯蒂文。湯姆·芒特集結了二十位退休高管和退休明星，要求重新審查‘快節奏’，我恐怕不能保護你的小朋友了。”
“是的，他們集中了二十多位退休的高管和明星，聲勢很大，我不得不答應他們的意見，開一個內部看片會。”
“當然，一切結果會在五位有投票權高管的發行會議上決定。我有兩票在手，芒特也有一個高管聽命於他，可能小羅納德的命運，要看內德·塔寧的意思了。”
得知電影要被多個退休高管集體審查的羅納德，正在準備全國營銷之旅，爲兩週後的首映式做準備，突然得知這個消息的他，有點懵。
“爲什麼他們能有這個權力，來決定我電影的命運？”
“因爲有二十位退休高管和黃金時代的明星，聯名寫信給辛伯格，要求重新審查公映的決定。如果他不答應的話，他們威脅要在報紙上發出這封信，徹底攪黃電影的公映。”
匆匆趕來的理查德對羅納德說道，“斯皮爾伯格先生親自打來電話，他說等ET的慶功會結束以後，他會親自安排你的下一個項目，安博林那邊有一部新的青少年電影等着你修改劇本，拿到製片廠的綠燈以後，他會邀請你執導。”
“替我謝謝他，理查德。”羅納德快步走向環球的大放映廳，這裡自從六十年代環球收縮電影製作業務以後，老傢伙們就難得踏足了。
“嗨，琳達。”
“嗨，史密斯先生。”
多個退休的高管和明星，又重新聚在這個帶給他們輝煌和回憶的地方。有些明星還和詹姆斯·斯圖爾特，或者瑪琳·黛德麗拍過戲，他們把自己的孫輩，也帶來了。
看着這些穿着過時老式的禮服，來看電影的老人們，羅納德好像看着從哪個時代劇片場裡走出來的演員。
還沒有資格和他們說話寒暄，打擾他們敘舊的羅納德，坐在放映廳的邊上的位置，看着觀衆們的反應。
燈光暗了下來，帶有MCA的環球片頭，出現在銀幕上的時候在，觀衆裡還發出了一陣嘆息聲。
電影進入斯皮科利在課堂上吃東西，被漢德先生教訓，滿不在乎走出教室的時候，現場的椅子開始吱吱作響。羅納德可以想到這些老人的尷尬。
到了高中食堂裡琳達教斯泰茜把胡蘿蔔放在嘴裡，現場教學的時候，椅子的吱吱聲開始更加頻繁和密集的發出來。
布拉德在家裡幻想斯泰茜出水芙蓉般地從泳池裡冒出頭來，那段夢幻般的情節的時候，砰砰兩聲椅子彈簧被彈起的聲音，已經有退休的高管受不了起身走了。
“No，爺爺，讓我再看看。”他的孫子不肯走，還想留在位子上看完這部好玩的電影。
放映完成，負責製作的高級副總裁羅伯特·雷米怒氣衝衝的當先走了出去，“這是一部傷風敗俗的電影，我們阿美利加的年輕人如果看這種電影長大，還好的了嗎？”
他手裡有湯姆·芒特倚重的那一票。
退休的明星和高管們開始帶着孫輩們離場，他們更加看重的是被人尊重的邀請，和與老朋友的聚會。至於電影，倒是次要的，他們一輩子拍過太多類似的低成本剝削片了，這部也不例外。
不過他們的孫子孫女們，倒是很喜歡的站着，看完了字幕升起時候的結尾畫面。斯皮科利和波姬小絲，出現在大衛萊特曼的脫口秀現場的結尾，引起了他們的歡呼。
“我要告訴我的朋友，那段泳池比基尼拍的太好看了……”
“是啊，最後斯皮科利救波姬小絲太搞笑了，要是我能像他一樣就好了……”
羅納德留心到孫輩們，都在討論電影裡的幾個情節。
老人們開始退場，只有一位老太太，在好萊塢黃金時代演過過不少配角，後來嫁給了電影公司的高管，走過來和羅納德道別。
“說實話我不喜歡這部電影，太多性暗示了。你是一個有能力的導演，但是還要多看看經典電影。
我聽不太懂那些新式的南加州方言，但是我的孫女看上去非常喜歡，那些拉拉隊員們和她的說話方式一樣，都不注重語法。
另外，祝你好運。”
“如果沒有其他要說的，我們開始投票吧。”辛伯格主持了隨後的會議。
“我反對，這部電影不應該上映。以後我們的電影上映前，最好都要開會表決。”羅伯特·雷米，高級副總裁最先表明了態度。
湯姆·芒特得到了一票，雷米是一個非常保守的人。
“發行計劃已經作出了，現在撤回，我們會損失一筆錢。”
辛伯格得到了負責發行的副總裁的一票。
目光集中到內德·塔寧這裡。
塔寧舉棋不定。
如果答應的話，可以賭一把自己的眼光，當時自己也同意了羅納德的補拍附加預算。票房可以算成自己的成績。
但如果這部“快節奏”也票房不錯，辛伯格可能得到更高的權威，在環球影業內部一言九鼎。湯姆·芒特的權力被縮減是大概率事件。
那樣自己以後看來也要向辛伯格彙報工作了？
不答應嗎？如果不同意上映的話，事後可能被當成芒特的同黨。
“我聽到一位退休演員的說法，她說電影裡的角色很多都說南加州的山谷腔，其他地方的人聽起來有障礙。”
塔寧終於開口了。
“這部電影不適合在全國同步上映，但是在西部海岸有不少觀衆羣。我們可以上映一兩週，看看票房成績，如果好的話，就可以把電影賣給環球電視網。
如果能夠取得好的票房成績，在影院呆上超過四周，那還可以給賣給NBC電視臺。”
……
羅納德在門外等待着決定他處女作命運的高層人士們作出決定。
“爲什麼我不能夠出現在決定自己命運的會議上呢？”
正在胡思亂想的羅納德而，看到了辛伯格和湯姆·芒特等人走了出來。
“不是最好的結果，也不是最差的。”辛伯格對他點點頭說了一句。
“讓塔寧先生和你解釋。”塔寧最後時刻的折衷方案，讓兩方都不是太滿意。
“全國性的放映取消，我們會用多莉·帕頓的電影‘徳州最好的小雞房’取代原定的檔期。你的電影挪到八月的第一個週末，在西海岸的五百家影院上映。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