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升忙問:“怎麼說?”
沈小寶放下茶杯,惡狠狠道:“加大加快收糧力度,將收糧價格翻倍,不,翻兩倍,不計代價將收購所有餘糧。等糧倉被毀的消息出來後,軍方必然會平價強行向國內幾大糧行徵糧,屆時他們無糧可交,只能向咱們購買糧食,咱們再翻倍賣給他們。哼、哼,我不相信他們能撐得住!”
“可是如此一來,百姓糧價必然高漲,如果太過分,必然會引起朝廷關注,朝廷一旦過問,恐怕咱們會成爲目標啊。”劉文升有些擔心道。
糧價事關國計民生,肆意哄擡,必然會被朝廷打壓。
“越通糧行所有糧店依然以最低價格限量銷售,不授人以柄。再者說,咱們低價售糧,相應的份額內平價給軍方供糧,他們有什麼理由針對咱們?退一萬步說,咱們所收餘糧先全都運走,糧倉內一粒糧食都沒有,他們能如何?”沈小寶道。
“妙!”劉文升眼睛射出兇狠的目光,“我這就找親家商量此事,將徵糧數量加大幾倍。咱們不是爲了賺錢,而是爲了擊垮他們。小沈,你放心,小兒一定會將越通糧行徵糧份額做到最小。至於其他糧行,等着瞧好了!”
越通糧行之所以破產,與其他糧行見死不救甚至落井下石有相當關係,劉文升早就想報一箭之仇。
“哈、哈、哈、哈!”沈小寶搖着扇子大笑道,“此事就麻煩劉老了,等將擊垮他們,所有出過力之人,皆可許與其糧行股份,衆人拾柴火焰高嘛!我小寶做事,絕不虧待他們。”
“高!小沈不愧爲商業奇才。”
遠方商團實力雄厚,沈小寶足智多謀且出手大方,眼看着僅憑此計,越通糧行便能不費吹灰之力,將其他糧行收入囊中,且趁機讓參與其中的人都給與股份,無形中拉攏了無數關係,今後越通糧行想不發財都難。
劉文升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康安城內,小南湖邊。
胭脂巷爲小南湖邊康安城最著名的煙花之地。
此刻,胭脂巷怡心院內,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笙歌隱隱,暗香瀰漫,時聞歡歌笑語,一派歌舞昇平的氣象。
怡心院爲康安城最著名的青樓,院內套着無數小院落,皆雕樑畫棟,佈置有精緻的園林風景,假山、翠竹、小橋、流水、紅燈、美人……不愧爲江南第一名園。
秋爽齋的西廂房燈火通明,三個男人分別在三張長方桌前圍坐,桌子上擺滿各色精緻菜餚,每人身旁左右都有美女相陪,正滿臉笑容,相互舉杯敬酒。
中間一人錦衣繡袍,面色俊朗,舉止不凡;右邊一人清瘦瀟灑,目光卻有些猥褻,笑容可掬;左邊男人身材高大,濃眉大手,赫然正是羅浩。
羅浩端着酒杯對中間男子道:“四王子,你看這幾位美女如何?”
三人面前,站着四位絕色美女。皆中等身材,絲裙飄飄,或嫵媚,或明秀,或高潔,或清麗,皆精挑細選,皮膚白皙如雪,目含秋水,媚態橫生,深入鸝啼。
四王子微笑着搖搖頭道:“羅老弟,我不過一介閒散王子,無權無勢,可幫不上你同和財團什麼忙。你又是金銀,又是美女,又是莊園的相送,難不成你的錢都是大風颳來的?怎可如此肆意揮霍?”
羅浩擺擺手,不以爲然道:“四王子說笑了。我雖然身爲同和財團總掌櫃,其實不過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最喜交朋友。四王子、葉老弟,你可不要因此看不起我!我交朋友可不看什麼權勢。兄弟之間,有富同享,有難同當,有酒一塊喝,有美女一塊嫖……不、不……”
羅浩突然停住,猛然狠拍自己一個嘴巴,“你看我這臭嘴,狗嘴吐不出象牙,胡說八道,果然是不學無術的東西……”
另外兩人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羅哥真是性情中人!”猥褻男子眯着眼大聲道,此人爲戶部尚書二公子葉寶,另外一人正是南越四王子趙行。
趙行也舒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南越王室幾兄弟明爭暗鬥,每日都繃緊神經,趙行並不喜那些不露聲色的陰險之士,反而喜歡一些毫無心機的下人,羅浩的混混性格,反倒極對其脾氣。
趙行嘆道:“話雖然如此,畢竟無功不受祿。聽說你同和財團已然開張,別的忙我幫不上,不過就衝羅兄弟你剛纔說的這話,我倒是可以介紹一些朋友與你認識,至於你要是想攬什麼餘錢存款,我真是幫不上忙。”
看着四位活色生香的美女,趙行心動不已,自我解嘲道:“我不過是一位閒散王子,靠宗人府每月例錢俸祿,就算全部存進同和財團錢莊,估計你也看不上,倒是不敢收下你的美女,就算收了,估計也養不起。”
葉寶晃着腦袋道:“我倒是有些零花錢可以存進同和財團錢莊,還可以介紹幾個好朋友,給你拉來一些存款,他們多少都有些生意,湊在一起,應該不少。其實四哥在外也有不少生意,錢莊利息都一樣,不如都拉來存到羅大哥這裡來。”
趙行搖搖頭道:“我那些個生意都是小打小鬧,且我只佔些小股,不好開口。”
閒散王子,無權無勢,又不能直接出面行商,生意自然做不大。
何況堂堂一位王子,介紹朋友給羅浩認倒是識可以,但是出面攬人存款,實在有些跌份。
羅浩咧着嘴笑道:“有四王子這句話就夠了,朋友有心就好,只是所謂有福同享可不是給錢,而是有事一塊幹!”
葉寶不由心裡一動,擡起頭看着羅浩。
羅浩笑道:“攬存款算個什麼事?四王子、葉兄弟,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與我合夥買下一家錢莊?我是個不學無術的混混,四王子又不方便出面,不知葉兄弟有沒有興趣當一家錢莊的掌櫃?”
四王子、葉寶聞言色變。
葉寶搶道:“羅哥是什麼意思?讓我當錢莊掌櫃?”
葉寶的心剎那怦怦直跳,眼睛發直。
葉寶身爲戶部尚書二公子,自幼自然也是苦讀詩書,卻因爲身爲庶子,並不受父親及家族重視,一直閒散在家。
南越歷來等級森嚴,嫡庶地位差距極大,雖然看在其父的面子上,倒也無人爲難他,然而葉寶與人交往中,無時不感到世人心裡隱含的冷眼與輕視,尤其是那些豪門世家弟子,心裡都看不起葉寶,因此葉寶才與同爲閒散的四王子走得很近。
“小葉對經商向來十分嚮往,只是一直苦無機會,真要讓他當錢莊掌櫃,他倒是巴不得呢。”趙行笑道。
葉寶舒了口氣,冷靜下來道:“羅哥別開玩笑了,我不過是讀過幾本書,並無經商經驗,哪能當錢莊掌櫃?”
葉寶搖搖頭道:“買下一家錢莊,豈是容易?南越只有四家錢莊,吳記、越泰、寶丰和合盛,均爲家族世代經營,外人極難介入。就算真有一家錢莊要賣,定會引來另外三家競爭,這價格可就飛上天了。何況,四大錢莊之間聯繫極其緊密,就算賣,多半隻會賣給另外三家錢莊,這就不光是價格問題了。”
這也容易理解,錢莊經營歷史悠久,彼此之間牽扯關係太多,有些事不光是錢的問題。
四王子點頭微微嘆道:“買一家錢莊,所需銀兩何止百萬千萬,哪是我們能拿得出的?兄弟好意我們心領,此事實在太難。”
四王子和葉寶沉吟片刻,皆感到有些喪氣,一時漠然無語。
羅浩微笑道:“此事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葉寶直直地看着羅浩道:“別賣關子,羅哥,快說。”
“你們可知道北魏南征之事?”
聞言,四王子、葉寶對視了一下,點點頭,此事倒不是什麼秘密。
“這個自然是聽說了。”
以兩人的身份和背景,知道這些事並不難。
“南越多家商行,尤其是糧、鐵、鹽和布匹等商行,趁戰事欲起之機,大量囤積貨物,企圖發國難財,你們想想,他們的錢從哪裡來?”羅浩輕聲道。
“錢莊!”兩人異口同聲道。
“對!”羅浩笑了笑,揮手對在場的美女道:“你們先下去。”
羅浩壓低聲音道:“國難當頭,所有錢莊幾乎將所有餘錢都借了出去,讓那些黑心商人發國難財,助紂爲虐,可不可惡?”
“是可惡!”葉寶隨口附和道,臉上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可錢莊就是放貸的,此事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錢莊的錢全都放出,幾乎沒有餘錢,此時,如果有人大量從錢莊提現,錢莊無錢可付,你猜會發生?”
“無錢可付,錢莊會傾家蕩產。”四王子隱隱明白了些什麼,“可再大的戶頭提銀子,也不至於讓錢莊現銀枯竭,畢竟錢莊多少備有流動資金,除非……”
“除非朝廷提現銀!”葉寶醒悟過來,“朝廷的國庫銀兩除了部分存在戶部銀庫外,還有大量現銀存在四家錢莊內,此時朝廷如果大量從錢莊提款,錢莊必破產。國庫銀兩提現,誰也不敢拖欠,拖欠國庫銀兩爲謀反之罪。”
葉寶惡狠狠道:“我這就跟我爹說去,瞅準哪家錢莊錢緊,找個理由,就從哪家錢莊提銀子。”
四王子醒悟過來,一拍大腿道:“我岳父是刑部尚書,哼,誰敢不馬上兌付國庫現銀,立刻抄家抓人!羅兄弟,你準備好收購錢莊所需銀兩,同時放出風去,讓其餘錢莊不敢伸手相救,以免也被提現。我倒要看看,誰敢跟咱們過不去,就讓他傾家蕩產!”
三人意氣風發,幾家錢莊都是憑商行信譽借出銀兩,借款的商家可以拖延還款,面對朝廷的國庫銀兩體現,錢莊卻絕對不敢拖延,無錢兌付,只能賣錢莊,否則等着抄家。
三人已經隱隱看到某家錢莊收入囊中,越說越高興,秋爽齋內一時笑聲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