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喝了口咖啡，繼續忽悠。
“說來慚愧，我一開始做這個，其實就是爲了偷懶，讓其代替雙手，完成一些重複性的作業。
當然，原始設計是用單片機來驅動的，機械活動部件則以老式的繪圖儀爲藍本……
後來在P站上投稿的時候，爲了製造噱頭，就特意弄成了‘舊光驅改造’的形式……”
說完了前因後果，江寒最後沒忘記補充：“噢，對了，前一陣子還拜託雨菲同學的小姨，幫我找人給原始設計申請了一個專利。”
夏如虹聽得嘴角勾起：“你手裡有原始設計圖，還有專利……有沒有詳細的技術資料？”
專利的事她早己知道，只是不清楚細節。
事實上，如果沒有這個專利，她大概率不會親自跑這麼一趟。
江寒灑然一笑，拿出了準備好的資料：“您請過目。”
這份資料其實就是給張建泰看過的那份。
夏如虹和夏雨菲交換着看了起來。
夏如虹看完之後，沉吟了一下，然後歉意地一笑：“說實話，技術方面的事情我所知有限，希望你能允許我把這份文稿傳回公司，讓下面的人分析一下。”
江寒自無不可，示意她請便。
夏如虹將資料用手機拍照，發送了出去，然後說：“如果的確可以投產，我有意願買下來。”
江寒含笑點頭：“這也是我的意願，能與阿姨合作，那是再好不過的事。”
隨後，三人品着咖啡，隨意聊了起來。
聊天中，夏如虹問了個關鍵問題：“這件事不用通過你的家長嗎？”
“不用，我可以全權決定，我家老江早就放權了。”江寒回答。
“老江？”夏如虹咀嚼着這個措辭，有點意外。
江寒赧然一笑：“就是我爸，我們爺倆沒大沒小慣了的，讓阿姨見笑了。”
夏如虹笑了笑：“沒什麼，挺好的……”
頓了頓，又問：“冒昧問一句，您父親的大名，以及從事的行業？
能培養出你這樣的孩子，想必不是什麼凡俗人物。”
夏如虹一雙妙目睇着江寒，笑吟吟地等着答案。
“他叫江濁流，不過，他還是習慣別人喊他老江。
他在老家開了一家電腦店，有時也在網上賣點東西。”
江寒一五一十地回答。
夏如虹眸光微斂，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那你母親呢？”
“我是單親家庭，從小沒見過母親。”江寒回答。
“Sorry。”夏如虹有些歉然。
江寒平靜搖頭：“沒什麼。”
夏如虹喝着咖啡，感嘆了一句：“那你父親獨力供養一個高中生，也挺不容易的。”
這一點她深有體會。
即使再怎麼有錢，生活中也免不了瑣碎和煩惱。
她家都是這樣，何況經濟條件只是一般的江寒父子呢？
江寒輕嘆：“是啊，這些年我也勸過他，趁年齡還沒過口，趕緊再找個伴侶，可惜他眼光太高，一直找不到合適的。”
夏如虹又打聽了一些江寒家裡的事情，江寒挑能說的說了。
夏如虹的問題，其實有點不夠禮貌，說難聽一點，都快趕上查戶口了。
但江寒並沒打算隱瞞什麼，也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
夏如虹身爲一個成功的企業家，心思的縝密自不待言。
尤其還是一位極其漂亮的女人，想必對外界一切人和事也充滿了警惕。
江寒覺得，說不定她事先已經找人調查過，早就掌握了自己的不少事情。
現在這些問題，不過是在查缺補漏，順便驗證一下。
自己如果不夠坦誠，很可能會讓她心有芥蒂，爲將來的合作埋下隱患。
反正這些事情都不是什麼秘密，也沒有什麼不可對人言的，索性開誠佈公。
喝完一杯咖啡，夏如虹手機也響了。
聽完公司方面的彙報，夏如虹放下電話，然後看着江寒：
“你那個發明，我們公司的技術部門研究過了，認爲可以試一試……所以，我們來談談合作？”
江寒對此並不意外，欣然道：“請阿姨出價。”
夏如虹卻沒按江寒的步調，搖了搖頭說：“東西雖然不錯，但技術含量不算高，一旦產品上市，隨便哪個有點資質的公司，都可以逆向出核心機制，然後輕易仿製出來。”
這是實話，江寒也只能點頭，然後說：“所以我申請了專利。”
夏如虹有些無奈：“光有專利，只是在法理上佔了先機，可在實際運作中，有太多辦法繞過去了。除非你有一系列的專利，形成足夠深厚的技術壁壘……”
“正常來說是這樣。”江寒先是點頭表示同意，然後又說，“不過，我們還可以通過一些技術手段，來保護自己的產品。”
“哦？”夏如虹微感意外，“什麼技術手段？一般地加密技術，可擋不住破解高手。”
江寒淡淡道：“我正在研究一種新的加密策略，目前已經有了大概的思路。
當然，距離出成果，還不知道需要多久，可能很快，也可能一直卡在目前的進度……”
“加密策略嗎？”夏如虹搖了搖頭，看樣子不怎麼認可。
江寒灑脫一笑：“不過，那都是後話了，咱們不如回到主題，先研究寫字機器人本身？”
事實上，他所謂的加密技術，震驚商城裡就有不少。
技術含量從高到低，什麼樣的都有，種類不一而足。
其中就有一款，比較適合“寫字機器人”使用。
售價也不算很貴，100個購買點而已，如果有必要，他隨時可以換出來。
但一碼是一碼。
具體的授權方式和價格，肯定要單獨談，不會和寫字機器人捆綁在一起。
夏如虹點了點頭：“原則上，你這份專利授權，我是樂意買下的，至於授權費方面，希望我們能達成共識。”
江寒灑脫一笑：“當然，這也是我希望的。”
心裡卻琢磨着：最好她能厚道一點，大家你好我好。
否則……
如果她比張建泰還黑，就算有夏雨菲幫腔，那也不好使。
寧可不歡而散，也不能在原則問題上退讓。
夏如虹想了想：“首先，你對這個東西的市場預期如何？”
江寒含笑反問：“阿姨的公司裡那麼多技術、市場方面的專家大拿，想必已經有了結論？”
“但我想聽聽你的看法。”夏如虹似笑非笑。
這大概也算一種考較。
江寒語氣平穩，不卑不亢：“1億上下。”
夏如虹有點意外，凝思了好一會，才緩緩點頭：“很精確，我們公司有專業的市場分析部門，他們集體討論的結果，是在8000萬到1.2億之間。”
江寒笑了笑：“不過，這是照現在的電腦擁有量，和人均受教育程度，做出的初步估量。
外設市場應該還有十分巨大的上漲空間，再過一些年，沒準會翻個幾番也不一定。”
夏如虹搖搖頭：“我沒你那麼樂觀，能有1~2億的規模，就很滿意了。”
江寒笑而不語。
有點分歧很正常。
夏如虹再怎麼聰明，也算不到十年後的商業格局，以及技術進展的幅度。
一杯咖啡接近喝完，夏雨菲召來服務員，給大家又續了一杯。
夏如虹品着咖啡說：“我們公司慣常的合作方式有兩種，少量現金加銷售分成，或者一大筆現金。
當然，就算你一點現金都不要，也只能提高一點點分成，並不會特別合算……”
說完，她就沉靜地凝視着江寒，問：“你的選擇呢？”
從這個選擇上，也能看出一個人的格局和性格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