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思來想去，要不先透露一點NOIP的事情？
也許可以讓老宋暫息雷霆之怒……
“宋老師啊，是這麼回事。”江寒神色一正，“您也知道，您教的物理，我一直都挺用心的，平時也愛擺弄個電路、電腦，編個程序什麼的，所以今天這個事……”
“編，繼續編，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編出一朵花兒來。”宋謙似乎動了真怒，語氣反而慢慢悠悠。
江寒笑着解釋：“宋老師，信息學奧賽，也就是NOIP，您知道吧？這不是馬上要舉辦了嗎？我打算報名參加，挑戰一下自我，所以就趁放假，來網吧練習、練習編程。
您也知道，在學校裡沒法上網，我們外地的學生，又不能每週回家……
誒，朱鑫同學，你來網吧幹什麼啊？要是光玩遊戲了，那我可要鄙視你一下了！”
朱鑫如夢初醒：“哦，我……也想參加那個什麼……信息學奧賽，對，NOIP嘛，我早就想去見識見識了！
反正我學習成績也就那樣，還不如發展、發展特長，多參加點兒比賽，萬一弄好了，將來也算多條出路，對不？”
“最主要的是，就算比賽拿不到獎牌，也不耽誤高考啊，你說對不對？”江寒循循善誘。
“對、對，太~對了！”朱鑫點頭如搗蒜。
宋謙來回巡視着兩人，忽然笑了：“行啊你倆，真能白話，沒白上這麼多年學！真不錯！朱鑫，你的事兒一會兒再說，江寒，你說要參加NOIP，不是剛決定的吧？”
老宋說着似笑非笑盯着江寒的眼睛。
“那哪能呢？”江寒輕言慢語，“我早就有這個打算了，從暑假就開始複習了，本來還打算着，通過了初賽再跟您顯擺，不過，既然今天湊巧碰上了，那就先跟您彙報一下嘍！”
“這樣啊……”老宋撮了下牙花子，“那你說老師我信……還是不信呢？”
“您這麼英明神武，我哪敢隨便扒瞎啊？那還不讓您一眼就給識破嘍？”江寒嬉皮笑臉。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嘛。
可惜老宋絲毫不爲所動，江寒就收了笑容：“我機子都沒關呢，您要不要看看？”
宋謙點了點頭：“那還真要見識一下，朱鑫，你也過來吧。”
高二（2）班還真沒幾個人懂編程，往年NOIP無一例外，全都剃了光頭。
老宋對此沒什麼特別的想法，高考纔是最關鍵的。
不過，如果真有個把學生，能在這種國家級賽事中拿到名次，那自然也是錦上添花的好事。
只是，江寒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還真難讓他有多少期待。
老宋當先進了網吧，臉上笑咪咪地，看不出喜怒，江寒和朱鑫一起跟了進去，找到了自己的機位。
江寒指了指屏幕：“宋老師您看，這就是我剛纔編寫的程序。”
宋謙掃了一眼。
江寒的桌面上，顯示着的窗口，是VC6的編程IDE界面，老宋雖然看不懂，不過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遊戲，也不是其他的網絡娛樂。
這一點，只要不是瞎子，誰都能看得出來。
老宋默默點了點頭，然後轉向朱鑫：“你的機子呢？”
朱鑫的冷汗“刷”地一下冒了出來。——他的牛頭人酋長，這時候正泡在泉水裡！
宋謙又警告了朱鑫幾句，就讓他先回學校了，輕描淡寫的樣子，一反常態。
江寒心裡有數，看老宋的樣子，是要和自己深入交流一下了。
朱鑫走後，老宋看着江寒。
“你和他不一樣，你家條件沒他家好，所以就更得加倍努力，才能搏出一個未來。”老宋語重心長。
江寒連連點頭。
“你這幾天比前一陣子表現好多了，就是上課愛溜號這個毛病，得改。”老宋直言不諱，江寒唯有點頭稱是。
老宋沉吟了一下：“還有，NOIP不簡單，那是全省高中生的競技舞臺，不花個幾年功夫去準備，估計沒什麼機會得獎，所以……正常學習不能耽誤！”
江寒繼續點頭：“一定！其實我倒不是剛開始學，從小就對計算機比較感興趣，尤其是編程。”
“哦？”老宋有些意外，“高一怎麼沒報名？”
這的確是個疑點。
一般有志於NOIP的學生，初中就應該積極參加，積累大賽經驗的同時，也能衡量一下自己的檔位，避免高中時一旦拿獎無望，又來不及調整方向。
所以，很多學生在初中就拿到過市級，甚至是省級的獎牌。
至於那些高中才開始準備的學生，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在他印象裡，之前的一年裡，江寒並沒有在信息技術上表現出什麼特別的天賦，技能儲備估計也和普通高中生沒什麼區別。
江寒只好耐心解釋：“那時候把握不大，去了也是陪跑，就沒參加。去年寒假和這個暑假，我特地強化訓練了一下，功力長進了不少，估摸着初賽應該問題不大，複賽弄好了也有一點點機會拿獎。”
“行，那你自己加油，這方面老師幫不上你什麼，也沒什麼特別好的建議……還是那句話，儘量別耽誤正常學習。”
其實，對於江寒在NOIP上花費太多時間，老宋是不贊同的。
在那種比賽上拿牌，可比考個211難多了。
高考只需要和同屆考生競爭，而NOIP那種競賽，可是把全省的適齡學生，全都放在了一個平臺上。
要在全省幾十萬學生裡，殺出一條血路，沒親身經歷過的，根本感受不到那種殘酷。
所以，除了極少數有特殊天賦的學生，最好還是別去浪費時間。
又聊了幾句，宋謙坐了下來，擺弄着鼠標，上下翻看江寒編寫的程序。
“這是個什麼程序？”老宋只是好奇，倒沒什麼別的心思。
江寒有些猶豫。
這是“感知機”的試驗程序，如果實話實說，老宋說不定會追問：什麼是“感知機”……
說實話，現在暴露論文的事兒，還有點早，別說老宋，擱誰也只怕難以置信。
要不先瞞着？
等真的發表了，再給老宋一個驚喜，順便震驚四方……
好像挺爽的，但其實不好。
一個高一學生，不聲不響就發表了SCI，怎麼說也有點誇張了。
不如先埋個伏筆……
江寒正考慮着措辭，就在這個當兒，老宋忽然“咦”了一聲。
老宋剛纔檢查了一下任務欄。
——沒發現最小化的遊戲，看來江寒確實一心一意寫程序……
隨後，他就發現了一個打開的word文檔，於是切換過去，滾動鼠標輪，翻頁到了最前面。
看清楚標題，老宋頓時滿臉問號，懵弊了3秒纔回過神來。
“感知機，大腦信息存儲和組織的概率模型……這是什麼？”老宋看着江寒。
江寒嘆了口氣。
這回不用糾結了，剛纔措好的詞兒，也完全用不上了。
唉，你說剛纔怎麼就忘了關掉word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