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稍顯模糊,從角度上看明顯是偷拍的。
照片裡,有兩個男人,其中左邊那個正將一個鼓鼓囊囊的牛皮信封遞給另外一個。
遞信封的那個男人約莫五十來歲,能看清上身穿着中山裝,一副官架十足的樣子。
另外一個接信封的,則要年輕一些,不過一身磨得發亮的深藍色工裝,很顯然屬於勞動人民範疇,和年長男人根本不在一個階層。
這兩個人在一起,怎麼看怎麼違和,十分不搭調。
楚謙指着照片:“左邊這男人叫馬育德,是M大的校長,一把手。右邊這個男人叫高寶貴,是個開小貨車的司機。”
“司機”兩個字一落入楚聞肅耳中,他目光瞬間犀利起來。
“你說他是開小貨車的司機?”
他顫着聲音問。
“對。我能確定的是,馬育德花了一筆重金,買通這個高寶貴,想借着車禍事故除掉一個人。具體是誰不知道,不過據我所知,馬育德這個人膽大手黑,違法違紀的事情沒少做,而他平日裡和姚舒梅的關係並不好,最近還有傳言姚舒梅正在蒐集證據,打算實名舉報他。我猜測,他可能是狗急跳牆,想暗害的人,就是姚舒梅。”
“爸,我看您也不必再和姚舒梅作什麼了斷,已經有人要先一步了斷她了。這不是正好……”
楚謙的話音戛然而止,他愣怔地看着楚聞肅一把搶走他手上的照片,盯着照片的目光中射出暴戾的光芒。
“爸,難道您還是想親手解決她?不過這照片是幾天前拍的,我纔剛拿到手,估計這個高寶貴已經開始行動了,說不定姚舒梅已經死了……”
“閉嘴!她不會死的!”
楚聞肅猛地嘶吼道,神情之激動,將楚謙嚇得連忙閉緊嘴,再也不敢多說一句。
楚聞肅捏着照片的手背上,青筋爆出,盯着照片的眼睛,赤紅一片。
良久,他從牙縫中一字一頓道:“把這兩張照片,匿名寄給姚文國。”
“寄給姚文國?”
楚謙不敢相信地重複了一遍。
楚聞肅重重地點了點頭。
“按我說的去辦。另外,這幾天公司的事,由你全權負責,我身體不太舒服,需要休息幾天。”
“爸,您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不我還是陪您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吧。”
楚聞肅擺了擺手,將照片遞還給楚謙。
“不需要,休息幾天就好。把我交代給你的事都辦妥就行了。”
說罷,他疲憊地轉身離開了客廳。
楚謙注視着他的身影消失,又低頭看向手中的照片,眼底的疑問越來越深。
濃濃夜色下,四下裡一片漆黑,唯獨濱城市第七中學的教學樓裡,燈光明亮。
初三的學生們即將迎接中考,整棟教學樓裡唯獨留下他們,在認真地上着晚自習。
叮鈴鈴!
下晚自習的鈴聲終於響起,靜謐的教室裡瞬間喧鬧起來。
明天是星期日,一週裡學生們最開心的日子。
高強度的學習壓力下,終於能放鬆一天,大家走出教室的腳步都輕盈了不少。
“肖萱,這麼晚了,你還回家去嗎?要不還是回寢室住吧,明天早上再回去。”
一個戴眼鏡圓臉盤的姑娘,挽着肖萱胳膊親熱地說。
她是和肖萱一個寢室的室友,也是肖萱在新學校裡最好的朋友。
“不,我得回家。我姐正在家等我呢,她知道我每週末晚上都回家,肯定做好了一桌子菜,等我回去吃呢。”
肖萱揹着一個與她身材極度不符的大書包,搖頭謝絕了好友的好意。
“你姐姐對你可真好。我要是有個姐姐就好了,可惜,我上面一堆臭哥哥,全都只會欺負我。”
圓臉姑娘羨慕不已地說。
“是啊,我姐姐對我,真的特別好。”
肖萱甜甜地笑了。
走出教學樓,圓臉姑娘遺憾地眨眨眼:“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回寢室了。咱們週一再見。”
“週一見。”
兩人互相道別後,肖萱一個人往校門口走去。
走讀的學生不少,只是剛剛肖萱有一道題怎麼也解不出,耽擱了一會兒時間,等她出來時,大家都差不多快走光了,校門口冷冷清清的,不見一個人影。
昏黃的路燈,拖長了肖萱的身影,她快步朝大門外走去。
從學校到家,一路都是大馬路,治安良好,她來來回回走了不知多少遍,所以儘管路上人煙稀少,她也並不害怕。
“肖萱!”
一個聲音在她背後乍然響起。
耳熟的聲音,令肖萱頓時停在原地,不敢置信地回過頭。
在她身後站着一名男青年,約莫剛二十出頭,中等身材,但長得還算過得去,尤其一雙眼睛,總像含着笑似的,讓人看了不自覺心生親切。
“楊念,你怎麼來了?”
肖萱驚喜道。
同一時間,她猛地想起自己曾答應過姐姐的事,瞬間情緒低沉下去。
眼前的青年,就是肖萱在上一次回到平海時,偶遇的同學哥哥。
當時她剛回過家,心情極度失控下,在街上胡亂地走着,碰巧遇到過去的一個女同學和她哥哥楊念在街上擺攤賣小飾品。
楊念很熱情地送了她一根手鍊,還請她吃了飯,聽她哭訴,並像大哥哥一樣開導、安慰她,最後還將她送到火車站,直到送上車才離開。
分別前,兩人互留了通信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