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被打開時,莊鐸正立在院門外,不知已站了多久。
他手中的香菸燃了半截,腳邊還零零落落地躺着好幾根菸頭。
聽到院門口的響動,他猛地轉過頭,剛想說話卻被煙氣嗆得劇烈咳嗽了幾聲。
“怎麼抽這麼多煙?”
肖芒皺起眉頭,走上前一把從他手上搶過了剩下的半截煙。
“睡不着,又不想在屋裡待着,就出來抽幾根菸提提神。”莊鐸朝她笑了笑,“你怎麼也起得這麼早?”
肖芒沒回答,反手指指地上的菸頭:“在我家門口亂扔垃圾,趕快收拾乾淨,然後進來幫我擇菜。”
莊鐸愣了下,接着好笑地望着她道:“遵命。”
等莊鐸收拾完菸頭,邁步進入廚房時,肖芒正用筷子攪着大瓷碗裡的雞蛋,幾把韭菜放在旁邊的水槽旁。
莊鐸很自覺地拿起韭菜,擇了起來。
肖芒手上飛快地攪着雞蛋,眼角餘光卻悄悄從旁邊正認真擇菜的身影上掠過。
兩個人能這樣靜靜相處的時光,過一點少一點。
她真希望時間能走得慢些,再慢一些。
當菜炒好時,包子也蒸好了。
肖芒端着用小盆裝的韭菜炒蛋,讓莊鐸拿着籠屜,兩人回到莊家同莊父莊母一起吃了早飯。
吃過早飯後,肖芒給譚瑜凡打了個電話,告訴她幫自己請假,今天不去學校了,又打電話給廠裡,交代了當天的工作。
剛撂下電話,她猛地又想起來莊母讓她告訴肖萱晚上回來吃飯的事,看看時間肖萱還沒去上課,便趕快給她的寢室打了個電話。
聽說準姐夫回來了,肖萱也挺高興,一口答應晚上回家。
把該辦的事情辦完,肖芒拉着莊鐸出了家門,直奔繁華的河海大街。
部隊裡什麼都不缺,可畢竟他要去那麼遠的地方,肖芒還是想給他置辦些東西。
在雜七雜八買了一堆東西后,莊鐸終於哭笑不得地攔下了還想繼續拉着他往下逛的肖芒。
“照這麼再買下去,我看我們連得派輛軍用卡車送我去特種大隊了。”
肖芒看着他拎得滿滿當當的兩隻手,也禁不住樂了。
“行,那咱們就不買了。”
說完她擡手看了眼手錶,一上午過得飛快,不知不覺時針已經指向了十二的位置。
“到午飯時間了。譚瑜凡提起過附近有家好吃的店,我們去那裡吃午飯吧。”
“好。”
莊鐸自然無異議。
肖芒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兩個人親熱地往飯店的方向走。
今天不是休息日,河海大街也顯得冷清了不少,路兩旁的行人稀稀落落,馬路上的車輛也極爲稀少。
就在肖芒和莊鐸沿着河海大街往飯店走去時,一輛黑色轎車從他們相對的方向行駛而來。
原本自車廂內向外漫無目的張望的一道目光,在看到兩人的一瞬間,倏地定住,直勾勾地釘在兩人身上,直到車子漸行漸遠,視線所及之處再也望不見那兩道身影。
“怎麼了?看到熟人了?”
同坐在後座上的盛志端,敏銳地察覺到了兒子細微的變化。
盛彬極快地轉過頭:“沒有,我看錯了。”
盛志端審視的目光在他臉上盤旋了幾下,半晌才挪開。
盛彬微垂下頭,狹長的雙眸中,有一絲戾氣一閃而過。
“爸,您的安排我都照做,那您答應幫我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盛志端轉頭看了他一眼:“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給你辦妥。再說,這次根本也不需要我出面,你說的那個人,已經直接被特種大隊要走了。”
“特種大隊?”
盛彬猛地擡頭,詫異地問。
盛志端掃了兒子兩眼:“據說軍演成績突出,被那邊相中了。”
盛彬目光閃了閃:“那他什麼時候走?”
“就是最近。這下人去了西部,離濱城夠遠了吧?”
盛彬沒接話,不知在靜靜想些什麼,盛志端又道:“他既然惹到了你,爸爸自然也不會讓他太好過。你放心,特種大隊不是那麼好待的。”
盛彬目光倏地亮了起來。
察覺到兒子的神情變化,盛志端不動聲色地問:“你和他,到底什麼矛盾?一個普通出身的軍校生,你怎麼認識的?”
盛志端這樣說,明顯是已經讓人調查過莊鐸的身份了。
不過盛彬一點不驚訝,他向父親提出交換條件的時候,就已料到父親一定會詳細調查莊鐸的,因而他也早就想好了說辭。
“他是姚文平的得意門生,我們在大院裡見過。總之他惹到過我,我就是看不慣他。”
“看不慣到寧可進最不喜歡的部門去實習,也要把他遠遠調離濱城?”
盛志端淡淡地問。
他語氣雖然不重,盛彬心裡卻咯噔一聲。
“有問題嗎?總之我做了你想讓我做的事,你幫我解決我討厭的人。其餘的,您就別管了。”
盛彬這話已經很不客氣,盛志端雙眸微微眯起,眼神停留在兒子身上片刻後,神態又恢復了正常。
“對了,你劉叔叔明天晚上請我和你阿姨去他家裡做客,你也要一塊兒出席。”
盛彬一怔,隨即道:“我明晚有事,去不了。”
“有什麼事也給我推了,明天你劉叔叔的大女兒也在家。她一直在外地上學,你們也好多年沒見過了,正好明天聚聚。”
盛志端不容置疑道。
“您什麼意思?”
盛彬再也繃不住,直接了當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