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滿玲恨自己爲什麼那麼嘴欠,非要和田菲叫囂,還放了那種狠話,結果現在弄得自己完全下不來臺。
耳邊響徹着話劇社的鬨笑聲。
她狠了狠心,雙手緊緊攥在一起。
盧滿玲身後舞蹈社的女生全都氣憤了,怎麼着,話劇社真是要騎到舞蹈社頭上拉屎的節奏麼?說叫姐就真叫姐呀?
看見盧滿玲黑着臉氣得渾身發抖,她們也都羣情激憤起來。
這姐絕對不能叫,否則以後舞蹈社見到話劇社,再也擡不起頭來了。
只要社長一聲令下,她們絕對和話劇社拼了。
“姐。”
突然,一道細細小小,極爲彆扭的聲音從盧滿玲口中傳出。
舞蹈社剛還羣情激憤的衆多女生,頓時懵逼了。
連話劇社這邊也都愣住了,剛剛還喧鬧的聲音立時消散不見。
舞蹈社衆人完全不敢相信,社長居然……居然認慫了!!!
“哎!”
田菲絲毫不怕事兒大,居然還應承了一聲。
盧滿玲忽地就哭出了聲,雙手掩着臉,猛地跑了出去。
不多時,她身後一干舞蹈社的女生也都反應過來,副社長帶頭追了出去。
“咱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田菲看着其他大眼瞪小眼的話劇社成員們,有點心虛地問道。
“好像……是有點……”
餘曉霞不怕死地回答。
田菲看看餘曉霞,又看看其他人,臉上神情也沒了剛纔的興奮。
她一揮手,神情委頓地吩咐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肖芒、餘曉霞、盛彬還有黃英華跟我走。”
原本聽到田菲說散了,正想趁大家不備悄悄溜走的黃英華,被田菲這麼一點名,腿再也不敢擡起。只得靜靜站在原地,乖乖等着和田菲一起走。
“咦,盛彬呢?”
田菲這時候才發現,不知何時,盛彬已經消失在人羣中,不見了蹤影。
馬育德與姚舒梅並肩往後臺出口走去。
“校長,您這麼着急找我,究竟是什麼事?”
姚舒梅淡淡問道。
馬育德躊躇了一下,接着訕笑着開口。
“是這樣的,今天上級部門的領導過來,也提到了罐頭廠轉手的事。他們也很重視這件事,叫我們務必儘快辦妥,最好年後就能將罐頭廠易手,儘快重新生產運轉起來。畢竟二十多名工人還得吃飯、生活,這可是頭等大事啊。”
見馬育德說得一臉正氣,似乎真心在爲工人們切實着想,姚舒梅不由心底冷笑了聲。
但她表面不露痕跡,挑眉望向馬育德。
“我覺得上次我們已經談得很清楚了,您也說過後會召開領導班子會議。”
“哦,這個會議嘛,是肯定要召開的。不過嘛,你也知道,你纔是主管校辦工廠方面事務的校長,所以這次會上的發言,你還得認真準備一下。”
馬育德別有深意的說道。
“需要我如何認真準備?”
姚舒梅沉聲問道。
“這個嘛,不如你和我走一趟,今天紅旗食品廠的朱廠長也來看咱校的演出,剛好你們兩人見上一面,也好聽聽他講一講打算如何盤活罐頭廠,到時候會議上……”
“等一下。”
姚舒梅做手勢,打斷了馬育德的話。
“我恐怕有些明白您的意思了。不過這個朱廠長,我還是不見了。畢竟我還是主管這項業務的副校長,總歸要避嫌纔是。至於會議上的發言,我已經有了很詳細的方案,到時候會說給大家作爲參考的。”
見馬育德嘴脣動了動,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姚舒梅已經沒心情再聽下去了。
換了往常,姚舒梅明白至少要給這位馬校長留些臉面,絕不會在他話還沒說完時就打斷他的話。
但今天不同以往。
她本來今天就因爲看到肖芒,此刻依然心亂如麻,況且她認爲自己早就把話和馬育德說清楚了,根本沒有必要再和他糾纏不清。
所以她破天荒地沒有耐心聽完馬育德的話,拂了這位M大一把手的面子。
依照馬育德的小心眼,絕對會記恨她的。
果不其然,馬育德臉上的訕笑頓時不復存在,他冷哼一聲,再未多做停留,轉身拂袖而去。
姚舒梅也無心去管他,正打算也離開時,身後有人叫住了她。
“舒梅姨!”
姚舒梅回過頭,一道頎長的身影正站在走廊拐角處。
姚舒梅認出來,站在那裡的正是譚家的外甥,叫做盛彬的孩子。
不知他在那裡究竟站了有多久,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是早就站在那裡,只等着馬育德離開後,才轉出叫住了她。
“盛彬,好久不見。”
姚舒梅說不上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超出了她能容納的範圍,令她感到心情複雜紊亂。
“是呀,好久不見。雖然在一個校園裡,但是想遇到還真的是很難。”
盛彬柔和地笑了。
“你……你早就發現了……對麼?”
姚舒梅突然目光變得幽遠而深邃。
“是。”
盛彬輕輕吐出這個字。
“你今天看到她,一定也很震驚吧。我當初在校園裡第一次遇到她的時候,也真是被嚇了一跳呢。”
盛彬脣角扯動,揚起一抹淡笑。
“原來你一直還沒有忘……這麼多年了……”
姚舒梅悠悠地喟嘆了一聲。
“是五年四個月零八天……”
盛彬脣角的笑容落下,眼神沒有焦距地望向遠處。
姚舒梅倒吸了一口冷氣,她從未料到眼前這個大男生,居然會在多年後精確地說出這個準確的時間,精確到了每一天。
或許在他心底,已經精確到了每一分鐘每一秒。
“盛彬,你還在自責嗎?阿姨當年就已經說過了,小瑾的離去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姚舒梅心疼地看着面前這個眼光憂鬱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