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外頭那麼冷,肖芒就捨不得讓莊鐸等太久。
但過節上門,總不好空着手,她忙四下裡看看有什麼可帶的東西。
還好,可帶的還不少。
她匆忙把準備好的肉餡裝到鐵飯盒裡,連同發好的麪糰打包一起帶走。剛好她今天發的面多一些,原本是打算餃子包好後掛在窗戶外面凍上,把這兩天的飯都帶出來,這下正好夠到莊家包一頓餃子的。
還有原本想過幾天帶給莊父莊母的禮物,她也都拿出來放進自己隨身的帆布挎包裡。
杜寶良昨天送來的元旦福利,肖芒昨晚上就都平均分成了幾份,打算等元旦過後,大家回來時,把東西分給每個人。
她把自己的那份拿出來,整合進一個空紙箱裡,準備一起帶到莊家去。
肖芒鎖好門,下了樓。
她身上挎着帆布包,手上除了捧着紙殼箱外,還拎着裝着餃子餡和麪團的拎兜。
吃力地走到寢室樓大門口,莊鐸迎着她走上來,看見她胳膊裡捧的,手裡拎的,吃驚之於,忙伸手接過了她懷裡的紙箱子。
箱子接到手裡,分量很重。
“怎麼拿這麼多東西?”
莊鐸眼裡閃過一絲訝異。
“去你家過節,總不好空着手。剛好昨天杜經理給送來了元旦福利,拿去給大爺大娘嚐個鮮。”
“只是想叫你吃個飯,不用帶這麼多東西的。”
“又不是給你的,我是要給大爺大娘的。”
肖芒嗔了一聲,快步走到了前頭。
校園裡冷冷清清,沒幾個人影,除了各處掛着的大紅燈籠透着喜氣外,到處都一派蕭索的氣象。
不過肖芒倒覺得這樣挺好,否則要是像平日裡那樣人多眼雜,她和莊鐸這麼肩並肩在校園裡走一趟,要不了幾天,流言蜚語就得傳出來。
從校門口到公交站還有一段距離,兩人邊走邊聊着。
就在他們往公交站走去之時,校門口處盛彬快步走了出來。
他走到離校門有些距離的僻靜之處,站在那裡似乎等待着什麼人。
過了不多會兒,一輛黑色轎車從遠處開來,車快行至M大校門口時放緩了速度,慢慢行至盛彬身前。
車子停住,駕駛室的門打開,一中年男人快速走出車外,幾步到了盛彬面前,拉開後車門,面帶笑意地等着他上車。
“謝謝,吳叔。”
盛彬輕聲說道,閃身上了車坐好。
中年男人坐回駕駛室,一踩油門,車子風馳電掣地駛出。
這個被稱作吳叔的中年男人名叫吳波,他是盛彬父親盛志端的專屬司機,已經爲盛志端服務了十幾年,和盛家的關係相當緊密,同盛彬也十分熟悉。
他邊開着車,邊從後視鏡內笑呵呵地看着後座上的盛彬。
“今天是元旦,你該回家看看的。這麼久不回家,部長雖然沒說什麼,但其實能看出來,他是很想你的。”
吳波說完了話,看着前方路況之餘,眼神不斷向後瞟去,觀察着盛彬的表情。
然而盛彬卻一點表情都沒有,也完全沒有接話的意思。
吳波輕輕地嘆了口氣。
盛彬眼睛只望向窗外,看着窗外不斷掠過的街道和建築,忽地,兩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前方路口處,向與他相反的方向拐去。
“停車!”
盛彬猛然叫道,
駕駛座上的吳波被嚇了一大跳,猛地一腳踩死了剎車,車身頓時整個猛烈晃動了一下,接着停住了。
“彬彬,怎麼了?”
吳波焦急地問道,然而盛彬卻一言未發,眼睛只定定地望向那兩個身影消失的方向,許久……
吳波不明所以,心裡着急卻也無法。
“叭,叭!”
車後忽地傳來了車喇叭的急促鳴叫聲。
吳波朝後看了一眼,遲疑了一下,有些爲難地說道:“彬彬,我們擋着了後面的車,得趕緊開走了。”
然而盛彬依然定定地望着窗外,吳波遲疑着,但車後的喇叭聲更爲急促。
他張了張嘴,正想再說些什麼時,盛彬卻轉過了頭,面無表情地開口:“走吧。”
盛彬臉上沒有表情,但吳波卻覺得身上有點冷颼颼的。
他太瞭解盛彬,因此很清楚地知道,此刻的盛彬,平靜的表象下其實已經怒意滔天。
爲什麼會這樣生氣?
他剛剛究竟看到了什麼?
一個又一個疑問浮現在吳波心內,然而他沒敢再問出口。
車內一時無比靜謐,吳波專注地開着車,不時從後視鏡中看看盛彬的表情。
“吳叔,家裡現在……都有誰在?”
盛彬忽地淡淡開口問道。
“只有部長一個人在家,沒別人了。夫人……咳,帶着你妹妹回了孃家。”
這時候見盛彬主動開口,情緒似乎平復下來,吳波鬆了口氣,忙不迭地答着。
因爲提到了‘夫人’二字,他生怕惹得盛彬不高興,忙從後視鏡偷瞄着後方盛彬的臉色,見他臉色沒什麼異常,這才放下心來,繼續安心開車。
黑色轎車行駛了約莫四十分鐘,開進了位於濱城西北角崇山橋附近一個威嚴莊重的大門內。
車子駛入,大門內別有洞天。
裡面大片的建築羣全部古香古色、錯落有致。建築的屋頂上貼着琉璃瓦,在陽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輝,耀人眼目。八角飛檐上掛着鈴鐺,風吹過時響起清脆的叮噹作響聲,悠遠綿長。
建築羣之間,還穿插建有亭臺香榭、荷池曲徑,雖然現下是冬季,荷花敗落,只剩枯杆立在荷池之中,亭臺香榭上也都覆着厚厚的一層雪,呈現出一派蕭索的景象,但人們依然不難想象出,春季到來後,這裡將會是一副何等繁茂雅緻的美景。
這裡解放前曾是北方最大富豪的一處私人園林,建國後改爲濱城市政府的家屬區。
黑色轎車最終停在建築羣中最醒目的一幢三層小樓前。